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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没乐园(近代现代)——八分饱

时间:2023-11-09 09:49:14  作者:八分饱
  陈津南对隋陆的穿衣打扮有自己的一套审美逻辑,且每天都在变,隋陆知道这一点,因此听他说什么都不惊讶,只是笑。
  被子从肩膀上滑下来了,怎么裹紧都觉得不暖和,陈津南嘟囔道:“我好想你啊……好想现在就看到你。”
  隋陆哄他:“乖乖的,下周二我就回去了。”
  这是两人自重逢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别说陈津南,就连隋陆都很是不适应。
  隋陆这次是去D市出差,他读大学的城市。
  这座南方城市有着和北京不同的繁华,更和缓,也更自由和开放。在他十七岁的计划里,他应该和陈津南一同来到这里读书,毕业后就在这里定居,再把奶奶接过来。
  然而,这些计划都没能实现。
  电话粥照例煲到很晚才结束,挂断电话后,隋陆没有急着回房间,而是披着外套,在天台上吹了一会儿风。
  十二楼视野广阔,能将繁华的市中心尽收眼底。已是深夜,这座城市仍没有歇业,霓虹点点,映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不时流动变幻,形成一幅模糊的抽象画。
  D市无疑是国内互联网行业的快车道,他不少同学都在毕业后投身其中,他有想过离开北京的出路,第一选择便是回到这里发展。
  但现在还为时尚早。
  未来的每一步,方向和步调,他都要和陈津南一起商量,以他们不分开为前提,从长计议。
  此外,处理同家中的关系仍是道难题。
  陆家培养他这么多年,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仅凭个人意愿,一刀切式地做决定,但同样,他也不可能用一辈子,只听从安排,完成家里对他的要求。
  他也有想要的人,想走的路,想过的生活。
  隋陆之前用的那款诺基亚翻盖机终于在上个月报废了,新换的手机是单位给配的,有拍照功能,价格昂贵。但他没怎么拍过照,毕竟手机主要还是用来和人联络,拍照功能有些多余了,效果也不好。
  今晚不知怎么,他忽然想拍一张照片,来实现陈津南“想现在就看到你”的愿望。
  他拿着手机,镜头面向自己,不大熟练地调整角度,手机链一下下拂在手背上。还是旧手机上那条,他戴了五年了,以后也会一直戴着,样子是个铃铛,但里头不会响,具体是什么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
  试着拍了两张,效果竟意外地好。
  手机像素低,拍出来的背景虚化严重,但因为是霓虹,反倒有种别样的质感,类似于老胶片。
  隋陆站在天台的栏杆前,单边耳朵上还挂着耳机,远处的柔光照亮他的面容,轮廓稍稍同背景模糊交融,削弱了锋利感,于是整张照片都聚焦在他柔和的眼神中。
  ——只看向一个人的眼神。
  这张照片中,唯一不能接受的是,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不怎么好看。
  ……但也勉强能看。
  隋陆迟疑着,手指在删除键上停留两秒,还是没按下去。
  接着,他退出相机,编辑彩信:
  - [照片] 我也想你,南南。
  隋陆每个月的话费套餐里包含100条短信,超出数量的一毛钱一条,而彩信两块钱一条,是单独收费的,因此刚发送成功,他就收到了运营商的扣费通知。
  这是他第一次发彩信,不确定陈津南那边收到的是什么样子,说不定这两块钱已经打了水漂。
  不过拍照和发彩信都属于心血来潮,又都是不熟悉的手机功能,隋陆没有太在意结果,点了支烟,咬在唇边,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
  几乎同时,手机进来一条新短信,他放下烟,在弥散的烟雾中,先点开了短信。
  发件人:南南
  - 你真好看!好看死了!我想好怎么过生日了,我要带你去开房,超级奢侈的那种!
  毫无防备地,他看着屏幕笑了,颊边的小涡也跟着漾开。香烟夹在指间,一明一灭地燃着,不被理睬,仿佛成为了城市夜景中一枚特殊的光点,良久,他都没拿起来放回唇边。
 
 
第45章 
  ===================
  隋陆刚好在陈津南生日当天返回北京,回单位完成述职报告后,他可以休息半天。
  俱乐部的兄弟想给陈津南庆祝生日,早早定好了蛋糕,预留了店里最大的KTV包房,准备到时候给陈津南一个惊喜。隋陆也和大伙提前说了,他和陈津南晚上另有安排,结束时间可能需要早一点。
  不凑巧的是,今天俱乐部遇到点不太平的事。
  下午四点,隋陆骑摩托车去“捌零后”总店,提前布置生日惊喜,半路遇到卖氢气球的,停下买了一只,想一会儿送给陈津南。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盔也是蓝黑色的,手腕上却缠着一根红色塑料绳,再往上,绳子拽着一只苹果形状的氢气球,随着摩托车的速度变化,在半空中飘飘晃晃,着实成了街上一道惹眼的风景。
  在路口等红灯时,他接到钟春雨的电话,听说店里出事了。
  至于始作俑者,正是这段时间看似收敛的汪哥。
  生意场上,很难划清所谓的“地盘”,但汪岷骨子里是个地头蛇。之前两方在网吧的经营范围上发生利益冲突,最后程家逸扳回一城,汪岷被迫让步,算是埋下了根引线。
  双方表面上以兄弟相称,实则暗潮涌动,自“捌零后”开始落实新店,汪哥便处处为难,今天更是直接带人来放狠话了。
  隋陆把摩托车停在路口,一路跑到店里,声音带喘,脸颊被冷风吹僵了,进屋后又让暖气一激,染上一层薄红。
  大厅里只有程家逸一个人,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隋陆走到他面前,问:“汪哥的人已经走了?”
  程家逸抬了下眼皮,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眼,他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嗯”了一声,和按下打火机的声音叠在一起。
  “没完,一会儿还有得闹。”
  最近北京流感频发,程家逸不幸中了招,他发着高烧,嗓音很哑,脸色透着很明显的病态。方才汪岷来的时候,他因为精力不济,对峙时在各方面都落了下风,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吃瘪。汪岷不是善茬,必然会趁着今天,乘胜追击,想方设法将生意的天平压回自己这端。
  “公主,你先走吧,”他偏头咳嗽了一阵,放下烟,半闭着眼睛,靠回沙发上,“你恐怕得换个地方给小男朋友过生日了。”
  隋陆没说话,转身打电话去了。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哄电话那头的人,手腕上牵着的气球随着他步子的移动,一晃一晃,是苹果,也像一颗鲜艳的心。
  程家逸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望向他的背影,一时忘了时间。
  指间的香烟一直在燃,直到一撮烟灰掉在他腿面上,他被烫得回过神来,捻灭烟头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不知怎么,这种难以界定的情绪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他无法继续和隋陆共处一室,只得站起身,拖着高烧中酸疼不已的身体,快步回到休息室。
  程家逸十六岁开始北漂,什么地方都睡过,立交桥洞、公园长椅、地下通道,和这些相比,城中村的地下室算是总统套房了。他就这么一头乱撞,撞了十年,低过头,但从没认过输,撞到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离“成功”越来越近了。
  事到如今,他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人也一样。
  男人,无非是视觉动物,容易受感官的即时体验影响。某个瞬间气氛刚好,眼前的某人好看到了心坎里,触动到了某个感觉,那便是喜欢了。
  但这种“喜欢”远谈不上情真意切。
  能随手得到,那自然是好的,得不到,也犯不上为了这种“喜欢”,做出什么额外的举动,在一棵树上吊死就更傻逼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程家逸一直是这样想的,也由此界定隋陆在自己心里的分量。
  ——挺喜欢的,至于能不能得到,无所谓。
  休息室的桌上放着一本初中必读书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神龛前袅袅升起的香火不算遥远地相对,标榜奋斗和迷信神祇,这两样东西似乎不该出现在同一幅画面中。
  而程家逸一边洒脱,一边矛盾,一边放纵,一边自缚,无论哪个阵营,都不能完全规训他。
  藏香的气味神秘而馥郁,闻久了总是叫人眩晕,程家逸长长地吐了口气,在神龛前随意坐下,体温热烫,加重了眩晕感。
  无牵无挂习惯了,太在乎真的没意思,他想。
  就在这里,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隋陆很少穿得如此正式,脱下外套后,只身着一件简简单单、设计感几乎为零的白衬衣,反而更惊艳,程家逸看着他笔挺的领口,本能反应之下,先是眼前一亮,之后才是错愕。
  “你……还不走?”
  “现在走,那我成什么了?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抗,”隋陆面色如常,递给他一杯水和一板药,“我又不是真公主,躲起来做什么。”
  这个绰号多少带着调侃,那时程家逸刚认识隋陆,喊“公主”是在暗讽他一个打工仔还这么多讲究,眼里看不见活。后来叫得顺口了,追究源头倒成了次要,大多数人以为单纯是因为隋陆长得好看,连程家逸自己都快被洗脑了。
  想想也才不到两年,隋陆的变化还是挺大的,他都看在眼里。
  片刻后,程家逸闭起酸胀的眼睛,英挺的眉舒展开,哑声应道:“好,今天过后给你换个名字。”
  “吃药吧逸哥,”隋陆对此不置可否,从一开始他就不在意别人怎么叫自己,“今晚就别出来了,放心,我们能应付。”
  很快,他被钟春雨叫出去了,程家逸不在,俱乐部少了主心骨,总要有人顶上。
  房间再次只剩下程家逸一人,藏香幽幽燃着,如影随形,环绕在他周身。
  他按了按眉心,没就着水,硬生生咽下一片退烧药。半融化的药片滑过喉咙,残留下苦涩味道,他心里却在柔声叫着:公主。
  ——分明是不想改口的。
  *
  陈津南一向最听隋陆的话。
  下班之前,他接到隋陆的电话,说俱乐部临时有事,要晚一点,让他直接去酒店等自己。这原本没有什么,他乖乖去酒店就是了,然而等到六点钟下班,他再拨隋陆的电话,却拨不通了。
  许是第六感灵验,陈津南越想越担心。
  他打车来到“捌零后”,刚一下车,就被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吓得定住了。
  门帘拉下了一半,里头的打骂声、桌椅碰撞声全被隔音材料遮住了。
  他弯腰钻进去,只见大厅里,四五个人扭打在一起,台球桌翻倒着,十几只台球散落一地,拱门上的彩灯一闪一灭,明显是被人用钝器砸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在原地僵了片刻,没找到隋陆的身影,下个反应便是报警。
  他站在门帘前,三两下拨出了电话,然而还没接通,有个人发现了他,一眼看出他是想报警,朝他扑了过来。
  陈津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地。
  手机甩出去两米远,那人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绕开他走过去,将手机踩在鞋底,嗤笑了一声:“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怎么个意思?想报警,坏了我们的规矩?”
  他把陈津南当成了逞英雄的路人,作势朝他挥了下拳头,手机也被他用鞋尖碾了几下,屏幕就此暗下去。
  就在此时,隋陆挂断了汪岷的电话,从里间走出来。
  一年半以前,他在汪岷的机车店打过工,后来又跟着程家逸干。汪岷认为自己待他不薄,最后却换来背叛,因此在电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结果也是一样,今晚他不打算善罢甘休。
  隋陆眸色阴沉,衬衣扣子敞开两颗,冷眼看着汪哥的人被钟春雨耍得团团转。他原本不想再参与,却在转身时,看到缩在门口揉着小腿的陈津南,并迅速定位到了“肇事者”。
  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隋陆从未当过坏学生,不像钟春雨他们,中学时便是混社会的,打群架经验丰富。他打人不靠蛮力,而是靠脑子,他不会让自己狼狈,毕竟若是折了胳膊或是伤了脸,未免太难看。
  他一旦主动抛下这些顾虑,那就是奔着下死手去的,且只有一种可能——对方触到了他的底线。
  然而此种情况也会让判断力不如平常,他一边压制着对方,一边也被对方钻了空子,脸被打偏过去,嘴角出了血,因为皮肤白,半边脸登时浮出一片红痕。
  “隋、隋陆……不要打了!”陈津南见他受伤,立刻不管不顾地跑过去。
  他被保护得太好了,长在油田大院,环境简单安全,根本没机会见识这样的场面,可他此时并没有恐惧,他只想抱住隋陆,不要让他疼。
  钟春雨听到动静,一把推开身下厮缠着不认输的人,拉住陈津南,冲隋陆那边喊道:“公主!冷静点!”
  余文涛一向懂得察言观色,他看到陈津南不知所措的表情,很快猜到是怎么回事,上前箍住隋陆的小臂,拦下他将要砸下去的拳头,低声咬牙道:“你今天怎么回事,疯成这样?这傻逼碰你的人了?”
  隋陆没出声,舔了下唇角,颈侧的青筋绷紧,指节用力到泛白。
  余文涛也跟着加了力度,艰难地制住他:“差不多行了,闹得太过,到时候没法收场,逸哥也难做。”
  气氛僵持不下,直到陈津南又叫了一声隋陆的名字,隋陆眼睫微动,似是定了定神,终于找到一丝理智,松开那人的衣领,站起身。
  “帮我看住他,谢了。”
  他对余文涛说完这句话,理了下衬衣,朝陈津南走去,眸光里的冷冽在靠近的步子中渐渐散了,等走到他面前,已经换成了一种温柔又无奈的注视。
  本就是标致的双眼皮,再加上眼裂长,撑起了面部重点,因此他眼底无论含着什么情绪,都给人一种“满溢”的直观感受。冷的时候是真冷,狠起来从不拖泥带水,一旦换成温柔,便是另一种极端了。
  “宝宝,不是让你先去酒店吗?”隋陆捡起地上的手机,用袖口随意擦了擦。
  还能打开,但屏幕被踩花了,壁纸是他上次用彩信发过去的照片,已经花得看不清脸了。
  陈津南顾不上这些,他看着隋陆的眼睛,又盯住脸上的伤,心疼得皱起眉,想伸手碰,却被隋陆反手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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