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下去,去找出了多年前的透明胶带,拿回去发现穆从白像是知道他去找什么了,正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用口水。
司越珩莫名觉得被这小孩拿捏了,把胶带扔过去说:“自己贴。”
穆从白捡起胶布把名字贴上去,司越珩觉得他的动作过于利落,一般这么大的孩子做事总是会有些多余的动作,比比划划,可穆从白上手一下停顿都没有,而且贴得整齐又漂亮。
贴完了自己的名字,穆从白又重新拿起本子写起来。
司越珩好奇他还要写什么,凑过去发现穆从白写的是他的名字,依然很漂亮的字迹。
他开始相信穆从白是真的字写得好,而不是练过名字。
写完后穆从白贴到了另一台洗衣机上,然后转身对着司越珩微微一笑。
司越珩莫名觉得穆从白多了几分可爱,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你是小狗吗?到处打标记。”
穆从白的表情变得鲜活起来,“我的东西都要打上我的标记。”
司越珩又被他逗笑了,小孩子大约都喜欢分你的我的。他好奇地问:“你之前上几年级了?谁教你写的字?”
穆从白两只手贴着脸上被捏过的地方揉了揉,望着司越珩回答:“没有上过。”
“没上过学?”司越珩眼中的怀疑跃出来,穆从白难得地向他解释,“以前都是我妈妈在家里教我的。”
司越珩突然想起司婧姗说的,穆从白的母亲和司雁钦是在留学时认识的,司雁钦留学的学校是世界TOP榜上的,所以穆从白的母亲肯定不可能是随便进去的。
他不自觉又细细看穆从白的脸,与司雁钦一点相似也没有,都随母亲的话,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漂亮,穆从白吃饭的礼仪多半也是她教的。
一个漂亮有学识又有教养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司雁钦的情人?还婚外生子,甘愿被藏起来?
“叔叔,怎么了?”
穆从白突然问,司越珩怕这些事是穆从白的禁忌,没有问出来,只说:“没什么,该做晚饭了。”
穆从白立即凑到他面前,乖得像只讨人欢心的小狗一样说:“我可以帮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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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讨好
# 009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小宋今天加班来晚了,进门就抱歉地说:“今天杨舅爷家占地的赔款下来,他硬说是少给了,扯到现在。”
司越珩一边左手搅着锅里的面条,一边盯着穆从白切蒜,同时回答小宋,“你也没吃吧?我都煮了。”
小宋走进厨房猛然惊住双眼,半天不见,司越珩和穆从白的关系变好了,甚至穆从白都变得温驯乖巧起来,司越珩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记得最开始见到穆从白,为了赶他们走,甚至对他们提起了菜刀,把他和支书都吓得不轻。
厨房飘满了香味,小宋的注意从穆从白身上移开,才注意到像战场一样的灶台。
司越珩做的大概是杂酱面,杂酱炒得很香,但大概一只手很不好操作,整个灶台弄得乱七八糟。
小宋不禁说:“要不剩下的我来吧。”
只差把面挑进碗里,司越珩只有左手确实操作不过来,同意地让开,专心指导穆从白切蒜。
穆从白切得很没有章法,但司越珩发现他的手特别稳,又一次没忍住想这孩子可能真是个外科的好苗子。
最终,司越珩什么也没说,看着穆从白切完了蒜。
小宋煮好面上桌,再次观察起了另外两人,确实关系变好了,穆从白虽然还是不理他,但是会跟司越珩说话了。
吃面的时候,小宋又被司越珩的厨艺惊到,“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我以为你不会做饭。”
司越珩用左手不方便地吃着面条,随口回:“我一个人住了好几年,没事时就自己随便做。”
小宋惊讶地看去,司家在全镇都很出名,他也听了一些司越珩家里的事,知道司越珩家里很有钱,他觉得那么有钱的人肯定是家里至少两个保姆,一个做卫生,一个煮饭。
听到与他想象不一样的豪门生活,他奇怪地问:“你怎么会一个人住?”
司越珩不想谈论这个,更随意地回,“方便上学。”
小宋看出了司越珩不想提,眼睛又发现穆从白在回头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财经新闻,讲到了国际贸易的经济局势,司越珩也往电视看去,他不信小孩能看懂,问穆从白,“你在看什么?”
穆从白筷子放下,向他坐正才回答他,“没有什么。”
看到这么严苛的习惯,司越珩有些于心不忍,“在这里你不用这样,随便点。”
穆从白等他说完重新拿起筷子,仍旧不发出声响地吃面。
吃完后,小宋急着向曾传平汇报,司越珩和穆从白的关系变好了,收拾完就走了。
房子里又只剩下了司越珩和穆从白。
司越珩不知道做什么,在客厅换台,穆从白悄悄摸摸到了他旁边,看他一直换台。
换了半小时他们也没有找到想看的,司越珩扔了控制器说:“睡觉。”
穆从白转头直直盯着他,司越珩仿佛看出了一点不舍,但他没有什么不舍,起身就回了房间。
时间才过九点,司越珩白天睡得多了这会儿一点睡意也没有,外面成片的荷塘在月色下宁静祥和,他打开窗户撑到窗台上。
带着荷香的风扑面吹来,他闭起眼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塘中的一支荷叶。
他想他真的在这里荒废他的余生,什么也不做,混沌度日?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做什么事业才算人生,混沌度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轻松。
“叔叔。”
穆从白的声音闯进了房间,他回头看到小孩拿着药膏走进来,到了他面前把药膏递向他说:“擦药。”
司越珩突然觉得穆从白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甚至显得房子里没有那么冷清了。
他接过穆从白手里的药膏,先检查了红疹,大部分都已经褪了,擦完药赶穆从白。
“好了,你可以去睡觉了。”
穆从白接着药膏静静地盯了他半晌,仍旧透着一丝不舍,但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司越珩见人走了,蓦地又想穆从白一直住在茶室里,席垫那么硬,连枕头都是草编的坐垫,睡觉应该很不舒服,所以下午才会枕到他身上。
于是,他翻找出了枕头,一只手艰难地把枕套套上去,拿去了茶室。
穆从白坐在落地窗前,披着下午的薄被一动不动,听到司越珩的声音只往回转眼。
司越珩站在门口把枕头扔进去,学着小孩什么也不说,扔完就回房间。
穆从白看着被司越珩重新关上的门,把司越珩扔来的枕头抱起来,盯着关上的门一动不动。
一直到深夜的时候,他光着脚又去了司越珩的房间。
今天的月光被云挡住,只能看到司越珩清浅的轮廓。
司越珩睡得很沉,他轻轻爬上床,坐在司越珩旁边观察着替天行道睡觉的模样。
司越珩不像以前那样笑了,可是会给他擦药,给他买衣服,送他洗衣机。
月光照不到他的脸上,阴影里他的眼中充斥着不正常的占有欲。
他拿出了手里的笔,他爬到司越珩身前,悄悄扯开了司越珩胸口的被子,在伤口旁边写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名字。
——穆从白。
清晨的太阳映遍了荷塘,司越珩自然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窗外阳光下微风摇曳的荷花,宁静而美好。
今天已经是他回来的第四天,他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甚至鲜少会主动去想车祸和退学的事。似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习惯了什么也不用考虑,每天只需要睡觉吃饭的生活。
有时他还会怀疑以前每天那么拧紧发条拼命,他到底在追求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没那么平静,与穆从白相处了几天,穆从白有时候听话到不可思议,有时候却意外的难讲道理。
哐当!
房间外一声响,司越珩没有在意,他慢悠悠下床,出去上厕所顺便洗漱,完了对着镜子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忽然懒得再打理,随意用手捋了捋就算结束。
出了卫生间他往厨房里瞥了一眼,穆从白正在里面手忙脚乱煮面条。
从那晚他煮了杂酱面后,穆从白就学会了煮面条,不过主要的调味是他炒好的杂酱,穆从白只要负责把面煮熟,切点葱蒜和放盐。
所以这几天的早饭都是穆从白煮面,小孩起得比他早,似乎还睡得比他晚。
“叔叔。”
司越珩探眼那瞥去穆从白就向他看来,非常乖地叫了一声,他随口回,“小心点,别烫到手了。”
他说完也不管穆从白的反应,回去房间换衣服,在衣柜里找衣服的时候,拿到平时穿的休闲装又突然放回去,换成了一件旧T恤和短裤随意套上就出去。
他不只懒得打理头发,连衣服也不讲究了,虽然这一身他穿得也不丑,可若换一个人就是溜街的大爷,与他之前的气质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过穆从白大约还没有觉醒对衣服的审美,见到司越珩没有觉出哪里不同,捧着面条上桌,贴心地把杂酱和调料拌均了,等司越珩坐下他递上筷子乖乖地喊了一声,“叔叔。”
司越珩接过来什么也没说,穆从白去捧了另一碗面坐到他旁边。
这几天他已经有些习惯左手吃面,一口下去忽然朝穆从白看去。
穆从白接到他的目光盯回来,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中硬是透出了“是不是不好吃”的意思。
“没事。”
司越珩随口一说,实际上他是觉得穆从白的学习能力强得惊人,虽然煮面条算不上复杂,但穆从白这个年龄才煮过两三次就有质的飞跃,今天的面已经不是仅靠他炒的杂酱调味的水平了。
穆从白吃得很快,但吃完仍安静坐在椅子上等司越珩,等他慢慢把面吃完就去洗碗,接着是他每天例行的洗衣服工作。
新买的衣服清洗消毒后他没有再过敏,之前过敏的红疹过了两天也终于完全褪下去,昨晚他去找司越珩擦药被无情地赶出来。
洗衣房的位置在餐厅外面,实际是一个可以封闭的阳台,临着院子。
司越珩在客厅沙发里换台,目光一扫就能看到里面。
穆从白一看已经做习惯了这些事,甚至比他更仔细,洗完的衣服还要小心抻平了再晾,发现他的视线就朝着他笑了笑,乖得不行。
每一次看到穆从白小心讨好他,他都会想到刚被接去霍城的时候。
那个家里他没有归属感,觉得自己像个寄住的陌生人,也像穆从白这样探究他父母的想法,试探弟弟的喜好,可他对于那个上流的社会就是一个笑话。
比如他讨好地把刚打开的红酒直接倒给他父亲,才知道需要先醒酒,一桌人笑话他这都不懂。
比如他看到司皓钰的玩具坏了小心修好,拿给司皓钰却被反问捡垃圾做什么。
哪怕没有穆从白是他堂哥私生子这一层关系,他也不可能把穆从白留下,作为曾经被“丢弃”过的孩子,他太知道穆从白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不想成为像他父母那样不负责任的家长,对比他自己,他明白照顾一个敏感脆弱的小孩,不是随随便便给口饭,再像他父母那样扔到别处不管就作数的。
他转回视线,一口气连换三十几个台,终于把电视遥控器扔开,随手捡起一本沙发上的书盖在脸上,掩耳盗铃地不再去想。
时间过去,屋外的太阳被乌云挡住。
穆从白抱着被子小心跪到沙发上,牵开往司越珩身上盖,司越珩脑袋一动,脸上的书就掉下来,视线跃然跳进了他的双眼。
他收回没盖出去的被子,坐下去观察着司越珩,好半晌才说:“叔叔,要下雨了。”
司越珩听到突兀响起的雷声才察觉温度降下来了,他坐直起来发现穆从白不只把屋里也打扫了,连院子也扫了一遍。
他一时说不出别的,掏了一遍口袋什么也没摸出来,他马上回房间去找出了20块的零钱递给穆从白。
“拿去买零食。”
穆从白像是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要给钱,他也理解不了穆从白怎么一点没高兴起来。
他像这么大时最高兴的就是有人给他钱买零食了,不只他,那时他的所有小伙伴都这样。
司越珩想了想问:“是太少了吗?”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买过零食,不知道现在的零食价格,穆从白却反问:“你要买什么零食?”
“不是我要,是去买你喜欢的。”
司越珩头疼,怀疑穆从白是不是从来没有过零花钱,司雁钦敢在外面养人,应该不至于连孩子的零花钱都不舍得给。
穆从白怔怔地审视了他许久,像是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眼睛里跃出了他无法理解的不可思议,好像这20块钱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穆从白收下钱也没去买零食,而是默默回到茶室里,从柜子的最里面拿出一个本子翻开,里面夹着各种没用的小物品,钮扣,树叶,碎照片,还有一整套手术刀。
他轻轻翻到了新的一页,把钱小心夹在了他的本子里。
司越珩没走近去看,但还是远远瞟到穆从白的本子里,夹着许多东西,本子都变厚了。
他不禁这孩子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过零花钱,靠在门边问:“这本子里的是你的宝贝吗?”
穆从白被响得一跳,立即把本子合上,又藏回了柜子里。
他觉得好笑地说:“你紧张什么我又不要。”
穆从白听到他不要才放心下来,把柜子关好,他肯定了本子真是穆从白的宝贝。
到了中午的时候,阴沉许久的天终于下起雨。
小宋举着伞到了司越珩家门口,见到下着雨也有人在宅子外面议论,还不停朝司越珩家的大门瞥。
他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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