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显感受到腹部陌生的热度,身体比脚踩的树干还僵硬,他不再动作,顺着力道被居意游扯住蹲下。
手,还不松吗?是在帮我保持平衡吗?要不要问一句?齐显独自纠结着。
才不是为了保持平衡。居意游想。能不能不松开啊?可以的吧?这在男朋友可做事情的范畴内吧?嗯,一定在的!他目光都变得坚定。
齐显递上疑惑眼神:手…
居意游眼睛亮亮:应该的,不用谢。
齐显长叹:不太习惯。
居意游笑起来:和牵手一样,慢慢来就好。
腰间的异物感太强烈了。居意游的温度偏高,在初夏并不让人觉得舒服。齐显认为,可以说是烫。他尝试了轻轻挣动,但腰上的手穷追不舍。这种一触即分、分而又触产生的暧昧氛围蒸红了他的耳朵,他无奈之下将别在耳后的头发全撩在前遮挡。
夏季的柳条浓密,将两人完全罩在树冠当中,偶有枝条叶片未拦住的阳光碎碎钻进来、一颗颗地缀在他们身上。
其中一颗刚好点在齐显左眼双眼皮尾端的小痣上。点得精巧细致。
从前关系微妙,居意游不敢说实话。但现在不同,他可以大声宣告,他喜欢这颗痣,半掩半露,很可爱。
蛮想舔的。
这想法甫一出来,他的笑容立马收回。
齐显感受到腰间的手离开了,正疑惑,就听见“啪”一声巨响。
好家伙,居意游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齐显:“…你、你没事吧?”他有点害怕。
居意游捂着不知道怎么红起来的脸,摇摇头。妈的,这么变态,真该死啊。他再次对齐显充满了愧疚。
从此刻开始,他看齐显的眼神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很愧疚没错,可还是想在危险边缘试探。这是被允许的吗?齐显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吓一跳从树上掉下去?他想知道。
齐显被他盯得眼睛乱瞟,莫名有些心虚、不敢对视。
居意游说干就干,他朝齐显挤过去,手指在树干上一点一点腾挪去触碰对方的指尖、向上轻攀、到达指根处稍作停留地一捏,随后十指交扣起来。
两人的手心出现潮意。
齐显低着头一言不发。对方动作大胆、手却在抖。他不喜欢亲密的肢体接触,可是仍旧想要回应。于是他的大拇指游移摩挲着。
本意是为对方缓解紧张,却被误以为是更进一步的暗示。
居意游压下窃喜,脑袋侧倾,轻轻贴上齐显的前额。
他清清嗓子,道:“我——”
齐显脸色一变,打断他:“等等,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居意游:“啊…哈?错觉吧,我们——”
“嗡——嗡嗡——”
啊,电钻启动的声音。
居意游拨开柳条,向下一看:“程哥?!你在这儿干嘛呢?”
管程抬头问好:“哦,居意游啊,显而易见,准备打针啊。你在上面干什么?摸鱼?这可不行,不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齐显闻声也从柳条当中探出头。
“哎呀齐显也在。”飞速旋转的钻头以不可抵挡的趋势向树干前进。
“滋——嗡——”
整棵红皮白柳似乎都颤动起来。齐显感到脚心传递来的麻痒,他抬起一只试图晃晃,蹲坐许久的两条腿却在这时抽筋了。
他身体向前一扑——
居意游惊恐抓上——
好险,裤腰刚好被扯住,齐显下半身仍旧挂在树上。
齐显本都做好脸着地的准备,他紧闭双眼,但没等到疼痛。那双眼睛慢慢睁开,撞进视野的是细密的枝条、枝条上一穗穗的花、花上缠得松散的柳絮。啊,栽进树冠了。
倒了八辈子血霉——
齐显再度闭上双眼,认命了。
他鼻头发痒——
“阿嚏!阿嚏——”
喷嚏声不绝于耳。
管程丢下电钻,深感抱歉,他张开双臂:“快跳下来!我接住你!”
居意游在后压着齐显双腿,声音焦急:“或者你做个俯卧挺身,对,上半身向上抬,先离开柳条!”
齐显动用少得可怜的核心力量做了一个,脑袋又被迅速扯回。
他欲哭无泪:“头发、阿嚏、头发和柳条缠一起了、阿嚏——”
至于后续,管程爬上来接替居意游的位置,居意游解头发解了半天。
原本干净的长发藏进几窝柳絮,三个人在里面拣到天黑。
作者有话说:
发烧了状态不太好,前言不搭后语的,大家见谅(磕头。
朋友们出去玩尽量防护吧,最近感冒发烧的人好多。
(等稍好一点了就修呜呜呜呜呜 今天还有两章)
第49章 鱼塘
齐显很累,他今天好像把一辈子的喷嚏额度都用光了,现在腹部和鼻子痛得要死。可管程拦住了他,非要和他悄摸说点什么事。
齐显:“不能改天再说吗?我已经死了。”
管程:“你别死。我就是想问,你现在直接回寝室吗?”
齐显:“是的,我不想死在外面。”
管程:“不行,你不能这么早回去。”
齐显:“为什么?”
“我听渔院的同学说,鱼塘最近点了灯、还有观赏品种,挺适合约会的。”他热爱助攻,但不擅长助攻。
“谢谢你。我明天想一下。”
“你小子怎么这么不积极,”管程指向远处等待的居意游,“你看他今天的眼神多么期待、看向你的时候多么深情,你忍心吗?”
齐显顺着望过去。居意游今天确实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去鱼塘边散个步,应该不会出现栽进柳条这种事故了……吧?……是吧?
也不是不能一试。
管程对他的态度转变很欣慰:“行,这样吧,给你定个门禁——十点之前不能回寝室。”
谁家门禁这样啊?
约不约的,不就是散步吗?这事儿他俩天天干。俩人的微信步数自打交往以来就再没少于一万五。
去鱼塘的路上途径一便利店,齐显驻足门口。
“你饿啦?我们吃点啥?”
“你觉得,”齐显捋着头发丝,“我把头发扎起来怎么样?”
哦,在柳条里卡出心理阴影了。
居意游不管他的纠结,强硬将他拉到便利店一架皮筋发卡前:“喜欢哪个?好像都很适合你。”
“不、我其实——”只想要一捆五个的朴素黑皮筋。
“这个!壮丽大王花!色彩鲜艳,个儿大,很吸睛。”
“瓜拉纳也不错,我们叫它千眼怪,挺独特。”
烦死了,北联农大能不能卖点正常东西?这专业特色是非沾不可吗?谁设计的,拿长满密密麻麻凸点的寄生花和像一串新鲜眼球的水果找灵感,自己不掉san吗?
齐显沉默。
居意游从这沉默中读出了“不合心意”,在热带植物发圈这边停留的手向右移,取下挂着只鸡的。
“不然这个?长得很像Eartha。”
齐显迅速接过,生怕错过这个稍微正常的。
“想绑成什么样子?高马尾?丸子头?”
“随便绑绑就好。”
也不知道居意游怎么想的,自告奋勇扎头发,谁看了他那头乱七八糟的毛不怀疑他的水平啊。
看吧,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把头发撺得像狗窝、迫于无奈梳顺随意扎个低低的辫子?
居意游倒很满意,低马尾和齐显一样柔和,真不愧是自己,无意间都能找出如此适合齐显的发型。
他将齐显脸侧额前的碎发都拢起来,那颗痣居然更加显眼,就那么明晃晃地放在眼睛旁边,把他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走了。
直到他俩晃悠到鱼塘靠着围栏聊起天,居意游都没回过神。
管程的消息准确,鱼塘新添置了不少灯,明亮又不刺眼,水里的鱼群清晰可见。
可是齐显并不觉得有多好看,和火龙果田比可差远了。
想到这里,他还颇有点骄傲,话里暗戳戳地指向火龙果田:“这个场景,还挺熟悉的,感觉在哪里见过。”
“嗯。”
“前不久春天的时候。”
“哦。”
“也是一个晚上。”
“哈。”
这么敷衍?齐显感到挫败,居意游似乎并不感兴趣,他换了话题:“明天要高考了。”
对方眼睛直勾勾盯过来。
很好!他有兴趣!齐显继续道:“你看到学校发的通知了吗?”
“嗯?”
“今年也是,要签高考期间管理承诺书,每门考试前15分钟内班级要视频点名。为了防止我们去替考还真是努力啊。”
“呼。”
“感觉很多余。我们现在参加高考能考到当年一半的分数吗?替考连本科都替不出来,还挺对不起收的钱。”齐显说着忍不住笑了。
“嘿嘿。”居意游也跟着傻笑。
“许赴乙应该没问题吧?考完可就轻松多了,裴则渡估计比考生本人还高兴。”齐显话锋一转,“考完需不需要接她?听说她连高考都是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没人接送。”
“哦。”
“可以搞得隆重一些,我看去年不是有玩cosplay的网友扮成考生喜欢的动画角色去接的吗?要不然参考一下,给她终身难忘的体验。”
他越策划越起劲、说出许多炸裂的提案,忽地一顿,像是察觉到自己偏离了社恐的人设,马上解释起来:“我不是、我只是觉得,到时候最尴尬的不是我,而是许赴乙,所以觉得还好——”
哦,明白了,只要能看朋友社死,自己如何都无所谓。
齐显又开始找补:“也不对、我是、我觉得她比起尴尬,更多的是开心,所以——”
他放弃了,叹道:“好吧,其实是我喜欢。虽然不好意思、想钻进洞里,但被这么直白地用心对待就是会高兴,人的情绪好奇怪。因为没有人为我做这些事,所以更想为其他人做。”
居意游眼神回来片刻,点点头,紧接着又开始神游。
“…你有在听吗?”他总算察觉到了。
“嗯。”
齐显一手扶围栏,一手在居意游眼前挥了挥。
“啊?怎么了?你说啥?”
真好意思问啊。
齐显无语,再讲一遍:“在策划高考结束怎么接许赴乙。”
他从头开始。这次结束又发现此人愣愣怔怔看他。
齐显有点担心:“你是不舒服吗?感觉没什么精神——”
“打啵吗?”
对方问。
齐显傻掉,脸色爆红。什么?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不打也行,我无所谓。”
对方托着下巴转过脸。
不是、什么东西啊。齐显反应不过来。
“真的不打吗?”
对方偷摸看他。
“等——”
“不打算了,你的损失。”
对方就此闭麦。
齐显干脆不去想这家伙的脑回路了,他迟疑着拽拽居意游的袖口,道:“可以…吧?”
对方笑得得意。
“闭眼。”
居意游双手轻扶齐显后脑,命令得干脆果断。
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听话地合上,眼皮轻微颤动。
“我去,这么高。你低点儿。”
他稍弯腰。
“嗯嗯,这个高度合适。我开始了哦?”
运动裤的侧面中缝被齐显攥得皱皱巴巴,他深吸气,微微张嘴。
“啾。”
诶?没有?亲的哪?
手指沿着眉毛描过,落在眼上,居意游忍不住,又踮脚凑过去亲上那颗痣。
“啾。”
啊,这是哪里?为什么?
齐显犹豫着该不该询问。
居意游松开手,心满意足:“早想这么干了,差点憋死我。”
“…什么?”
“你这里哦,双眼皮尾端,有一颗痣。很漂亮。”
齐显抿着嘴后知后觉害羞起来。他到底在期待什么?烦了,毁灭吧。他为痣的存在窃喜,但又很不知足,这是非常令人羞耻的情绪。
简单来说,就是——就这?
居意游的嘴不带停的,讲着自己今天如何如何心猿意马,压根儿没从在树上的氛围里缓过来,脑子里那痣扔都扔不出去,死活就想亲一下。
他问:“你说我不会有什么毛病吧——齐显?”
现在的齐显俨然与刚刚的他如出一辙。
居意游揽住他的肩膀,拉长语调:“怎么回事啊——你也想打啵啊——”
“…嗯。”
“哈?”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不喜欢肢体接触吗?”
齐显心虚眨巴起眼。有点抵触、又有点好奇。
居意游很大方:“说吧,亲哪儿?怎么亲?我超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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