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十一点四十到十二点二十,五个人走过稽雁行所住的606门口,无人驻足,更别说敲门。
今晚监控同样如此。
怎么回事,难道是幻听?
“先生,没有人敲606的门,您或许是听错了,可能是隔壁发出的声音,额、我是说,我们酒店的隔音很好,但如果声音太大的话,偶尔听到是难免的。”
稽雁行思索了一会,问前台:“监控没有声音吗?”
“额、没有的先生,我们要保护客户隐私。”
“好吧。”无奈,稽雁行只能说声谢谢,回到房间,关灯睡觉。
至于是不是幻听,如果下次再听到敲门声,他只要打开手机录音就行,耳朵会骗他,大脑会骗他,手机不会。
但稽雁行没想到,下次竟然就是第二天早上。
天际刚翻出鱼肚白,房间还是暗的,稽雁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咚咚咚”,敲门声响了三次,稽雁行怔了怔,随后迅速翻起身,打开手机的录音软件。
“咚咚咚、咚咚咚。”录音软件录下了敲门声。
他没有听错,有人在敲门,咚咚咚,咚咚咚,挑逗着他愈发微弱的神经。
三天后,夏彤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稽雁行见到夏彤时,她的头发有些乱,脸上有汗珠。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而且我最近拍戏也进不了状态,挺影响剧组进度的。”稽雁行耸拉着眉眼,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诡异的敲门声让他接连几天都没休息好,拍戏状态当然也好不到哪里,今天他第七次NG时,贾明德那表情,像要把他生吞活剥,“怎么办啊彤姐,我感觉……我不是很好。”
是很不好,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接二连三的打击像狂风夹杂暴雨,让赶路的稽雁行应接不暇,他拍戏的时候脑袋很乱,一会想起阮钰说的滚,一会想起敲门声,一会想起这又是他的第几次NG,他甚至觉得剧组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带着鄙夷,带着嫌弃,带着埋怨。
很快,稽雁行拍戏NG频率太高的消息不胫而走,粉丝在极力维护他,营销号在讨论他,有批判也有不解。
有营销直说【他根本没有天赋,只是刚好在《传声》里遇到了合适的角色,现在不过是露出马脚,以后可别再营销天降紫微星的人设喽,怜爱一下郁影帝,要和木头对戏。】
坏消息传得飞快,甚至到了阮钰的耳朵里。
“状态不好?”阮钰皱着眉,他根本不知道稽雁行的近况,自那晚被撞破后,他们一直没再联系。
稽雁行本就是被动的性格,发生那样的误会之后,要稽雁行主动来找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所以阮钰觉得,或许他可以主动联系稽雁行,告诉他【我那晚不是让你滚,我是希望你来的】,和他解释【我和他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并不认识,以前不认识,以后更不会有交集。】
还有稽雁行落下的包,里面有剧本、充电器,以及一本日记,不太新,应该写了很久。
他也可以借着给稽雁行送回背包的理由,和稽雁行见上一面,把误会说开,再顺便把他带回家,一起吃顿饭,回到雨夜后的相处氛围。
那种相处氛围让他舒适。
但阮钰在犹豫,很犹豫。
他从未有过向谁低头的经历,也不需要和谁低头,但这几天,他却在反复思考,是否要和情人低头。
他会有这种想法,属实奇怪,但阮钰暂时没精力深究原因,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事占去了,
“对,昨天洛金例会结束后,稽雁行经纪人汇报给我的。”洛立轩说,他不确定阮钰的态度,就没继续往下说。
阮钰迅速地接道:“他的经纪人和你汇报了什么?”
“额……”洛立轩一愣,没想到阮钰真会在意,在他的认知里,阮钰始终是高高在上的旁观者,但既然阮钰问出口了,洛立轩也没有不说的道理,“戏容易卡,说总听到敲门声,好像是幻听?精神状态不太好吧。”
精神状态……那晚的事影响这么大吗。
晚上回家,阮钰把稽雁行的日记本抽出来,日记本棕褐色的牛皮封面写着【It's sunny today. I want to see you.】。
这不是他第一次把日记本抽出来,但是他第一次——
2022年7月x日:
今天喝到了牦牛肉汤,这是我第一次在北京有家的感觉,在医院。
第一次翻开这本日记。
阮钰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被烟头烫到都可以忍耐,但此刻他竟然拿不稳不算厚的日记。
可能、可能,他真的应该去找找稽雁行,把有些事说清楚,合同时间不到两个月,不如让两个人都舒服一点。
不到两个月……漫长,但也短暂,不过几个雨夜,和几十个晴天。
作者有话说:
剧情还没过三分之一,接下来的走向是甜,甜完了再虐和追。
我想要剧情合理人设合理还多少有点偏爱狗血元素,建议极端控党就此打住,看不下去就别看,对自己好点(高亮提醒!)
微博发了两个日常小段子,还发了下一篇想写的文的文案,欢迎去看,过段时间会开新文预收。
准备苟必读,求海星!
第30章 生气了吗
“姓名?”
“稽雁行。”
“年龄?”
“19。”
“职业?”
“演员。”
警官的笔尖顿了一下,从笔录纸中抬头,瞥了稽雁行一眼。
“从7月x号到xx号,你一直住在华光酒店606?”
“对。”稽雁行顿了顿,阴天,房间暗沉沉的,头顶的灯盏只能照亮房间中央,“有一天不在,那天我在留宿在外面。”
下雨那天,他在阮钰家待了一晚,没有回酒店。
“敲门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在外面住了一天,回来之后就经常能听到敲门声,但每次我开门,门外都没有人。”
“经常?”
“经常,每天晚上,有时候只响几声就停了。”
警官颔首:“敲门声有什么规律?”
稽雁行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咚咚咚”的敲门声从扬声器里传来。
“我录了几段声音,您听。”第一段录音结束,稽雁行接着放下一段,“每一次敲门声……都很相似,仿佛敲门的不是人,是机器。”
“我今天早上出去转了一圈,影视城周围的房子不太好租,但有个地方还不错,安保很好,就是有点贵。”
饱受敲门声的折磨后,稽雁行决定暂时换个地方住,他请夏彤帮忙找房子,没什么要求,离片场够近、安保够好就行。
稽雁行问夏彤:“有多贵?”
影视城又不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再贵能贵到哪去,只要交通便利、不再被敲门声困扰,多花点钱也无所——
“二十万一个月。”
稽雁行一噎:“那还是算了。”
“......还有其他房子吗?”
“有,但都是普通小区,我担心你再遇到什么怪事。”
这话不假,从意外跌落到酒店的敲门声,稽雁行很难不怀疑有人在针对自己,可他一直处在被动的位置,唯一能做的只有自保。
“那我这两天还是先住酒店吧,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过去。”
“等等。”夏彤眼睛一亮,“你在临川小区不是租了房子吗?虽然有点远,但雇个司机开车接送也还凑合,要不暂时住在那边,好歹一户一梯,不至于又有谁来敲门。”
“啊?啊。”稽雁行面露难色,夏彤口中他“租”的房子,是阮钰的房产。
稽雁行担心,如果他真的住回去了,万一阮钰哪天心血来潮,顺路过来让他“滚”,那可……
“太远了,会休息不好。”稽雁行憋出撇脚的理由,“前段时间不就是因为远,才搬到酒店住的吗?”
“也是。”夏彤点头,对稽雁行的话表示认可,“那我再找找周围的房子,实在不行咱们就换个酒店。”
日头刚落,稽雁行便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工作,回到酒店,关门之前,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是稽雁行最近养成的习惯。
没人跟着他,又多想了。
“稽老师?好巧。”拐角处突然传来声音,稽雁行一惊,定睛一看,只是同组演员的助理,“甘老师的东西落在酒店了,待会要用,我回来取。”
“哦。”甘老师是饰演富恺乐的演员,他们电梯里碰过面,“甘老师不是住在8楼吗?”
“8楼漏水,水漫得地板都湿了,根本没法住人,所以甘老师换房间了。”助理语气自然,“昨晚刚换到6楼。”
“这样啊,那你先取东西吧,我进去休息了。”
进房间没多久,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咚咚咚”,稽雁行猛地吸了一口气,神经瞬间蹦极,他正要打开录音,就听甜美的女声问道:“先生,您方便取餐吗?我来送晚餐。”
原来只是送餐的工作人员。
休息不好带来了食欲下降,没吃多少,稽雁行就撂下筷子,他从笔筒里抽出一只笔,准备写日记。
最近的怪事太多了,他需要一个宣泄口,
日记本呢?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出来,桌面乱糟糟的,包里的东西也被倒在床上,房间像经历了一场洗劫。
但稽雁行依旧没找到牛皮封面本。
该不会落在片场了吧,要不明天再找……等等,稽雁行一怔,双眼蓦地睁大,他忽然想起,上次他写完日记后,随手把日记塞进了包里,那个包,正正好是他落在阮钰家里的包。
可……背包或许已经被扔出门外了,连同包里廉价的日记本。
但那本日记从他上大学时开始使用,上面记下了他这三年的经历,包括第一次当微电影的男主,包括接下《穷途末路》时的喜悦和忐忑,在《》穷途末路拍摄期间,他甚至以万觉的口吻记下了每天的体悟。
还有……他在日记里提到过阮钰,虽然不是指名道姓,但多少有提到。
2022年6月x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好奇怪,很自以为是,我不喜欢。
阮钰轻笑出声,稽雁行内敛含蓄,很少会直白地表达感情,这句“我不喜欢”言简意赅——阮钰几乎能想象到稽雁行写下这行字时鼓起的脸颊。
2022年6月x日: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但愿如此。
这好像……和他在马场撞见稽雁行的日子相差无几。
阮钰接着往后翻,饶有兴致地阅读着稽雁行笔下的生活琐事,尤其是提到他的部分。
2022年7月x日:
又进组了,很好心地给我提供了房子。
2022年7月x日:
人喝醉酒会变得奇怪。
2022年7月x日:
第一次接吻,好尴尬啊,这算是吻吗,我不清楚,我都还没拍过吻戏……
是雨夜的吻,阮钰的心头突然被猫爪挠了一下,距离那个吻有一个星期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六天没见过面,甚至没有过联络。
其实......阮钰不是没想过去找稽雁行,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他一向果决,却在年轻情人这里尝到了“犹豫不决”的滋味。
见不到,就翻看笔记本聊以慰藉。
尽管窥探他人隐私的举止不算光明磊落,但自从看完那篇“牦牛肉汤”,蛰伏的好奇心就脱笼而出,举着尖锐的爪子,勾得阮钰心痒难耐。
他越看越觉得,稽雁行的日记本和潘多拉魔盒无异。
可每次看完,阮钰又觉得索然无味,更准确来说......是空虚,像大风穿过胸口。
正当阮钰在想“不如今晚就见面”时,亮起的屏幕吸起了他的注意,几条消息接连跃上屏幕,是——
竟然是稽雁行发过来的。
阮钰捞过手机,快速解锁,点进聊天框,动作一气呵成。
【阮总,您在家吗?】
【您有看到一个黑色背包吗?】
【如果有的话,我方便过去拿一下吗?您把包放门口就行,我自己去拿。】
阮钰的眉头皱起来,什么叫把包放门口,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在。】
【看到了。】阮钰回得简洁。
【你过来,到了告诉我。】
稽雁行回【好,我待会就过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阮总,麻烦您把我的包放在门口,我到了直接拿走就行。】
半小时后,出租车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停下,稽雁行走下车,报了阮钰的名字,走进别墅区。
他步伐很快,快要走近阮钰的家时,稽雁却放慢了脚步。
但路或长或短,总有尽头,十分钟后,稽雁行在阮钰家门口停下,透过铁门往里看,被雨打谢的绣球花又欣欣然地开起来了。
稽雁行扫视一圈,门外没有背包,可他明明和阮钰说了两遍,把包放在门外,不过举手之劳,阮钰也嫌麻烦吗?
稽雁行叹了口气,抬手按响门铃,很快,门打开了,阮钰出现在门后,他趿着拖鞋朝稽雁行走来,手里没有东西。
“阮总……”稽雁行低下头,“我来拿我的包,麻烦您把包——”
话还没说完,一道阴影投过来,稽雁行的视线里出现一双拖鞋和白净的小腿,阮钰停在了他身前。
“你跟我进来。”
“啊……不了,我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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