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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HE后我连夜跑路[快穿]——少说废话

时间:2023-11-07 14:14:21  作者:少说废话
  4404则小声提醒,【收一收,收一收,宣旨的太监来了。】
  宋岫顿时摆出副眉心紧蹙的昏迷样儿。
  快穿局的老员工,个个皆是影帝级别的演技,那宣旨太监左看右瞧,又低低唤了几声,实在没发现什么破绽,只得寒暄几句,失望地回宫复命。
  ——如今宫里的人都清楚,青年虽在朝中失势,私下却颇得圣眷,万一哪日真做了侍君,谁不想提前在对方面前卖个好?
  唯有徐伯笃定宋岫在装睡。
  毕竟自家少爷的性格,他最熟悉不过。
  是故,当宣旨太监的脚步远去、“缠绵病榻”的青年突兀坐起时,他没有半分惊讶,仅体贴送上一盏热茶。
  宋岫顺手接过,草草吹过两下,喝了口润喉,“甜的。”
  “少爷最近总说嘴里苦,老奴便换了白毫银针。”对青年与文弱优雅背道而驰的举动视若无睹,徐伯镇定。
  宋岫点点头,“不错。”
  “给霍大人也留一壶。”
  大清早赶去点卯待命,勤政殿里应答如流,半天下来,偏连口茶水都没喝上,对方自己无所谓,他却心疼。
  4404点评,【景烨好像很讨厌霍野。】
  【非也非也,】摇摇食指,宋岫悠悠,【他是平等讨厌每一个被先帝器重的“儿子”。】
  4404:【经检测,霍野并无皇室血统。】
  【可他自小养于大内,十四岁就在御前行走,】熟读原著,宋岫道,【窥一斑而见全豹,老皇帝死前还嚷嚷着霍野的名字护驾,你觉得平日里,这位父亲会表现得对谁更亲厚?】
  4404:【……制衡之术罢了。】
  哪个帝王会傻到放任暗卫首领和皇子交好。
  尤其在他日渐衰老的时刻。
  【我猜景烨也明白,但他控制不住,】精准拿捏渣男的心态,宋岫轻声,【看那位永王便晓得。】
  永王,即先帝生前最疼爱的儿子,年少时并未欺辱过景烨,依旧惊马残废,瘫在床上了此一生。
  而景烨最开始与原主商量的计划,明明只是让对方稍稍跛足,退出皇位之争。
  彼时陆停云被恋爱滤镜迷惑,竟真信了对方意外失手的鬼话,毕竟惊马一事,本身就充满了不可控。
  林静逸是丞相之子,又是家中最受疼宠的幼弟,多少皇子想与其结交,对方却退避三舍,唯独暗中对景烨倾心相待。
  这对当初隐忍未发迹的景烨来说,该是多大、多畅快的满足。
  可此刻——他成功坐上那把万民俯首的龙椅后,林静逸的青睐,似乎亦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没那么重要。
  与之相反,陆停云恰恰是同样被先帝厌恶、同样憎恨着先帝的一个。
  物伤其类。
  放在景烨身上照样适用。
  威胁皇权的兵权被夺,剩下的,便都是昔日真心交付的美好。
  趁热打铁,两天后,赶在景烨那点零星的愧疚消散前,宋岫递了封亲笔书写的折子,奏请去京郊祈福上香。
  刑部走过一遭后,陆停云的字迹,堪称杀人诛心的良方。
  同时,宋岫十分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景烨这个皇帝,怀念再多,底色也是忌惮,为此,他特意将上香地点,选在受“官方供养”的法华寺。
  果然,如此识趣的做法,隔日就等来了好消息。
  “陛下说,将军现今是自由身,想去哪里都行,无需奏报。”仿佛第一次得知青年欲去上香的消息,轮值回来的霍野平静转述景烨口谕。
  末了又补了句,“禁军自会随行。”
  起初便没指望甩掉这群小尾巴,毫不意外地,宋岫敷衍应了声,接道:“辛苦大人。”
  霍野:“法华寺乃皇家庙宇。”
  天时地利人和,青年一个不占,无论对方究竟要做什么,恐怕都难以掀起风浪。
  “大人多虑,”听出对方在提醒自己,宋岫温声,“陆某只打算亲口诵经,超度燕州三万英灵。”
  四目相对,霍野明知有诈,偏找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山路崎岖,共有一千八百一十八节台阶,”硬邦邦地,他道,“以将军的体力……”
  后面的话,霍野没讲完,许是不愿太直白地戳青年伤疤,暗戳戳地全了对方颜面。
  宋岫却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过程越坎坷,越显得他诚心。
  于是,七月十四,中元节前,赶往法华寺求签的香客间,多了位模样出挑的年轻公子。
  他像是刚生过一场大病,脚步虚浮,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后头跟着几个穿常服的精壮侍卫,衣裳也比旁人更厚些。
  除开天灾战乱等等必须要皇帝出面祈福的重要日子,王孙贵族,普通百姓,法华寺皆一视同仁。
  冷不丁瞧见个没请轿夫的公子哥,其余香客难免多瞄几眼。
  木簪素服,青年的打扮十分简洁,偏气质矜贵,一时叫人摸不清底细,步伐缓慢,又免了侍卫搀扶,每每咳嗽,那些用余光留意的香客,都忍不住替对方悬起一颗心。
  直到另一位锦衣佩玉的公子哥,螃蟹般,拨开人群,三步两步绕到青年面前,满脸惊奇——
  “陆停云?”
 
 
第106章 
  去路被阻, 宋岫停步,懒懒抬眼,认出来人身份。
  杨思文。
  京中最有名的纨绔, 往上数三代,皆是皇商,家里的银子多到花不完,偏偏到了对方父亲这一辈, 铁了心想让儿子考功名,三岁便请来大儒开蒙, 日日耳提面命,却没成想, 适得其反。
  天性对读书无感, 多在学堂坐一刻都嫌烦, 长这么大, 杨思文最讨厌两件事, 一是先生的唠叨,二是别人家的孩子。
  ——被逐出京前,原主正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长相好, 性格好, 文章更好, 陆停云的存在,没少让杨思文挨手板。
  但若说后者针对原主做过什么坏事, 宋岫一时真找不出来,最多只是见面呛声,斗鸡似的昂着下巴, 摆出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好比现在。
  “我说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上下打量了青年一圈,杨思文夸张地轻啧两声, 转转手上的玉扳指,“蔫耷耷的,像地里被晒干的白菜。”
  燕州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上至天子朝臣,下至贩夫走卒,谁人不知?住在京城里,他当然有所耳闻。
  可从一开始,杨思文就没信什么陆停云叛国的屁话,打小君子长君子短,听得人牙酸,让对方亲手葬送三万条的性命,还不如让对方自杀来的简单。
  果然,没出两个月,陆停云便被放了出来。
  上回见到这人,还是新帝登基后,对方率兵回燕州的时候,银甲红袍,白马飒沓,不知勾走了多少闺阁小姐的魂。
  头一回逮住青年如此狼狈,他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周遭香客亦未料到,近些年百战百胜的镇安大将军,会是这么位文弱公子,莫说提枪,恐怕连笔都提不起来。
  “陆某前阵子受了些伤,”抬手,虚虚拦下想要护住自己的霍野,宋岫道,“叫杨公子见笑。”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想起,青年当日在城门被扣押时,据说已是浑身浴血,奄奄一息,初听只觉夸张,如今看来,或许为真。
  杨思文显然也想到了这茬,气势无端弱下两分,讪讪,“怎么?堂堂镇安将军府,竟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找不来?医术差就算了,还让你这样病歪歪爬山?”
  宋岫的眼神渐寒,“杨思文,你今日可是故意给陆某找不痛快?”
  乍然被这么直呼其名的一凶,杨思文没怵,心头反倒腾地冒出股火来,怎料未等他发作,附近香客暗含责怪的视线,便如千斤重,生生将他压在原处。
  脑内灵光一闪,杨思文这才记起,对方前阵子刚被抄了家,亲卫也死个干净,户部归还财产前,说不定真连请大夫的银子都缺。
  “行了行了,好好说着话,你瞪我干嘛,”从没体会过口袋空空的滋味,杨思文瞧着青年一袭光秃秃的素衣,莫名生出点怜悯,敷衍安慰,“福祸相依,陛下不是给你指了御医?我看你这病,寻常大夫也治不来。”
  “今日我做东,请轿夫送你上山。”
  宋岫冷冷拒绝,“不必。”
  “心诚则灵,陆某此行是为大靖所有保家卫国的将士,掺不得水份。”
  似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尾音刚落,青年便掩唇,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说者无意,落在听者耳中却值得品味,一场“纨绔子弟欺负朝廷忠良”的闹剧发生在眼前,周遭香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只觉得以青年这“迎风咳血”的状态,陛下将对方接进宫医治,着实再正常不过,未必是为了纳妃。
  完整捕捉众人神色变化的4404:……怎么说。
  遇到它家宿主还敢自个儿往枪口上撞,算杨思文倒霉。
  “诶,诶,”生怕青年一口气没换过来,直接晕死在地,杨思文一时慌了神,难得服软,“请客而已,我又没别的意思,你恼什么?”
  “侍卫呢?带水了没?丸药呢?还不快帮你家主子缓缓。”
  腰间挂着水囊,霍野看都没看杨思文一眼,循着上次青年花厅呛酒的经验,轻缓且规律地在宋岫背后拍了拍。
  等喉咙的痒意平复,青年脸颊已然泛红,摇摇头示意霍野莫再理会,宋岫抬脚向前,继续爬山。
  抓准时机,一旁的小厮连忙拉住杨思文,“少爷,您忘了夫人交代的事?”再纠缠下去,自己一行人恐怕要被香客用目光撕碎。
  母亲身体抱恙,所以他才被派来烧这劳什子破香,因得通往法华寺的石阶漫长陡峭,平日夫人小姐们来拜,多半会乘轿,杨思文娇生惯养,本没打算靠脚登山,但青年缓缓远去的背影,偏让他感到害臊:
  读书比不过,习武亦差了一截,难道连爬个山,他也要输给变成病秧子的陆停云?!
  挥手遣散凑过来的轿夫,杨思文随意丢了两块碎银,接着就在小厮错愕的注视下,撩起衣摆,大踏步地往上冲。
  宋岫体虚气短,脚程慢,自然很快被追上,杨思文最开始还故意不远不近、只走在青年身前两步,得意洋洋地说些酸话,路程过半后,便耷拉着脑袋,撑住膝盖喘起粗气。
  反观宋岫,慢是慢了些,却胜在稳定,因得体温低,乍瞧去,清清爽爽,竟好像连滴汗也没流一般。
  高下立判。
  杨思文烦得要命,又不甘心低头认输,咬牙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小腿肚子都在打颤,干脆破罐破摔,一屁股坐到地上摆烂。
  同样登顶的宋岫则道:“大人。”
  呼吸如常的霍野立刻会意,长臂一伸,拎鸡仔般拎着杨思文的衣领,轻松把人提了起来。
  “陆停云,你,你什么意思!”双目圆睁,杨思文张牙舞爪挣扎两下,可惜声音和动作实在无力。
  宋岫言简意赅,“会抽筋。”
  剧烈运动后不能马上休息,否则血液淤积,循环难畅,头晕恶心都算是轻的,万一缺氧更麻烦。
  ——按原主对杨思文的印象,山脚到山顶这一趟,的确称得上“剧烈”二字。
  古刹幽幽,连带着人心也跟着静下来,听出青年是好意,双脚重新着地的杨思文勉强站直,含糊嘟囔了几个字,再抬头,却已不见对方的影子。
  杨思文心底那点微弱的感动顿时消失殆尽:
  亏他还想道谢。
  这陆停云果真和以前一样讨厌。
  另一边,约莫是景烨提早知会,宋岫刚进正殿,一个穿着僧袍的小沙弥便上前迎人,“陆施主,慧觉方丈已在禅房等候,请随我来。”
  宋岫颔首。
  原主不信神佛,倒也听过慧觉方丈的名号,来法华寺的香客,大都是冲着这块金字招牌。
  然而,依宋岫看,与皇权牵扯的高人,多半已落进俗世。
  跟在小沙弥身后左拐右拐绕至后院,他屈指叩门,独自迈入禅房,瞧见里头坐着个年近耄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低声念了句佛号,慧觉双手合十,“陆施主。”
  “慧觉大师,”利落跳过一切无意义的寒暄,宋岫回礼,开门见山,“陆某近来噩梦缠身,夜难安寝,该当何解?”
  慧觉:“敢问陆施主,梦中所见是何物?”
  宋岫:“沙场,燕州。”
  徐驰无声无息死于家中,朝内重臣皆能猜出其中猫腻,却没一个敢挑明,势比人强,或许其余人会选择退半步妥协,但陆停云不会。
  “罪首伏诛,施主又何必执着?”表情平静,慧觉道,“施主杀业太重,果报纠缠,应当静心修行才是。”
  宋岫:得。
  难怪景烨答应得这般痛快,原来是给他找了个说客,劝他放下仇恨。
  可……“保家卫国也能算作杀业吗?”定定地,宋岫与慧觉四目相对。
  这一瞬,慧觉几乎以为青年已经看破了陛下对他的托付,但很快,对方就收起那股凌厉的气势,垂眸,淡淡,“既如此,陆某想做一场法事。”
  “超度亡魂。”
  慧觉明白,于情于理,青年的要求并不过分,偏偏陛下有令,无意将此事闹大,正犹豫间,宋岫却道:“不拘多气派,陆某仅想亲自诵谒经文,求个心安。”
  话说到这份上,纵使景烨亲临,也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微微放松神经,慧觉问:“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欲将法事定在何时?”
  宋岫:“若今日有空,便今日。”
  沉静坐于矮桌边,他面色苍白,病骨支离,细看去,眼下隐隐可见青痕,瞧着确实像被梦魇困扰多日。
  慧觉:“可。”
  “不过眼下仍有香客在外等候,老衲怕是难以亲自露面。”
  宋岫:“无妨。”
  反正他本来也没盼着靠外人成事。
  守在门外的霍野则将禅房内的交谈尽收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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