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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吻时差(近代现代)——Brass

时间:2023-10-23 09:58:57  作者:Brass
  “对对对,我烦。”江尧指指他还在响的手机,道,“快回消息去吧学长,别让人家小姑娘久等。”
  沈临珺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维持着捂手机的动作脚下生风地拐进了茶水间,状况外的沈临瑜有点懵:“江哥,我哥怎么了?”
  “没怎么,”他随手刮了下对方的鼻子,看那盘还没分出胜负的棋局,眼中调笑的神色慢慢淡下去,变成一种经由沉淀过后的很深刻的温柔,在那一瞬好像看到了以前他们都不敢想的永远,“就是不出意外,你快要有嫂子了。”
  然后他听见茶水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夜空里盛放的烟花化为灰烬前的最后一声悲鸣,时间的流逝忽然变得很慢很慢,从办公室狂奔到茶水间需要用掉整整一个世纪,他推开门,看见片刻前还在朝气蓬勃地和他斗嘴的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手机屏幕暗淡了,对话框的最后一句话没人回应。
  似乎所有关于永远的幻想,生来就是为了破碎的,后来他无数次地回想起这一刻,都这么认为。
  一切没有再好起来,沈临珺这一病就病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那时江尧已经临近毕业,开始在家族的安排下接触江氏事务,彼时的江氏已经隐隐显露倾颓之相,管理层混乱,徇私违纪,江尧作为新鲜血液、即使是名义上的江家独子,其实暗地里也遭受了不少的排挤;
  他自顾不暇,原本定好的计划也跟着一拖再拖,不仅沈临瑜没能进说好的训练营,到后来,他甚至抽不出时间,去探望病中的沈临珺。
  但沈临珺的前科摆在那儿,他不放心对方自己待着——那时候虽说各方面都火烧眉毛,但经济状况却是实打实地比之前好一些。
  他拿出钱请了个护工代自己在医院照顾这一大一小,沈临珺这次没反对,但过了段时间他再抽出时间过去看望,却发现医院病房人去楼空,只剩下他请的那个护工在门口,且看上去已经等了段时日。
  这个面相老实的中年女人把一个厚厚的装着钱的信封交给他,对他说他要找的病人已经和弟弟一起走了,临走前拜托她在这儿等等他,把这些钱还回去。
  “走了?”他脑袋一片晕眩,有好几秒没懂这个词的指代意思,跌坐在地上,出了一头的冷汗,“就这么走了?”
  那护工连忙来扶他,看他脸色不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又说:“是出院了,那位先生说在这里拖着也是治不好,而且还不自由,不如趁着还能动,多出门去走走看看。”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沈临珺还笑他弟弟脾气古怪,轮到自己头上,不也是这个好像多在医院呆一天都能憋死的死样子!
  他一时怒火中烧,眼前几乎出现对方讲这句话的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一时又隐隐觉得庆幸:幸好是这个“走了”。
  只要人还活着,不论在哪儿都好。
  从医院离开之后他没刻意去找沈临珺,两人做了好几年的朋友,他了解对方的性格,沈临珺是那种看着随和、实际很有自己做事原则的人,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就应该是想清楚了一切,也不会给他找到自己的机会,强求除了引起他们的争执之外,实际都是无用功。
  而且,沈临珺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即使他不愿意承认——这次生病,其实已经很难再好起来了。
  医生同他讲最乐观的情况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拖到年底,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沈临珺病是家族遗传,活过十八岁都已经是上天眷顾,更何况早年又为了谋生到处打工赚钱、什么活都干,落下了不少病根,药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能活到现在,是天大的奇迹了。
  那医生了解一些沈临珺的家庭状况,谈话的最后拍了拍他肩膀,宽慰他说:“江先生,我知道您难过,但请您看开一些吧。”
  他的确在强迫自己看开,所以他不去刻意地寻找沈临珺,甚至工作室相熟的朋友问起来也只说对方是太忙,想要休一个长假期,可是距离医生说的年底越来越近,他开始越来越慌神,成宿地做噩梦,都是同一个内容:
  沈临珺孤零零死在出租屋里,他没能再见对方最后一眼。
  那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有天没去公司,意外又走到之前沈临珺那个工作室所在的办公楼下,大楼里多出好几个品牌的入驻logo,他不经意扫过,发现里面竟然有家围棋社。
  他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命运冥冥中为他指出重逢的方向,他循着指引去了对应楼层,在透明的玻璃墙中,看到瘦了很多的沈临瑜和一众年纪小些的孩子正坐在一起上课。
  讲课的老师忽然停下,诧异地往玻璃墙外看去,连带着所有小孩都也转过头,他们的目光都是那样的好奇,除了沈临瑜之外,谁也不懂:为什么好端端地上着课,外面会出现一个这么奇怪的男人,一声不吭地望着某个方向,表情狰狞地痛哭失声。
  江尧高大的身躯慢慢蜷缩起来,他流着泪,对想要站起身过来的沈临瑜摇了摇头,叫对方好好上课,自己垂着头慢慢地走到一边去;路过拐角,他眼前出现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那双鞋在他面前停下,他若有所感地抬头,看见沈临珺对他笑:“好久不见,阿尧。”
  那一刻江尧想:太好了,还活着。
  他的泪流得愈发汹涌,眼前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沈临珺的脸,只能朦胧看出一个削瘦的轮廓,沈临珺比他记忆里瘦了太多太多,连身上厚厚的棉服都没法把他衬得更圆润一些;站在他面前的沈临珺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跑的羽毛,于是他在说话之前,先遵从本心死死攥住了对方的衣角,这才自以为恶狠狠地抬起头:“沈临珺,你还活着呢。”
  我以为、以为你死了。
  这句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在这一刻无师自通地懂得迷信妙用,下课铃声响起,没多久沈临瑜背着书包急急地跑出来,看见他们俩眼睛瞬间也红了,直直扑到哭泣的江尧怀里;其余人都绕开他们这三个奇怪的人走,江尧隐约听见谁说:“这兄弟三个是不是有点毛病?大白天哭什么呢?”
  分明是骂人的话,但江尧却愣了一下,随即含着眼泪笑起来,他终于懂自己为什么要强行地踏入这段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故事里,或许从沈临珺分给他晚饭的那一刻牵绊就已经写定,他是家族里透明的缺少关爱的众多小辈之一,沈临珺和沈临瑜是孤苦伶仃无人在意的兄弟,他们本质其实都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小孩。
  上苍可怜流浪小孩,所以派他们成为彼此新的家人。
  “沈哥。”他抬起头,头一次叫沈临珺这个称呼,他忽然想起一句对方很久前说过的话,不太适合当下情景,但他还是说了,“事情还不到最坏的那步呢。”
  “……让我帮你吧。”
  作者有话说:
  虚假的沈家三兄弟:沈临珺沈临瑜席泽
  真正的沈家三兄弟:沈临珺沈临瑜、江尧
  写到这里反而觉得死亡是种解脱了,三个人里到最后最痛苦的其实应该是健康的江尧,江总半辈子过得都事与愿违,沈临珺死后他想成为沈临瑜的哥哥,结果沈临瑜也不在了,后来遇见关越和刘阿姨,这次不想做哥哥了,又被逼着许下那样的承诺。
  很抱歉江总,给你安排了这样不好的人生,作为补偿,番外写个大家都活着的if线好了,在另一个世界幸福美满吧
 
 
第56章 临终
  沈临珺又一次住进了医院,在距离医生说过不去的年关还有不到一个礼拜的时候。
  入院当天江尧请了假,看着沈临珺换好病号服躺到床上之后,才板着脸带沈临瑜回对方现在住的那个出租屋里收拾东西;他按着沈临瑜的指挥开车一路七拐八拐,总算在一片低矮的居民楼里精准锁定了最破的那个,然后望着不远处墙皮剥落、还有点发黑的小楼,忍不住又一次转过头和沈临瑜确认:“临瑜,是这儿吗?”
  “嗯嗯,我们住顶层。”
  沈临瑜在副驾驶上玩一个机器人模型,把机械关节掰得咔咔作响,闻声,很肯定地点头:“当时哥一眼就挑中了这个楼,他说这种看着破破的楼里面一般都会藏着惊喜,果然,我们住进去第一晚就在大扫除的时候扫出了一百块钱!”
  “……”
  江尧在心里感叹沈临珺这人撒起谎骗小孩倒是一套一套,那一百块还搞不好是从谁兜里特地掉出去的,面上却不显,和沈临瑜一块上了楼。
  楼里没电梯,爬到顶层有点费劲,但家里的环境确实是比外面好些,估计和兄弟两个经常打扫脱不了干系;他站在客厅里环视一周,确定这屋子里只有一个卧室,便抬脚往那边走,沈临瑜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因为有段时间没和他见面,难得有些粘人,没话找话,什么都问:“江尧哥,我们几点回医院?”
  某江姓男子对他学长怨气比早八的大学生还重:“收完这些就走,省得你哥又背着我俩自己走人。”
  沈临瑜听完就“咯咯”地笑,笑到有些气喘,然后低声咕哝了一句:“不会的,他现在走路很慢,像乌龟一样,就算走了我们俩也可以追上他。”
  江尧手上往背包里塞衣服的动作一停,回头扫了一眼,确定沈临瑜没有什么明显的消沉情绪,才跟着点头,若无其事地回答:“嗯,他走得很慢,所以不论去哪儿我们都能追上他。”
  “但是死了就追不上了。”沈临瑜平静地叙述事实,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我哥说人死了会到天上去,你和我又不会飞,到时候肯定追不上他。”
  “……”
  “不过也没关系,”沈临瑜又像想通了什么,坐在床沿边歪了歪头,比同龄人纤细很多的小腿轻轻晃荡着,他认真地接着说,“我肯定也会死的,到时候你有什么想和我哥说的话,你就在我死之前告诉我,我帮你捎给我哥。”
  “临瑜。”江尧叫停了他,声音有些抖,“你哥那都是逗你玩的,他才不会死,你也不会,下次他再这么和你说你就告诉我,我去骂他,然后我们一起把他偷偷藏在床底下的可乐给喝光好不好?”
  “好吧。”
  沈临瑜耸了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像本也就是随口一说,转而问起了别的,指着那小堆衣服略感稀奇地问:“江尧哥,你为什么连我的衣服也拿出来了?我现在身体还不错,不用去住院,我可以在家自己照顾自己的。”
  “临瑜。”江尧彻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沈临瑜面对死亡时的坦然让他无比心慌,他不知道一个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要用多久才能接受自己和亲人都注定会死的事实,更何况对方只是个生了病、并因此比别人更天真的小孩子。
  于是在这一秒,他终于在心里作出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他轻轻地叫沈临瑜的名字,攥着背包带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强忍着眼泪微笑:“哥哥问你,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就像你期待的旅行一样,只不过比那个时间要更久一些,我们搭乘飞机过去…你还没有坐过飞机是不是?它就像《银河月刊》插图上画的宇宙飞船那样大,到达那里之后,还会有金头发绿眼睛的漂亮姐姐来迎接你,然后你的病就会快快地好起来,好起来之后,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坐一百次过山车都没问题!”
  沈临瑜很向往旅行,也很向往游乐园里总是有一群人在上头惊声尖叫的过山车,只不过因为这副羸弱的身体,他无法实现这两个之中的任意一个愿望,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隔壁市的医院,即使去游乐场,也只能坐旋转木马,后来长大,也就渐渐不再去了。
  所以这话毫无疑问有致命的吸引力,沈临瑜眼睛短暂地亮了一下,又有点犹豫地说:“那一定很贵,我哥说了,江尧哥过得很辛苦,所以我们不能随便让他花钱。”
  “不贵,一点也不贵。”江尧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他自己却没感觉,直到沈临瑜忽然伸手摸摸他的脸,把眼泪给擦掉,才恍然惊觉,牢牢地将对方的手攥住了,他还在笑,没意识到这种笑比哭更可悲,“就是可能要有段时间见不到哥哥,但是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每天都和哥哥打电话,好不好,临瑜?”
  沈临瑜好像懂了些什么,看着他因哭泣而扭曲的脸,点了点头,说好。
  那是江尧记忆里最后一次在沈家这两个兄弟面前流眼泪。
  这场约定的最后,他一只手拿着满当当的行李,一只手牵着沈临瑜头也没回地离开了那个简陋的出租屋;去医院的路上他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向沈临珺叙述自己这个疯狂的决定,因为明了自己一旦说出口迎来的一定是拒绝——
  其实连他自己都能分析出利弊,这件事他已经思索了很久,他想要把沈临瑜送到治疗这类病症相对来说经验更丰富的国外去治病,在病情恶化的那天到来之前找到更好的治疗方式,即使结局注定是死,也要多把对方强留在这世上几年;可是他还没有那样的实力,够他同时兼顾国内国外两个人。
  这是很难的选择,一旦开始他势必要牺牲掉和其中一个人相处的部分时间,而这部分时间无论是对于未成年的沈临瑜还是所剩时日无几的沈临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他贪心,谁的都不想缺席。
  他思索了一路,到医院楼下也没想好要怎么说,发呆的间隙里他指挥沈临瑜去那边的饮料贩卖机买两瓶橙汁,自己蹲在吸烟处朝某位大哥借来了人生中第一根香烟;
  烟是劣质的香烟,很呛,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他半点不会吸烟,却仍坚持着一口一口地吸进去再吐出来,辛辣的气味让他几欲作呕,借给他烟的大哥站在旁边顺了顺他的脊背,看见他手上那只上班充场面用的名牌表的时候笑了:“哎哟,你说你这孩子,吸不惯杂牌吧?”
  大哥人心善,却话多——也可能是医院里的人都只能向陌生人袒露心事,只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抽惯了其实也就好了,像我以前,一个月也是要抽掉几条软中华的,现在吸这些杂牌烟吸多了还觉得挺刺激,后悔之前自己那么浪费,要是我早不抽,还能给我女儿省下来好几回的药钱。”
  大哥唯一的小女儿生了病,一家人倾家荡产地凑钱治,江尧对他有印象,上次沈临珺住这家医院,他下班赶来探望的时候,对方就在这儿,就卷了个破破烂烂的被子,睡在门口的长椅上,他经过的时候,听到很低沉的呜咽,让人分不清是在哭还是穿堂而过的风声。
  “……不过总之嘛,”现在对方笑容很憨厚,拍了拍他肩膀,作出结论,“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无论怎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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