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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舟又见桃花源(近代现代)——蜜糖年代

时间:2023-10-21 10:33:26  作者:蜜糖年代
  温雾屿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回应。
  扶曜却说:“我没听见。”
  “好话不说第二遍,”温雾屿气笑了,“你爱听不听。”
  唐林深牵着路汀的手出来了,他笑着跟扶曜打招呼,“扶书记,忙吗?上班时间到了。”
  “我不忙,给你打下手的,”扶曜跟唐林深聊得来,相处方式更像朋友了,“这边我结过账了,你们要不先走?诊所已经有人等着了。”
  唐林深明知故问:“你去哪儿?”
  饭店老板娘从厨房打包了刚出锅的饭菜拎出来,递给扶曜。扶曜接住了,转头说:“我先回趟水云湾——喂饭。”
  唐林深说好。
  扶曜的电话一直没挂,温雾屿听着呢,挺愉快的,笑了一声,扶曜也跟着笑,眉眼松弛。
  唐林深特别理解扶曜现在的状态。万事繁杂,大家对于精神层面的追求不会过于苛刻,扶曜和温雾屿也是,风雨飘摇下求一方净土,愿所爱之人一生平安顺遂。但他们两人对平安顺遂的理解又不同,一个安于现状,另一个却不甘心如同定时炸弹的现状。
  这就是分歧之处了,这种分歧外人不能插手,谁也干涉不了。到最后总有一方需要妥协,这个坎要是能过去,或许可以柳暗花明,过不去,温雾屿大概又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什么时候到?”温雾屿能顺着聊天的话闻到饭菜的香味,他是真饿了。
  “马上,我……”扶曜话音未落,从远处跑来一个人,嘴里喊着扶书记,火急火燎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哎哟,”温雾屿有些遗憾地说:“看来是回不来了。”
  扶曜也无奈,“我让人把饭给你送过去,你先吃,我这边完事了就回来,好不好?”
  温雾屿又把自己闷进被子里了,拖着鼻音说了声好。他又没胃口了,吃不吃得下饭,取决于能不能看见扶曜的脸。
  温雾屿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当时褚琛耳提面命地让他去看病,他嫌烦了,可以一走了之。轮到扶曜这里,温雾屿恐怕是走不了了,他的心被牵住了,一条红绳,带着锁,从脚踝开始,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害。
  扶曜顶着书记的名头,村里什么破事他都得管,被人喊过去主持公道,其实就是拉架,还不能拉偏架。反正扶曜有经验,情绪相当稳定,就是太耗时间了,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把哭爹喊娘的老头老太太掰扯清楚。
  扶曜回家,披星戴月的路,走得有些急了,刚到水云湾门口,天空飘起了下雨,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卧房。
  他们房间的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紧了,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温雾屿一天没出门了,此时里外都寂静。
  扶曜收起了淡定从容的架势,他预感不太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立刻又被浇湿,抬头看,星星和月亮不见了,雨越下越大。
  扶曜边走边给温雾屿打电话,没人接,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长翅膀飞。扶曜加快速度,两脚刚踏上台阶,突然听见二楼传来哐当两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撞了,动静不小,紧接着又是一阵玻璃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雨夜格外显得渗人,把唐林深也引了出来。
  扶曜和他面面相觑。
  “操!”扶曜突然意识到什么,遽然蹿了出去。他开门的手不稳,钥匙差点掉落,锁又卡住了,情急之下,扶曜抬脚就踹,那破门摇摇欲坠。
  路汀从房间探头,躲在唐林深身后,有些害怕,“哥,怎么了?”
  “没事,”唐林深挡着视线没让路汀看见,他笑了笑,回身进屋带上了门,“温老板大概是想扶书记了,他们谈心呢。”
  路汀不明所以,还是想看,“这么大动静啊?”
  唐林深捧着路汀的脸吻了吻,“乖,别凑热闹,我们回屋看电视。”
  路汀听唐林深的话,说好。
  扶曜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甚至抽不出空去关紧房门,风一吹,带进来的全是潮湿的雨水。
  “雾屿!”扶曜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床铺有点乱,温雾屿的拖鞋随意摆在床下,目光所到之处却空无一人。扶曜的冷汗此起彼伏,他强迫自己冷静,往阳台走了几步,是真怕温雾屿眼瞎心大地摔下去。
  可阳台的门紧锁,衬托得空气愈发压抑。
  与此同时,有细碎的呜咽声从扶曜身后飘然而来,他惊遽转身,面向浴室方位,想也不想,直接冲了过去。
  一推开门,扶曜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样的场面了,像盘根于全身的心里阴影。
  温雾屿全身赤 裸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手边是破碎的玻璃杯,从手腕到手掌部位,染满鲜红血液,扎人又刺目。花洒没关,水从上至下地落在瓷砖地板上,混着鲜血,缓慢流淌余温雾屿的周身。清水越来越满,血液的颜色被冲淡,从殷红褪成了淡粉,温雾屿像一朵败落的桃花,美艳动人却毫无生机。
  扶曜喉咙干涩,从肺部涌上一股血腥气,混在这氛围的浴室里,居然相得益彰。他喘不上去了,也不敢上前去碰一碰温雾屿。
  我的琉璃碎了。扶曜悲悯地想,他这几天经常做噩梦,梦到的就是这种场景,然而梦境照进现实,比惊醒后痛苦千百倍。
  扶曜气血翻涌,胸腔产生剧烈疼痛,他抬手捂着,拱起背,抑制不住地咳嗽,竟呕出了一口血。
  就在这时,蜷缩在地上的温雾屿轻轻‘嗯’了一声,他抬掌碰了碰额头,又被血淋淋触感弄得嫌恶难捱,看上去太难过了。
  扶曜骤然惊醒,他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迹,蹲下身,托起温雾屿的后脖颈,把人抱起来一点,轻轻拥入怀里。扶曜不敢太用力,他在心有余悸的恐慌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温雾屿被砸得有点懵,这会儿刚回过一点神,胡乱挥动着手,试图抓住点什么,接着指尖被人拢住,用的劲不大,最后落在某个柔软的位置。
  像唇。
  浴室不算昏暗,外面的光照进来一大半,温雾屿睁着眼睛,却像个瞎子。他双目无神,颤抖的手指在扶曜双唇摩挲,一路往上,从鼻尖到眼尾,研究着新奇的秘密,他们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了。
  “哥?”温雾屿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嗯,”扶曜凑近温雾屿,他们鼻尖蹭着鼻尖磨,是沾着血腥味的相濡以沫,“雾屿,你怎么了,哪里疼?”
  温雾屿寻着声音的来源,微微偏头过,可视线落下的位置依旧不在扶曜脸上,他试图安慰扶曜,对着空气嗅了嗅,“什么味道?”
  “血腥味吧,”扶曜说:“我流血了。”
  温雾屿吓了一跳,“什么?在哪儿?”
  扶曜把人锢得紧,没让他乱动,“你也流血了。”
  温雾屿身体一僵,含糊其辞地转头说:“哦,我、我没事。”
  扶曜气压很低,他沉着声又问了一遍,“雾屿,你到底怎么了?”
  温雾屿挣扎着起身,没起来,浑身都疼,他想糊弄过去,说:“摔了一跤。”
  “然后呢,”扶曜寸步不让,“怎么摔的?”
  温雾屿支吾其词,“忘了。”
  “温雾屿!”
  温雾屿实在糊弄不过去了,挑着不算重点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我……我刚在洗澡,这里停电了,没注意,出来的时候撞玻璃门上的。”
  扶曜的眼角抽了抽,她又问:“地上的杯子是怎么回事?”
  温雾屿搜肠刮肚地找借口,“我……”
  “雾屿,”扶曜冷言冷语地提醒他,“想好了再说。”
  “这不怪我,”温雾屿着急甩锅,“我被撞懵了,顾不上这些。你刷完牙不把杯子放好,随便一碰就摔地上了,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扶曜听明白了,温雾屿到处找借口,就是不打算说实话。他抬头看浴室的玻璃门,有个很明显的掌印贴在上面,再往下看,顺着瓷砖上的水渍痕迹,消失在洗漱台边上。扶曜仔细看,洗漱台的大理石尖角处有若隐若现的血迹,不明显。
  扶曜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蹦跶,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移到温雾屿脸上,正好在额角位置,有个破口,渗着血,被刘海掩住了。
  就是这一下砸得特别狠,直接把人弄晕了。
  温雾屿还想瞒,他瞒不过去。
  扶曜咬牙切齿,撑在瓷砖上的手掌骤然合拢,全然不顾锋利的碎片往皮肉里扎,瞬间鲜血淋漓。
  温雾屿对自己不上心,却对扶曜的一举一动却敏感,血腥味比刚才还要浓重,冲得他头昏脑涨。
  “哥?”温雾屿在慌张下乱摸一通,从头发到脸,最后落在他胸口,眼睛看不见,又得装得耳聪目明,有点着急了,脱口而出地问:“你到底伤在哪儿了?”
  扶曜抬起手,掌心伤口正对温雾屿的眼睛,轻轻晃了晃,可温雾屿还是茫然,他没有任何反应。
  扶曜喉头一个哽,他快绝望了。
  温雾屿倒是急了,“你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扶曜抬头看了眼浴室外的灯光,他哀痛中混着酸软的难过,“雾屿,刚才根本没有停电,你看不见我了吗?”
  温雾屿确实看不见了,从刚才到现在,半个多小时了,比深渊还要绝望的黑暗。他装不下去了,心怯胆寒地咽了口唾沫,然而脑袋稍微一晃,又被翻江倒海的眩晕裹挟,等再度平复下来,视线竟慢慢恢复清明。温雾屿懵了懵,他定睛一看,首先击破眼帘的是扶曜掌心正中新鲜且狰狞的伤口,顿时面无血色。
  扶曜抬起那只干净的手,轻柔的抚摸温雾屿的脸颊,他魂不守舍地说:“你这么喜欢自虐吗?”
  温雾屿:“……”
  “我心疼你,你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
  温雾屿捧住扶曜的掌心,不敢碰,他们的血混在一起了,“我怎么不心疼你?半条命都让你搅没了。”
 
 
第48章 何其有幸
  温雾屿时常油嘴滑舌地说些甜言蜜语的话哄人,扶曜习惯了,按需当真,可此情此景下他又不像哄人,太情真意切了。扶曜压下一瞬间心花怒放的心绪,顾不上掌心的伤口,他攥紧温雾屿的手臂,急切地问:“真的吗?”
  温雾屿微微探身,在扶曜的唇角吻了吻,“真的,我不骗你。”
  “好,”扶曜又说:“唐医生给了我一个华朝医院神经外科主任的联系方式。雾屿,我们去看病好不好?”
  温雾屿动作一顿,他慢慢跟扶曜拉开了距离,目光沉重地凝视片刻后,摇头,说:“不好。”
  扶曜心下一冷,也松开了手,他问:“为什么?”
  “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温雾屿始终不明白,他一开始认为这些举动是扶曜关怀备至的爱意,挺窝心的,温雾屿也享受,到后来却演变成了扶曜魔障般的执念,带着点儿病态的固执,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阿曜,”温雾屿略显无奈地说:“我眼睛瞎不瞎, 我的病能不能治好,会影响我们的关系吗?你觉得我会拖累你吗?”
  扶曜猛地抬起头,他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了温雾屿很久,最后自嘲地笑了笑,再没说什么了。他缓缓起身,一开始站不稳,扶着洗漱台喘气,喘匀了,往外走,又停在门口。扶曜微微偏头,他不敢看温雾屿的脸,说:“这里我来收拾,不早了,你先睡吧。”
  温雾屿很轻细地回了声哦。
  扶曜转回脸,出去了。
  温雾屿没穿衣服,他浑身都是水,太冷了,四肢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喝了一个多月中药才有些好转的腿又隐隐作痛。温雾屿咬了咬牙,又挣扎了片刻,还是不行,他很颓丧,自我厌弃的情绪徒然攀升至顶峰——太狼狈了,我该往哪儿逃呢?
  扶曜出去片刻后又回来,他手里拿了块空调毯,默不作声地在温雾屿身边蹲下,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抱起来,在臂弯上颠了颠。他不闻不问、目不斜视,下颚线紧绷,似乎一有动摇就会天崩地裂。
  又吵架了,总为这些事情吵,也挺累人的。温雾屿心里这么想,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说。
  扶曜轻轻柔柔地把温雾屿放到床上,空调毯沾了血,不能用了,他也不打算洗,直接扔了。再把烧开的水端过来,捂暖了温雾屿的腿。
  等一盆水弄凉后,扶曜又从抽屉拿出医药箱,先仔细处理好温雾屿的额头的伤口,又包扎他手腕上被玻璃割破的皮肉,等血彻底止住了才安心一些,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千疮百孔。
  温雾屿不吱声,扶曜也不说话,他们全程没有交流,明晃晃地较着劲。温雾屿垂眸,从药箱里取出一卷纱布,捏起扶曜的手,想给他处理一下。
  扶曜躲开了,冷淡地说了句不用。
  温雾屿的心又被捅了一刀,他问:“阿曜,你非要跟我赌气吗?”
  扶曜却波澜不兴地说:“我是跟自己过不去,你不用放心上。”
  也不用把他放心上,温雾屿心想,扶曜大概是这个意思。
  “行。”温雾屿说。
  这一晚上他们不欢而散,睡得井水不犯河水,都挺冷静。他们在思考关系,也在自我反省。温雾屿和扶曜每一次发生争执,从打情骂俏到正颜厉色,动摇的核心很严重,暴露出来的问题也严重。粉饰太平下的情爱,藏在阴暗处的都是刻意逃避的矛盾,运作机器的齿轮无法完美契合,随时都会歇菜。
  温雾屿烦,扶曜也烦,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情绪基本稳定。
  第二天一早,扶曜先起了,动静不大,温雾屿也醒了,其实两人一晚上没睡,这会儿都浑浑噩噩的,目光一对上,皆沉默无言。
  “今天别忘记喝药,”扶曜下床找鞋,顺便把温雾屿的拖鞋也从床底下找出来了,板板正正地摆在床尾,他也不看温雾屿,继续往下说:“最后一帖药了,喝完要去谭爷爷那儿号脉。”
  温雾屿没什么精神,脑子反应慢,脱口而出地问:“我要去吗?”
  扶曜身形一顿,很快恢复自如,“随便。”
  温雾屿无奈,他没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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