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得了元今羽的床。
奈何虚幻如昨,从逃离的那晚起,她就清楚她们这一生都不能再有只对彼此的特殊意外了。
那段不清不楚的故事的存续期,仅有十个月。
后来她不是没有再去过北城,时隔两个多月就再去上大学,甚至还在那里曾工作过两年半。
但后来的北城,只和全国任何一个国际化城市都一样了,她再不可能踏进姜家,也不可能再见到元今羽。
前路漫长,年少的故事不该被一路负担在身上,所以她用了些精力,斩下了那些不属于自己世界的幻梦,做好了永不相见的准备。
如今,再过几天,她们又要再见了。
她只觉得荒谬,明明走时慌忙,连声再见都不曾讲过,天边月却又要靠近,月影清辉下,她该怎么把控心思。
“听到了吗?她叫你去干嘛?”
听筒那边加了些音量,姜涞回过神,移到窗边俯瞰古城的夜色。
“是剧组请我去,说希望我能提供一些有关声音方面的帮助。”
来到古城以后,她就打定了主意,以后先窝在这里过一段时间,认真收集一些灵感。所以平常除了非必要时,她很少会去再探寻网上的那些事。
不过元今羽这种量级的名人,就算她不去搜,有关对方的消息也每天都浮在各类软件上。
除开这一次秘密拍摄的电影。
元今羽的那张脸,不仅适合舞台,更会在荧幕上大放光彩,可惜她和家人都无限看重艺术家的价值,拒绝了无数影视剧的邀请。
她不清楚为何这一次对方会走下神坛,也许源于电影的剧本是有关钢琴家的成长,但凡别人拍出来,势必会拿出来与她做比,恐怕没什么演员敢班门弄斧。
刚才林总和她说的时候,显然怕她不相信,特意先发来了和导演的聊天记录给她证明。
预告这将会是自七年前,她从元今羽床上逃走后,第一次拥有近六十天的相处时间。
“时间不短,我觉得有戏。”
姚樱在回家的路上,晚高峰无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笑道:“有什么戏?我早对她没感觉了。”
少女的动心固然珍贵,只是七年,就连朝夕相处都会膈人发痒,何况再未相见呢。
方才接电话时,她只是被短时间内突来的消息击得乱了航向,那只是一阵邪风,刮过去了,依然不会影响她的航程。
她的船只会在海边悠荡,断然不能再逆流返航。
姚樱那边进了通电话,匆匆挂断。
她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越发觉得憋闷,索性下楼锁了门又在古城里漫步。
这套民宿是今年年初过来时的时候租好的,平常旅游淡季物价低,连带着房租一并被扯下来,暗中体恤着她不多的积蓄。
晚风今日不知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在哪处听了些挠人的消息,不再像平时那么规律,时断时续地挟着山里的潮气和淡淡的酒香在前面飘着,就是没有一次彻头彻尾地把她裹在里面。
又走了一段,风终于尽职起来,吹走了一半的愁思。
心情不畅,就总会想吃些甜食,不自觉地便绕到了一家凉糕铺前。
“一瓶矿泉水,常温。”
“两块,扫这儿。”
凉糕铺斜对面,是卖一些零碎物件的小店,鲜有顾客,连烤肠机都没有插电。
店主开着公放看视频,始终笑声不断,可姜涞还是从其中分辨出来了,顾客是元今羽。
不等她做出反应,女人已然转身将近。
在两人距离逐渐缩短前,她转身抬腿便跑,等见不到人影才敢停下。
等到自己的心跳稍有缓和后,才又拿出手机找到姚樱。
[怎么办]
[?]
姚樱正遇到了一辆车加塞,被气得想大骂,扫了一眼屏幕大叫一声,猛地停下了拍喇叭的手。
疲乏的神经被挑得激动,虽然那一条被对方立即撤回了,但文字足够震撼,她看一遍就能记得清楚。
[我发现,我还是想上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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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姜涞生长在一座北方小城,生活平静到每天都像是陷入了循环,一样的上下学路线,一样的早餐店,还有一样的台灯光晕。
转行之后,她走过不少地方,最终选择在这里停下,还是因为房间台灯的光色和幼时的那一盏如出一辙。
亮度被调到了最小,眼睛经过了短暂的适应后,还是能辨得出屋内所有的摆设。
和往常一样,却又不一样。
她想自己可能又是着了魔,不过仅是遥遥对望一眼,怎么眼前的这些家具上,全都是元今羽的那张脸。
好像初见的那一晚,她也像这样塞在被子里,眼巴巴地看着天花板上不断闪现元今羽的虚影。
去北城之前的那些年里,家里很晚才装了宽带,她接触到网络的时间并不早,但在课间和放学路上,也听同学们议论过不少当红明星。
那几年的元今羽已然出名,常常会是这些被提及演员的比较对象。
小城能学到钢琴的人家屈指可数,鲜有人会去谈论她的艺术造诣,但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就注定了该无数次出现在手机屏幕和杂志封面上。
姜涞那会儿有了一台智能手机,却没有多少流量,每次回完消息就得及时断网。
所以像带图片的那些微博,她很少会点开大图。
只有在上下学的公交车等绿灯的时候,她会隔着车窗上朦胧的哈气,和昏沉的朝雾夜灯,观一瞬贴在报刊亭玻璃外的数本杂志。
那上面隔三差五,就会有元今羽出现。
日子久了,她也常会期盼堵车或夏天,那样她就有机遇能少一层窗户直观女人的样子。
但那还是太远了,就算再看无数次,也不可能比及她进到她家那晚。
她去的时候并不算什么好日子,那已是元今羽她哥姜铎威出车祸昏迷的第三个月,恰巧那天他的病情出现反复,父母一早就赶去了医院。
只有司机一人把她送去别墅,她在几位保姆的安排下洗澡吃饭。
元今羽就是在她喝粥的时候出现的。
那时正巧和如今的月份一样,元今羽穿了件黑色长裙,仅在餐厅外扫了她一眼,不等她起身打招呼,就独自回了房间。
“小姐平时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她练琴很累的。”刚才帮她温粥的阿姨瞧出了她的无措,轻声安慰道。
姜涞在心底笑笑,她怎么会介意,能进到这间房子里,已经是从未预想过的恩赐了。
一个月前刚放暑假时,算是她表舅的姜方联系到了留她寄居的大姨,请她来北城备战高考。
从接到通知到收拾行李离家,一切都好比悬在云端,包括从她进门吃晚饭,也可比拟在梦中。
可就是在看到以往从没见过面的元今羽时,她惊觉自己踏进了新生活中。
黑裙之外白嫩的肩臂,和光洁长发前清列优越的五官,须臾之间就被卷进她眼底,以至于一整晚都在不停重播。
那夜在辗转之间,她意识到这似乎不仅是源于女人的美。
她不追星,也对这些名人没有什么兴趣。
从小的经历告诉她,人生可以平淡无奇,但每一步都不能越界。
就像那些杂志,从第一天上架到被替换,通常会被她看过几十次,但每一本,都不会被装进她的书包。
比起来对美的叹赏,她更需要把钱放在早餐或参考资料上。
每一次路过报刊亭,她扭转到外面的视线,和方才元今羽掷来的目光,就会是她们之间最多的交流。
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就算是进入了新生活,也该是继续活在自己的人生中。
于是当第二天早饭,长条餐桌仅剩她们两人时,她心中依然静谧如常。
元今羽下来的要晚一些,出于礼貌,她正想开口唤一声表姐,却被对方猜透了心思,径直走到冰箱门前,没有瞧她便道:“不必那么叫我,我和你没有关系。”
姜涞忽而想到自己的同学们日常在谈论她时,常会加上一句:如果像她那么幸福,肯定也敢经常不近人情。
她们的依据,常是元今羽被爆出在各个场合冷漠的态度,没有人会像姜涞这样,真实体会到接近冰山时的冷冽。
可她却忽然勾起了嘴角。
恰好这时,元今羽回到了她对面的座位上,瞟见了她的笑意。
她看得出来对方在好奇中隐藏的怒意,然而到整顿饭结束,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她先打破了沉默的较量,在厨房背对着餐桌洗碗时,听到了元今羽往外走的声音。
水流击在瓷盘上,飞溅出几滴不守约的水滴。她抬眸,从通风小窗正看到女人出门的背影。
她又一次笑笑,元今羽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笑什么。
刚才在餐桌前想起同学的议论,她暗生出一种不齿的优越感,只有她看到了,元今羽一点都不幸福。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的这条论断不停有新的细节加以佐证,那顿早饭过后,她们几乎没再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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