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冬云道:“我以前也不看游芳的手机,后来发现他和你还聊过。”
文仲青心里吐槽游芳对他的取笑也能称之为聊的话,那他和见过的人大概都算是聊过了。付冬云见文仲青没有反应,继续道:“不说那么多了,你不是想速战速决救他么,来吧。”
文仲青突然间感到自己的注意力难以集中,思维变得异常分散,仿佛手中的散沙。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总往付临身上飘。付冬云那几句话,是在暗示什么?
“青,别乱想——”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付临眼睁睁地看着文仲青跪倒在地,许久没有起身。
文仲青用单手撑在地面,额角的冷汗滴落在水泥地上,在地面上绘制出一道看似脆弱但又顽强的痕迹。他似乎已经竭尽全力,五官因紧绷的肌肉而显得略有扭曲,极力抗拒着来自身体的压力。在试图努力维持住自己的重心后,文仲青晃悠悠地站起身,对付临道:“我没有乱想。”
付冬云啧啧出声,似是在可惜一颗巨星的陨落:“你太在乎了,这些会让你输掉比赛的。”两人的姿势相当奇怪,原本没有文仲青高的付冬云,借着文仲青不能直身的间隙凑到了他的耳边。
文仲青看着靠上来的付冬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是吗,你这么肯定?”
付冬云低低一笑:“这是给你的最后机会了。”
“我不要。”文仲青看向付冬云的一双手:那双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套上了拳扣,黑色哑光的金属低调地彰显着它的存在。“你这犯规啊……”
“不会是不行了吧?”付冬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表情,低着头紧盯着手中的金属环,仿佛沉浸在与文仲青的他对战里:“仲青哥哥太强了,打得我手疼啊。刚刚那棍子不也没说什么?”
文仲青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你说话要算话。”
“当然。”付冬云见他同意,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这一次即使打不死文仲青,也一定要他爬不起来。
“文仲青,还手——”
文仲青望着付冬云身后嘶吼的付临,将目光撤到了付冬云的拳头上。骤雨般的攻击突然降临,付冬云毫不犹豫地左右手同时出击。他的双手在拳扣的加持下,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一收一放间撕裂血肉。密集而猛烈的重拳落在文仲青的腹部,空气变得压抑而沉静。
文仲青背靠在墙上,他已无路可退,勉强坐着没有倒下。付冬云刚好打了他十次,第十一次他落到地面躲开了,让付冬云的拳头砸到了墙面上。
付冬云痛苦钻心,大喊了一声。他用左手紧紧地捂在右手的伤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痛感。沾满了鲜血拳扣此时已经被他甩落在地面,孤零零地躺在墙角。
文仲青听着他的骂娘声,不着痕迹地将地上的凶器收了起来。“你多打了一下。”
付冬云听着文仲青说话,龇牙瞪向他。文仲青即便被他打成这样,躲避的速度依旧快得惊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数清自己挥出多少拳,文仲青却记得清清楚楚。
“付冬云,你答应他的事呢?”付临忽然开口问道。
付冬云转过头,倒真向他走了过去。他走得缓慢,或许是疼痛带来的挫败感,付冬云并不似先前那般有精神,步履有些摇晃。
文仲青闭上眼,在一旁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腔剧烈起伏着。付临望了他一眼,催促道:“他起不来,你如愿了?”
付冬云找了跟毛巾,擦去伤口上的血渍,将胳膊搭在付临的肩上:“临哥,别傻了。他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必要放了你啊?难不成他能冲过来杀了我?”
付临向地上坐着的文仲青道:“你听见了,值得吗?”
文仲青缓缓睁开了眼:“值得啊,为什么不值得?我一想到是你,就坚持下去。”
“哈哈哈哈。”付冬云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临哥,你喜欢他吧?这样好不好,你说不喜欢他,我就放了你,只留下他。”
“…………”付临转头看着他:“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信你?”
付冬云没有替他拆最后一个计时器,可以说一点信用都没有。
“我不过逗一下你们,看看你们的感情牢不牢固。”付冬云脸上一派轻松,仿佛刚刚往死里出手的不是他。“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又怎么会要害你们呢,对吧?”
文仲青道:“我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临哥,如果我说,我再放了爸爸呢?你说不说啊?……”
付临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你把他怎么了?”
付冬云耸耸肩:“不是我把他怎么了,是妈把他怎么了。对吧,妈?”
柳浅听得精神一振:“他要跟我离婚,你不能怪我对他出手。我也是为了你——”
“闭嘴吧。”付冬云笑得抽搐,仿佛柳浅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对他不忠,还怪他要跟你离婚?他跟你离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口口声声为我好,你为我好,当初为什么又要招惹我?你同敛严那样的小白脸能处,我跟游芳又为什么不能处?”
付临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吃惊:“爸要离婚?我怎么不知道?”
付冬云叹了口气,从付临身上起身,走到付青山跟前:“爸,您一直不出声,其实早就醒了吧。”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解付青山头上的头套。付临实在不相信付青山没事,一瞬间掩不住地兴奋。
等头套揭开,文仲青发现付青山的精神尚好,脸上只是多了一层倦色。
“正好大家都齐了,不如说一说,您把东西藏哪儿了?”付冬云问道。
付青山轻哼一声,皱着眉道:“你跟她到底是不是一路?如果是一路,又把她绑着,使苦肉计么?”
付冬云摇摇头:“我是为您打抱不平呢,怎么会和她是一路的。只是您最近心太偏了,我有点不舒服,想留您几天问个清楚。”
文仲青听着付青山这个说法,难道还不知道柳浅的手指头被付冬云砍了?付冬云已经变了个人,又何必还在他们面前惺惺作态。
“问什么?”付青山似乎并不明白他想要什么。
“您准备把公司全交给临哥对不对?你要扫我妈出门,告她婚内出轨。至于我,您想怎么处置啊?”付冬云仿佛自己是个被害者,问话的语气委屈得像受了欺负:“我也是您的儿子啊,留在您身边十八年,临哥一回来,您就想把我踹开了。”
文仲青听得恶心,望向付临想看他脸上表情。恰好付临也望了过来,朝他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
文仲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付冬云不给他解计时器,他也不会解,能这么冲上去给扒拉下来吗?万一付临被电击休克,他也没把握能救得回他。
付临到底是个狠人,不带怕的吗?
文仲青默默摇了摇头,那头付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差开口要喊他了。文仲青指了指腹部,蹙着一双俊眉无声哭诉:被打得太惨,实在无能为力。
付临那边一愣,面上又担心起来。
文仲青瞧着他欲哭不哭的,摸着肚皮默默想着,替他挨打也不亏。
两人这般的“眉来眼去”了一阵,所幸付冬云的注意力全在付青山那里,没有往他们这边看。忽听得付青山说了一句:“你把付临身上的东西解开,我就告诉你。”
“不要。”付冬云拒绝得飞快,像是知道了他会那么说。
“他要是死了,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付青山侧过头看向付临。付临到这儿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文仲青来救他他也看在眼里,两人的婚约并没有订错。现在这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这般好了,好到他想起了付临的生母。
爱情难得,当初他以为付临的话只是一句儿戏。
付冬云斜睨着付临道:“刚刚我就说了,要是临哥对仲青哥哥说不喜欢他,不跟他结婚,我就放了他,也放了你。”
付临皱眉道:“这有什么意义?你不觉得你幼稚?!”
“你到底说不说?”付冬云似乎对提出的这个条件异常执着:“你不说,老爷子的命不要了?”
第89章 被骗的门外汉
文仲青沉着脸,很是没明白付临这么执着做什么。付冬云要他说一句话而已,不会缺胳膊少腿,张张嘴就说了。他人在这儿,知道他是受人威胁,事后也不会怪他的。
他只得向付临疯狂递眼色。
付临好似根本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地面一小会儿,又望向付青山,似乎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付青山替他开了口:“放弃吧。谁会信你?刚才你就应该替他解开不是吗?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吧。”
“诶——”文仲青发了一半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付青山也跟付冬云叫什么劲呢?他也不想想付临跑这儿来是为什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好。”付冬云应了一声,到柳浅身后的墙角脱出一个水桶大小的帆布包。三人被绑缚在椅子上看不到里边,文仲青却是看得清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付冬云手里握着一把巴掌长短的匕首,上边还沾有干掉的血渍。
听到身后有声音的柳浅忽然挣扎了起来。文仲青怒而发声:“你说啊?”
付临望着他问:“你刚才听我话吗?”
“…………”文仲青恨不得跟他脑波相连,告诉他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以为我在乎,你以为我怕吗?…………付冬云你不是要听吗,你站住!”文仲青喊住付冬云,浑身绷得死紧,对付临道:“之前在家对你说过的话,要是你现在不同意,都作废掉!”
他告诉过付临,等这事了,要再去一趟民政局。
付临的记性很好,一定是记得的。
付临只是犹豫了短短几秒,忽然开口道:“文仲青,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也不想跟你结婚。”
“…………”
室内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凝固了一般。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密闭的容器,文仲青甚至觉得无法自由地呼吸。他本以为听着他说这种预演的脚本没有关系,可心脏还是跟重锤打了一样,疼得难受。付临口中的那句话一直盘桓在脑子里,比付冬云的重拳厉害太多了。
“满意了吗?”付临望着文仲青,问的却是付冬云。
“仲青哥哥,听清了吗?他不喜欢你,所以你快离开这里吧。”付冬云看样子很开心,一直好奇着研究文仲青的反应。
“别忘了你说的话。”文仲青扶着墙站了起来,似乎真的打算要离开。
付冬云将手里的短刃架上付临的脖颈:“你怎么那么贱呢,他都说了不喜欢你,还想着他?”
文仲青忽然双手一紧,握住了拳头。
他的愤怒并没有引起付冬云的警觉,付冬云瞧着文仲青身上大大小小的瘢痕,嘲道:“你也明白了背叛的感觉吗?真没趣,这样就说了……”
“嗯,是啊。”文仲青摇摇摆摆地朝前走了几步,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他不喜欢我,我干嘛还在乎他会不会昏过去呢?…………”
付冬云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还未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便将他狠狠地击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付冬云的视线模糊了片刻,他努力挣扎着了一会,没能再站起来。
文仲青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嚓的一声。他收回悬空的拳头,松了松指节才后知后觉地跟了一句:“真没趣啊……”
在场三人都看得呆了。文仲青刚刚那是什么恐怖的怪力,能一下打得付冬云趴地不起。这相较于看UFC的视频直播来得更为直观和刺激,以至于几人愣在当场。
付冬云在地上动了动,剧烈的头痛让他瞬间没了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些不知自己在哪里。
付临转过脑袋,看了付冬云一眼,忙叮嘱文仲青道:“青,快替我解开……”
文仲青恨了他一眼,要求道:“撤回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付临有些哭笑不得,应道:“我喜欢——”他的话音还未完全消失,突然间面部表情开始扭曲,似乎在经历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
付临的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度垂下,仿佛所有的力量和生机都瞬间从他的身体中抽离。
文仲青瞪大眼,意识到自己最怕的事情发生:付临触电休克了。他此时顾不得别的,断开他身后的电线插排,暴力拆卸掉付临身上的束缚,将他平放在了地上。
付临的呼吸脉搏都没了。文仲青探着他的颈动脉,愣是摸不到一点反应。
“付临?!”文仲青觉得天仿佛塌了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慌乱无措过,心中满是恐惧。他下意识地想要找到手机,拨120的急救电话。
付青山喊住他道:“先放开我我来打电话,你给他做急救。”
文仲青被他点醒,这才爬起来替他松绑。付青山身上的绳索松开一角,便急急说道:“这好了,先去救他。”
文仲青点点头,蹲在付临身边替他解开了衣物。心肺复苏他之前学过,可并没有在真人让他实践,所以一直不愿让付临冒险。可现在担忧变成了现实,他不得不努力搜寻记忆里的碎片,祈求将救人的细节一字不落地拼凑起来。
他吻过付临很多次,这次却完全感觉不到快乐。
文仲青找到付临的心口,将左手掌贴了上去,轻轻盖上右掌,指节扣拢。他向来做的事就是ko掉对手,力量对他来说只有过剩的。成年人的肋骨也是脆弱的,文仲青知道此事经不得他太用力,起起落落的按压只敢用肩部往下沉的重力,小心得好像在面对一个瓷娃娃。
付青山在一旁打完电话,也着急地跪在了付临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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