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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就是饿了。”
“你昨天晚上在隔壁吃了什么？你平时也没这样啊。”
江小年差点脱口而出“冰棍”。
“啊……就……面。”
“什么面？小周做的啊，他还会做饭呢？”
江小年确实在隔壁看到了一些厨房工具，但他不能确定周竞放会不会做。撒谎就是这点麻烦，还得编上一整套。
“就很普通的面。妈，我真的好饿，最近可能长身体了，饿得快，你去做饭好不好”
江妈妈终于不再纠结他昨天晚上吃了什么的问题，去厨房做蛋炒饭去了。
这一天，江小年过得无波无澜，他刻意不去想周竞放的事情。
该怎么面对他呢？告诉他真相，还是假装无事发生？周竞放还愿意和他做朋友，邀请他去家里玩吗？江小年什么把握都没有。
实际上，他们其实根本不熟吧，毕竟他们只见过三次面。
物理老师点他起来答题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在听课，笔记本上明晃晃地写着“根据牛顿第二定律，加速度受到了周竞放周竞放周竞放……”。
陈媛媛在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因为重力和拉力的合力方向……”
“老师，我不会。”江小年今天实在是不想再装了。
“不会就认真听课，坐下吧。”
江小年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没有办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放了学，陈媛媛还想和他说两句话，但江小年飞快地收拾了书包跑了。无论怎样都好，今天他想见一见周竞放。他想不出答案的问题为什么不能直接问呢？
咚咚咚，他敲了三下门，没有人应他，咚咚咚。
“谁啊？”
一个女声响起，门开了，不过是自家的门开了。
江妈妈：“小年？你要衣服是不是？小周刚才送过来了。”
“他人呢？”
“走了。”
“去哪？”
“这我怎么知道。回家吃饭了，还有两个菜就好了。”
今天餐桌上有咸菜炒毛豆、白灼虾、油焖茄子、红烧鸡翅并一道玉米排骨汤。
江爸爸：“今天这么多菜啊？”
江妈妈：“孩子最近长身体呢！消耗大，早上都被饿醒了，怪可怜的。”
江爸爸：“真的啊？今年有希望突破170吗？儿子？小年？你在听吗？”
“啊？”江小年从饭碗里抬起头来：“有的，有的，虾好吃。”
江妈妈给他夹菜：“那你就多吃点。也不知道饭都吃哪里去了，瘦得骨头都能看见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是后妈呢。再吃点排骨……多吃肉，才能长身体。那些冷的、冰的对身体不好，别吃，知道吗？”
“嗯，知道了。”
江小年觉得很难过，他其实已经有一年没有长过个了，身高始终停留在169。他的衣服都是江妈妈买的，她自然是知道的这事的。医生也说他身体特殊，不做手术的话，两种激素互相制衡，他其实不会长太高。他想到她从早上六点多起床就要给家人做饭，做完饭要去上8小时班，回家还要弄这么多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句随便说的借口，便控制不住地鼻酸。
“怎么了？鼻子怎么红了？菜都没有放辣啊。”江妈妈关切地问。
“妈妈……我好爱你哦……”江小年放下碗筷，抱住江妈妈。
江妈妈显然有点不适应，她尴尬又腼腆地回抱了回去：“怎么忽然说这个？你今天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没有。”江小年摇摇头，眼眶有些湿润了。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呢？”江爸爸受不了：“上倪萍的节目呢？一会是不是还要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呢？”
“他们都不是一个台的。”江小年总算把眼泪憋了回去，继续吃饭了。
吃完饭，江爸爸被打发去洗碗，江小年回房间写作业。
床边放了个纸袋子，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短袖黑短裤。
江小年拿起来闻了闻，有周竞放身上那种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他又想起周竞放了，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也想到自己呢？
江小年把头埋进衣服里，贪婪地吸取着属于周竞放的气息，无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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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怪可怜的，吃点肉吧孩子。
明天会更~
第10章 10.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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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隔壁一直很安静。最开始的时候，江小年每天都会到阳台上观察，试图通过阳台上悬挂的衣服来判断周竞放究竟在不在家。但阳台一直是空的。
周竞放去哪儿了呢？他是不是在躲着我呀？……是被讨厌了吧？
周竞放在图书馆楼下的咖啡厅里打了个喷嚏，他看一眼落地空调，上面显示设定温度17℃。他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换到了另外一张桌子。
他在等一个面试家教的大三学妹。
学妹背一个白色的帆布包，马尾扎得高高的，一看就是父母辈会特别喜欢的那种清清纯纯的模样。
“是周竞放吗？”
“嗯，你是黎招娣吧。喝什么？”周竞放自己点了冰美式，把菜单推给她。
“水，水就好。”
黎招娣出来做兼职的原因很简单，她家庭条件一般，下面还有一个快要高考的弟弟。“我准备考研，但家里希望我工作。大学的开支毕竟比高中多，同时养两个只会花钱的学生还是有点难。”
周竞放看了黎招娣的成绩单，她学的是生物科学，成绩不错，但本校保研基本不可能：“一边打工，一边准备研究生考试，会很辛苦的。”
“我明白，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周竞放加了她微信，告诉她会尽快通知她结果。
黎招娣收起手机，和他道别。周竞放目送她上了电梯，她应该是去楼上自习了。
“招娣”，他念着这个名字。虽然黎招娣没有多说，但他能感受到她在家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地位的，或许家里人还说过让她工作给弟弟付学费这种话。乖巧、勤奋、上进而且急需一份收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家教人选。
这已经是周竞放回到学校后面试的第五个人了，他还想再多看看，多挑一挑。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人出现，但还是等一等吧。
周竞放并不是一个犹豫的人，这种下不了决心的感觉让他烦躁。
出了咖啡厅，回寝室。
寝室四个人，一个外出实习、一个上自习室学习、还剩一个等着回家继承家产的梁铭瑜和一个保研的自己。
梁铭瑜看他回来：“公开处刑！公开处刑！为什么我们这些一辩挂掉的人要和你们这种写优秀毕业论文的人一块答辩啊！！！”
“这事你已经说了三天了。”
“我明天也还是要说！为什么你整天出去拍照论文还能写那么好！”
“本科生哪会写什么论文，不都是瞎写。”
“过分了啊，是谁发了SCI来着？”
“三作而已，功劳都是老师和学长学姐的。”
“切。”梁铭瑜以前觉得周竞放这副“那些都不算什么”的样子很装逼，但他后来发现周竞放就是这样一个人，荣誉、名利对他都不算什么。梁铭瑜毫不怀疑如果哪天周竞放拿了诺贝尔，他上台领奖的时候也会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研究者而已，只是比较幸运，做对了课题方向。”
梁铭瑜还真拿这个事问过周竞放，那时候周竞放一边清理镜头，一边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没睡醒就继续睡，别拉我做白日梦。”
梁铭瑜想到这，为自己痛失一位得过诺贝尔奖的室友感到惋惜。
“周五才答辩，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为什么呢？周竞放想了一下原因。啊——好像是为了回来冷静冷静，想一下怎么处理江小年的事的。
“我做了件错事。”
“什么！你把别人肚子搞大了！现在回来躲着？做男人可不能这样啊！”梁铭瑜脑补功力一向很好。
“没有那么严重。”
“你吃窝边草了？”梁铭瑜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周竞放觉得他毕业以后去当神棍也很不错：“不会是那个让你帮忙找家教的小孩吧！”
周竞放沉默了。
梁铭瑜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哇……兄弟，你这有点过分了啊，他不是才高一吗！”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梁铭瑜追问。
“还没有想清楚。”
“等一下！你不会是睡完人家马上就跑了吧？”
周竞放又沉默了。
“服了，兄弟我真的服了。”梁铭瑜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样子：“成，我给你参谋参谋。你以前约的那些人，约过之后再碰见怎么处理的啊？”
周竞放认真回忆了一下，这周边的酒吧、夜店他都去过，确实有些人会常去某一个地方，那时候就不免会碰见：“就很正常地打个招呼，然后各玩各的；有些人会假装不认识，这种也很好处理；还有那种想再来一次或者加个微信的，我都明确地拒绝了。”
“我懂，不打回头炮嘛。这不是处理得挺好的吗？你照着做不就得了，难道这个小孩整天上门骚扰你吗？”
“……那倒也不是。”江小年有时候是会有点粘人，比如和他说不做了，让他回家他会不肯。但也绝谈不上骚扰，其实他们几次相遇每次主动招惹的人都是自己吧。
以前那么多人，睡了也就睡了。但江小年是不同的。他把这种不同归结于江小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而其他人都成年了，他很有罪恶感。
周竞放知道江小年五点半放学，坐五站公交车回家，再从小区外面走进来，回家一般是六点钟。
江小年的衣服晾在阳台上早干了，但周竞放想：再等一等，多晒点太阳衣服会更香。
五点半到了，只要再半小时他就能见到江小年，可以和他说说话，可是说什么呢？家里已经没有冰棍了。
他不想再用这种借口留住江小年，也许还会忍不住再把人弄到床上去，那就太糟糕了。
周竞放迅速收了衣服叠好，送到隔壁去，然后回了学校，和江小年完美错过。
“不过实验中学不是市重点吗？学生玩这么大啊？”
“不是的，他很乖的。”
“哪个乖学生16岁就和邻居约炮的？”
“算是……我引诱他吧……他就是……有点傻。”
“……”
“你好渣啊。”梁铭瑜如是评价道。
“欸？生气了？”周竞放忽然拿了钥匙和手机起身去穿鞋，梁铭瑜在身后叽叽喳喳地念着：“十点了，你去哪？酒吧啊？”
“回家。”周竞放硬梆梆地丢下两个字。
是的，他想回去，冲动也好，错误也好，他都想再见一见江小年。他那么傻，很容易上当的，万一再被别人骗了，那可怎么是好。
“等下！还有件事，许韵在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了。”
时过境迁，周竞放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说不清有什么情绪：“我不会见她的，让她别再找了。”
说完，转身投入到夜色中去。
今晚没有月亮，但有目的地的人总有办法找到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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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应该还能更一章~
第11章 11.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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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年早起去阳台收毛巾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早上好”，他转头看见了周竞放。那一瞬间，江小年从心底涌出了好多话语，但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回一句“早上好”便转身回屋了。
洗脸的时候他好像又哭了，最近眼泪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把脸埋进毛巾里，倒数3、2、1，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要去想为什么他消失了这么多天，回来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事情。
周竞放天没亮就在阳台等着了，他想了很久一会要说什么，但想不出来。毕业论文答辩都没有这么难。
啊，答辩好像确实不难。他论文写得还行，第一次答辩的时候，老师问的几个问题都答上了，他觉得这得归结于自己写得还挺用心，前期付出得多。
至于江小年这事，他的前期付出……还是算了吧。
果然，等江小年出来之后，这位“小老师”连问题都懒得问，就判他本次答辩失败。
江小年去上学之后，周竞放闲来无事，把家里的床单被套沙发套等一应物品都换成灰色系的。然后去工作间给之前的一组商拍照片修图。
周竞放从高中开始对人像摄影产生了兴趣，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在一个比赛里拿了一个小奖。
之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找他拍照。他收费不高，工作全凭兴趣，也会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一些作品，五、六年下来积累了十几万粉丝。
这天他把照片修好，打包发给了甲方。
那是一组在山林里拍的照片，女孩一头棕色长卷毛，全身赤裸，或站或躺，活似一只生活在森林里鹿精灵。
照片很漂亮，但周竞放回忆起那天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些又多又狠的花蚊子。他今天相当大的一部分时间就花在了把女孩身上的蚊子包不着痕迹地去掉上。
“天哪！你把我拍得也太漂亮了吧！你可不可以拿去发微博然后@我？”
“可以发，但这种照片可能会给你带来一点麻烦，你得有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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