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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声巨响，水花泼天激荡。
龙子珏连人带水桶翻在地上，额间青筋暴起。“你做什么？”
乐无极也是愕然，神色僵硬：“你才是要做什么？”
“本王只是想扶你一下。”
成吧。
乐无极蹲下，托着龙子珏的腰和腿像男人抱女人一样将他抱上床。
龙子珏迟钝地觉出一丝说不上来的奇怪，但没多想。甚至毫无危机意识，翻了个身，将背露出来，趴在床上道：“上药吧。”
乐无极：“……”
这是来折磨他的，还是来勾引他的。
乐无极无奈，胡乱看了几眼伤口的位置，潦草地给龙子珏上了药。可停留在手上的触感却良久才散去。
皮肤大多光滑，身体温度温热，只肌肉结实，硬邦邦的。
“叔叔，你饿不饿，想吃什么？”他问。
“随便。”
乐无极连忙用被子将龙子珏盖好，出去找夜宵。
村落条件有限，于是叫村民杀鸡炖汤。一番折腾，两人分食。就各自睡了。
镜川又起雾了，镜川起雾才是常态，朦胧暧昧的雾淡化了一些真实的情绪，融进人的眼睛里。人们同台唱太平。下雨，天晴，对于镜川而言才不正常。
天明。
屋子采光极差，昏暗发黑。
隐约有粉尘之类的东西迫得嗓子发痒，龙子珏咳嗽着睁眼，终于得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微微皱了眉。
家徒四壁。不过如此。斑驳的墙，墙角还有青苔，房间里一床，一桌，一盏熄灭的劣质油灯。视线落到睡在一旁的乐无极上，一顿，懂了什么叫使蓬荜生辉。
眉头却皱的更深。
“乐无极。”
龙子珏喊乐无极的名字，发现乐无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拿剑，那把剑很薄，没有鞘，像是饮血过多，反光映着绯色。被乐无极悬在腰间，与腰间依旧挂着银铃铛亲密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好听声响，不输琅琊环佩。
“叔叔醒了，旁边有干净衣服。”
乐无极道。离开房间去洗漱，等回来，龙子珏因手臂绑了绷带行动不便，跟衣服较劲，他自然而然上去帮忙，将龙子珏脖颈前的盘扣扣好。
他生得比龙子珏还要高，这个过程，两人离得很近，听龙子珏声音嘶哑，略显生硬地开口：“谢谢。”
第一次说了谢谢。
“叔叔客气。”
乐无极笑了一下。
他们间相处总是冷漠，尴尬居多。如今难得客气起来，不知为何显得更尴尬了。
“还能走吗？再不走来不及了。”
乐无极道。龙子珏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村落不大，来了两个陌生人的消息很快扩散开，如石头投入平静的湖泊掀起涟漪。有人眼馋银叶子，要求见者有份起了争端。还有人赶去城里，惊喜着发现悬赏，向府衙揭发两人下落。
可惜官兵们匆忙赶到已迟，又因空跑一趟生气，认为揭榜人假传消息，要打揭榜人板子。揭榜人大呼冤枉。
官路是肯定不能走的。乐无极不知道从哪儿顺了两匹马，与龙子珏日夜兼程，抄荒郊野岭的路。
还真遇上过土匪。
不过与乐无极编的故事不太一样，他反向操作，找土匪打劫了一些东西，如粮食，水啊什么的。“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放火烧山。”
土匪：“……”
龙子珏：“……”
土匪们觉得，此人实在是邪恶，得需要正义人士来管管，纠结要不要报官。
乐无极不耐烦：“敢报官现在就杀了你。”
土匪：“……”
乐无极说杀，就真的杀鸡儆猴，随机挑了一个杀害。
土匪们明白碰上硬茬了。
乐无极曾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路过尸山血海，造无限杀孽。
他把人命看得薄，别人也把他的命看得轻。他常常要从不同人手中捡自己一条命，从他得罪过的人手里，从刺客手里，从一些莫名奇妙的人手里，甚至，从他那个有君子之名的义父手里。
龙子珏同乐瑾瑜曾经有些交情，但为人又不同。他也是个狠人，不觉得乐无极做的事有问题。村民收了钱，出卖他们的下落。他们只是路过，劫匪想着谋财害命。既然如此，能为刀，何必为鱼肉。
龙子珏一路淡定看乐无极一人一剑灭一山寨，一人包围人家十几乃至百来个人。只在乐无极擦剑时莫名不安，那剑像真的会饮血，有无论如何无法被淡化的绯色。
漂亮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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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草莓
途径一处不知名的晚樱林，一匹马因日夜兼程，过劳死。同样也是在晚樱林，龙子珏收到了下属的传信，他们已在封地琅夜起兵，同朝廷正式开启对抗。
“他们什么时候来接你？”乐无极询问。
“最多三日。”
龙子珏眼中阴云散开，忍不住勾了下唇角，终于有一点好的消息。
“恭喜。”
乐无极笑着捧场。他此刻的演技与曾经敷衍了事的演技不是一个层次，龙子珏看得一愣，竟一时脑袋空空如也，忘了接下来想说什么。
“吃一口。”
乐无极喂了龙子珏一颗草莓。他的动作太自然，太顺手，以至于龙子珏都没反应过来，就将草莓吃了。
乐无极问：“甜吗？”
龙子珏如实道：“还行。”
乐无极取消浅尝草莓的计划，将下一颗草莓也喂给龙子珏：“再吃一颗。”
龙子珏疑惑：“你不吃吗？”
“我喜欢吃甜的。”
龙子珏神色微僵，觉得有几分难以言喻。
“你是功臣，想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
龙子珏问，他是笃定乐无极跟着他有所图的，同时，以示他赏罚分明的诚意，考虑到乐无极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刻意不再在乐无极跟前以“本王”二字自居。
乐无极望龙子珏，他一个被迫救龙子珏的，能有什么企图。
若是非要他图……
“叔叔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龙子珏皱了眉，“女子。”
乐无极如实道：“我想艹你。”
恩？
龙子珏也不是没遇见过好男风的。有时候，越是世家上位者，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不知道玩的什么。也有人送他一些漂亮的男人尝鲜。他尝过，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操作起来还很麻烦。
但他头次听人说想艹他。有一刻，他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等反应过来，也不能确认乐无极是不是在说鬼话。只觉得比什么第一眼认他是亲叔叔还荒谬。
“你说什么？”
“艹……”
“荒唐！”
乐无极看见龙子珏变了脸色，本来开心一会儿了的，紧紧皱眉望着他。
但他被拒也没生气，反而仔细观察起了龙子珏的脸，其实生得很是清俊，睫毛黑而长，此刻因为生气轻轻颤抖。抿着唇，要发怒，又强忍着。
还挺可爱的。
龙子珏耐着性子道：“提别的要求。”
这个答案叫乐无极可惜，又在意料之中。于是随便提了个要求：“那就五片银叶子吧。”
龙子珏不知何故更气了。乐无极什么意思，他和五片银叶子是等值的吗？
他当场就可以拿出五片银叶子给乐无极。可若给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轻如鸿毛。他道：“你再想想。”
乐无极：“十片银叶子。随便，我不在意这些。”
“……”
过会儿。
龙子珏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他指的自然是艹，不是银叶子。
“当然是喜欢叔叔。”
龙子珏一愣：“喜欢我什么？”
“腿好看。”
身高一米八，天然炮架子。
足以让乐无极忽略所有的不愉快，龙子珏恐怖的名声和身份。
“放肆！”
龙子珏闻言脸色当即一变，差点没控制住动手，把乐无极当场超度了。
这年轻人是来气他的。
“叔叔，我在夸你。”
乐无极真诚道，他常年混迹风月场所，都不曾遇到过龙子珏这么合他意的身材。
“闭嘴。我不想同你说话。”
气氛因“暧昧”的对白发生变化。
这变化一直持续到龙子珏得到接应，“朝朝暮暮”，又被浩浩荡荡的人分离。
琅夜天府。
龙子珏回封地以后忙了起来。先是应对朝廷中央，然后应对去皇城时日落下的政务，手头上一团乱。
整个琅夜天府的人手都陪着他夙兴夜寐，武装、以琅夜为中心，在四周云灵、洛城等地界布置边防。
控制“刺杀”、“造反”的流言蜚语。成效不错。却没控制住“敬亲王携混血美人回归”、“敬亲王疑似开始好男风”的绯色逸闻。
而当“混血美人”被好事者曝光身份，竟是京营禁军统领、左都律史乐无极。
众好事者不免道一句：贵圈真乱。又觉得他们亲王龙子珏是真的是狠，捅了自家弟弟一刀，还挖自家弟弟的重臣上床。
“胡说。”
龙子珏在琅夜天府听到部分下属也在乱传消息后发火，当即下命令严惩，各打五十大板。
“原来如此。”
另一当事人乐无极则在茶楼，一脸事不关己地与同桌根本不认识的茶客八卦相关传闻。并为世人颠倒黑白、胡编乱造的想象力惊叹不已。
“你不会就是乐无极吧。”
聊着聊着，一茶客望着他过于出众的相貌突然问。
“不是。”
乐无极笑了笑，低调否认。他想，幕后的乐瑾瑜真是深藏功与名。叫他当棋子改写一场鸿门宴，连个名字都不曾出现。
镜川乱不乱，镇国府说了算啊。
他义父是镜川三虎中最大的虎。
幸好为人清正，不然等两虎斗完，直接收渔翁之利，就能把镜川端了，一统镜川。
乐无极在当完大闲人后去琅夜天府做客。敬亲王龙子珏在一案桌前看折子，敬字没用在敬君上，用在敬业上了。
“叔叔。草莓。”
龙子珏这时候忙昏头了，差点像之前一样直接将乐无极递的草莓咬进嘴里。
一抬头，发现许多官员在看，同乐无极道：“出去等我。”
目击官员怕被龙子珏打板子，纷纷埋头跟着敬业。啊，今日的折子好看。
“遵命。”
乐无极道。出门在琅夜天府的一处庭院里等着。
四周大多花树亭亭玉立，只有一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光秃秃的，格格不入。
他折下一段枝丫当剑使，练剑。金眸在刹那间不同，异常专注、无情。
等练完剑后，发现角落里有两只野生的小兔子，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毛绒绒团在一起。
“过来。”
他对小兔子说过来，小兔子没来，瞎眼狐狸来了。瞎眼狐狸不知道什么品味，明明身材天秀，常常穿广袖宽松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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