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看错。」温柔的安抚声中透着宠溺,边亲吻边说:「你没哭。」
范维夏配合地说谎,环抱眼前的男人。
一个人怎麽可以这麽霸道又这么……可爱。
******
范姜睿臣独自开车沿着豪宅围墻缓慢开着,离正门还有段路。
这是范家和的房子,也是他曾经的家。
对这幢座落在阳明山的豪宅,他的记忆只到六岁。
六岁时,他才知道自己得叫父亲的男人在外面有女人,还有大他一个月的儿子,无言透露两人的关系早于他和母亲的婚姻。
对系出名门的母亲来说,是屈辱。
重病的母亲决定回到姜家大宅,他选择跟着母亲。
曾经,他恨抢走父亲的何芳君、范哲睿,但母亲耳提面命不准他恨。
一开始他不懂,直到邹明艳出现,他才明白。
母亲也不爱父亲,他们都只是被摆弄的人。
如果母亲不怪罪,接受并退让,他能说什麽?
对于范哲睿,范姜睿臣并没有什麽感觉。
或许一开始是恨的,但后来,觉得无所谓。
母亲不在意,他又何必。
范哲睿的出生确实是他父亲范家和的期待,毕竟是与所爱之人的…..爱的结晶。
可惜,虽然是「睿」字辈,却被范老太爷排在名字最末,隐喻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出身。
掌家的主人,只需要一个,在他出生之前就已决定。
范哲睿的存在很尴尬。
那是什麽?
范姜睿臣瞇眼,前方异常的动静将他拉回现实。
某个东西的黑影横越过围墙,沿着墙面坠落。
******
从围墙里探出一张俊秀的脸,警戒环顾四周是否有人后,整个人利落攀上墙头,准备要跳下时,对上正下方范姜睿臣抬头仰望的视线。
方才丢出来的行李袋就在对方脚边。
有什麽比逃跑不成还被人抓个现行这事要尴尬的?
当然没有,但这时候——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语焉
「麻烦当作没看到,谢谢。」
「想解决事情就回去。」
「我认识你吗?」
「你可以继续失忆,但这无助于解决问题。」
「我眞的不认识你,你哪位?」
「爷爷发现你为义云盟设计情报系统的事。」范姜睿臣懒得废话,他的耐心只给范维夏。
「他看重你的能力,在没有物尽其用之前,你离不了范家。」
蹲在墙头的男人一双漂亮桃花眼闪过戾气,迅速藏在佯装不解的困惑表情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麻烦。
范姜睿臣自顾自开口:「爷爷跟陈东阳有交情,请他出面劝白宗易帮你顶罪,想知道更多就回去想好你要怎麽做。」
范姜睿臣说完,无视范哲睿的反应,转身离开。
被留在墻头的范哲睿皱眉思忖。
墻里墙外,二选一。
事情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
「就这样?」
听完范姜睿臣找范哲睿相谈的经过,怪异得让人怀疑它的眞实性,但也清楚范姜睿臣不会对他说谎。
罢了,他跟范姜睿臣重活一遍这麽荒谬的事都发生过,范哲睿这段翻墙的记忆相较之下显得合理许多。
「他会相信吗?」
「他相信就表示他眞的失忆。」范姜睿臣没错过范哲睿瞬间流露的戾气,终究是在黑道待了几年,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我跟他没有交情,他不相信是正常的。」
范维夏陷入沉思。
范姜睿臣没打扰范维夏想事情,径自抓起他的手把玩。
因为是范维夏,就算他不理他,范姜睿臣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很难想象这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会拿刀割开别人皮肤、锯断他人肋骨、挖出心脏……
「我是为了救人。」范维夏哭笑不得,他把他的手形容得象是杀人魔的刽子手。
「需要我跟他说吗?如果他没有失忆,我说的话他应该会相信——」
「不行。」范姜睿臣果决否定。
「我也是范家人啊。」就算再边缘,他还是想为自己重视的家人做点什麽。
范姜睿臣仔细按摩范维夏的手指,「我不想你卷进范家的事,你只要专心做你的医生就好。」
「我想帮你。」范维夏握住范姜睿臣的手阻止他把玩,「不想再被你置身事外,什麽都不知道。」
范姜睿臣想起范维夏曾和他分享关于他死后的事。
「本来以为你得到遗产之后会还给他们,没想到你照着我的计划进行……」最后引来杀机。
「傻瓜,你把汎亚还给他们,他们会多感激你。」
「那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替你讨的公道。」
范姜睿臣抬手,长指轻抚范维夏脸颊,宠溺地磨蹭着,语带调侃:「看看我把一个悬壶济世的好医生变成什麽样……这麽狠心?」
范维夏认眞地看着他,「我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但我不想你什麽都自己扛。」笔直的眼神流露担忧与心疼。
「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告诉我,就算只能减轻你一点负担都好。」他不想他太累。
「不行。」
「为什麽?明明是我想帮他们。」范维夏聪明地回避说出范哲睿的名字。
「为什麽只有你在忙?」
「你只能忙我的事。」范姜睿臣展臂搂住身边人的腰勾到自己身边,一手移到他臀下,将他托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他说得理直气壮,让范维夏惊讶得忽略他双手的动作,没注意两人改变的姿势,自己要低头俯看爱人的视角。
「我以后也会忙病人的事——」
「那是你的工作。」范姜睿臣皱眉,表情透露不甘愿的情绪。
「我忍耐。」
「忍、忍耐什麽?」
「你的手……」抓回范维夏溜走的手,按在自己身上。
「碰我以外的人。」范姜睿臣说得很认眞,认眞到让范维夏一时无语,理解这是范姜睿臣的独占欲作祟后涨红了脸。
「为什麽不阻止我再当医生?」只要他说不,他会考虑。
比起自己的职涯,他更重视如何让范姜睿臣感到幸福。
他能做的远远不如范姜睿臣为他做的,如果他提,他眞的会答应。
「因为你喜欢。」范姜睿臣亲吻他的手,脑海浮现上一世在医院瞅见的范维夏,忆起他与病人对话时的温柔表情,也记起那时的他眼里有光,灵动活泼的模样让人无法移目。
「但我只能忍耐这麽多,对你,我承认我小气。」范维夏凝视范姜睿臣的眼微热。
「你不公平。」范姜睿臣愣住,惊讶自己被控诉。
「我们在谈恋爱吧?如果你什麽都抢去做、不让我为你分担,我要为你做什麽才能让你跟我一样觉得幸福?」
「做我的男人。」
范维夏错愕,看范姜睿臣一脸满意这答案的表情,突然觉得手好痒……
范姜睿臣得意地笑出声,松开范维夏握起的拳头,按在腰侧连同手一起搂抱,头靠上他胸口,贴耳细听他稍微加快的心跳声。
范维夏有种范姜睿臣在跟自己撒娇的错觉。
「只要你答应无论发生什麽事都会相信我、站在我这边,我就会觉得幸福。」
范维夏皱眉:「我不答应。」
范姜睿臣从他怀里抬头惊讶地看他。
他宠过头了吗?让他这麽快就恃宠而骄?
「已经在做的事为什麽还要特别答应。」
范姜睿臣眼神专注地看着范维夏,什麽都没说却让范维夏觉得脸红耳热。
范姜睿臣眼神转柔,脣角勾起醉人的笑,吻上脸红耳热的男人。
******
范睿中觉得自己命运乖舛。
高三毕业他立刻照范姜睿臣的安排出国念学。
四堂哥只给他六年的时间,这六年他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先后完成大学学位、拿了硕士、申请博士,一边被安排在国外子公司工作一边念书,他蜡烛两头烧,拚命燃烧小宇宙,工作学业两不误,做出不错的成绩。
只要一有机会就请调回国,屡次被退仍不屈不挠,努力了四年,终于得偿所愿回母公司。以为自己可以跟在范姜睿臣身边,回报他当年的知遇之恩,却被分派担任总裁特助,汎亚人戏称是军机处行走。
他的目标是总经理的祕书室啊……范睿中内心泣血,懊悔自己太努力。
本性温和的他忍不住嫉妒坐在四堂哥身边的范哲睿!
虽然是他三堂哥,但因为祕书室之争,他拒绝认亲!
范哲睿觉得脸有点疼,被对面的十二堂弟带刺的视线戳的,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吸引刚回国的小堂弟注入这麽多仇恨值。
「这是台中轩恩科技整并后的营收报告……」范姜睿臣说话同时,身边的范哲睿起身分发报告书,两人配合的默契十足。
那应该是他的位子!范睿中悲愤。
「……之前的整并也是由范哲睿负责,他最清楚轩恩的状况。我打算派他长驻台中,担任负责人,相关人事已经转呈人事室安排。」
众人讶异,不敢相信范姜睿臣眞的会心宽到提拔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又忍不住看向主席位上的范老太爷。
范睿中同样紧张,事关祕书室宝座。
只要总裁爷爷承认四堂哥的人事安排,三堂哥就要被调去台中,秘书室的位子不就空出来!
他期待,目光炯炯。
范老太爷看向自己倚重的孙子。
眞的要这样纵虎归山吗?
「我能放,就能收。」
会前,范姜睿臣自信傲然地回应他的质疑。
范老太爷毫不怀疑,范姜睿臣青出于蓝胜于蓝。
老三范家鸿洗钱与买通监狱对付白宗易的肮脏事被举发,在他运筹帷幄下变成范家大义灭亲的善举,过程中的确动摇汎亚的股价一段时间。
范姜睿臣趁机收购,成为仅次于范氏宗亲会的第二大股东。
是先有老三的事才有收购?还是先有收购的意图才发生老三的事?范老太爷不知道,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证明范姜睿臣的实力足以接班,自己放手的时候要到了。
这些年,身子渐渐衰败,范老太爷不只一次想退位,只是范姜睿臣的根基不稳,他担心他镇不住底下那些牛鬼蛇神。
只要范姜睿臣完成最后一件事,他就能将家族重担交给范姜睿臣,完成他这一代的使命,范家也会在范姜睿臣的带领下继续辉煌。
于是范老太爷点头,略施小惠给范姜睿臣人事布局的权力,给足面子,承认他在公司的权威。
咦?咦咦!总裁爷爷答应了!
希望之光在范睿中脑海绽放,璀璨如夏日花火。
兴奋的他看向范哲睿的眼神转为和善。
慢走不送,三堂哥。
范睿中在心里挥挥手帕为范哲睿送行。
会议结束后,他要手刀冲去人事室提出请调总经理祕书室的申请!
******
自由了?
范哲睿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自由了。
散会后,范哲睿跟在范姜睿臣身后往总经理办公室走,一路上他彷彿置身梦中。
范姜睿臣打开总经理室的门,才踏进一步又退出,回头看还想跟着自己的范哲睿,提问:
「还不走?」
范哲睿回神,看向范姜睿臣,沉默了一会,开口:「谢谢。」
「不需要。明年营收破百分之两百,就是最好的报答。」
「是,老板。」范哲睿莞尔,戏谑回应后忽然放大音量:「谢谢七叔!」这话,是对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人说的。
范姜睿臣着恼,瞪视做出这无聊举动的范哲睿。
「滚回你的台中。」
范哲睿笑,眨了眨眼,转身离开。
范姜睿臣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关门落锁。
「怎麽来了?」
「我来帮爸送药,顺便来看你。」
顺便?范姜睿臣挑眉,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说话的人。
这也要计较。经过这些年相处,知他甚详的范维夏哭笑不得地更正自己的说法:「我来看你,顺便送药给爸。」
男人的眉头舒开,想到什麽,开口:「他说要等我结婚再进行交接。」
范维夏愣,发现自己在听见的瞬间无法呼吸。
「这、这样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事情眞的发生时,还是无法接受。
「对象是……」
「某个财团千金吧,我没问。」
「一定要娶?」
「唯一条件。」范姜睿臣走到他面前,一手压着沙发把手,一手按在范维夏身侧的沙发椅背,将心上人困在怀里。
「你怎麽说?」
范维夏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自信的眉宇随着他沉默的时间拉长开始纠结。
这不是第一次,范姜睿臣试探自己对他的在乎。
在一起这麽多年,范姜睿臣时不时会丢出不同的问题,试探他的反应,确认彼此——不,是确认他对他的感情。
会让这个自信爆棚的男人这麽做的原因,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范姜睿臣严重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还不足以消弭范姜睿臣藏在心中的不安。
他要怎麽做才能让范姜睿臣相信自己对他很重要?
「你怎麽说?」
范维夏双手捧住范姜睿臣脸颊,虽然不擅长,但他必须。
「不准。」范维夏眞的不擅长霸气宣言,但为了让范姜睿臣安心,他会努力。
「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范维夏忍着羞意说完,在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看见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为了这样的笑容,他愿意回家多练几句霸总宣言。
第10章
世事多的是无法尽如人意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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