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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修忙过去查看，却见宋景桉房中开着阅读灯，人却已经完全睡着，自己进来都没有听见声响。
姜修扫了一眼屋中，原来又是书掉在地上，吓醒了大胖，当事人却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姜修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房东买书来就是为了助眠的。
毕竟，他每次都是看着书就直接睡熟了，很难不让人想错。
柔和灯光在宋景桉漂亮的脸蛋上洒下点点光影，姜修原本已经转身要出去，却还是回了头，又看了那人一眼。
他确实很漂亮，不是一眼惊艳的脸，而是越看越觉得很会长的一张脸，像是造物主精琢细雕之后，仍旧将面部的优缺点都完美融合的一张漂亮脸，能抗住舞台上的各种打光和浓烈妆效，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色彩的剧目，他都可以很好的演绎。
姜修看过一些关于他早期出演音乐剧的角色，用当时无意中看到的评论来讲：他的目光足够有欺骗性，他演爱情片的时候，你甚至觉得他爱你。
姜修觉得夜灯的光亮会影响睡眠，也会在夜间醒来时晃到眼睛，他便走到床前，伸手调暗了灯光。
微弱的暗黄暖光在姜修指尖流窜，宋景桉沉睡的脸近在咫尺，只要稍稍伸手，就能触到。
姜修只是滞了几秒，就在他放空盯着对方脸看的这须臾里，宋景桉倏然睁开了眼。
四目在并不明亮的夜灯中对视，也许是房间的氛围太过静谧，也许是被罩上柔光的双目中有暧昧暗涌。
宋景桉的瞳孔在瞬间睁大，他的手下意识握成拳，要不是姜修已经开了口，说不准那一拳便会抡在自己脸上。
“我......你的书掉了，吓到了大胖，我进来看看。”姜修离开了床沿，往后退了几步，解释道：“你的灯太亮，晃眼，帮你调暗了。”
宋景桉的一只耳朵藏在阴影里，有滚烫在耳垂上蔓延开，他松了拳头：“你，你没出声，我刚醒来没看清楚，吓，吓我一跳。”
姜修恢复了懒洋洋的笑音，无所谓道：“看来我以后进来得弄出点声响才行。”
宋景桉按着自己眉心，惺忪睡眼也跟着笑了，他打着哈欠道：“晚安了，姜医生。”
门再次虚掩上，姜修的脚步声远了，宋景桉才将盖住耳朵的被子掀开，耳垂的滚烫顺着脖颈往下蔓延。
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宋景桉听到了自己一点一点粘腻的呼吸，以及心口处无法忽视的强烈跳动。
他慌神了，在那一瞬间与姜修四目相对的时候。
第30章 三十. 喜欢
连着好几晚，姜修都没有接到宋景桉的求助电话。
宋景桉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这几天逐渐掌握了使用拐杖的诀窍，以及如何单脚跳才不费力。
网购的骨折患者使用的洗澡防水袋已经到了，宋景苏一大早就帮宋景桉取了回来。
这天照旧，姜修在午饭时收到了宋景桉发来的午餐照和三只猫咪的干饭照。
宋景苏在一旁看着她哥笑意满满的眼睛，啧道：“哥~现在也不是春天吧？”
“是秋天。”宋景桉老实回答完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瞥向宋景苏，姑娘眨巴着眼看地上打滚的猫。
于是宋景桉放下手机，开始吃自己那份午饭，有汤有菜有饭，碳水蛋白维生素结合的很精细，病号餐的精髓被姜修掌握的透彻。
宋景苏在旁边吃着自己鲜咸麻辣的外卖配冰奶茶，总觉得宋景桉碗里那份看起来非常不过瘾，便安慰他：“等你养好了腿，请你吃一家新开得馆子，保你喜欢。顺便带上最近为了你忙忙碌碌的姜医生，我感觉我都没干什么，活全被他包了。”
“我请。”
“我才不跟你抢单呢，确实该你请。”宋景苏嘿嘿笑着，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哥，你是不是弯了啊？”
就在姜修盯着手机又笑起来的时候，隔壁桌的两个同事互换一下眼神，默契的跑去茶水间聊天，根据姜医生最近的种种行为，他们合理认为，姜医生已经有了即将脱单的征兆，或者已经脱单。
这话不知是被谁听了去，反正从这天开始，姜修莫名觉得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人少了，不经意间来打听他有没有对象的人变多了。
“你要不要抽空去看一眼你那房子里，还有没有要拿走的东西？”休息时间接到了凌炀的电话。
“不了，全部都不要了。”姜修给自己杯中添水，语气里听不出别的情绪，似乎只是在谈一件很普通的事：“让租客自己看着办吧，想扔的扔掉，想用的留下就行。”
凌炀自然是不会戳友人痛楚，自然全部都答应：“行。”
“这次谢了，之后找你约饭。”
“约饭约酒，你可欠我好几顿了啊。反正我最近也正忙着给新店选址呢，跟璐璐整天忙的前胸贴后背，没空跟你约。”听这声音，确实感觉疲惫不堪。
之前凌炀就嚷嚷着自己的酒吧要开分店，原本以为得等一段时间了，他却压根闲不住，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累着了？好好休息。”姜修这会儿的语气才略微缓过来一点。
“那不行，等你那漂亮房东腿好了，你也得来给我煲几天汤。”凌炀扯着嗓子哀嚎：“我也腰酸背痛腿抽筋的。”
姜修满口答应：“好啊，你负责买食材，我负责给你做。”
凌炀愤愤不平：“姜修你重色轻友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姜修淡定的回：“毕竟你不是那个色。”
凌炀被噎了一下，他仅仅只是愣了片刻，听筒那边一声哂笑后，电话就挂断了。
凌炀顿了几秒，倏然站起来：“我去！他刚刚！承认了！”
遂腹诽一通：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对人家房东有点别的意思，之前还跟我说他不追。真是不老实啊！
但凌炀转念又一想吧，觉得姜修打嘴炮的可能性更大，实际行动上是个矮子。
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姜修确实没有表面上那么随性又无所谓，随着年纪增长，他会越来越在意稀有的东西，对他而言是曾经唾手可得，后来再也不会出现的东西。
宋景桉确实是姜修喜欢的类型，属于一见钟情一定会先钟脸的那一型。
姜修对宋景桉的行为停留在朋友交情范围内，他两都没有越界。可姜修的思想上，似乎已经在慢慢的越界，甚至模糊了他所设立的朋友范畴，情感上甚至有点不听他控制。
那次一起外出露营，在草地上聊天，姜修得知了对方的秘密后，他会产生一种共情之外的怜悯同情。
这其实是姜修一直以来给人一种没有边界感的原因，他很容易共情，他对每个人都很好，愿意伸手提供帮助，甚至当一个非常忠实的聆听者。
姜修曾经即将开始的感情，便是在这种不明不白中结束的。
后来有人曾一针见血的指明，姜修其实你根本就不会爱人，你是一个很忠实的听众，很棒的朋友，但你爱人的方式都是你学来的，你模仿来的。你说着喜欢，其实你眼里根本没有喜欢，你的真心可以分给所有人，朋友、爱人，甚至是刚认识的伙伴，你模糊了界限，所以才会在感情中没有边界，最终所有人都会觉得你虚伪，你烂透了，甚至渣。你只是怕自己再次孤身一人罢了。
曾经拥有过却失去的，因为尝到过甜头，就会想要再次拥有。
那人说的对，又不对。他无疑是了解姜修的，所以才能看的如此透彻，他看懂了姜修的害怕孤独，却没能完全看懂他。
亲密的人下针时，只会往最痛的地方扎。
姜修不知道这和在福利院长大有没有关系，但他清楚这和被养父母抛弃是有关系的，因为他打从心里很恐惧分离和失去，甚至，很怕孤身一人。
那个隐藏在内的讨好型人格被他藏在了随性无拘的面具之下，每个人都以为他在人际交往中游刃有余地穿梭自如，都以为他所袒露的真诚是虚伪。但只有姜修自己清楚，那是害怕失去所以才会拼命想要抓住。
后来，姜修不会再轻易投入感情，他很反感别人说他很会玩，也反感别人轻易把自己的联系方式推给陌生人，更反感，他们在背后说他博爱。
每个人都是多面的，他们仅仅只是看到了他其中一面，或者是听人说起，就给他定下了结论。
“姜修是被领养的。”
“都这么大了，退养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哎哟，那小孩人品不太好吧，常常跟福利院里那群没有父母要的孩子混在一起。”
“他其实很渣，跟谁都能聊。”
“没有一点点边界感，说他情商高吧，是挺高，说他会玩吧，也挺会玩的，但就是觉得渣体质太明显了。”
“长相看着就很花，朋友很多的，圈子乱。”
......
群居动物的一些八卦天性，人总是对一些并不熟悉的陌生人的生活和行为说三道四，甚至杜撰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去传播。
姜修不在意他们的猜测和谈论，他也不想解释自己让对方体谅，因为没有人会感同身受他这种有着“累累罪行”且“前科满满”的人。
他曾经从这座城市辗转去了很多地方，听了很多人的故事，居住在别人待腻的城市里，他居无定所的漂泊，直到遇见了那只橘猫。
从姜修重新回到这座城市开始，其实就是他已经踏上了与过去和解的路，这条路需要走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姜修尝试改变着，让自己做好进入一段新感情的准备，但那些曾经的心结总是想要绊倒他，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修担心，自己对于宋景桉的那些好感，就像曾经被人笃定的那样，只是因为他害怕孤独，所以想要个人陪，而这个人是谁都无所谓。
他弄不清这份喜欢是暂时的还是会持久不变的，所以他踟蹰不前，不敢抉择。
而且，姜修清楚的明白，直掰弯是件不怎么道德的事，他不想吓到对方，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的陪伴。
所以他觉得，目前现状就很好。
关于性向的问题，宋景桉自己也说不准，他确实是讨厌一部分同性的，剩余一部分没什么感觉，但他却不讨厌姜修。
姜修好几次进入宋景桉的安全距离，他们身体接触，愉快交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有共同的爱好，性格互补，甚至有的喜好是很契合的。
宋景桉头一次遇到除了家人以外，能这样与自己融洽相处的人，他不觉得自己的结巴和时不时的紧张脸红有问题，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性格古怪和社恐是一种病。
他就只是伸出了手，主动尝试与自己有交集，并且愉快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他当时冲动告知的那些曾经无法启齿的秘密，在姜修温柔的声音和随性的笑脸中，忽然就没有那么刺痛了。
姜修是个很神奇的人，至少在宋景桉眼里是这样的，他觉得对方的性格和笑容可以让自己得到缓解。
宋景桉觉得这种相处很舒服，是他能接受的。
于是，他抬眼看着宋景苏，心跳平稳，手心干燥，脸不红，语气平稳没有磕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弯了，但我挺喜欢姜修的，不清楚是不是男男爱情的那种喜欢，我只是单纯觉得，跟他生活在一起我的情绪很稳定，也并不害怕交谈或者碰触......”
谁都会喜欢能给自己输出稳定情绪价值的人，这人可能是家人、朋友、抑或是爱人。
宋景桉想要解释的很通俗易懂，让宋景苏理解他并不是想要必须和姜修在一起往恋人方向发展，但在妹妹逐渐窃喜并且调侃的目光中，宋景桉无奈耸肩，他知道宋景苏应该只听到了“我喜欢姜修”这几个字。
宋景苏抱着怀里的小碗吃蓝莓，一颗接一颗，宋景桉原本以为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待他拿起手边的书准备看时，只听宋景苏说了下一句话。
“哥，要我帮你追他不？”
第31章 三十一 . 日常
姜修今天加班，回来的稍晚，宋家俩兄妹的晚饭点了外卖，而宋景苏吃完后就收拾桌子离开了。
其实姜修还特意走远了一点去买小甜品给两人当夜间零食，宋景桉在消息里告诉他，宋景苏今天没有口福。
家里静悄悄的，依旧留了夜灯，三只猫不见踪影，不知去哪玩了。其实一般这个时间点宋景桉应该还没睡，有时候在客厅刷剧，有时候在卧室里看书或者玩游戏。
姜修把甜品放在餐桌上，想去卧室门口看一眼，却听到卫生间有水声，三只猫正乖巧蹲在门口，耐心等待。
姜修才记起来，今天宋景桉似乎发消息给他，网购的防水脚套回来了，他终于可以洗澡了。
姜修把甜品放到厨房，洗了手给三只猫喂零食，之后又上楼换了家居服才下来。
卫生间的水声终于停下，里头安静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姜修此时正躺在地毯上撸猫，他和猫相继打哈欠，门响的时候他本来想出声叫宋景桉的名字，但大胖却正好从他胸口处踩了过去，再抬眼时，宋景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视线中。
他头发似乎有点长了，湿漉漉的耷拉在脖颈上，侧脸线条流畅且优越，暖黄灯光自头顶泻下，勾勒出劲瘦的肌群。
宋景桉很瘦，瘦却不柴，长年累月的基本功功底在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群上都淋漓尽致的展现。
没穿上衣，家居裤松松裹住腰腹，拄着拐杖缓慢走路时，能清楚看见小腿上绷紧的肌肉线条，以及胸前的两抹绯色。
不诱人是假的，恰到好处，比姜修看过的一些电影里的男模身材还要好。
与此同时，姜修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一些似有若无的柑橘味，很淡，却无法忽视，轻轻燎起他的鼻息，拨乱了心头的一方平静水面。
但宋景桉没看到姜修。
姜修在那一刻真的庆幸他没有看到躺在地毯上的自己。因为宋景桉以为家里只有自己，所以呈现了最放松的状态，没有惊吓，没有紧张，没有脸红和磕绊，全身上下都是舒展的。
在他终于消失在眼前，卧室门被推开后，姜修结束了自己煎熬的十几秒。
姜修翻身坐起，重新开关门，弄出很大的声响，暗示房中的人自己回来了。
等宋景桉穿好衣服出来时，姜修已经在厨房准备明天早饭的食材了。
没人知道，他只是想借这个举动来缓解自己过快的心跳和灼热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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