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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怕阿裳误会自己意思,赵睦又解释道:“你可知,前几日我出城公干,正是奉命去暗中调查几家大商号,贺氏倒台明面上情况还算可以,没什么过多连坐,但暗处早已是风雨满楼,连大周最大的票号吉通,这回恐怕都是在劫难逃。”
  “你说的这些,我亦有所察觉,”吴子裳用小刷子把碾子里的粉末拢作一处,低低道:
  “票号一行,多年来吉通在汴城都是此家独大,自贺氏倒台,吉通虽表面上稳定如初,然则汴都票号生意明显向其他小票号流去,我猜到上面出了事,故以为朝廷会趁此机会把票号运作收归朝廷呢,像盐铁茶那样。”
  “你所言不错,”赵睦点头,“父亲曾与我提过两句,鞠老叔正领三司省在做相关计划,不过困难不小。”
  财商方面,吴子裳以小见大的本事,着实让赵睦觉得有些意外。
  “我知道了,”吴子裳道:“多谢哥哥。”
  她唤自己什么?
  赵睦俶尔抬眼看过来,她看着吴子裳摆弄小榻几上东西,眸光复杂,须臾,试探问:“是从我这得了好处,所以肯开口唤声哥哥?”
  知道朝廷有意准备收票号经营归官有,这个不是个小事情,于生意人而言,这是可以让人顷刻间倾家荡产、也能让人一夜间暴成巨富的大消息。
  朝廷有意向对老百姓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成之说,如此看来吴子裳可不就是从赵某这里得了好处?起码回去后她对铺子里许多事的安排会比其他人更有方向,甚至可以抓住信息差稳稳赚上一大笔。
  “这么想其实也没错,”吴子裳露出笑颜,甚至好心情道:“我在做点荔枝香,快做好了,你要不要?”
  见吴子裳开心,赵睦跟着心情放松几分,手中荔枝壳放回几上小竹箩里,搓搓手指道:“荔枝香就不要了,不过既然喜欢经营,那便认真踏实去做,无尖不商,心怀民生才能做得长久。”
  “知道知道,”吴子裳嘀咕:“又开始说教,我做生意可讲诚信啦,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而且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我已经是及笄的大姑娘,及笄,能嫁人的了。”
  听见“嫁人”俩字,赵睦眼角轻轻一跳,不受控制的无意识反应,见吴子裳把碾好的荔枝粉扫成堆,她伸手把盛放荔枝壳粉的盒子递过来,道:“方才不是还说要先专心做生意,怎么这就又提起成家?”
  其实是赵睦有点风声鹤唳。
  吴子裳接过盒子,把收好的粉末倒进去,“还不是因为你没事总爱唠叨我,把我当小孩——阿啾!”
  倒荔枝壳粉时多少带起些尘粉,惹得吴子裳往肘弯里打了个喷嚏,打一个,眯起眼睛又打一个。
  竟是把赵睦逗乐,乐得梨窝深深。
  “笑什么?”吴子裳问。
  赵睦摇头,笑着,似促狭,又似自嘲,脸上神色罕见的鲜活生动:“只是忽然发现,我两个许久不曾这样,坐着,好好说过话。”
  打南下回来,“兄妹”二人每每都是针尖麦芒,要不了三五句话准吵起嘴;在江平受伤,吴子裳倒是正常照顾,返汴都后便又恢复那副不冷不热态度,起开始赵睦有些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惹了这丫头生胖气。
  但迷糊也只是一时迷糊,赵睦依稀察觉出来,阿裳对自己,心思似有些不同于幼少时,而更偏向于……男女之情。
  阿裳隐藏委实足够深,连父母都未有丝毫察觉,终归是没有逃过赵睦眼睛,她对阿裳,太过了解,又不敢说太过了解,不然不该这样迟才发现。
  偶尔遇见有些事情,以至于言语难以描摹形容时,友人谢岍常会说这么句话,叫做“不可名状,无亘无垠,无量天尊”。阿裳这般心思,需要及时纠正。
  彼时杏儿接过吴子裳收拾好的制香工具去了耳房,屋里没别人,赵睦道:“今日回来,母亲又与我提起说亲之事,还给介绍一位,母亲说你也看过那位姑娘画像,夸了漂亮。”
  “唔,”吴子裳目光闪烁,含糊道:“我瞧着确实挺好看。”
  赵睦道:“我大约是不会与人成家的。”
  “为何,”吴子裳终于抬眼看过来,四目相对,嗫嚅片刻,问:“还是忘不了贺家姐姐?”
  赵睦没点头,也没摇头,食指擦去几上些许洒落的荔枝灰,捻在指腹:“你自幼与我生活一处,当知我此心在朝廷里,在百姓间,分不出毫末精力和心思给她人,所以无论日后与谁成家,结局只能是辜负。”
  “你不打算成家,”吴子裳声音仍旧低缓而轻柔,似赵睦做什么决定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担忧:“那你打算怎么同婶母和叔父说?往大了说,这可是不孝罪。”
  “民生多艰,某既做父母官,便愿为牛马走,给百姓,给大周,多争一点是一点,”赵睦问:“这个说法听起来如何?”
  吴子裳抿抿有些发干的嘴,脑子里有些乱,但又好像一切如常,“但,但是你娶妻成家和你为国为民,两件事并不冲突。”
  赵睦笃定道:“父母会理解,也会支持,阿裳,只愿你莫学哥哥如此,可记住?”
  沉默,沉默。
  四目相对,再沉默。
  几角烛盏突然爆了个灯花,爆灯花喏,人们都说象征着有好事要发生。吴子裳看眼灯烛,目光收回来,不再和对面那双深邃的眼眸有触碰:“何时看出来的?”
  她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是赵睦察觉出什么。然则有些话不能直说,摊开来对二人而言没有好处。
  赵睦自然听得懂,阿裳的想法被坐实,她说不上来乱糟糟的心里究竟该是哪种感觉才正常,嘴里却是苦口婆心规劝:“你只是现下年纪小,一时没闹明白心思和认知,待后头慢慢大些就会意识到,此时有些想法是错误的。”
  “那就请哥哥以后,渐渐不要再多操心我,”吴子裳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到了胸口,堵得喘不上气:“老话说儿大不由娘,闺女大了留不住,哥哥别再管我,我想我会慢慢纠正过来哥哥所说的错误。”
  真的,不见面,会好些。
  赵睦低下头,用干净的手指用力掐把眉心,几日来连轴转的奔波疲惫此刻一股脑全部涌上来,脑子空白,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好,”待视线恢复清晰,赵睦习惯性叮嘱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怎么着,家始终都在这里,夜深,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原本好好的说话,又莫名其妙变成这样,不欢而散。
  走到屋门口时,身后响起吴子裳低低一声呢喃,低到赵睦以为是自己幻听。
  “可是我没有家呀。”
  脚步不停出其蓁院,不听提灯在前照路,闷声有出去好远,赵睦再一次反问自己,怎么不能是阿裳?
  答案还是照旧:是谁都不能是阿裳。
  阿裳思慕的是眼中所见“赵睦”,并非是真实的赵睦,按照赵睦对阿裳了解,待阿裳知道真相,则定然不会原谅欺骗。
  赵睦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经历离别和失去,练就来这颗无悲无喜无波无澜心,却唯独承受不起永远失去阿裳的痛。
  被阿裳舍弃——这事赵睦光是想想就会瞬间被恐惧吞噬,那么,她还敢有其他想法么?
  所以不管谁的心思是从何时开始发生变化,她也只能是吴子裳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不被正视和接受的感情是痛苦而折磨人的。
 
 
62、第六十二章
  一座侯府很大,一座开平侯府又能有多大?
  一座汴城很大,一座汴都城又能有多大?
  若是两个人决定不见面,无论侯府多大亦或汴都多小,竟真能做到互不相见,各自忙碌。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忙碌中无暇分神去思考其他,甚至无暇顾及季节变换,不曾留意时间飞逝。
  贺氏案件经过小半年如火如荼审理,终于在深秋时节宣告结束,赵睦的忙碌却丝毫没减少,因为朝廷在清理贺贼案同时,也对官制进行了大规模改革。
  皇权要集中,首先便是取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执位,将中书省、枢密院和三司省各部重新整合改制,形成新的权力运行模式——“三台相制”。
  原中书省更名为中台,三司省更名西台,取消枢密院设立右台,六部衙署及一台三衙六监九寺等机构重新去冗改制,除御史台仍旧独立外,其余皆并入中台下,是为执行机构,由中台掌典管辖。
  军政大权统归皇帝亲揽,天子内侍省、秘书省等司署则不变。
  三台相由中书省、枢密院、三司省最高长官分别担任三相,然则原枢密院第一副使兼领兵部尚书孙里俊涉贺党案已伏法;前中书使柴斌中因身体原因急流勇退,至此,前中书第一副使赵新焕依序拜中台相,枢密院第二副使谢昶领西台,三司省鞠引章掌东台。
  至于三台究竟是何,《熙宁革制》中可见详细解释:
  “诸州计奏达汴京,以事大小多少为之节,凡符、移、关、牒,必遣于中台乃下,国朝大事不决者皆入中台。”
  “天下为纲,百司所禀,若一事有失,社稷必受其弊者,中台也。”
  西台“掌佐天子执大政而总判州事”,东台则“掌出纳帝命,相礼仪,凡国务与中台参总而颛判州事”。
  并非是关于中台解释多便是中台乃三台之首,中台属于执行机构,下辖百司,而西东二台直向皇帝负责,仅此而已。
  中台既领百司,大理寺亦在其中。
  寺中职务责权倒是不像许多衙署进行了大规模推倒重洗,大理寺还是大理寺,寺卿还是铁弥,少卿还是杜励,赵睦和高仲日倒是因绩擢拔,由掌本寺文书出纳的从九品司务官,分别跃擢至正八品大理寺评事和从八品主簿。
  还有一个好消息,贺氏父子案牵扯不少在京官员,皇帝仁慈,除去少部分罪责重者判秋后处斩及流放,稍微上些年纪的尽数放归乡野,补任后各衙署司部留下甚多出缺,吏部拿着考核册全国各处回调官员,远在西南穷苦大山里种茶树和菌子的凌粟被一纸文书千里调回。
  外界看来,朝廷挖出贺党毒瘤后一切迎来机会重新向好发展,可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才清楚,贺氏父子倒台后,皇帝和新任三台相面临的是怎样个不好收拾的稀烂摊子。
  如此大环境下,刚结束贺氏父子谋反案的大理寺和刑部,在清理贺氏相关案件上集体迎来新一轮忙碌高峰。
  各州府有司递交重审、疑难、未破获之案件不计其数,悉报于贺氏头上,刑部有位壮年官员当差猝死于任。
  甚至各州府为响应三台公文中那句“肃清贺党”,州府镇里给下面下任务,命令每村必须打死两个人,而这些人命往汴都报时,便都成了他们肃清贺党拥护朝廷的功劳,其实上“肃清贺党”四个字出现在三台下发的公文里,不过是朝廷为敦促下面官员尽快为被贺党迫害的人洗刷冤屈。
  下面官员的过度解读使得无数无辜百姓枉死,中台不得不在下过清审冤假错案之令后,再次颁布文书,凡复查案因不归贺氏而随意上报者,处以渎职罪。
  年底,从中台转往大理寺的案件逐渐减少时,凌粟抵达汴都,正好赶上朝廷封笔,分官抵任事只能出年再说。
  衙署封笔,官员放假,书院同窗旧友们互相邀请着出来吃酒,不管当年念书时谁与谁发生过矛盾不对付,而今经历过世道摧残毒打,年轻人们基本也都学会了相逢一笑泯恩仇。
  酒宴定在瞻楼,赵睦、刘启文、高仲日以及凌粟等人皆在坐。
  刘启文祖父被罢免,父亲降官,并未影响他在汴都做生意,外向性格使他自觉成为负责活络场面的人物,高仲日一如既往不擅长交际,独个坐着埋头吃喝,有人来敬酒他回之,没有倒也干脆落得清净。
  反而是凌粟让人颇感意外,在外放官小两年,他身上完全没了最初那股木讷朴素和生涩,取而代之是长袖善舞面面俱到,看得赵睦和刘启文啧啧称叹。
  赵睦刘启文二人叹也叹不了几声,来敬酒攀谈的昔日同窗把他俩围得里三圈外三圈。
  终究是赵睦不胜酒力,三巡酒过昏头涨脑,不得不脱身出来坐在高仲日旁边吃东西填肚子。
  不多时,屋里进来好些个红袖伶人,丝竹管乐乍盛,外头鹅毛雪,屋里暖香添。
  吃酒,吹牛,显摆,攀比,拉关系……所谓同窗会,说白不就是奔着这些来的,除去那些本就是挚友的人,其他基本没谁会真正坐下来同你感慨岁月荏苒,青春逝去。
  旧情谊抵不上现世利。
  说不来参加吧,下回要有还得来,这是人情世道,人情官场,到哪儿都得有个熟人好办事,再厌恶也没办法,都得打好关系,你自个儿没走到不用求人的地步时,向人低头说好话以及拉关系搞人情不可避免。
  权当是体会老庄所言的处木雁之间历龙蛇之变了。
  朝廷经历一番权力更迭后,汴都勋爵门户少了几家,又添了几户,打着旧日同窗聚会名义的场合自然也少了些旧相识,多不少生面孔,赵睦还没来得及多吃几口菜肴,又被拉去与人喝酒打场面。
  整个年节下来,赵睦差点把自己喝死,陶夫人对此心疼不已,赵新焕闻西院人说东院世子日日醉酒,不成体统,他于上元节前日入夜腾出空来世子东院探看情况。
  彼时赵睦刚从酒局下来,嫌醒酒汤难喝,锦被蒙头滚在床里侧睡觉不搭理人,陶夫人端着碗醒酒汤坐在床边哄劝无果,见到赵新焕进来,她倒是放下碗不再出声劝“儿子”喝汤。
  把女儿当儿子养日久,赵新焕对老大多时也如对老二老三,膝盖撑上床来一把掀开赵睦头上锦被,按着肩膀把人翻过来查看。
  赵睦勉强睁开眼皮,爷儿俩四目相对,再相对,片刻后,赵新焕重新把赵睦脸朝里翻回去让她睡,跟翻个小王八一样。
  “不碍事,”赵新焕退下床,整理了衣袖,根据自己多年来亲身总结出的经验判断:“醒酒汤而已,不肯喝便不喝罢,着下人用炭炉煨上放在这,她何时睡醒,想喝就直接端来喝了。”
  说完这几句,发现陶夫人只是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看,赵新焕道:“且让渟奴睡着,我们有话出去说。”
  开平侯府这样大,陶夫人从不踏足赵新焕地盘,赵新焕平素也鲜少到其蓁院,赵睦的世子东院反而成了夫妻二人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说话的首选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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