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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十六 . 心跳
姜修回到餐桌上的时候，宋景桉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两人之间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依旧和朋友们嬉笑聊天，在间隙匆匆的互看对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聚会结束后，大家还嚷嚷着下次要继续约，顺便祝愿宋景桉的腿早日康复。
姜修负责将他们每个人都送到车上，叮嘱司机之后才目送他们离开。
姜修蹑手蹑脚的回家时，果然发现宋景桉已经睡熟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没有丝毫睡意的大胖，大胖露在外头的尾巴搭在沙发沿上，一下一下轻轻点着，似乎很惬意。
今晚热闹了这么久，对于宋景桉这种生物钟准时的人来说，确实也应该困了，于是姜修给宋景桉盖了毯子，然后忙碌着清理猫房，简单收拾了一下餐桌。
姜修思考着是直接叫醒宋景桉，还是把他抱回卧室去，但回忆了今晚的小插曲后，姜修还是决定叫醒对方，然后推他回房。
两只猫在客厅乱窜。姜修的手还没碰到宋景桉，那人就率先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姜修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姜修愣了一瞬，捂嘴打了个哈欠打破房中安静，声音懒怠：“走吧，推你回卧室睡，不早了。”
“好。”宋景桉非常熟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大胖先他一步跳下沙发跑了。
宋景桉单脚跳着往卧室方向去，他现在已经游刃有余。
姜修帮他把轮椅推了进来，停在床尾：“晚上有急事打电话叫我就行。”虽然他每天晚上都这么叮嘱，但从未收到过宋景桉的求助电话。
“好。”宋景桉还没坐上床，又急忙往外跳去：“我忘刷牙了。”
姜修不厌其烦的跟在宋景桉身后往卫生间走去。他发觉最近这段时间宋景桉似乎变了一点，面对新的朋友时没有那么排斥和紧张了，而且今晚在餐桌上的情绪一直是放松的，接受新的朋友并且能开心的聊天，他感觉得到宋景桉心情很好。
宋景桉挤牙膏，回头问：“姜修，你干嘛跟着我？”
“我觉得你单脚跳有点危险。”姜修如实回答：“毕竟你不是四驱。”他垂目看了眼蹲在脚边的白猫。
宋景桉撇嘴：“我核心不弱，还挺稳定的。”
“我们明天的食谱是什么？”宋景桉又问。
“今天你朋友带了腊肠，那就做个腊肠炒饭。”姜修抱臂，懒洋洋的靠在墙上。
宋景桉没话找话：“宋景苏说明天要推我去另一个新修的公园。”
姜修点头：“多晒晒太阳对病号挺好的。”
宋景桉眼里有温柔笑意：“那这周末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
姜修原本没反应过来，笑着顺口往下说，却忽然顿住，眼尾有好看的纹路：“你约我啊？”
“姜医生日理万机，得提前预约。”宋景桉冲掉嘴里的牙膏沫，抬头看镜中映出的姜修：“姜修，你没有发现我不结巴了吗？”
这人怎么今天说话这么跳脱，姜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两说话的这会儿，宋景桉确实没有结巴了，而且语调很顺畅，吐字清楚。
“是啊，我才发现，你怎么......”
“姜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其实姜修还在考虑上一个问题，宋景桉为什么忽然不结巴了，于是顺嘴一说：“你对我也很好啊，这需要什么正经的理由吗？”
宋景桉抿着嘴，好看的眼眸里似乎缀上碎星，笑意满满。
那一瞬间，姜修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被那双漂亮的眸子蛊到了，似乎只要再多看一眼，他就会忍不住透露出一些别的东西，姜修莫名的紧张起来，慌了神，忙移开视线。
宋景桉擦完了脸，单脚跳着从姜修身旁迅速掠过，似有若无的柑橘调也随着他跳远，只余一丝轻笑回荡在耳畔：“晚安，姜医生。”就像是，在故意逗姜修一样。
姜修有些无所适从，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垂目看了眼脚边蹭腿的大胖，转身熄灯往楼上走去。
他一定是疯了，也一定是错觉，竟然会觉得那薄脸皮，一说话就耳垂红的房东是在故意逗他。
好不容易快睡着的时候，姜修隐约听到楼下一阵沉重闷响。三只猫几乎每晚都在家里蹦迪，姜修以为是它们，睡梦中便没在意，刚翻了身过去，却忽然睁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姜修伸手摸床头开关，灯没亮，他又用手机照明看了空调和电源灯，都灭了，老小区偶尔会出现这种跳闸的情况。
有猫扒开姜修的门，“喵呜”一声跑了进来，而姜修此刻才隐约听到楼下的声音似乎还在。
姜修打着手电筒，快走往楼梯口跑去：“宋景桉是你吗？”
“姜，姜修......”手电筒的光亮里，宋景桉正狼狈坐在地上，他仰脸望着姜修的方向。一片黑暗里，他其实根本看不见那人此时焦急的神情。
“你伤到哪了吗？腿怎么样？”姜修忙检查宋景桉那条骨折的腿。宋景桉摔倒的时候用手撑住了地面，完全避开了那条伤腿，好在没有造成二次伤害，手肘却有一点擦伤。
“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姜修仔仔细细检查着宋景桉的腿，又问他身体别的地方有没有痛。
自从宋景桉骨折后，晚上姜修都会在一楼留下很多灯。客厅好几处，宋景桉路过的楼梯口也有，通往卫生间和厨房的那条路上也留了小夜灯，不刺眼的光线，却能保证给他这个病号基本的照明。
宋景桉已经充分掌握了使用拐杖和单脚跳的技能。所以晚上起来去卫生间或者去厨房找水，都是可以完全凭自己，不用别人帮忙的，所以他没给姜修打过电话。
但今晚，宋景桉去卫生间的时候还一片明亮，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家里一片漆黑。倒霉的是他没带手机，更倒霉的是，usb充电的那几盏灯放在玄关处，光亮不足以照到他回卧室的必经之地。
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发生，宋景桉怎么也想不到，电闸会在他上了趟卫生间的几分钟时间里跳。
“你怎么不叫我啊？”姜修把手电筒塞到宋景桉手里，让他帮自己照着路，然后弯腰将他抱起，快步往卧室走去。
并不明亮的房间里，五感的感知力会变强。比如，此时此刻，宋景桉能闻到姜修身上残留的沐浴露的味道，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止不住的往他鼻息里钻。
凑近一点，能听到姜修快速跳动的心口位置，一下一下，清晰明了，就连宋景桉手底搭着的皮肤都微微烫起来。
短短十几步路，姜修莫名觉得自己耳根子滚烫，就像被那房东传染了一样。
而宋景桉在他怀里更煎熬，他一点都不敢乱动，也不是第一次被姜修抱，但这次就莫名的不敢吭声，像是怕被发现了什么端倪一样。
直到姜修把宋景桉放在床上，打破了屋中的寂静，个怀心事的两个人才在黑暗中各自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姜修重新调整电闸，亮了灯，才拿着药箱进了宋景桉房间。
姜修垂眼给宋景桉的掌心消毒，然后贴了创可贴：“我把充满电的灯放在距离你近的地方了，下次去卫生间记得拿手机。”
“嗯。刚才事发突然，我哪知道它会忽然跳闸。”宋景桉与坐在门口的奶牛猫对视，让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没什么区别，“谁让我今晚水喝太多。”
“还好你的腿没事。”姜修瞥了眼宋景桉的腿，认真道：“导演都说了，新的音乐剧得靠你挑大梁，你可得好好注意自己的健康问题。”刚才没下来之前，可把姜修吓坏了，现在回想都还心有余悸。
“晚上有事要给我打电话。”姜修再次强调。
“我真的没事了，你快回去睡吧。”宋景桉躺平裹上被子，催促姜修离开。
“嗯。晚安。”姜修走到门口，忽然转过头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宋景桉：“我发现，你真的不结巴了。”
宋景桉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有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大概，是因为跟你太熟了吧。”
“哦，那还挺神奇的。”姜修声音带着笑意，轻轻掩上门，离开了一楼。
宋景桉仍旧缩在被子里，他其实已经完全没有困意了，但还是没有探头出来。
宋景桉印象里，他只有和父母妹妹说话的时候才不会结巴，只会在亲密的人面前完全放松下来，吐字清晰，不紧张不结巴。
姜修是除过家人外的第一个。
第37章 三十七 . 互换
陆漪绯还真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把剧本的节选发给了宋景桉。她还特意提了一嘴，背景是民国，主角会有几套女装扮相，让他好好准备。
其实反串扮相在他们的表演领域里算是常见，宋景桉曾经还和剧团里一个女同事，在过年前的小型舞会上反串表演过梁祝。对自己有挑战的角色，演绎之后总是能收获更多，所以会令人兴奋和向往。
原本，今天宋景苏是要推他哥去新修的公园里晒太阳，可谁知从早上就下起了雨。深秋的雨阴冷湿寒，打落一地枯黄树叶，淅淅沥沥下到午后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宋景苏裹着厚外套缩在沙发里，把白猫奶油抱在怀里暖手：“忽然就降温，可把我冻死了。”
宋景桉望了眼外头阴恻恻的雨天，把自己身上的毯子往上拽了拽：“想喝点热茶吗？”
宋景苏无聊的按着电视节目，闻言转过来看宋景桉，兴奋道：“要是能烤点水果和红薯一起吃就更好了。”
宋景桉放下怀里的平板，指了指地下室方向：“我之前买了个小围炉，在地下室......”
宋景苏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往地下室走去：“我现在太需要坐在炉子旁边喝口热乎的了！你线上订点吃的。”
“好。”长腿老阿]¬姨追⌊°更整⟨[理
午后的雨虽小了一点，却还是细细簌簌的落，带着深秋萧瑟的冷感往屋子里钻。
玄关门拉开，有浸润的树叶湿气隐隐飘进来。围炉放在门口的台阶上，热源暖烘烘的蔓延开，宋景苏往烧热的格架上放柿子和小橘子，宋景桉在一旁切苹果片。
陶壶里煮着茶，此时正咕嘟嘟的冒泡，宋景苏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玫瑰茶，惬意地喝了一口，四肢瞬间就暖和起来了。
宋景桉把苹果片码在炉架上烤，就听旁边的宋景苏说：“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买了小围炉啊？是打算跟你那房客在下雪天围炉煮茶吗？”
“早就买了，一直还没来得及用。”宋景桉给自己杯里倒煮好的白茶。
“我好爱烤过的柿子，如果有柿饼吃就更香了。”宋景苏一口热茶就一口甜津津的柿子，吃的一本满足。
院子里的小茶室还没改造之前，宋景桉就买了这个围炉，原本想着冬天的时候可以把它搬到茶室里用，因为他时常在那儿看剧本，独处的上瘾。
结果，一整个夏天宋景桉几乎都在忙碌，茶室也没进过几次，小围炉自然就放在地下室里吃灰。
今天既然取出来了，以后应该就会经常用到。
宋景桉望着手里冒着热气的茶杯，拿出了手机。
应该是下雨的原因，今天宠物医院里并不忙。
姜修刚从住院室巡检了一遍出来，就被路过的同事拦住了：“姜医生，待会儿下班养生局走不走？”
“谁又组局去喝汤吗？”姜修的手机忽地在口袋里一震，他摸出来翻看。
“新开了一家粥底火锅，贼好吃，一起呗。”同事笑盈盈地凑过来，八卦道：“今天这么冷，吃火锅刚好，还有啊，大家最近都在传你处对象了。”
是凌炀发来的日常骚扰消息，在自夸他给酒吧选的吊灯。姜修随手一滑，朋友圈界面里新增一条，是张雨天围炉的照片，旁边还入镜了一双剥桔子的手，橘子拿在那双手修长灵动的手里显得更加小巧玲珑，手旁还放着一杯冒热气的茶。
朋友圈是宋景苏发的，文案是：有人一起来喝茶吗？跟我哥待着好无聊。
姜修压不住自己往上扬起的唇角，给那条朋友圈点赞，转头对同事说：“今天先不了，我有别的局要去。”
下班的时候雨更大了，路上行人匆匆，晚高峰准时开始，车水马龙的堵在主干道上。
姜修去了趟超市买食材。他今天早上出门急，衣服穿少了，此时在凉飕飕的秋雨里往家赶。
远远地就看到那栋小院子亮着灯，黄色的暖光在雨幕里朦朦胧胧，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暖，尤其是在此刻萧瑟微凉的秋雨中。
推开院门，顷刻间扑入鼻息的便是浓郁的红薯香味，以及，隔着雨帘，玄关门内坐在轮椅上的宋景桉，他腿上盖着毯子，正垂目认真将烤红薯从炉火中拨出来。
“你回来的也太巧了，我刚拿出来的红薯。”望着伞下那个高挑的颀长身影，宋景桉热络地发出邀请：“前几个没经验，烤的不好吃的都被我俩解决了，这个是你的。”
姜修几步踩上台阶，收了伞，他肩头还沾着深秋的冷雨，笑道：“房东，可以讨一杯热茶喝吗？”
宋景桉瞥了眼陶壶里已经煮好的茶，笑道：“坐下就能直接喝。”
“好啊。我先上楼去换个衣服，刚才走得太急，裤脚沾了水。”
姜修换了衣服才慢悠悠的下楼来，他将买的食材都放进厨房：“你妹又跑了？”
宋景桉放了两个新的柿子在炉上：“是呀，她嫌家里有两个大男人，刚好她朋友找她约饭，就走了。”
宋景苏一下午都坐在宋景桉身边，他也没觉得挡视线。这会儿姜修往他旁边一坐，瞬间挡去了大半视线，抬眼就能看到那人好看的侧脸。
姜修捧着暖烘烘的茶杯，时不时给炉边的柿子换个方向，保证每一面都能烤到。
“这个小炉子很适合放在你那个茶室里。”姜修喝下一杯茶，瞬间卸掉了满身的深秋冷意。
“我当时买它就是给茶室准备的。”
“很适合下雪的冬天。”姜修给自己又添了一杯茶，在袅袅白烟中与宋景桉目光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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