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我现在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但还是希望明天能够超常发挥。希望当我两天以后打开这封信时,是面带笑容的。我能够对自己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愿你平安喜乐,所愿顺遂。也愿我。
落款:孟肴
又: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啦。」
高考结束了,考试过程远比想象中稀疏平常。孟肴站在楼底,仰头往上看去,教学楼围成一圈深深的天井,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那么小、那么蓝,晕开一种梦似的熹微的光,无数的试卷从四面八方纷飞洒下,如同谢幕时分降临的盛大礼花。他久久地仰望着,缓缓旋转着,这是最后一支舞,最后一场演出的落幕,他将永远告别这个舞台。
高中生涯结束了,真的结束了。那曾经动荡又残憾的高三,终于在这一年一一补全。
可这样重要的时刻,孟肴内心却有一种陌生的恍然。他没法告诉奶奶,也没法告诉晏斯茶,没法与最爱的人相拥庆贺,在沉默之中,他独自完成了光荣的加冕。
考完试,就要带走所有的东西。孟肴丢掉了满满垛垛的试卷和练习册,只留下教材当作纪念。整理柜子时,他再次找到了那个空白的信封,为了保留那一丝苦橙花的气息,他只取出了信纸,将装有花瓣的信封,存在了透明的塑封袋里。这一存就是大半年,没舍得打开过,怕那香气溜走。这会儿高考结束,再见到这信封,心头五味陈杂。
晏斯茶死去的两年,他也死去了两年。他曾以为自己是最接近、最能帮助到晏斯茶的人,没想到却是最后一个得知出事的消息。虽然事后刘泊入了狱,Greydove偿了命,可是孟肴满腔的悔恨与怨怒无处可去、无法发泄,只能自戕般流放自己。如果没有那封信的出现,他还会在黑暗的浑噩里迷失多久?三年,五年,十年,回想真有点心有余悸。
一封信,一张明信片,这就是晏斯茶寄来过的所有东西,但已足够带来宽慰。漫长的复读生活里,孟肴始终揣着一种天真的信任与憧憬,晏斯茶也许是学业太忙,或琐事缠身,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才不能及时来见他——可是高考终究尘埃落定了,他也没有理由再骗自己了,心底说着故事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孟肴停滞不前的两年间,晏斯茶出了国,上了大学,见到了一个宽广得多得多的世界,他长大也成熟了,告别了过去,也包括放下了孟肴。他所做的事,不过是出于一种补偿的责任,一种虚造的念想,领着孟肴走出缧绁,仅此而已。否则,他怎么舍得只寄来一封信,一张明信片?他如果还爱着孟肴,千山万水也该赶到身旁。
他们都长大了,孟肴也得学着长大。他所能做的,不是像过去两年一样困囿原地,不是像怨女鳏男一样唉声叹气,而是不去期待,不再奢求,停止幻想,保持坦然,这才是成年人苍凉的处世之道。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那张悉心储藏的信封,如今也只能看作是一张普通的信封。孟肴将密封的塑料袋打开,凑近闻了闻,居然还有一丝清透沁人的花香。他取出信封,将苦橙花倒进手心里,那些花已经干透了,有几瓣紧贴在信封内部,孟肴将手伸进信封,往里抠了抠,又举起对着阳光照,觑起一只眼睛,看花瓣扒拉干净没,这一瞧,这一霎,他忽然发现信封内页有个模模糊糊的邮戳印子。
这邮戳是淡淡的铅灰色,很容易忽略的颜色。他忙沿着边缘将信封一点点撕开,露出完整的两扇内页。邮戳印子还算完整,但颜色非常浅,大概是这个信封曾用来装过盖了邮戳的信,印章没干透,蹭到了信封内页上。
那是个小小的圆形的邮戳,内圈里绘着一根圆头的手杖,一条蛇盘旋而上。外圈写着“Ústavní6-, 191- 03 Prah- -”有几个数字和字母被蹭花了,辨别不清。孟肴认不出这是哪国的语言,往后一望,见白袅还在座位上收拾东西,忙跑过去。
“白袅,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哪国的语言?”
白袅凝神看了好一会儿,微微蹙起眉头,“我不太确定,手机查查吧。”她拿出手机,很快就有了答案,“是捷克语啊,”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谨慎地说,“那最后应该是‘Praha’,就是‘布拉格’,你之前那张明信片上的城市。”
这么凑巧,孟肴反而有些难以相信,“会不会因为不久前提到过布拉格,所以下意识想到......”
白袅摇摇头,耐心地说出自己的推断,“根据我的经验,这邮戳外圈应该是地址,国外地址都是倒着写的,街区名在前,城市名在后,捷克这个国家'Prah'开头的城市,也就一个'Praha'......”她说着语气一顿,歪了歪脑袋,“不过,为什么里面画的是个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
“阿斯克比...什么?”孟肴被这一串魔咒一样的发音弄懵了,白袅笑起来,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就是蛇杖啦,通常都是医院的标志。你这是哪里来的印章呀?”
孟肴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那能不能...能不能通过这个印章查出来位置?”
“我不是说了吗?外圈这串字符就是地址呀,”白袅有些困惑地扫了眼孟肴,见他一脸惶惶,便安慰道,“虽然蹭花了几个字,但应该可以用地图筛出来,我们先找找看Ústavní附近有没有医院。”
她让孟肴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将手机放到两人中间,打开地图找起来,她埋着头,把手机都挡完了,孟肴不好意思跟她凑得头抵头,只好在一旁焦急地干等着,过了一会儿,白袅小声地喃喃道:“是有一个对得上的......但是个精神疗养院啊......”
她声音那么迟疑,孟肴的心却一下坠到了底,“能查到电话吗?”不待回答,他又站起身来,很郑重地说:“白袅,我恐怕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
“我想去一趟布拉格。”
那天夜里,孟肴回到家后,向奶奶坦白了这几年的经历。艰辛的地方一笔带过,只说自己之前没考上大学,所以就去到外地打工。奶奶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讶,大概是早有过猜想,只是没有拆穿。她一向如此,这是祖孙俩的相处之道,总是留足温柔的信任与空间。在她心里,孟肴是懂事、可靠的人,是受教育、明事理的人,是能替自个儿拿主意的人,他不说,自有他的理由,他说了,也自有他的理由。
果然,孟肴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奶奶,能不能借我一笔钱,我得出国一趟。”
孟肴在外打工两年,每个月只留一点钱给自己,剩下的全汇给了奶奶。他没攒什么钱,只能向奶奶开口。
“出国去玩吗?去哪里啊?”
“布拉格,是欧洲一个城市,我想去找一个人。”孟肴停顿了一下,觉得今晚是个良机,索性坦白到底,便试探着问,“奶奶,你还记得晏斯茶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小燕多好的孩子啊,”奶奶说着笑起来,很怀念的样子,“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是的。奶奶,其实,他不止是我的朋友......”孟肴的目光在她脸上反复逡巡,反复确认,话临到嘴边,反而越来越犹豫,“他是......是...是我......”
“是你的男朋友?”奶奶忽然接嘴道。孟肴一下呆住了,老人苍老又温暖的手覆到孟肴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奶奶早就知道了,肴肴。”
“爱一个人呐,眼睛是藏不住的,他看你的眼神太不一样了。”奶奶对着仍是怔愣的孟肴,笑眯眯地说,“奶奶的心愿从来都只有一个,就是你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别的什么都不求,”她转过身,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你那两年寄来的钱,我一分没花,全给你存在这张卡上的。现在交还给你,肴肴,你去那个‘不打嗝’吧。”
孟肴本来快哭了,一下又被逗笑了,他带着微笑红着眼圈,上前紧紧抱住奶奶。他忽然发现,怀里的人是那样矮小,不知不觉间,岁月原来就这么过去了。
“奶奶,谢谢你。”他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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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布拉格,是因为我觉得和斯茶的气质挺搭。卡夫卡的故乡,永远到不了的城堡。
其实我无意于描颂布拉格,只是寻找一个遥远又迷人的城市背景音,它可以是你心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出自Charles Cros
第114章 (完结)
是夜。
天还暗着,大巴车转过一个拐角,驶入了更为僻静的街道。两旁的建筑精致小巧,道路还保留着古老的窄度,庞大的大巴车缓缓穿行其间,有种格格不入的跼缩感。孟肴顺着正前方的视角望去,街灯还亮着,路上空无一人,沥青的路面平整如新,散发出一种幽谧的鸦青色的光,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了高中英文书上那篇《消失的猫》。故事很简单,一个深夜,困倦的威尔走在空寂的马路上,无意之间,目睹了一只猫咪凭空消失在草丛里。这是菲利普.普尔曼《黑暗物质三部曲》第二部 的开篇,从此开启了一场奇幻的魔法世界。
奇幻之旅。孟肴至今仍有种不真切感,半梦半醒间,就来到了另一个遥远的时空。白袅给他报了一个旅行团,旅行团向来不会只去一座城市,他们从匈牙利的布达佩斯出发,途径奥地利的维也纳,最后一站才是捷克的布拉格。这些欧洲小城都很美,各有各的美,但孟肴无心赏景,心中只记挂着此行的真正目的。
现在,终于快到达布拉格了。
这是凌晨三点,司机平稳安静地驾驶着,满车的人都睡得很香,除了孟肴。他当然睡不着,简直是坐不住,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出手机戴上耳机,点开了《银翼杀手》。这是晏斯茶最喜欢的电影之一,也是他们在湖畔房子里看的第一部 电影。这部电影的冗长与孤寂令人印象深刻,晏斯茶离开的几年间,孟肴常常想起这部电影,但一次都没敢点开过,现在两人快要见面了,他才敢再看一遍。
“在看什么?”耳畔忽然传来一个悄然的女声。是白袅醒了。
她担心孟肴一个人搞不定,就跟着一起来了——她嘴上是这样说的。实际上,很显然,她是想看看孟肴心心念念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银翼杀手》,挺老的电影,82年的。要一起看吗?”孟肴递过去一只耳机,“只是这部电影有些冗长,你可能不会喜欢......”
“反正也睡不着。”白袅接过耳机。
电影缓缓展开画幕,逐渐构筑出一个繁华而又荒凉的未来都市,的确像孟肴说的那样,电影冗长而拖沓,缓慢滑动的镜头和沉闷冰冷的配乐都令人抓狂。整个电影始终浓罩在一层抑郁而绝望的雨雾中,连室内的人造太阳也是沉闷不变的昏黄。
可孟肴还是看得那么专注。他渐渐意识到,原来在几年前,在他们第一次一起看电影时,晏斯茶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这部电影的难以忍受,并不在于冗长与压抑,而是那种悲哀的贯穿始终的宿命感,掺杂着冷寂,暴力,孤独,绝望,恐惧,却又带着一分至死不渝的浪漫。这部电影,就是晏斯茶的自我写照。
在尾声中,在洛杉矶寒湿砭骨的冬雨中,孟肴再次看到了仿生人Roy那段漫长的独白,他灰蓝色的眸子里,映射出宇宙亿万的星河。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我见过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的事物。
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
我目睹了战船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
I've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 near the Tannhauser Gate.
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所有这些时刻,终将随时间消逝,
like tears... in... rain.
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
Time to die.
死亡的时刻到了。”
Roy在雨里放飞手中的白鸽,孟肴的眼泪掉下来了,他慌乱地揩去泪水,怕白袅笑话他,“不好意思......我,我太喜欢这一段......”他小声解释了两句,侧目去看,白袅原来早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孟肴笑起来,那恬淡又心安的笑里有一种淡淡的欣羡。他悄悄取回了白袅耳朵上的耳机,她是生来幸福的,孟肴希望她能一直幸福。
清晨的光有些晃眼,白袅刚睁开,又闭了闭。在迷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了一排排瑰丽绚烂的古老建筑,在晨光里散发出圣洁的柔辉。她很激动地转过身,“快看,到——”
她愣住了。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只放着一张纸条:
“在布拉格好好玩吧!回见。”
孟肴在奔跑。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在渐渐升起的太阳下,在逐渐涌现的人潮里,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暖融融的力量和希望。他自嵯峨的圣维特大教堂下方跑过,磬磬的步声与铛铛的钟声遥遥相应。他闯进迷宫般的黄金巷里,那是炼金术师聚集的魔法之巷,百年石路清亮如洗,五彩矮屋鳞次栉比,他灵巧地穿梭在摩肩擦踵的游客之间,逆着人流,就像逆着时光往前倒带,一直退回到几百年的神圣罗马帝国。他把查理四世丢到身后,继续往前奔跑着,经过了一面面彩虹般绚烂的约翰·列侬墙,墙上的列侬在花团锦簇的涂鸦中心平静地微笑着,在他心中轻轻哼起《Oh My Love》的曲调。他没有停留,还在往前跑着,直到一辆红色的有轨列车叮当叮当驶过,他被迫停下,与车窗里陌生的面孔相视一笑。
「天气好的时候我就走路去上课,天气不好就坐电车(不过赶上罢工也只能走路去)。这里还保留着十分传统的有轨电车,叮叮当当地缓缓穿过老城区的街道,两旁是上世纪的古老建筑,无论坐多少次,都有种时空错落的迷失感。」
列车开过,露出更远的远方,那里有一座早已相识的古老大桥,在明信片上,在梦中,在无数的想象里。
他跑到桥头的塔楼下,终于精疲力竭。哥特式的塔楼如同巍巍然驻守大桥的巨灵,孟肴小心翼翼地穿了过去。查理大桥的石头都是深深的苍青色,在阳光下也显得格外深沉庄严,两旁间或出现一座铜雕圣像,俯瞰游人,神色苍然。一个瘦弱的白胡子的老人,在桥上演奏着手风琴,曲调百转千回,在漾漾的风里,潺潺的水声中,远远摇出去又荡回来,时高时低,似有似无,即使是悠扬的旋律,也有种哀惋的情意。孟肴走过去,在他面前的毡帽中投下一枚欧币,他不敢停下,只匆匆眺望了一眼宽阔的伏尔塔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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