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盛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妈,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就愿意孤独终老,我高兴!”
一直以来周嘉盛被周妈妈怎么说都不生气,这是头一回有了脾气,周妈妈有些懵了,接着开始伤心起来。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提醒你错了嘛!你愿意,你现在愿意,等你老了才知道!孤独终老,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周嘉盛沉默下去,周父转过身来安慰周妈妈,但周妈妈一巴掌就把他打了回去。
司越珩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车里冷不防地沉默下来,气氛变得凝重。
唯独穆从白完全没有感知到,他抓着司越珩的手,在司越珩的掌心不停用手指写他的名字。
等司越珩看过来,他一下握紧了司越珩的手,靠到司越珩的耳边,不容反驳地悄声说:“叔叔,你不许结婚。”
司越珩没听清,只嫌弃地把手抽回来,用眼神制止他再握过来。
到了城里,周妈妈不想理周嘉盛,和周父单独走了。
周嘉盛把车停在路边,从椅背缝里摸出烟点了一根,司越珩问他,“嘉盛哥,你怎么打算的?要不然告诉舅妈他们?”
“我不是说了嘛,孤独终老。”
司越珩莫名被呛,周嘉盛现在像只刺猬,他选择不理,打开车门要下去,周嘉盛又突然问:“你们去哪儿?”
“逛街,不然来干嘛?”
周嘉盛默默灭了烟,也下车去,走到司越珩面前。司越珩又问他,“你干嘛?”
“跟你们一起逛街,不然我干嘛?”
司越珩无所谓,就当多了个拎包的,但穆从白很不高兴,看周嘉盛就像看多余的电灯泡。
商场里他们逛到了童装区,司越珩突然想给穆从白买点东西,问他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穆从白向周围的店铺瞥了一眼,视线落回他脸上不说话。
“你没有想要的?”
“叔叔,我已经不穿童装了。”
司越珩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平时他都在网上买衣服,几年没来过商场买衣服,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给只到他胸口的穆从白在商场里挑衣服。
穆从白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高,杵到他面前,踮起脚和他比高。
周嘉盛瞥过了快要贴到一起的两人,指到旁边的店里,“穆小狗,那个合适你和你叔叔。”
司越珩推开杵在他面前的穆从白,看向周嘉盛指的店里,门口的模特戴了一顶有两只小狗耳朵的帽子,还有一条垂到背后像尾巴的围巾,确实很适合爱跟他学狗叫的穆小狗。
他给了周嘉盛一个感谢的眼睛,往店里进去。
穆从白在司越珩走后,倏地一眼横向周嘉盛,眼神仿佛连天炮火,要将周嘉盛炸得尸骨无存。
周嘉盛完全不在意,挑衅地推了推眼镜,走到店里和司越珩一起拿起同款的帽子问:“穆小狗,还不快来试试!”
穆从白走进去,司越珩挑了一顶红色的帽子,直接戴到了他头上,虽然是童装店,但是大号成人都可以戴。
司越珩问他:“你不喜欢吗?”
他用余光砍了周嘉盛一百遍,然后对着司越珩露出了小狗摇尾巴似的笑,“叔叔,你喜欢吗?”
司越珩眼睛里全都是他很喜欢,这时店员看到他们走过来介绍,“这款帽子还可以亮的,只要捏一下耳朵。”
司越珩立即按着穆从白的肩膀让他蹲下,然后捏到帽子顶上的耳朵,灯一下亮起来,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周嘉盛没忍住大笑起来,差点把眼镜都笑掉了。
店员也忍耐地打量穆从白,现在的孩子可能1米8还在用电话手表,她也不确实穆从白的年龄。穆从白戴着这个帽子不能说是不好看,就是与他的模样反差有些大。
不过司越珩觉得可爱极了,哪儿哪儿都合适他的穆小狗。
店员趁机推荐,“还有搭配的围巾,要不要试试?”
围巾很长,一头像尾巴一样毛绒绒的,捏一捏同样可以发光。
司越珩接过店员递来的围巾,绕到了穆从白脖子上,再捏亮了尾巴,觉得实在是很合适,毫不犹豫地买了。
结完账他问穆从白,“这是今年的新礼物,喜欢吗?”
穆从白接袋子,头点得一点不心虚,还贴过去抱着司越珩说:“叔叔送的我都喜欢。”
周嘉盛不知道是司越珩被穆从白洗脑了,还是穆从白的戏得太逼真,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
逛到了下午,他们去接周妈妈和周父,周妈妈还在生气,周嘉盛无奈地表示明年愿意去相亲,周妈妈才勉强原谅了他。
第二天除夕,司越珩早早地起来收拾屋子,午饭后就去周家帮忙做年夜饭。
穆从白和周嘉盛被安排了贴对联,结果两人各贴各的,对联看起来像是分了家,根本凑不成一对。
贴完后,两人在院子里相互不顺眼。
穆从白戴了司越珩送他的新年礼物,周嘉盛坐在躺椅里对他说:“那么丑的玩意,你真好意思戴出来!”
他默默地在桌上拿了一个苹果,毫不犹豫向周嘉盛砸去,被周嘉盛接住了。
周嘉盛把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啃起来,然后说:“还有一年半你就成年了吧?有人给你叔叔介绍对象,你叔叔等你去上大学,就会和别人谈恋爱结婚,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你懂吗?”
穆从白的视线千军万马一样杀向周嘉盛,手拿到桌上的水果刀,举起来掠过寒光。
周嘉盛满不在意,“你杀了我,你叔叔、也还是会和别人结婚生孩子。你也终究会离开他,过自己的生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过了半晌,穆从白收起了眼神,拿起来一个苹果默默削皮,削完后放下刀,把苹果拿去给了司越珩。
“叔叔,吃。”
司越珩正在切菜,穆从白直接把苹果喂到他嘴边,他咬了一口说:“不要防碍我,对联贴完了吗?”
“嗯。”穆从白把被司越珩咬过的苹果拿回来,贴到嘴边盯着司越珩切菜,脑子里响着周嘉盛说的话,对着司越珩咬过的苹果啃下去。
穆从白把苹果啃了一半又给司越珩,“叔叔,我帮你切。”
司越珩被硬抢了刀,捏着剩了一半的苹果,觉得扔了觉得可惜,想半天接着啃。
天才刚黑,外面就响起了鞭炮烟花的声音,等别人放了好轮,周家才开饭。
年夜饭似乎从来都只讲究丰盛,无论能不能吃完,反正所有一年到头好吃的,喜欢吃的全都要上桌,桌子摆得太满,连饭碗都快没地方放了。
周父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啤酒,首先举起了杯子说:“又过了一年,新的一年里大家健康平安。”
只有司越珩配合他,“二舅,祝你和舅妈今年心想事成。”
两人干了一杯,周妈妈接道:“我心想的事成不成还要看周嘉盛。”
周父连忙说:“好了,你要记几天的仇!今天别说这个。”
周嘉盛假装没有听见,好在周妈妈也看在过年的份上没有再说他。
司越珩瞟了瞟桌上的气氛,夸起了周妈妈做的菜,终于跳过了这个话题,圆满地吃完了年夜饭。
收拾完后,他们一起看春晚,但司越珩觉得没有什么好看,加上又被周父拉着喝了几杯酒,坐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开始犯晕。
“叔叔。”
穆从白在司越珩旁边,看到司越珩在打瞌睡,他悄悄一揽,司越珩就倒过来,头靠到了他肩膀上。
电视里正在演无聊的小品,周妈妈和周父在另一边磕着瓜子不知笑什么,周嘉盛在他们对面低头刷着手机。
灯开得不是很亮,映在司越珩的脸上有些发昏,可是穆从白眼中仿佛打了一层柔光滤镜,他从司越珩的眉眼往下看,视线扫过司越珩的高挺的鼻梁落在唇上,然后就仿佛粘在了那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无比想去碰一碰司越珩的唇,想知道那里是什么触感,想感受一下那里的温度。
他想着喉咙发干,手在他们之间的阴影里抓到了司越珩的手,十指相扣地握上去。
周嘉盛觉得网上春晚吐槽的段子都比春晚好看,想和司越珩分享一下,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穆从白近乎深情地看着司越珩。
他犹豫要不要叫醒司越珩,最终还是沉默地起身出去,在院子外面放起了鞭炮。
司越珩冷不防被鞭炮声吵醒,穆从白已经放开了他的手,他只发现自己靠在穆从白肩膀上,打了个哈欠起来,忽然拉起了穆从白说:“穆小狗,我们去放烟花。”
烟花是司越珩特意买的,花了好几百,镇上没有什么限制,只要在空旷的地方就可以放。
周家出去不远就是宽阔的田地,冬天没有作物,很多人都来这里放。
烟花有些重量,穆从白主动地抱起来,司越珩打着手机走出去,在路口遇到了蹲路边抽烟的周嘉盛。
司越珩想起忘了带火,向周嘉盛借打火机。
周嘉盛抬眼看向穆从白,把打火机扔给了他,司越珩立即说:“他不会。”
“司越珩,他都快比你还高了,有什么不会的!”
周嘉盛把司越珩拽过来,对穆从白说:“你不是胆大包天,连个烟花都不会放?你叔叔还能指望你什么!”
穆从白将眼神藏在了夜色里,对司越珩保证,“叔叔,我放给你看。”
司越珩还是不放心,看穆从白抱着烟花往前面的田里过去,他要跟去,被周嘉盛拽住。
他蓦然地看向周嘉盛,“你干嘛?”
“穆从白他最近有什么奇怪吗?”
周嘉盛忽然向他问,司越珩不明白周嘉盛的意思,可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然后说:“你一说还真的,我觉得他最近到叛逆期了,脾气变大了,难哄得很。”
“就这?”
周嘉盛拧起了眉头,想拍了拍司越珩的脑子看有多少水,可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猛地吸起了烟。
司越珩看出了周嘉盛有话要说:“你是不是在想告诉舅妈他们?”
“告诉个屁!你真是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还是傻头傻脑!等着被人骗吧!”
司越珩莫名被骂,不爽地回道:“谁骗我!不是,我哪里傻!不对,什么叫我没长进?你到底想说什么!”
“叔叔!”
穆从白突然大喊着跑回来,司越珩就转眼向他看去。
嗖——
天空绽开了一簇烟花,没有光的田间被照亮,穆从白的身影映在逆光里,他捏亮帽子上的耳朵和围巾,在漫天的烟花下向司越珩跑来。
一瞬间,司越珩觉得他看到了一只精灵,下意识拿出手机拍照。
“你真是没救了。”
周嘉盛无语地起身走了,司越珩根本没有想他的意思,专注地给穆从白各种角度拍照。
放完了烟花回去,他的手机屏保已经换了,烟花下亮着小狗耳朵和尾巴的穆从白,朦朦胧胧,格外可爱。
时间已经快到12点,司越珩带穆从白直接回了家,除夕穆从白的锻炼也取消,到家就准备洗澡睡觉。
司越珩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着了凉,头有些晕,等穆从白先洗完澡了,他不想再动了。
反正也冬天也没出汗,少洗两天也不会怎么样。
司越珩说服了自己,脱了外面的衣服就上床睡觉,可睡了两分钟他突然想起今天是除夕,穿着脏衣服过年好像不太好。
于是,他又爬起来,打算换一身新的衣服再睡。
“叔叔,新年快——”
穆从白卡着0点来向司越珩说新年快乐,他没有敲门,推门闯进去倏地定住了动作和声音。
司越珩在床的另一边,衣服正好脱完了,新的还没穿上。
他没有见过司越珩脱得这么干净,视线不由自主粘在司越珩身上,从上到下地流连。
这时窗外到处是鞭炮声,司越珩背对着窗户站着,远处的烟花在窗户外面绽开成为了背景。
司越珩本能地被吓了一跳,但看到是穆从白就从容了,如常地穿起了衣服,穿好后才看向穆从白问:“你怎么了?”
穆从白绷直了身体,脑子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他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全。
“叔叔,新年快乐。叔叔晚安!”
司越珩还没有做出反应,就看到穆从白急忙退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他拿起手机看时间,刚刚过了12点,明白过来意思,直接在屋里大喊。
“穆从白,新年快乐!”
穆从白回到房间背靠着门,听到司越珩的声音,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刚看到的画面。
他蓦地蹲下去,手握到了腹下,把脸埋在膝盖里,红透了整张脸和耳朵。
他好像真的不正常了。
第58章 客人
# 058
大年初一, 司越珩睡了一个懒觉,可能是昨晚的酒有后劲,他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在床上懒腰伸了又伸, 终于起来,洗漱完发现穆从白也还没起床。
那崽子的生物钟准能掐秒,怎么会没起来?难道也是醉了酒?可昨天穆从白一滴酒没有沾过。
“穆从白?”
司越珩到穆从白的房间门口, 象征性地敲了敲,直接开门。
门锁了。
穆从白从来没有锁过房门, 也从来不在意他敲不敲门, 还是他觉得该给孩子点隐私的空间, 每次都先敲两声提醒。
“穆从白?你在干嘛?”
司越珩奇怪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可是半天都没听到什么声音,他再次喊起来,“穆从白?你怎么了?”
他等了几秒门开了,人还是往门上贴耳朵的姿势, 猛不迭门没了, 穆从白镶在里面。
“你怎么了?”
司越珩立即站直看过去,穆从白脸颊泛着红,他伸手去摸他的脸,“是不是生病了?”
结果手还没碰到,穆从白就往后退, 两只眼睛还警惕地向他盯来,“我没有,就是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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