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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派师尊面前掉马后(GL百合)——枣骨

时间:2023-11-02 12:39:36  作者:枣骨
  戒真气得眩晕,他用戒尺指着时璎,“你老实说,这药你吃了多久?”
  “十日。”
  时璎眼底通红,“师伯,我不能输。”
  戒真手一僵。
  “一月前,落仙门向我派送了战帖,那时我急火攻心,内里大损,若是不吃这药,只怕难以应付。”
  时璎断断续续地说:“师伯,我不能丢了折松派的脸。”
  服用禁药这件事,她打心底里不认为自己错了。
  “好!好啊!”
  戒真被三言两语呛得后仰,怒火滚烧,他换了只手,抄起戒尺就抽。
  一时血肉横飞。
  “是为了折松派的脸面,还是为了你自己的脸面!”
  手心早就麻木了,时璎闻言,只道:“师伯就权当晚辈是为了自己吧。”
  她深吸一口气,“要我输,不如杀了我。”
  “你!”
  时璎垂下眼,决然不语。
  戒真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掌,心中大痛。
  打在时璎身上,全都痛在他心里,他不明白,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会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
  适才直冲天灵盖的火气消下不少,随之涌上心头的,便是浓重的无力感和恐惧,戒真见过太多误入歧途,尝尽苦楚的人,时璎绝不能步了他们的后尘。
  他将戒尺狠狠摔在地上,转眼盯着小祠堂里的昏光,良久才涩声说:“执于成败之人必败。”
  戒真说完,忽然咳嗽起来,一直沉默的时璎站起身,稳稳搀住了他。
  “日后不许再碰这些药。”
  戒真欲要把脉。
  “是。”时璎暗暗掩饰脉象。
  戒真收了手,心下担忧散了些,好在,禁药荼毒不深。
  他把伤药递给时璎,只留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
  “美玉也好,朽木也罢,贵在自知,人外有人,得认命。”
  时璎没有回应,也没有上药,半晌,她拔剑出鞘。
  凌厉的寒光撕破昏夜,裹挟着剑气撞响金鼓,震得满院青竹狂颤,血珠顺着剑柄淌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石板上。
  朽木就要认命?
  凭什么?
  ***
  夜半人定,时璎才提剑回房,她刚走到院门口,便听见里屋有动静,待她走近些,周围便一瞬安静了。
  推门而入,时璎一眼就发现,垂帷后,床榻上,有一个人。
  “师尊,我等你许久了。”
  时璎反手闭上门,“不是说,人后不必再唤我师尊嘛。”
  寒止轻笑,“反正现下就你我二人,我叫什么不行?”
  时璎将剑搁下,“随你吧。”
  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她一时觉得不习惯,抓起衣裳就去了浴房,路过书架时,她瞟了一眼。
  没有翻找的痕迹。
  待她收拾好再返回时,寒止依旧没有走。
  时璎走到榻边,“怎还不走?”
  寒止右手支着头,丝质宽袖滑落,露出了半截白皙的小臂,她侧卧在榻上,左腕搭着臀,周身都散着淡淡的懒意。
  “累了。”寒止停顿少顷又说:“我洗干净了的。”
  “我没嫌你脏。”
  “既然如此。”寒止看了眼她掌中的伤,“床都暖好了,掌门——”
  “上来吧。”
  挨了打,人正脆弱着,需要人陪,是个靠近的好时机。
  时璎却说:“分榻,我睡不着。”
  寒止在暖黄烛光里撑起半身,提起裙摆,跪行到榻边,她眸中笑意潋滟,微抬下巴道:“行,我去找莲瓷睡。”
  时璎眼神当即沉下去,她抬手挥灭了所有烛灯,又抓住了欲要穿鞋的寒止。
  “她累了,你还是别去打扰了。”
  四下骤然被夜色笼罩,静夜里,两人靠得近,只是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时璎,你方才还说睡不着的,怎一听我要去找别人,就变了卦?”
  眼睛看不清,嗅觉就灵敏起来,凉凉的香气让人越闻越觉得安心。
  时璎笑了。
  她松开寒止,继而将自己的衣裳脱了,“你安分点,我就能睡着。”
  “安分?这两个字,我从前可没听过。”
  寒止钻进被窝里,时璎也随后躺下。
  刚碰到床褥,时璎便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她转身背着寒止,“那你就胡闹吧。”
  腰肢霍然被人圈住,时璎来不及回头,寒止就贴上了她的脊背。
  虽然隔着两床被褥,但她依旧能清晰地体会到寒止的存在。
  “做什么?”
  寒止收紧了手,将人箍在身前,顺着她的话说:“我胡闹啊。”
  从未被人拥抱过,时璎身子僵直,“你倒是挺熟练。”
  她将“熟练”两个字,咬得重,彼时偷听墙角,她可是什么都听见了。
  寒止笑说:“我会的还有很多。”
  “倒看不出寒小姐还是个风月老手。”
  时璎渐渐放松了。
  “是啊,师尊要当心了。”
  “该当心的是你。”
  绷紧的身子刚松下,倦意又再次袭来,时璎阖上眼,没有拒绝寒止的亲近。
  浑话不能多说,寒止很会把握尺度,她收敛了笑,认认真真地说:“手疼就喊我,我睡觉浅,能听见。”
  她话音很温柔。
  “时璎,别一个人忍着。”
  过了好一会儿,时璎才缓缓地“嗯”了一声,她在无人得见的昏黑中,红了眼眶。
  这一次,她又被拿捏住了。
  待怀中人的呼吸愈渐平稳,寒止才慢慢抬起眼,心下暗松了口气。
  她半个时辰前潜入时璎的屋子,是想寻找记载治手秘术的典籍,奈何时璎走路轻,气息也轻,待她察觉到时璎时,复原完翻找过的书架,已然来不及离开。
  其实,寒止不清楚这治手的秘术是不是有文字记载,若有,偷了方子就跑,是最简单的,若是没有,就只能依靠时璎了。
  可时璎多疑,既本着治疗寒症而来,就不能马上提左手残损一事,否则她定然多心,想要治手,就得先取得她的信任,届时再提,便是水到渠成。
  不论如何,拜入门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可寒止盯着时璎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快意。
  所有的谋算都抵不过本能的驱使。
  不论寒止如何麻痹自己,都无法掩盖的事实是——
  靠近时璎,她不反感,甚至觉得愉悦。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15章陷阱
  卯时不到,时璎就醒了。
  她这一觉睡得沉,等再睁眼时,夜里的姿势就对调了,寒止钻到了她的被褥中,现下正缩在她怀里酣睡,猫儿似的蜷着身子。
  窗外的昏光映亮了她颊上淡淡的红晕,素日里冰凉的肌肤被捂得微热,被子刚掀开一角,她蜷长的羽睫就颤个不停,但没见转醒的迹象。
  时璎不禁捏了捏她的耳垂,心中暗笑。
  “不是说浅眠吗?”
  她打量了寒止好一会儿,卯时一刻才提剑出门。
  而时璎前脚离开,寒止后脚就惊醒了。
  她蜷缩成一团,难以自控地轻轻发抖,余光照见被子上的绣花,她怔愣片刻,意识到自己滚进了时璎的被窝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寒止完全不知道,时璎是何时离开的,她也不清楚。
  四肢微微发凉,寒止蜷着没动,她惊讶于自己的沉睡,更惊讶于自己对时璎的亲近。
  若说留宿是权宜之计,这钻进别人的怀里,又算什么?
  寒止默然想着,脸腾地热了,分明四下无人,她却一把扯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忽然房顶石瓦一响,接着一道身影便出现在窗外。
  寒止探出脑袋,窗外蒙蒙亮,她认出来人是莲瓷,当即披衣起身,“进来。”
  莲瓷左右张望一番,这才推门而入,她小心翼翼地闭上房门,周身还裹着深山夜里的潮湿气。
  “找到了吗?”
  莲瓷将匕首别在腰后,“药阁里压根就没有多少藏书,我每一本都翻过了,还是没有找到这记载治手秘术的典籍。”
  寒止轻叹口气,“我也是一无所获,秘术不在药阁,也不在掌门房中,或许,它没有文字记载。”
  莲瓷不禁问:“少主为何不跟时璎明说?”
  寒止摇摇头,“我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若是马上提起,只怕她稍稍一想,就什么都了然了。”
  要么,偷了典籍就跑,要么,就只能依靠时璎,寒止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撑在榻上的手探进残留着余温的被褥中,寒止沉默片刻,忽然生出了一种想要见到时璎的冲动。
  ***
  时璎干净利落地收了剑势。
  她抓起碗,将养神的暖汤一饮而尽,她颌骨线条本来就瘦而锋利,如今稍扬起脸,便显得更加明晰。
  刚从剑招中抽离,时璎浑身上下都萦绕着浓重的凶邪戾气,初雪衬得她眉眼愈发冷淡。
  山雾翻涌,时璎提剑立在悬崖山巅,身后脚步阵阵,却都在刻意避着她,躲着她。
  没人敢靠近,当然也没人愿意靠近。
  时璎不在意,她极目远眺,藏剑阁直耸入云,突破内力大关,踩在万宗之上,才是她的向往。
  “掌门。”
  负责洒扫的小弟子恭敬开口,即使时璎没有回头,她也依旧俯屈半身,抬手行礼。
  “何事?”
  时璎一如既往地生硬,她对人驭下,少有圆融,门中事,都是按规矩办,半分情面也不讲,她极少在弟子们跟前笑,也不会发怒,连愠色都很难瞧见,整个人淡漠得很,不好相与。
  “弟子方才发现东房有半侧塌了,年末门下多处需要修缮,人手快不足了,掌门若急用东房,弟子马上下山去找人。”
  时璎静默须臾,却道:“不必,先将其余各处修缮完毕。”
  小弟子不敢多问,应了声好,便匆匆走了。
  今年初雪来得早,也来得急,小半柱香的功夫,时璎肩头就覆上了一层雪,她站着没有动,也没有再望山想剑,显得有些落寞孤单。
  “时璎。”
  清越柔和的嗓音将她从冰天雪地里唤了回来,时璎几乎是在刹那间就转过了头。
  她一下撞进了寒止笑盈盈的眸光里。
  寒止一手举着伞,一手抱着氅衣,“站在雪里,仔细冻坏了身子。”
  雪白绒领簇着她的面颊,罩氅上有个兜帽,帽檐上也全是白毛。
  寒止整个人都毛茸茸的。
  时璎眉眼柔和了不少,从寒止手里接过伞柄。
  “没事。”
  “怎会没事?”寒止用手掸掉她肩上的残雪,又替她披上氅衣,“你若也惹上寒症,便也就安分了。”
  “天亮就知道安分了?”时璎手中的伞向寒止倾斜了许多。
  “我怕再胡闹,师尊会把我逐出师门呀。”
  盛汤的空碗旁摆着一本剑谱,寒止不经意扫了一眼。
  时璎淡淡一笑,自知说不过她。
  “对了,我刚一路过来,瞧见东房塌了,还好没砸到人。”
  寒止言尽于此。
  她昨夜刚进掌门院时,东房分明还是好的,这初雪来得虽急,但也不足以压垮梁柱,她隐约觉得,东房垮塌,是有人故意为之。
  时璎神色自若,“是啊,没伤到人就是万幸,这院子也该修缮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但只怕要等些时日。”
  她方才压根没吩咐。
  寒止听不出端倪,也状若自然,“除了西客间,就没有别的空房间了。”
  岂不是要夜夜和时璎睡!?那夜里还怎么行动!
  “实不相瞒,折松派没多少存银,山下都住满了,腾不出空房来,而且都是大通铺,你要下山去,我不放心。”
  时璎眼神真诚,“你若不想跟我住,就只能委屈你和莲瓷暂住一段时间了。”
  寒止刚想应好,恍惚看到时璎有一瞬敛眸,她缩了缩脖颈,改变了主意。
  这话说了,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你若嫌挤,我搬去后山洞里睡也行。”时璎垂下眼,“左不过是入冬了有些潮,关节兴许会酸痛,冷是冷,但不至于冻死人,石床虽然硌得腰疼,所幸够大。”
  她顿了顿,“我睡哪儿都可以,你不用管我,你能休息好就行。”
  “我跟你睡。”
  寒止脱口而出,她觉得时璎好委屈,又补充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好。”
  时璎克制着上扬的唇角,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东房。
  如此,寒止夜里便也逃不开她的监视了。
  但时璎没有意识到,她之所以愉悦,并不仅仅是因为谋算得逞。
  她也有了许多可以和寒止相处,单独相处,甚至是亲密相处的机会。
  抱刀立在远处的莲瓷总觉得四下都是风口,她跺了跺脚,搓着胳膊咕哝了一句:“好冷。”
  对于自家少主“心甘情愿”跳进陷阱一事,她还毫不知情。
  虽莽撞答应了时璎,寒止倒也不后悔。
  若时璎意在监视,她还有莲瓷可以交托,若时璎发自真心,她便能有更多机会博取时璎的信任,左右也不算吃亏。
  时璎的眼神落到了一旁的剑谱上。
  “坤乾十三招”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那是折松派的本门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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