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难听,坐在他对面的李凝清同样也是他口中的奴才,此刻挂在脸上的笑容淡去不少,“你的意思是,奴才就该永远低人一等?”
宋念卿看他这样跟自己说话,心里愈发不满,刚刚他帮着林淮安说话,宋念卿就已经在隐忍脾气了。
这几日他回府后看得清楚,不论是三郎还是李凝清都对那个林淮安很是不同。
尤其李凝清,那一日他们在府中不欢而散后,宋念卿在山石后看见他噙着不怀好意的笑靠近林淮安,几乎是要吻上去。
如今再听这些话,如何能忍?
“难道不是吗?”他话音刺骨般寒凉,眼神也一般无二,看得李凝清收敛过笑,语气生疏不少。
“那药现在解不了,我已经问过了,‘极乐汤’本就难得,解药更是不好制。现下差着味药材,是个稀缺的东西。临安城大大小小的药铺都没有,所以解不了。”
他说话时也不看着人,平平淡淡的,丝毫笑意不带,宋念卿气由心头起,慢慢捏紧了拳头。
气氛快要发展成剑拔弩张的时候,亭外清朗唤声扬起。
“大哥,凝清叔。”
宋念卿猛地松开手,朝那处看去,宋喻舟欢欢快快地小跑过来,不待人起身,直接坐在了宋念卿的身旁,晃悠着双腿,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李凝清这才恢复笑容,“没什么,我在跟你大哥说话,三郎怎么来了?”
宋喻舟听到这话丧气下来,双腿都不再摆了,“淮安好像很不舒服,三郎难过。”
话罢,他伸过手臂揽住宋念卿的胳膊,央求道:“大哥把淮安治好,好不好?”
宋念卿拍拍他的手,“好,大哥找人给他看看,若是生了病就给他开些药。”
“嗯!”宋喻舟重重点头,头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宋念卿弯过下唇,抬眼时跟对面的人对上视线,这次他没移开双眼,不想李凝清突然就转过了眸子,似是根本不想再看他。
宋念卿笑意凝固,接着也撇开了头,不肯再跟他有任何眼神接触。
宋喻舟回去后就将这事说给了林淮安听,彼时他正浑浑噩噩地望着天发呆。
昨夜种种他都记得清楚,自己是如何腻着人求欢,又是怎样渴求着要释放。
乍一听宋喻舟的话,他还没什么反应,后来慢慢反应过来。他心知自己如此都是因为那晚他们给他强行灌下的东西,想通之后便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
没管身后呼喊不止的宋喻舟。
他身子还乏力,又因为跛脚走不太快,在府上转悠好几圈,才将脸色颇差的李凝清堵个正着。
“我中的药要怎么解?”他抓着人,面色苍白,“李凝清,你告诉我。”
李凝清心里积着脾气,可瞧他这副被折磨惨了的模样,到底没发作,长长舒出口气,回说:“如今解不了,你这药太稀有,连解药都难配,现在还差着味药材。”
林淮安如遭五雷轰顶,嗓子突然干涩不少,“那…那我要怎么办?”
他没办法想象今后的日子要如何,那会被人灌下药后,他就听他们狂笑着讲出了这药的药性,知道它是怎么个折磨人的东西。
若是没有解药,他便要日复一日在清醒中逐渐沉沦,最后变为欲望的奴隶。
这样…这样还不如杀了他。
林淮安死心骤起,眼中神采灭掉,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抓住他胳膊的手,转身要走。
李凝清见他如此状态,心下凛然,向前拉住了人,“等等,或许有办法。”
“什么办法?”林淮安没转头,虽是在问,可这话中透不出对此事的希望,满满都是绝望。
“二郎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此次走商去的地方罕见,我可以给他去信一封,让其帮着寻找这味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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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和大哥的三观在碰撞,碰碰碰,最后看谁先低头。
我怕有人不太理解叔为啥对淮安很特别,这里解释一下。
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和林淮安很像,都是跟一个差着阶级的人在谈情说爱。淮安还好点,毕竟小傻子满心都是他。最苦的是叔,只在床上能把人压住,其他时候大哥都不给他好脸色。
他跟淮安地位差不多,处境也几乎一样,所以同病相怜,就总是对他好一些,像是在善待自己一样。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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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了李凝清的话,林淮安依旧无法心安,这药一日不解,他便一日都不得安宁。
当自己的身体自己都控制不了,那与死人有何不同?
当天晚上,药效不出所料又造作起来。林淮安起先还死忍着,将房门都上了锁,不肯让外人进来,更束住自己。
但药效过于猛烈,多么坚定的意识也无法抵抗。最终他还是昏乱过头,摇摇摆摆地走到房门前,哗啦将门锁打开,摸索着朝那间熟悉的屋子走去。
夜深人静,屋里暗着。林淮安气息急急,踉跄走动,不小心推到窗框,动静不小惊醒了梦中人。
床帘后迷瞪的问询声飘来,“是谁?”
宋喻舟揉动着眼睛,还未睁开,迷迷糊糊地打过个哈欠。
手往外伸,去掀遮挡视线的帘子,却不想一只素手突然闯进来,抢先一步扯开帘子。宋喻舟骇然,还不见那人是谁,长个什么模样,支起的上半身就被人给强压回去。
与此同时嘴也被严丝合缝地堵住,宋喻舟挣扎两下,乱动的手拍开床帘,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林淮安。
脸色绯红,动作急切,撬动着宋喻舟的唇齿,试图闯入。
他无比情急,出来时鞋履也不及穿,光着脚踩在地上,三两下爬上床,隔着床薄被跨坐在宋喻舟的腰间。
手掌囫囵过宋喻舟的胸膛,轻轻勾动间就将人的衣服扯开了些。林淮安撤开头放过他的嘴唇,紧随其后吻住他的脖颈,一路向下,贴着肌肤到他双乳前。
这地方敏感,不仅女子,男子也不遑多让。
林淮安启唇,宋喻舟猛打过个激灵,被人轻咬住那地方,滋味言不出的难受。帐子里黑,他看不见人,胡乱摆动过手,摸到人为止,“淮安…别咬,嗯…三郎,三郎好难受。”
鼻息加重,宋喻舟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哼哼个不停,脚蹬着薄被,脑袋乱拧。
手指收紧,掌中无意间抓到的软发被扯紧,林淮安吃痛,齿下力道没把握好,咬得重了些。宋喻舟唔过,眼泪瞬间冒涌出来。
“…好痛,淮安…”
林淮安听他话有哭音,从他胸前微仰起脸看人,意识不甚清楚,一双眸子都隔了层雾般,从模糊中望出去。
朦朦胧胧,有些愣然分不清的意思。
宋喻舟的乳首被他咬出个牙印,比起旁边那个涨大几分,红艳艳的,如鲜嫩欲滴的果子一样。
宋喻舟哽过一声,手指稍微松了些。零碎的发丝穿过他的手掌,柔柔地贴着,很像个吻,他似求似怨,“淮安,轻点,不行吗?”
林淮安茫茫然,如陷在梦中,点过下头,“好,我轻些。你乖乖的,不要动。”
他难得的用了哄人的语气,不过在眼下这个情形说出这种话,也辩不清里面几成真几成假。
搁在旁人,怕是要问上几句。但宋喻舟是个傻的,不懂这些个道理,便认认真真的应承下来,不再乱动了。
林淮安很满意,忽然勾笑起来。在明暗没有明确分割的帐中,依旧格外醉人。跟那日的葡萄果饮一般,分明不是酒,可香味长留唇齿间,让人流连忘返。
宋喻舟怔神,转眼间林淮安再度垂头张齿,咬作上去,宋喻舟忍痛抓住他的肩膀,吟叫出声。
“淮安…”
腻人的呻吟声在房中回荡,月辉偏移,渐渐勾勒出帐中的一切。
一人躺着,腰腹上坐着另外一人,床内的影子晃动。翠竹般的手撑在床边,五指屈起抓皱了锦被,转而被只大手握住腕子,骨节突出。
身影叠动,速度加快不少,簌簌摩擦着,不期然一只光洁无比的脚掌落出床外,脚趾用力蜷住,好似在忍受着什么。
重喘过后,声音渐渐平息,撑住床畔的手徒然脱去力道,松懈好几分。似是疲软,搁在锦被上。接着又滑上只手,爬到掌心,与其交握。
“淮安,好热,出汗了。”
宋喻舟呼吸还乱着,手掌缓缓抚过怀中人的长发。顺着摸下去,还可以碰到他未着寸缕的光滑背脊,附有些汗珠,一路滑入隆起的双股中。
“嗯。”林淮安敷衍地应过一声,他刚刚借着人释放出来,这会脑袋空空,欲望还在消解。
宋喻舟不说话了,好似听出他的疲累,顶着那股子热意握紧了他的手,任掌心的汗珠互相打湿。
月降日升,日头还不明显,虚虚挂着个影。宋喻舟从梦中醒来,夜里林淮安追着他缠过好一会儿。他也不懂得拒绝,借着林淮安的手发泄过一次又一次,直至最后实在没了东西可射。
累到至极,林淮安才安分了,倒在他身上昏睡过去,宋喻舟也同样阖上双眼。
大约是身上压了个人,他睡得并不踏实。这不,太阳都还没怎么升起来,他便悠悠转醒。
本还模糊着,下意识要去摸那腻滑的长发,却摸了个空。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身上挂着的人没了,撑起身子左右看看,都没有。再拨开帘子往外瞧,屋里没点灯,日光也淡,不过大致能看清屋里也没人。
宋喻舟慌然,没去管身上的狼籍,光着脚下床往门外走。推开门,凉丝丝的气息扑了过来,纵是夏日,清晨还是偏凉。
他缩过肩膀,看见了房檐下坐着的人,衣衫单薄,穿的还是寝衣。
他就那么坐着,靠在廊柱上,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赤脚落在地上,仰头透过四四方方的天井往外瞧。
看日月交辉,看月影下沉。
背影看起来很是单薄,仿佛随意一阵风就能将人吹得散了。
宋喻舟心揪起,出言唤他,“淮安。”
林淮安没立刻给出反应,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看人,眼神平淡,招了招手说:“过来。”
宋喻舟几步走过去,到人身边,伸出手抓他的腕子。林淮安不着痕迹地闪避开,再次仰首,指着天边渐消的月亮,道:“你瞧,日月终销毁,天地同枯槁。”
宋喻舟听不懂他的话,又握不到人的手,便露出委屈的神色挨着他坐下,“淮安,三郎不懂。”
他顺着林淮安手指的方向去看,见到隐没在云中的日月,不解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林淮安没回答他的话,兀自盯着那处出神,“从前夫子总夸我,说我有状元之才,同期的学子也都这么说。我被捧得太高了,自视不凡,觉得出身不重要。即便低微,也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挣脱出去。”
“结果到头来一事无成,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看我现在……”他微顿,紧攥了下手,语气轻过许多,掺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
“你的玩物。”林淮安转眼看向宋喻舟,眼圈发红,隐隐闪动着泪光。宋喻舟心慌,伸出手想去揩他眼中的清泪,被林淮安抢先握住。
他五指收得很紧,抓得宋喻舟有些痛。他想让他轻些,却见林淮安眼泪收住,突然笑起来,转了情绪,不明所以地说:“我教你背诗如何?”
“淮…”
“或者习字?我的字写得也好,夫子也常夸我的。”他松开宋喻舟的手腕,猛地赤脚走下去,在地上拾起根木棍,划拉几下。
“就写刚才那句诗吧。”林淮安自说自话,握着木棍犹如持着朱笔一般,笔入泥土,携有力道。
“日月终销毁,天地同枯槁。”
他手下不停动作,墨发翻飞,单衣扑棱棱怀抱着细风。手背青筋鼓起,握得很紧,要攥入骨血中。
“淮安…”宋喻舟站起身,不安地看着他,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他们离得很远,林淮安站在天井下,月华和日影一齐投入。但清晨含有雾气,光线透不过去,更照不亮这个人。
他立在那里,中间宛若隔着万千屏障,宋喻舟触不到他,只觉得他要在月华中碎了。
突然,林淮安停顿住动作,捏着木棍的手一紧,咔嚓响声,木棍在他手中断成两截。
他侧过头,泪水在顷刻间滑过侧脸,唇瓣颤抖着,抿有丝丝乱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眼圈迅速红透,握着木棍的手蜿蜒流下扎眼的腥红,滚落入泥土中。背脊佝偻下来,声音哽咽,无助到了极点,“宋喻舟,我…写不出来了。”
宋喻舟耳畔落入“哗”一声巨响,他看见眼前这个人正在碎裂,片片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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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我都快抑郁了,感同他的身受。
淮安要坚强,啊啊啊啊。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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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头三日,药效总算发作得不再那般勤了。但林淮安难以心平,恐惧始终笼罩在他头顶上,如刀架颈侧,他惶惶不可终日,度日如年。
宴席刚歇不过几日,宋玉辞便请了临安城有名的戏班子进府,大有几分要继续热闹下去的意思。
宋府内专门设着个戏台子,青石做底,常年都在,只是不怎么多用。如今请戏班子进来,还特意将那块好一番收拾,装点一新,摆过些名贵的花草。
府上的婢女仆从都很兴奋,两两相携着往戏台子那块去。
戏台子露天,设在诺大的荷花池中,由石桥相连,观戏的人隔着圈池水落座赏戏。
不过这都是宋府主子们才能坐的位置,像他们这种伺候人的只能远远站着,踮起脚瞄上一眼。
到了时辰,鼓声锣声喧天,描过妆扮上行头的戏子们一一上场,细着嗓子咿呀唱过曲调。唱得什么词离得远了听不太清,但这份热闹还是让人不由为之向往。
林淮安也出来了,这几日他甚少出院子,成日里待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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