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立即说:
“真的吗?”
耳边响起的平良的声音,只是听到这个声音,他就觉得从胸口涌起一阵暖流,抓着手机,他低垂下眼睛。
“嗯。”
电量耗尽的提示音响起,手机屏幕一片漆黑。
清居的手臂失落地垂下,又望了一眼车窗外,几乎停滞不动的状态让他很不耐烦。可是再怎么催促司机(也就是我们的经纪人先生)也无济于事,连日的大雪导致了交通堵塞,他们困在车辆中,就像误入了一群眼睛闪闪发光的巨大的颤抖的兽群之中。
就像电视剧里的司空见惯的剧情,当我们的主人公越是想要去做某件事,那些坏心眼的编剧,总是会跟他们做对,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好过。
清居也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时间,才抵达公寓楼下。
夜幕已经紧罩头顶,他气喘吁吁,呼出的雾气浓郁得,就像漫画中从嘴里冒出的讲话泡泡一样。走得越近,心里就越紧张,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胸口剧烈地上下翻腾。
对于“跟恋人久别重逢”这件事(请大家不要问我为什么三天也叫久)的想象,就像雪球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滚动它的时间越长,雪球就变得越大,势不可挡又令人欲罢不能,然后它会突然间完全融化,崩解。
可是他的想象画面里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幕:
远远地,他就看到走廊上有个大型物件,谁丢的家具吗?凑得更近了一点,发现那疑似是个蹲伏着的人。
好吧,不用疑似了。
平良就像被桌子角挂住了,被无形的大头针钉住了似的,靠着墙壁,蹲坐在他的公寓门口。
“你在干嘛?”
清居盯着他问。
“啊,对不起,清居……”
平良的声音含含混混的,好像还在梦中,一双眼睛像是困倦的时候眺望着远方似的,他的舌头对于回答问题显得很无助,支支吾吾地说:
“站……站得腿麻了……只好蹲一下……”
清居的脸颊微微抽动,接着问,
“为什么你在这里?”
“我……在等清居回来……”
“我不是问你这个,”
天气太冷了,光是说话,清居都觉得寒风在撕扯着他的嘴,刮得他眯起眼睛,“你不是有钥匙吗?为什么不在房间里?”——不会就把钥匙弄丢了吧?还说什么当作性命来保管的。不过丢了就丢了吧,虽然有点麻烦,但也没办法。
“在这里的话,清居回来,就可以更早看到了……”
平良目不转睛地凝望他,那目光仿佛是在试图将心慢慢沉静下来,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在动,是有生命的,接着,在确认了之后,平良的嘴角微微向上伸展开去。
“就是为了早点看到我?”清居问。
“抱歉,擅自主张……”平良又低下了头。
清居眨动着双眸,嘴唇微微翕动,好像被一个特殊的字眼黏住了,让他无法说出口,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努力了半天,显然还是失败了,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抓着平良的衣领把他拽起来,按在墙上,吻了上去。
霜冻的空气在呼吸中融化了。
他用恋人间的语言发号施令。
亲吻我,拥抱我,抚摸我,占有我。
现在,立刻,马上。
就像电影和漫画里司空见惯的场景:
恋人在门关上后,一秒都不愿多等,在玄关处,其中一方就冲向另一方,抱住腰使之无法动弹。
“对不起……”
平良一边低语说着抱歉,一边做着和说的话完全不同的事,清居没有把平良在他腰上的手推开,反而紧紧抱住了平良,让平良贴得更近些,平良的双唇摩挲他的脸颊和脖子,喘着粗气,手在他的背上游弋。
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卧室,外套被扔在了地板上。
平良抓住他的肩膀,朝卧室的双人床倒下,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盖着他,用自身的重量控制住他,长裤和内裤都被剥了下来,平良把手伸进他的衬衣里,指尖在他的脸颊上,肩膀上划过,搓揉着他的乳头,插进了他的后穴。
全身都在平良的手指下颤抖,如果人能像干旱的森林那样被点燃,那么他早就会像火把一样燃烧起来了,又干又热。
等不及了,清居跨坐在平良的身上。
反握着平良已经又热又硬的阴茎,他扒开翘高的屁股,颤巍巍地将龟头在股间的黏液上蹭了蹭,试着把它推进后穴。没怎么用这个姿势,他笨拙地尝试了几次,都不得要领,好不容易,龟头滑进入口。
那一瞬间,两人呼吸都是一窒,双目交接地瞧著对方。
平良仍然处在震惊当中,睁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他,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清居伸出胳膊搂住平良的脖子,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对平良的渴求主宰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仿佛在自顾自地行动,腰身略略往上一提,扭动着又往下,于是不止龟头,茎身也挺进几寸。后穴直连到拉抻挺直的小腹里,立时一阵让清居腿软的饱胀充实。脚趾蜷起,脚尖绷得笔直,他无法抑制那正在不自主地软塌下去的腰身,并试图更靠近平良一点。
而平良却像是在咬着牙,极力忍耐,一动不动。
“愣着干嘛……”
清居埋怨地嘟囔,“快动啊……”
平良直至此刻才吐出一直憋著的气,双手扶著他的腰肢,向上顶弄。
“啊——”
清居被他挺腰抽送的动作搞得浑身酸软发麻,身子一软,跌坐在他胯间,任他大肆鞭挞,自己只无力地随他挺动的腰身上下颠簸。
“清居……”
平良喃喃叫着他的名字,清居被他干得不住地喘气呻吟,原来的姿势早变了,双手无力地分搭在他的手臂上,两条腿屈膝,分跨他髋部两侧,跪坐在他身上,臀缝正对著他胯间,穴眼中红通通的阴茎连接著两人的身体,随著身体起伏时深埋时浅露。
一面动著,平良一面痴痴地望着清居,清居那眉头微蹙,忍著痛苦,却又带著更多欢愉快感,额角鼻尖都渗出晶莹汗珠的脸孔。
“好可爱……”
平良不断地说着好可爱,伸出手指触摸他的脸颊,捧着他的脸,眼睛直勾勾地、死死地盯着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目光,像是透过裸露的肌肤,透过皮肤的纹理,突破薄如蝉翼的界限,在那之下,在隐秘而湿润的身体迷宫中继续探索,像是想要用目光将他剖开,直达身体内部,看到他的心脏,看到被天鹅绒般的血肉组成的,正在收缩、震颤和抖动的每一个器官,触及弹性十足的动脉,生机充盈的软骨,负责运动的各类组织,以及意识这个脆弱的奇迹。
清居在这样露骨的逼视下,想让平良不要看,自己现在肯定丑态百出,但他已经意乱情迷,陷入神醉,全然迷失,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若有若无的呜咽,汗水淌下来的同时,泪水也跟著溢出眼角。
太丢脸了,但是没有办法,从一开始,在这场恋爱里,自己的一切,想被看到的也好,想要隐藏的也好,都已经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暴露,一览无余。清居满面红潮,咬着嘴唇呜咽。
平良突然抱著他,猛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阴茎跟着往里狠狠一戳,插得他放声叫了出来。汗淋淋的胸膛相贴,平良疯狂地舔舐他的脖颈,吸吮他的乳头,下体也紧抵着他身体的最深处,清居仰高脖子,长长地呻吟一声,双腿主动分开抬高,架在他的腰间。
床在身下嘎嘎作响,撞击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
也许是舒适的床铺发挥了作用,第二天,当清居醒来的时候,平良都还在睡。
很少有这样的时刻,通常,平良都会早早地起床,去打扫浴室,准备早饭什么的,虽然生活上很方便,但这跟男仆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多一点当男朋友的自觉啊!清居经常想向平良抱怨。像现在这样,才比较像情侣嘛。清居看着平良的睡脸,像猫一般自得地笑了。
清居凝视着这个昨晚不停翻弄自己的男人,平良睡着时的神情很奇怪,宛如在哭泣似的,显得落寞而单纯,这和他17岁的时候,也许和他小时候的神情,都没有丝毫两样。平良柔软的黑发倾泻在雪白的枕头,闭着的眼睑上,蓝色的静脉清晰可见。
只是这样看着他,就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抓紧了。
清居伸出手,触摸着平良的嘴唇,微微张开的嘴唇带着几分稚气,嘴角的弧度总是向上翘起,颜色很淡的嘴唇边有一粒黑痣,这嘴唇昨天让他耳朵都要发疼了似的不停地说着好可爱,平良拙于言辞,可以想到的词汇比较少吧,无论清居是喘息呻吟还是射精甚至哭泣,都会被说好可爱,平良就只会说这一个评价,哦,实在要说还会加上好漂亮喜欢好喜欢。像个笨蛋一样。
就是这像笨蛋一样的男人,清居却很想吻他。
怎么办,如果吻他,就不能这样看着他了,清居纠结了一下,最终想要亲吻的念头占了上风,他凑上前去,将嘴唇贴在平良的唇上,伸出舌头轻轻地舔,就像孩子偷尝糖果那样,用舌头,一口一口,舔过唇边小颗的黑痣。
没过多久,清居的后脑就被托着,平良的手按着他,加深了这个吻,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
令人透不过气的长吻被很扫兴地打断,清居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很希望这个声音给自己消音掉,但是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起来,抗议着主人的无视。
“抱歉……我这就去准备早饭……”
平良一把推开了他,翻身下床。
“我没有想吃早饭……”
清居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
“但是,清居的肚子刚才叫了吧?”
“没有叫。”
肚子又拆穿了他的抵赖。
平良凑了过来,在他的耳朵边吻了几下,然后下床捡起昨晚脱下的衣服,平良不再是裸着的了,仅仅是这样而已,就感到难过,清居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哪里出问题了。
“早上吃甜甜圈可以吗?还是要和式的?”平良征求他的意见。
“甜甜圈……”清居想了一秒钟,给其中一个选项打了个勾。
“是吗?太好了!”
“诶?”
“清居有时候早上会想吃甜的东西吧,上次同学推荐的那家蛋糕店,带回来的甜甜圈,清居不是说很好吃吗?我去拜托了店主教我怎么做……”
坐在床边穿袜子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清居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脖颈处整整齐齐的发梢,一下一下地眨着眼睛,眼眶有些发热,他感到自己对这个人的爱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喂。”
他叫住平良。
“嗯?”
平良转过脸。
他伸出胳膊,双手搂抱著平良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和平良的紧紧相贴,抱我,他在平良的耳边发号施令,抱我,再紧一点,对,再用力一点。
在几乎窒息的拥抱中,他把脸靠在平良的脖颈,把身体严丝合缝地贴近,不留一丝空隙,像是要把自己揉进平良的身体中去,平良的胳膊箍得他很疼,被那么用力地抱紧,胸口像是要被压碎了一般,但是这种疼痛也让他感到快乐,他甚至宁愿被勒死在这怀抱里,也不愿被放开。
覆盖着糖粉的甜甜圈,一口咬下去微微爆裂开,琥珀色的果酱随之溢出。
清居擦了擦嘴角的糖粉,舔了舔嘴唇。很好吃,老实说,平良做的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吃,可能是因为,全部都是照着他的口味做的缘故,餐桌上倒好的咖啡也散发出醇厚的香气,但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桌边吃饭,他对美味的食物也没了兴致。
早晨跟平良又好好亲热了一番,可是手机闹钟响了,平良在10点钟有课,虽然很不舍得,但清居并不想影响平良的学业,把他赶去学校后,清居坐在餐桌边,匆匆地吃完了早餐。
今天上午不用去事务所,他在窗边伸了个懒腰。
平良发来了邮件,手机上的这个提示,让清居嘴角向上翘起,打开一看,平良说早上出门时太过匆忙,可燃垃圾忘了带下去,忘在玄关了,随后又是一堆道歉的话。清居叹了口气,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自己的男朋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话不那么客气啊。
披上厚厚的外套,清居踩着拖鞋,提着垃圾袋下了楼。
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寒冷变得愈加凛冽,像冰冷的利刃切割着皮肤,这样的温度,平良昨天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就那样傻站着站了几个小时,真是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话说回来,笨蛋现在正在干什么?
这时,清居的思绪被打断,公寓的管理员大叔向他点头致意,走了过来。
“清居先生,今天休假吗?”
“啊,是的……早上好。”
清居敷衍地回应,他很讨厌这种没有意义的日常寒暄。
但管理员并没有把谈话终止的意思,反而挡在去电梯的路口,皱着眉头微笑着,不自然地看向一边,试图营造一种能引起轻松谈话的气氛。
“还有什么事吗?”清居问。
管理员为难又犹豫地说:“清居先生知道,这栋公寓有些年头了吧……”
“是的。”
“有些年头呢,这个……隔音就不是太好……”
确实如此,这栋公寓的墙壁,就像童年时吃的威化饼一样又薄又脆,前段时间,清居在自己房间里练习台词,都会有住客投诉噪音扰民。
管理员艰难地挤出话,就像从毛巾中挤出水滴:
“那个……有人投诉清居先生住的房间,说昨天晚上……就是……动静太大……虽然说我理解啊!年轻人嘛……”
管理员后面说了什么,清居没有听见,他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太阳穴,脸烫得估计得有一百度,他真希望地面能像漫画里那样裂出一条缝,让他钻进去,在上面竖一个牌子,写着“此人因羞耻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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