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本就没什么事,只是给马兴带个路,如今人已经带到了,他却也不想这么早回家。家里这两天没什么事,冬日里又不好出门,这几日天天待在他娘眼皮子底下,待的他娘看他左右不顺眼,现下正好在这边坐坐,待会晚些再回去,也好少挨些教训。
这么想着,刘雨更是坐着不愿走,他坐在桌边,伸手抓了把瓜子在手里慢慢磕,耳朵还不忘听着屋里其他人说话。
马兴今儿来还是为了寿宴的事,昨儿在市集草草说了两嘴,便忙着做生意去了,也没交代清楚,为着这事,马兴昨晚上躺在在床上挂心了一晚上,今儿一早吃过饭便往大山村来了,急着把这事给定下来。
他们二人商量宴席上的菜品和规格,周其也插不上嘴,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刘雨边上,也拿了把瓜子磕了起来,等到瓜子磕尽,茶水都添了两次,所有事才都商量好。等把定钱交到方晴手上时,马兴明显轻松了几分,时辰也不早了,拒绝了方晴的留饭,再次道谢过后,马兴便回家去了。
马兴回去了,刘雨也苦着一张脸打算回家,刚才坐在边上,他已经和周其叔诉说了他这段时间天天待在家的不易,周其叔虽说是安慰了他几句,但自己分明看见他偷偷笑了!
喝完最后一口茶,刘雨也起身回家,他也不敢耽搁太久,若是他娘做饭前他还没回,那中午必是逃不过一顿唠叨。
客人都走了,屋里又安静了下来,方晴把马兴给的定钱收进匣子里放好,就去灶房做饭去了,周其拿了笤帚进来,把地上的瓜子壳给收拾了,又把茶杯洗好收好,也进灶房里帮忙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腌鱼
已是腊月,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熏腊肉灌香肠,方晴家里人口虽少,但两个大男人吃的也多。去年家里腊货腌的少,腊肉早在两个月前就吃完了。今年,方晴预备着多制些腊货,正好刘婶家做的多,两人一合计,干脆一起买了大半头猪,两家自己来分。
家里两人都更爱吃腊肉,腊肉便做的更多些,猪肉切成大长块放进盆里,洒上足量的盐腌上几天,腌的时候每天都要去翻一翻,让猪肉更好入味,腌好后再挂出去风干。肉风干之后,就可以进行熏制,方晴把平日里晒干的果皮和特地去山上砍的新鲜的柏树枝一起放进火盆里,这样熏出来的腊肉更香更好吃。
除了每年都要做的腊肉香肠,今年方晴还腌了几条草鱼。
村里少有人会做腌鱼,方晴还是小时候见他娘腌过一回。吃过之后,他便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后来他开始学着做菜,还特地问了他娘做腌鱼方法,可惜后面几年总有各种事情,这鱼一直都没能做上。今年,一买完猪肉,方晴就去把鱼也买了回来,他想这口已经想很久了,今年他是一定要吃上的。
腌鱼做起来也不难,生鱼收拾好后,用盐把整条鱼抹遍,放在盆里腌一晚上,第二天就可以拿出去风干晒干。
方晴腌的鱼是边晒边吃,每次要吃的时候就在鱼上切一部分,余下的继续挂去院里风干。
鱼晒了才不过几天,方晴便忍不住切了一块做来吃。前几天有太阳,鱼肉晒的有些发红,但只晒几天还不够,鱼肉的水分还没完全晒干,稍微用些力气摁一摁能感觉到鱼肉还有些软,方晴把鱼切成小块,先上锅蒸软,蒸过以后,又加辣椒、葱蒜一起爆炒,这样炒出来的鱼肉,肉质紧实有嚼劲,又因加了磨好的辣椒面爆炒,鱼肉咸辣有味,极好下饭。
想了许久的菜今天终于吃上了,午饭过后,方晴心满意足地瘫坐在凳子上,等到周其收拾好灶房,方晴已经有点困了。
见方晴打了个哈欠,周其便催他上床睡一会:“今儿下午也没什么事,躺床上去睡个午觉?”
方晴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他拉住周其的衣角,小声说道:“一起睡。”
周其把方晴拉起来,方晴便顺着他的力扑到床上,把鞋子脱了后,又把棉衣脱了压在被子上,接着往下一缩,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几缕发丝在外头。
刚躺上床,被褥感觉有些凉,方晴挪到床里边,曲起双腿,缩成一团。隔着被子,周其也能看见方晴在里头有些微微发抖,他把外衣脱了放好,也躺进被子里。几乎是周其一躺好,方晴立马就转了过来,扒在他身上,发出一声喟叹:“其哥,你身上好暖。”
在凳子上坐着的时候,方晴还困的不行,但刚才躺上床时,被床褥凉到了一下,这会子他反倒精神了些。
冬日天冷,方晴睡觉总爱把被子盖过头顶,他睡的下,脸正好贴着周其的胳膊,他就在被窝里抱住周其的胳膊,腿也往周其的腿上搭,暖意从两人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的传来,被窝也从开始的冰凉变得暖和起来,被暖意熏着,方晴的睡意又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哈欠,周其在旁边也被他带的困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躺在被子里静静听着呼啸而过的寒风,不多时,便都睡熟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有一个时辰。方晴醒来时,周其还在睡,被子里热乎的很,他不知何时已经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下巴正磕在周其的肩膀上。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的射在被子上,方晴不自由得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一抹光亮。但刚一把手伸出被子,就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意,冻的他赶紧把手缩回来,还不放心的把被子边角掖紧了些。
周其本就快要醒了,方晴把手伸出去的时候,他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动作,见他一下就被冷的收回手,忍不住笑出了声。
突然听见笑声,方晴连忙抬头看向周其,见他满脸笑意,自是知道自己刚才手胳膊被冷回来的样子被他看见了,一时恶从胆边生,上手捂住他的嘴巴,又狠狠地揉搓他的脸颊,揉完之后又猛的转过身,脸紧紧埋进被子里。
被揉了一顿,周其也不恼,方晴停手后,他也跟着转过身去,侧躺着抱住方晴,感觉到他还想挣扎,周其在被子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腰:“别乱动,小心风灌进来。”
听周其像是没有要揉捏回来的意思,方晴也放心地从被子里抬起头来,两人就这么头靠头、肩贴肩地睡在床上,盯着屋顶发起了呆。
即便两人都把被子的边角压的紧实,一点风都透不进来,但被窝还是逐渐从温暖变得冰凉,方晴越躺越觉得手脚发凉,躺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股气坐起来,从被子上拿过睡前脱下的衣服,迅速穿上,然后又推了推周其,把他的衣服也拿过来,催他赶紧起床。
冬日里,从被窝里出来对方晴来说是件困难的事,每次起床对方晴都痛苦的很,总想赖在床上不起来,所以若是他起身的时候周其也醒了,他就会闹一闹周其,想让周其和他一起起床,有个人陪着,就感觉从被窝里出来也没那么难受了。
在方晴把自己的衣服蒙在他头上前,周其坐起来了,越是磨蹭就越冷,他一气儿收拾好,又把还坐在床上的方晴弄下了床。
好不容易下了床,方晴坐在床榻边,接过周其端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渴的喉咙。方晴嘴里含着一口水慢慢往下咽,却感觉屋里比起刚才好像暗了一些,他放下杯子,打开房门看了一眼。
屋外有些要变天的迹象,刚刚出了点薄薄的太阳,这会天已经暗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了。外头院子里还晒着东西,这些腊货淋了雨可就麻烦了,方晴赶紧叫上周其,把东西全都收进屋里。
这场雨落下的时候,方晴和周其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在灶房里收拾碗筷。
“这雨下的真大!”方晴透过窗子,看着外头砸落在泥土中而后又飞溅起来的雨水感叹到。
周其正把碗筷放进橱柜里,闻言回道:“还好是这时候落的雨,要是下午那当口,不知道要淋湿多少东西。”
有风顺着微开的窗子吹进来,豆大的雨滴被吹进屋内,有几滴雨点被吹到方晴衣袖上,晕出几点深色。方晴上前把窗子关上,挡住飞进屋内的雨点,赞同的点点头:“也没什么动静,悄不声的就暗了下来,这要是下午那会,雨停了说不定都还没醒。”
从灶房出来,周其手里还端了碗烤土豆。做晚饭时,方晴看见篮子里还剩了几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土豆,怕放久了生芽,趁着灶里有火,方晴就扔进里头烤熟了,想着饭后吃来打发打发时间。
冬日里虽是一年中难得能家中歇息的时间,但也因为天气太冷,如非必要,大家大多时候都不出门。如今家里要做的事也都做完了,刚吃完饭立马就上床也太过早了,但外头又下着雨,两人也只能坐在屋里。周其觉得两人光坐着说话太干巴,不如弄点东西边吃边拉话,还更有趣味,为此,他晚上吃饭时还特地空了些肚子,留着这会子吃烤土豆。
在火中滚了一遭,土豆早已从土黄一个变成黑不溜秋的一团。周其是在出灶房前才把它从灶里扒出来的,这会子还烫手的很,周其飞速用两只手指捏起一个放在桌上,又把有些烫红的手指贴到方晴脸上。
感觉到脸上的温热,方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等会?”
听了方晴的话,周其贴在他脸上的两只手指突然捏住他的脸肉,轻轻往外扯,把方晴的脸都捏的有些微微变形方才松开。看着方晴瞪的溜圆的眼睛,周其又伸出手掌摸了摸刚才自己捏过的地方,笑着说道:“手上有茧子,没事。”说着,他拿过桌上的土豆,手上微微用力,从中间掰开,露出土豆酥松柔糯的内里,把其中的一半递到方晴嘴边。
东西都递到嘴边,方晴自然也不客气,他抓住周其的手,轻哼一声,低头吹了吹,张嘴咬了一大口。
烤土豆和平日炒着吃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外脆里酥,香气四溢,吃的方晴都眯起了眼。
周其看着他这幅样子,摇了摇手,又调笑道:“怎么,还怕我收回去?”
感觉到周其的手掌摇动,方晴加大的力气抓住他手腕,气哼哼地说道:“这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周其确实对自己极好,但也没少逗他。小时候两人天天一起玩,有什么好吃的也一起分着吃,这一招他不知道用过多少次,方晴还记得自己有一次都差点被他逗哭。
越想越来气,方晴把这半个土豆吃完后,又凑过去把周其手上另外半个一口吃了。
见方晴吃着土豆的得意的看着他,周其又笑着喂了一个到他嘴里。吃的多了,方晴觉得单这么吃味道有些寡淡,又起身去倒了点辣椒面在碗里,用土豆沾着辣椒面一起吃。就这么一碗土豆,两人边闹腾边吃,也花了不少时间才吃完。
吃过东西,两人也不在屋里坐着了,夜里比起白天越发的冷,坐久了手脚发凉。泡完脚后,两人便熄了灯上床躺着。下午睡了一觉,这会子两人躺在床上都有些睡不着。睡了一会,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人又在被子中缠绵起来。
后半夜,屋外雨依旧在下着,阵阵雨声催人入眠,周其在方晴的微红的眼角上亲了一口,小声哄道:“困了就睡,我来收拾。”
方晴已经累极了,听到他这么,也不强撑着,靠在周其怀里睡了过去。
第22章 鸡蛋羹拌饭
今年的初雪来的有些晚,一直到了正月还没落下来。
昨日初二,因着是寿宴都是中午开席,当日去肯定是来不及,方晴便和马兴商量了一番,提前一天晚上就去了马家村,在马兴家中住了一晚上。
初二当日天还没亮方晴就起来开始准备菜品,一直忙到半下午才回来。村里大多都沾亲带故,马兴的母亲辈分又高,又是六十整寿,这席办了足足十五桌,从早上起来方晴就能没休息过一下,一直忙到未时三刻才坐下来好好吃了一顿饭。早上那会正是忙的时候,方晴草草在嘴里塞了个馒头就去做事了,这一个上午下来,肚子都不知道叫了多少次,差点没把他饿晕。
等到宾客都走光了,方晴也起身告辞,马兴送他出门,一路上连连道谢:“这次宴席真是多谢方晴哥你帮忙,实不相瞒,那会我还问过了附近两个村的师傅,他们正月里都有事,都接不了。我那会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和娘子上街卖菜正好碰见你了,当时也是试着问一问,我都没想过你会接下这场席,没想到真就这么巧,还真就问着了。”
说罢,马兴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进方晴怀里,又笑着说道:“说实在话,方晴哥你当时接下我娘的寿席,我就放心了一大半,前两年我堂哥结婚的那场席是我这些年吃过的味道最好的一桌席面,今儿外头的宾客也没一个挑剔这席面的,还有几个还说下次做席也想请你来呢!”
虽说知道马兴定是夸大了说法,但是听着他夸赞自己的厨艺,方晴还是勾起了唇角,他接过钱袋:“既是接了席,收了钱,自是要尽心尽力,若是随意糊弄,岂不也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马兴家的大门,方晴停住脚步,对着马兴说道:“刚做完席,家中定有不少事要操持,你也不必远送了,早些回家帮弟妹搭把手,她还带要着孩子,想必也忙不过来。”
提到自家媳妇,马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他也不推辞,现下家中确实杂事多,自家闺女也还小,他本是想因着方晴接这寿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心中实在感激,故而想送他出门给送远些,没想到他如此替自己着想,一时间情绪涌上心头,忍不住不住拍了拍方晴的胳膊,说道:“方晴哥说的有理,一听这话就知方晴哥也是顾家之人,等哪日有空,我定要做一桌好菜,上两壶好酒,请你和周其哥来喝上两盅。”
不知马兴怎么突然说到这事,见天色不早,方晴也不想再耽搁,和马兴又说了两句后便赶路回家。
马家村离大山村也不远,脚程快的,不到半个时辰便能赶到。只是前两日一直在下雨,连日的雨水使得小路积水泥泞,着实不太好走。看着前头仿佛没有尽头的坑洼泥路,方晴苦中作乐地想,至少现下没有下雨,若是下起瓢泼大雨,他还真不知该如何下脚。
等方晴到家时,外头已经黑了下来,周其就像是坐在门后等他回来一样,他还没叩门,门就从里头自己开了。
“这也耽搁的太晚了,天都快黑了才到家,要是再晚些,我都打算去马家村走一遭。”周其边说边接过方晴手里的东西。
方晴走进房内,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下一杯才开口说话:“他家席面人多,人散尽后本就有些晚,再加上路难走,这不就回来晚了。”说完,还不忘抬起自己的脚,让周其看看他鞋底厚厚的湿泥。
方晴的鞋的确是脏的不能看,周其拿了双鞋给他换下来,问道:“”灶房里烧好了热水,饭我也做好了,你是想先洗一洗还是先吃晚饭?”
“回来前才吃了饭,现在还不饿,还是先洗洗,今儿在灶间忙的团团转,热出了一身汗,现在实在是难受,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方晴换下鞋子,踩着干净的鞋去柜子里拿换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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