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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3-11-04 10:05:08  作者:常文钟
  仕途之中,死人最可以利用,也只有死人才不会碍事。
  这厢里赵睦与高仲日聊康万青自然聊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六月谏案掌舵之人,已随着案件牵扯愈发复杂而由原本的寺正官李雪瑞升级成少卿杜励,赵睦也好单耕也罢,包括高仲日在内,一应办案官员其实都是听吩咐办差的喽啰碎催。
  当日傍晚,大理寺少卿杜励为表歉意,特意做东请汴都府尹康万青来三思苑吃饭,杜励举起手再三保证吃饭不是酒局,没有那些吃喝///嫖///赌腌臜事,康万青才勉强答应前来。
  饭局而已,仅仅是饭局,甚至连菜肴都没敢放开着点,荤素搭配吃着还行,价格合理不出格,也没有敬酒劝酒那套糟心烂事,来的人难得吃回轻松席。
  既是诚心请客,菜肴点的大多是康万青家乡菜,浓油豆豉系偏咸,赵睦饮水有些多,半路出来去水间。
  回来路上,在长廊拐角处遇见三思苑东家王静女。
  “别来无恙,赵大公子。”王静女两手抱身前,正是在等候,“若我不曾记错,自阿裳离开,大公子就没来过三思苑吧?”
  “有事?”赵睦平静目光落过来,带着几分疲惫,不接对方主导下的话题。
  四目相对,须臾即错开,王静女勾起嘴角笑,笑意不明:“过几日我动身南下,恰好路过阿裳所在州府,必然要去见她,大公子可有书信或物件要带?”
  “多谢好意,不劳。”赵睦轻点头示谢,错步将离开。
  “阿裳与我来信了——”在赵睦与自己擦肩而过后,王静女再开口唤住赵睦脚步,“信里说她竟在给人家治跌打损伤,还结识了志同道合的新朋友。”
  赵睦半转回身看过来,不语,只拿一双漆黑幽深眸看王静女,口中分明无有只言片语,却然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都在反问:
  ——我家阿裳做这些事,有何可大惊小怪?大抵是你不知,不知阿裳有多全能,天文地理,农医工商,没有一项是她拿不出手。
  王静女无意识间暗搓搓手指,笑起来掩盖突如其来的心虚,自嘲着道了实话:“有些事不想让阁下牵扯进去,见谅了。”
  赵睦稍微往长廊另一端偏头,静谧无声,没听到任何动静,沉默片刻,回王静女以微笑,唇边梨窝浅浅:“想要我不插手,且看你拿甚来与我换。”
  便是这片刻沉默里,王静女心中忐忑不安达到顶峰,说实话,与赵长源这般人交锋,她其实不是对手,万幸,万幸最后赵睦开了口接话,若是他再沉默,王静女怕是会招架不住。
  “令妹在离推生活得比在汴都更自在,”王静女笑意融融道:“其实之前与她恁长时间接触下来,我挺喜欢她,她确实招人待见。”
  那个唤吴子裳的丫头,目前来说是唯一能被拿来胁迫赵长源的存在。王静女话落下,紧紧盯着赵睦脸上任何细微变化。
  曾有多少人暗中研究开平侯府嫡长子赵长源,研究这个令人好奇的家伙。
  此人自幼离家,回来后仍能不费吹灰之力站稳侯府嫡长子地位,并且年少成名,获封嗣侯爵,声名远扬;
  形势大好下遇未婚妻不幸夭折,此子敢于舍弃已有一切,只身南下读书,回来后连中三元顺利入仕,凭一己之力拔高当年殿试的整体水平,皇帝赞之有“擎天架海才”时,他不动声色把开平嗣侯爵让位给了二弟赵长穆,功名利禄他是真不在乎;
  入仕后,同科榜眼探花分翰林院里受栽培,出入随习于大能,对问天子,听议朝政,他朝储备为宰执,唯有状元赵睦下百司,起步治水九品芝麻官,龙困浅滩遭虾戏,凤陷深林被雀欺,后调大理寺,三年内连擢级拔阶仍旧未得靠近中枢凤池,瞧着他本人似乎也不着急;
  朝中多少朋党试探和拉拢,此子皆是无动于衷,无欲无求。
  真正无欲无求无外乎两个原因,要么没见过好东西,不知权利富贵好滋味;要么经历过太多好东西,已视荣华富贵如烟云,视金银珠宝如粪土。
  赵睦此人生来便是青田赵氏子弟,其父又有今朝权势地位,赵睦何等天生富贵,外物于之已无用,唯其身边教养的吴氏女,似牵扯着赵睦身上生死穴。
  听到赵睦所问,王静女心里终于找回几分着落,反问道:“大公子觉得我们能提供甚?”
  她心想,用吴子裳威胁赵睦不是不管用,此刻赵睦既能问出她能拿何来换,便说明赵大公子也不想和自己背后所藏势力撕破脸。
  须臾,赵睦盯着王静女,脸上浅淡笑意同时小有加深,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账簿。”
  此账簿究竟指谁的账簿?指哪个账簿?赵睦没说,王静女心若擂鼓。
  怎么也没料到,赵大公子微笑起来时,模样分明比平素温和淳厚态更加惹人倾心,却让人觉一股寒意从脚心直窜而上,顷刻间透至四肢百骸。
  与赵长源斗法,王静女自觉当真不是对手。稍默,她刻意放慢语速来遮掩音腔里的紧张,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大公子愿意同我家主人共往下走一步?”
  “不急,”赵睦胸有成竹道:“在此之前的事情总要先解决,否则地基不牢,只会地动山摇。”
  王静女道:“大公子的意思是,不愿与我主共谋下一步喽?”
  “?”赵睦罕见地双眉上扬,露出疑惑表情,旋即摇头失笑:“倘你主诚心想要解决问题,两日后下午,钟山街李三儿茶居,赵某恭候。”
 
 
93、第九十三章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人见多了也是啥德行都有。
  两日后,下午,秋高气爽,微风和煦,淡蓝天幕下无有一缕轻云,若是心无琐事,不烦不忧,无有挂碍,此景实在可叹秋日胜春朝。
  李三儿茶居里,二楼那间常年包出去的茶舍今日有人,自在钩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冒热气,好不容易才休沐的赵睦临窗而坐,托腮瞧窗外秋色,实则是累到在放空脑袋定神不动。
  茶博士煮好茶,见贵客望秋景出神,未敢打扰,自行敛声退下。
  约莫两盏茶时间后,一位头戴宽沿大帽的男子走进茶居,报了找赵公子,茶伙计引他上楼来见。
  彼时茶博士退下前倒给赵睦的茶水已放得不冷不热正好能吃,赵睦端起茶盏喝口茶,对男人的进门无动于衷,屁股沉到半点不想动,嘴上偏礼数周全道:“有失远迎。”
  男人没说话,将身来至茶桌前,先是合上敞开的窗户,而后才谨慎取下大帽,露出遮挡在帽沿下清瘦的脸,正是汴都府尹康万青,他出门最怕被人发现行踪,怕被人盯上,故而处处谨慎小心。
  “坐,”赵睦静静看他做完这些事,抬下巴示意:“茶。”
  康万青坐了,自己倒茶,过程中偷瞄对面,只觉赵长源区区一介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竟愣是有着不输三十年仕宦者的沉稳气场,不愧是逼得他康万青亲自出马的人,算是个厉害角,厉害角都有脾气,有些倨傲无礼的言行可以被接受。
  “……”一口茶喝进嘴,口干舌燥的康万青险些全吐出来,勉强咽进去,又直想往上返,眉头拧成疙瘩:“大公子这是吃的何方名茶?泔水一样味道!”
  淡而没味,甚至还有股刷锅水的后劲,简直不如白水好喝!
  赵睦淡然中再喝下两口同样的茶水,不紧不慢:“便是汴都寻常苦力喝的糙茶,很难喝么?”
  康万青肩背坍缩,叹息摇头,一副无助可怜模样,愁苦道:“茶好与否,我也实在尝不出来,大公子不知,我近来实在病得厉害,两条腿肿得起明发亮,天气稍微一热就喘不上气,头蒙眼花记不住事,尤其自那日从大理寺回去后,我整整躺了两日都没缓过口气来,若非今个要来见你,我真是起不来。”
  “哎呀,这样严重。”赵睦慢条斯理搭腔:“啥病啊,看大夫了吗?”
  康万青虚弱地摆手:“还是气血上的老毛病,这些年了,治不好,治不好。”
  赵睦吃口茶,眉目温纯,不说话。
  见此状,康万青默了默,稍微往前凑来,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当知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哈。”
  “所为何事呢?”赵睦揣着明白装糊涂。
  人和人间处理关系和问题时,有些事,有些话,你即便再心知肚明,也必须得让对方当着你的面逐字逐句明明白白说出来,你千万不要意会,不要接受暗示,更别理会对方抛给你的“你懂得”的套路。
  否则来日追究起来时,对方可以把脸一翻,一口咬定人家什么都没说过,责任则轻松全推到你身上,你成了罪人。
  这种套路,以往赵睦只从父亲赵新焕口中听到过,而今终于亲眼见到,不由觉着有趣。
  “嗐呀我嘞大侄儿呀!恁咋还跟恁叔我玩这个嘞,”康万青急到拍大腿说方言,挪着屁股坐到赵睦斜对面,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样:“那天你爹说,让我把事情给你大理寺倒倒清楚,他啥意思?”
  “啥‘啥意思’?康公在说啥?”赵睦拿出和康万青一样的套路,你装,我也装,看谁装得过谁,看谁火烧眉毛先按捺不住。
  那次私下聚会,赵新焕提醒康万青,要他把皇啸秋案该说的说清楚,把贪的那些东西该吐出来的吐出来,形势要变了,莫到时候鸡飞蛋打。
  这事赵睦是非常清楚的,父亲他们聚拢官员维护关系时,赵睦和赵瑾都躲在暗处听学,对许多情况掌握着绝对一手消息,父亲也和赵睦聊过康万青。
  康万青乃贺氏遗留党羽,居汴都府尹要职,手里捏着太多朝中官员把柄,三司里也没人敢办他,不然他就要与人家同归于尽,人人都怕死,尤其怕被疯子弄死,得不偿失,何况连三台相都有小尾巴在他手。
  那些把柄和小尾巴,俗称“账簿”,其实它不止包括真正的账簿,更多还有人证和物证,它是个集合体,扔出去能把小半个朝廷炸开花的集合体。
  康万青此人为官做人都主打个“贪”字,既贪图官名,又贪图财利,既啥都不想干,又想啥好处都归他,此人御下也极有一套,他以教子比御下,尝言:
  “小孩贪玩跑出去耍,到点不归家不吃饭,也不念书学习,只疯跑玩闹,你出门去找他,找到后不要过去打扰他耍,就站在不远处,站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受风吹日晒雨淋着最好,你便无声注视着他,
  等他看见你在看着他耍时,他不知你站了多久、又看了他多久,自然满心忐忑愧疚跟你回家,你切莫责备,反而要亲切问他渴否饿否累否,这般情况下,你越关心他,则他越愧疚不安,如此反复几回后,等着吧,以后他保管听你话,不会再乱跑,因为他拿不准你何时会出现在哪个地方盯着他。”
  这种教育方法和御下手段细思极恐,别说康万青把家里儿女教育成什么奇葩人物,多年来康万青手下官员也都是如此遭遇,分明受他百般欺凌,到头来外人看见还觉着是手下人欺负他病弱善良,赵新焕对此评价只有一个字。
  “伪!”
  话仍表眼下,面对赵睦的装傻充愣,康万青拿出气弱身虚的可怜模样,坍在茶椅里道:“你知道的,自昔日贺贼时期起,我与你爹便是交情深笃,皇啸秋案当时,我问他我该如何处理,他让我一切照常,何为‘照常’?都是吃这口公粮的人,长源你说何为照常?”
  赵睦不吭声,低头吃口茶,心说今个这茶着实难喝些,像泔水。
  见赵睦无话可说,模样是低眉垂目若有所思,康万青继续颠倒因果黑白:“你爹让我该收钱收钱,该平事平事,我照办了,现在可好,事情闹大起来,公家要严打,你爹他转脸不认账,反赖我贪//污//受//贿,办冤假错案,把我往大理寺推,让我去替他顶罪,长源你说事情能这样干嘛?!”
  “皇啸秋案里,你收索吟以及仝富平等人的财物,给我爹了还是分我爹了?”赵睦稍微探身把窗户推开条缝,秋风吹进来,吹散压在人心头的那口闷气。
  “……”康万青噎住,答不上来。
  其实赵新焕从未授意过他如何处理皇啸秋案,当时是,他抢走皇啸秋案后去找赵新焕请示,说恐怕自己能力不够办不好事。
  彼时康万青这绵里针正明里暗里跟三台闹别扭,想要往上升官进三台中枢当差,赵新焕清楚皇啸秋案是汴都府从大理寺手里所抢,知康万青这是在变相逼迫三台擢他入中枢,遂回示他,“照常办理,无需多虑。”
  意思是案子你该怎么办怎么办,能给你擢拔时自然擢拔你入中枢来任职,谁知康万青这千年老王八精偷换概念颠倒是非,愣是把赵新焕原本的意思,扭曲成他收受贿赂徇私枉法的“免死金牌”。
  以至于后续两案合并,皇啸秋案重启,康万青面临的所有问题和责任,无疑都被他一股脑全部推到赵新焕身上,甚至包括日前大理寺传他过衙问话,这王八蛋应答的那些话,里话外无不在暗示,他所做一切皆是受赵新焕示意。
  连大理寺少卿杜励都赶紧让赵睦回家去暗暗向赵相核实一下,看情况究竟为何,所以今个二人在此见面,大理寺少卿杜励清楚又明白。
  其实康万青此举这是想要暗示赵睦,若你大理寺想在我身上继续追查下去,那我就带上你老子一起下大狱,咱就看谁能比谁更豁得出去。
  没想到赵睦这小王八蛋是个二五眼不照脸德行,竟把那些心知肚明的话直接给搬到明面上来,瞬间就把老油条康万青给干不会了。
  沉默片刻,康万青另起话题:“所以我赶紧来见你,想知道你们大理寺追案子,逼迫我那样紧,你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该如何配合他?”
  什么叫该如何配合我父亲?赵睦静静看对方。
  见赵睦仍旧神色淡然,有些无动于衷,康万青拿出恳求的可怜模样:“大侄子啊,你爹位高权重,我人微言轻,他碾死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多年来我对他言听计从,他该得的好处是半点没少,现今出事了,他不能这样欺负我吧!”
  “……”赵睦真是大大个无语,人生在世二十一年,头回见到这样会颠倒是非,把黑说成白的人,绝了,真绝。
  倘非她早和父亲以及少卿杜励沟通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今朝只听这康万青一人所言,恐怕会当真觉得是自己父亲做了那些卑劣肮脏事,结果大难临头时反要康万青出来替他背黑锅。
  “你说谁欺负谁?”面对康万青的套路,赵睦继续装傻充愣:“除去皇啸秋案,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和我爹之间的事,它到底是些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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