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苦着脸下去了。
在一旁的余成内心摇头叹气。
没心眼的……
他呼出一口气,回身接了个电话,之后对着盛京微微欠腰:“盛总,那边传来消息,说江云母子至今没有找到,幸运小镇几乎挨家挨户搜了一遍,呃、除了……”
盛京冷着脸等他下文。
“除了幸运客栈。”
是即墨煜谦名下的客栈。
“我不是给你权限了,为什么不搜?”
余成略微不自然说道:“是……客栈老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好多一群的打手,乌泱泱的把我们的人差点逼出小镇范围。”
盛京捏着沙发的手暗暗用力,额角突突地跳着,表情有些肃然:“说什么了?”
“只是说客栈里有贵重物品,外人搜不得,还将我们的搜捕令撕了。”
“胆子挺大。”盛京评价。
余成这也么想的。
“景河呢?”
余成说:“一直没跑。”
盛京摇头否定:“打电话确认一遍。”
“啊?”余成有些疑惑。
景河断了一条腿几乎是插翅难飞,盛总这样有点多此一举了。
不过他仍旧照做,给看守的人通了一波电话,“亲眼看了没?”
“看了,那姓景的睡得要死。”
“盛总,还在。”
确凿之后盛京意料之中,他悠悠然地坐回沙发,拿起一颗苹果削皮,他问余成:“你觉得江云母子在不在幸运客栈?”
“肯定在啊,即墨煜谦都把人藏得这么明显了。”
“是啊,都这么明显了。他把你们当傻子,却拿我当智障。”盛京削着苹果,反而气消了一半:“他估计我现在一定气得发疯,立马领着人去客栈干架,到时,那群打手正好跟我们周旋一番,拖足了时间。”
“给江云母子逃跑?”余成大惊失色。这里地广人稀,出了幸运小镇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事出反常必有妖,即墨煜谦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这会却突然硬气起来,敢跟还在部队有实权的盛京硬钢,那一定是有比得罪了他还重要的事情。
送江云母子离开这个说法有点战不住脚跟。
即墨煜谦熟悉地形,送走两个人轻而易举,不必这么锣鼓喧天,再明显不过的声东击西。
那他是在掩盖什么目的呢……
盛京吩咐余成:“去看张漾在哪。”
只要张漾没事,别人翻了天也跟他无关。
就在这时,他狂跳的额角骤然停了,紧随其来的是心底被掏空了一块的慌乱。
“盛总!”客厅房门从外向内推开,保镖首领凝重进来:“刚才我们按照每日午饭时间,准点提醒乔言,可对方电话关机,我觉得有点异常就亲自去客栈找人,但没有找到。”
余成说:“出去玩手机没电了吧。”
首领沉重地摇头:“我想着可能去了小少爷那里,但,小少爷家里空无一人,诡异的是门从里面反锁了。”
余成听了后背立即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悚然:“没没没没没人是怎么从里边锁的,你看错了吧!”
看着首领不像开玩笑的严肃,客厅里每个人几乎登时绷紧了心弦,表情各各迥异。
盛京削苹果的刀子不受控地在他手指割了一刀,顿时点点地渗出许多血来,他连眉毛也没皱,嘭地一声将刀拍桌子上。
“去查,让所有人查!只要是能藏人的地儿,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血液一寒,细细密密的恐惧从皮肤渗入骨髓,冻得他手脚发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被他猜中了!
即墨煜谦对张漾真没安好心!
盛京本能想暴怒,把即墨煜谦一家子人全揪出来痛打一顿,让他们知道敢动张漾的下场!
他本人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是很快,他就被告之即墨煜谦单亲家庭,他妈早八百年死了,哪还有什么亲人!
几乎同时,盛京仿若置身火海,不容多想:“被绑时间不超过12小时,她们应该走不了多远,余成你去找人守着机场与火车站。剩下的专门朝没人的荒废地找!”
如果他没猜错,即墨煜谦调虎离山计就是为了支开他把张漾藏起来,作为日后谈判的筹码。
张漾失踪的这几个小时,几乎人人都绷着一根弦,陷入震鼓人心的紧迫之中。
—
张漾房子对面的那座山叫一见喜山,山脚地下沟壑纵横,地形起起伏伏。
在一座处于两山丘夹缝中的废弃木屋里,张漾躺在床上,他被人喷了药剂,此刻睡得极为祥和。
屋内没开灯,也没点蜡,细缝里钻进来的那点阳光微不足道,空气中弥漫着干草的腐烂味。景明出门时差点被绊了一脚。
出了门,他马不停蹄地找到即墨煜谦,指着他怒道:“怎么绑了两个,两个人你知道要被判多少年吗!”
即墨煜谦在阳光下盯着景明的脸半晌,稀奇道:“还真像啊……跟一个妈生出来的似的,嘶!怎么我跟你俩长的就不像?”
景明扯了扯嘴角:“你妈指不定跟多少人睡过,说不准还真不是他的种。”
即墨煜谦桃花眼微眯,语气危险:“嘴还挺脏,你可别忘了这是在哪,没了我,你跟江云早被盛京抓回去清算了。”
景明梗着脖子,将欲怼出的话咽回肚子里,“你打算把我妈什么时候送走?”
“急什么,等张漾醒了再说。”
他今天身穿一件立领黑风衣,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低垂着没什么精神,仿若没睡醒一般坐在齐膝的土墙上倚着墙面假寐。
即墨煜谦的长相是帅气的,削薄的嘴唇颜色很深,一双桃花眼将他朝着美人的方向偏。细白的眼皮底下瞳仁如浓墨般,盯着人看时总是居高临下,在他的脸上平添几分阴气。
冷脸时给人一种阴森森的美感。
听他敷衍的回答,景明瞬间没了底气。
他与眼前这个男人做了一个交易。
用自己的命换母亲逃跑的机会,否则他便会亲手将他们二人绑了送给盛京。
恢复记忆后的盛京正琢磨着找她们算账呢,如果落在对方手里,那不如直接去死来的痛快。
之后,即墨煜谦便命令他去绑来张漾,虽说他也不明所以,但为了母亲仍旧照做。
如今眼看事情愈发严重,他不安地又回到那间屋子。
此刻的张漾已经醒了,瑟缩在角落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当他进来时,也只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害怕。”景明压低声线过去,“等我母亲被送走了之后,我就找机会把你弄出去。”
漆黑的视线中,他看不清出张漾是何表情,但隐约能从对方的细微动作发出的摩擦声听出,张漾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为什么。”
景明想要走时,张漾忽地开口问他。
为什么要绑他?
张漾不甘地攥紧手边的干草,死死地盯着景明的方向。
今天早上景明敲门,他分明已经接纳对方的条件,甚至对着景明耐心嘱咐,他一定回想法子把他母子送走。
可他刚转身,便被景明用喷雾迷晕,带来了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景明喘了一口气,饱含歉意:“哥哥,正因如此,我才会说救你出去。”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对我没了威胁,所以你是好人,好人不该短命。”
景明出去之后,门外便传来一针争吵,张漾被那喷雾弄得头痛欲裂,并没有听清,等他稍微缓了会,身后那扇小窗户的挡板被人拿走,倾斜亮光顿时刺得眼睛生疼。
即墨煜谦进门,徐徐地点燃一盏油灯。
借着光亮,张漾终于看清楚这间房子的模样。
是三间平房打穿墙体,合成车间大小的一间房,到处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光线中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飞尘。
他动了动跟断了似的的脖子,朝四周打量,刚抬起眼,便被面前的一扇墙壁吓得浑身僵硬。
张漾瞳孔骤缩,被那一整面墙壁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扇墙两米多高,有一小半整整齐齐地贴着他的照片!
从出生、上学再到毕业,一些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年龄的都被规规矩矩地钉在墙面。
即墨煜谦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
作者有话说:
风吹草动心难定指的是兔子。明天会修一下这章跟上一章,大家看到修文提醒不必理会,祝大家天天开心,么么哒!
第30章
他心里打着鼓, 不敢有丝毫风吹草动地打量着对方。
只见对方表情淡漠,那张不算柔和的轮廓更加深刻,此刻正阴森森地看着他, 如同深林里蛰伏暗处吐着信子的毒蛇。
张漾大脑钝痛, 身体瑟缩。
“别害怕, 按理说这件事情跟你关系不大。”即墨煜谦开口道。
“总得让我知道前因后果吧,墙上的照片怎么回事?”
对方跟才注意到似的,将油灯挪远了些:“我妈弄来的,她整天闲的没事干,净对着景河的种费心思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张漾便心头一颤,“你、你该不会也是——”
“是,我也是景河的种, 不过是跟你一样的, 私生子而已。”他没坐, 背着手来回踱步:
“我妈从小就给我定了个目标,就是有一天堂堂正正得被景家认回去,当景家下一任掌门, 好让景河明媒正娶地将她迎接进门,我妈妈是那样的爱他……不过, 可惜了,她现在已经死了。”
即墨煜谦说完,立刻牵起一个极为扭曲的消融, 那笑容诡异至极,看着有点难过, 又很开心。
“死了好, 死了好……死了就没执念了。”
他嘴里碎碎念道, 毫无逻辑的话语让张漾一头雾水,不过内心却隐约察觉到什么。
即墨煜谦的母亲莫不是也是景河的情妇之一?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瞬间寒毛乍起。
对方似乎通过他的表情猜出他内心所想,倏而从刀鞘中抽出把尖刀垂手扎向张漾眼睛。
白刃劈破空气护罩,亮如昼日的刀剑生生削断窗外一缕轻风,所向披靡地刺向那人,速度之快地呼啸厉风!
张漾本能躲避不及,惊呼未半、电光火石间,乔言眼皮猛睁,从地面一跃而起对准那人手腕抬脚便踹。
那一腿又准又狠,即墨煜谦手腕卸力,尖刀垂落半空另一只手迅猛而垂,再次将那利器反握贴着手腕。
只是这次对准了乔言,他阴笑:“早知道你练过,我第一个就该杀了你!”
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住客,他幸好多留了一个心眼。
乔言那剂喷雾是张漾的好几倍,身上又被手腕粗细的麻绳捆绑,只有双腿能堪堪运作;而即墨煜谦头脑灵敏清晰,又手握利刃。
二人光是对峙不动,似乎已经分了高下。
“没用的废物!”
他让出两只手又能如何?
乔言凤眸一眯,脸上尽是不屑。
即墨煜谦喉间一噎,脸色极为难看,忽然,他掏出那支喷剂。
乔言面上一惊,等他再欲进攻已经太迟,潮湿的湿气涌入鼻尖,他双膝一软再次没了意识。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
张漾扣着掌心,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走,没在床上爬多远,一只脚忽而被什么东西牵扯,他不可抗力地摔回床。
一腿弯曲;一腿伸直,笔直的被一条细长的铁链拴在脚踝,那上面细白的皮肤已经被磨出许多红痕来。
“哈,跑什么!我又不打你!”即墨煜谦的嗓音陡然拔高。
张漾根本不信。
既然不打他,那锁他干什么?
“等着,等我先解决了外边那个能活蹦乱跳的,再来一把火烧了你俩。”他一手指着,神色愈发慌乱起来。
“为什么要杀了我们?你现在有点激动,你冷静——”
“冷静个屁啊!客栈那边顶不了盛京多久,在他闯进去之前,我必须得先弄死你俩!”
漆黑的视线中,微弱的油灯照着。半空中似乎有什么光点一闪而过,即墨煜谦倒吸了一口冷气,甩手扔掉针管转身离去。
张漾大脑嗡嗡直响,可眼下并不是发呆的时候,他艰难地爬到床底试图推醒昏迷那人,叫了几声之后依旧没反应。
这药剂不知道用什么研制的,昏迷效果极好,几乎是立刻生效。乔言脸色沉静,仿佛就是在睡觉而已。
这房间空荡荡,链子约莫一米长,可活动范围及其限制,张漾能摸得到的地方除了稻草就是稻草。
情急之下,他使劲拽那链子,可依旧纹丝不动。
钢筋腿弹簧板焊就的铁床,锁链牢牢地套在床头卡扣。张漾近乎绝望。
即墨煜谦是景河早年风流下来的种。
情妇的儿子,为什么要杀了他门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明媒正娶……杀了他们,景河膝下便只剩即墨煜谦一子,届时成为唯一血缘继承人,那个死去的情妇便能替代江云!
这已经是爱到疯魔了,更像是一种执念,来自“正宫”的执念。
恰如江云。
他记得江云为了嫁给景河,用最小型号的针从包装袋外刺破避孕套才得以受孕。怀孕后更是在三个月后坐稳胎盘才将事情告诉景河,那时,景河事业刚稳定受不住任何打击,江云便稳当当地攥住底牌筹码,如愿当上了“景夫人”。
这件事情是母亲告诉他的,他当时还极为疑惑,他比景明出生要早,为什么母亲……
如今的张漾却是明白了,像景河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托付。母亲或许在为了一张出生证明给景河下跪时,就彻底心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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