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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电台(近代现代)——赤道今日周几

时间:2023-11-11 09:14:00  作者:赤道今日周几
  短暂酝酿一刻,李漠来到晏辛匀面前,双手撑在他膝盖上,虔诚地问:“我能不能唱支歌给你听?是我现在突然想起来,很想唱的一首。”
  晏辛匀抬手示意他尊便,在短暂回想歌词之后,李漠开口,轻轻在玻璃车厢内吟唱:
  这山顶何其矜贵,怎可给停留一世,只得很少数伉俪,在这风景线上建筑关系——
  开头很好听,中断很落寞。真正到达高潮的时候,他每唱一个字都觉得这歌写的实在应景。
  至少他和晏辛匀就如同歌词中的句句,尤其那句只得很少数伉俪,在这风景线上建筑关系,他和晏辛匀真对的上每一个字,二人根本算不上伉俪,一想到如此关系之后,甚至很有可能没有办法在结尾处走到一起,他的心又像一把碎玻璃渣,里面糅杂着精液和血液,让他快乐与痛感并存,时刻难以忘记。
  这是李漠第一次为了一首歌而流眼泪。前一段他还能情绪稳定的维持声调,到后面完全唱不下去,于是一笑,借口唱完了想看风景,重新回到缆车最前方抱紧双臂,在夜色中背对晏辛匀,任凭眼泪肆虐。
  他不是敏感的人,按理说男性也不该如此多愁善感,为了一段连见证都没有的地下关系伤心万分。可他做了半天心理工作,真正等晏辛匀从后面走过来,背后抱住他叫他静水的一刻,李漠还是理智全塌,就那样无助的咬着手指关节在晏辛匀怀中悲鸣出声。
  他说我怎能不怕,我穷的连白日缆车都坐不起吗,要沦落到半夜包下一整节车厢和你偷偷私会?你什么时候离婚,我才能浮出水面,不必再担心这些指指点点,晏辛匀你明不明白?
  晏辛匀大掌下下拍他,那双眼将维多利亚港绝美夜色尽收眼底,变得更加深邃幽黑,根本难以捉摸。
  一个四十七岁的男人,大他几乎两轮,又自尊自傲加持,怎么可能愿意让李漠真正搞懂呢。
  所以晏辛匀直截了当地说:“你何时何地都不必担心这些,静水。说最难听的,就算我到进坟墓不离婚,也不耽误我想和你共度每个假日;爱和法律没有直接挂钩,如果你想,大可随时随地在太平山顶唱歌,同现在一样,只要你想,我随时飞去看你、吻你,就算被拍到也没有关系,我不在意被人造谣这一切。”——我只想为你满足每一分钟的恋爱。
 
 
第11章 
  ===================
  李漠总觉得晏辛匀这样年纪的人,是对他用了太多让他无法抗拒的伎俩。真心话说出来是那么的令人灼烧。他如同被架在火上慢慢烤,像一只生蚝,就算外壳滋滋作响,内心烧的无与伦比,照样隐在伪装之下,无法完全释放出所有情绪。
  和大自己太多的人在一起就是这样。他永远会被压制一头,很多时候就算他想要得到一场公平的,势均力敌的争吵,对方也绝不允许。
  这让李漠不禁有一种错觉,好像就算他从缆车之上把晏辛匀从太平山顶猛的推下去,对方也不会怨恨他半点儿,反而会像父亲一样温柔的安抚他,不要害怕,没有关系。
  过分溺爱总让人担惊受怕,却又受宠若惊。
  在缆车终于在终点站缓缓停下时,李漠吹着迎面而来的清新热风,俯瞰整座香港城。他第一次如此想要和其他爱侣那样光明正大的拍摄一张合影,投放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面去。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清醒到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后半程两人都很默契的没再提长相厮守的话题,男性之间讲论这些显得太不现实,且并非浪漫主义,在当下该做的事做完之后,其余顺其自然,也没有人真正的刻意追求天长地久。或许他们坚信,该有的一定会有,倘若真不该有,上帝也未必那么会好心肠的赐予。
  在太平山顶一直坐到日出那一刻,终于有一个瞬间,李漠忍不住伫立在风里,双臂张开,慢慢模拟了一个踮脚翱翔的姿势。
  “要是真从这里跳下去,会摔的很疼。”晏辛匀大煞风景,善意提示,“从这里到最下面是马路,再往下就是山层,过运气好一点的话,不被树枝穿透,兴许还能撞击在建筑群上面,或者被飞驰而来的车撞到。但那样的话身体会变得很难看,就算举行葬礼,脸部也会极其模糊,化妆师都难修复。”
  李漠莫名想笑:“说的好像你真这么做过一样。”
  “我幻想过许多次,将自己的人生结束在太平顶上。”晏辛匀走到他身旁,双手插兜,远远望着维多利亚港的朦胧晨曦,“香港的娱乐圈很不好混,早年每个人都在费尽心力想着如何将一部电影搞好,最早出道的时候,甚至拍戏还要学习一些武打技巧,根本没有替身,整个全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就算从楼上坠落下来,下面有很厚的海绵垫子接着,仍能感觉到脊椎骨好像断裂。那种锥心的疼,令人难以忘记。”
  “演员是很令人敬佩的职业,吃苦的更是。”
  “很多时候我觉得撑不下去,但是又没办法拒绝那些导演加拍一些东西,尤其是高空坠落、或者是一些意外受伤戏,只能硬着头皮上。我会想象自己是一块豆腐。你见过那种成型的卤水豆腐,就是从高空坠落,摔的成为豆腐泥,也不影响其食用价值。”
  晏辛匀告诉李漠,“在演艺行业,许多老牌的香港演员都是一块又一块的豆腐,有的就算真的摔烂了1/4,也是用塑料膜布简单的封包一晚上,等到第二日形状恢复的没有那么明显,就要继续重返战场拍戏。”
  今夜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很适合谈心的夜晚。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远处的楼群建筑底层隐约浮起一丝金色光辉,那是地平线之上的第一缕日光,尽管从很遥远的地方亮起,但它幅度广泛,照在两个人明亮的眉眼之上,将他们刻画成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热恋爱侣。
  在太阳出来的时刻,晏辛匀就这样敞开双臂,和李漠静静相依。
  李漠安静了小半刻,决定也和晏辛匀分享自己的秘密:“在我念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婚了。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有一天学校举行活动,放学很早,我和邻居小伙伴一起回家,那天我发现家里的门开着,爸爸妈妈好像很大声的争论什么,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子,以为他们在和我玩游戏,于是就藏在防盗门后边,等待其中一个人结束对话过来,我就吓他一跳。”
  他说的很详细,很具体,晏辛匀眼前仿佛真的看到了小时候的李漠,天真而无邪的脸庞,穿着白色校服,系着红领巾,不谙世事又充满孩童的顽劣性,一心只想调皮捣蛋的和父母玩儿捉弄把戏。
  “我小时候本来是很不听话的。我有很多鬼点子,那时家属院所有叔叔阿姨都会告诉他们的孩子向我学习成绩优秀,但尽量少和我一起玩。因为我脑子很聪明,但我并不是一个真正乖巧的小朋友,很会惹祸,独立意识太强烈,不好控制。”
  这些话本来不应当告诉任何一个人。李漠是情感电台的主持人,在他看来,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童年或者是情感经历,无疑是把最脆弱的软肋暴露出来,然后一边挑衅对方,一边勾引对方,用砍刀扎向自己。
  但眼前的人是晏辛匀。于是他几乎毫不费力就敲碎自己的规则,决定将最完整的自己袒露出去。
  “那天我等了很久,也没有一个人过来关上门,或者想起时间到了,要去小学接自己的儿子。我就那么等,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吵架声音消失,只剩下一道很小声的哭泣,还有另一个人的叹息,我甚至分不清哭的人是爸爸,还是妈妈。”
  这个开头太过残忍。晏辛匀差不多思考到李漠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让对方停下,至少不要自揭伤疤。但他又忍不住想要对方继续说下去,这是唯一一个能让李漠解开心结的方式,如果真能找到他不开心的原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裤兜里的手掌微微紧缩,晏辛匀所有神经紧绷在这一瞬,目光注视着李漠,等待他讲解的最残忍的那个觉醒瞬间。
  李漠张开嘴巴,忽然之间的失语,让他忘记了该怎么样把这个故事讲述下去。
  他想了很多种方式,委婉的,平淡的,直抒己见的,或者煽情的……事实证明,他在晏辛匀面前根本没办法用任何一种方式,告知自己的所有不幸。
  相较而言,他的童年并没有太多的分崩离析,印象中父母也只吵架一两次,没有寻找新的人生伴侣,也没有任何一方从爱巢搬出去。只是他们不会再在一个房间里面休息,要么就是李太太陪着儿子睡,要么就是李先生和儿子看完球赛后一起洗漱休息。家属院的两个卧室,本应当父母一个,孩子一个,但在他们的奇怪相处之下,这种居住模式竟然永远的变成了一大一小,另外一个人单独休息。
  如果从父母陪伴来讲,李漠确实是一个幸福的小朋友。他的家境不算太差,父母都是高知分子,有着极高的智商,极高的学历,甚至是极高的家庭背景。从小他就不缺什么想要的东西,因为父母总能为他买到许许多多当前市面上甚至都还没有出现过的新奇玩意儿。在这种简单的引领风潮之下,李漠逐渐形成了一个见识面很广,但性格面狭窄的奇怪少年,他逐渐收了性子,不再认为调皮是一个好玩的游戏。
  至少小时候的李漠还是会害怕的。怕自己岌岌可危的家会因为他表现不好破碎,更怕有一天他惹祸,于是爸爸/妈妈受不了,用这个理由离开,从房子里搬出去。
  向任何人诉苦,李漠还是不能习惯。
  他的职业本能就是保守任何人的秘密,同时把守自己的秘密。他对晏辛匀说:“那天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到最后可能我用了至少三四个星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那时候太小,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反正就一路这么稀里呼噜走下来,直到后面参加工作,才渐渐有一点转机。”
  在他人生中最灰暗的那段时间,就是被无止境的纠缠,无止境的调查,有没有参与受贿,甚至是过亿金额的违法运转。如果不是晏辛匀出来救了他一命,可能他真想过在监狱里用勺子自杀,尽管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晏辛匀拍了拍他,用温柔的口吻安慰小兽:“人生前半段总会有高低起伏,但我更愿相信那些低谷已经爬了上来。所以从今天开始,每一日都会像一颗又一颗的糖,好好珍惜人生,一定会有朝一日出现真正不费力气的上升电梯。”
  “那一日要是真能出现,希望我能走阳光大道,能用简单的一个小时总结完人生所有苦难,然后在结尾陈词上落笔一句,感恩我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人,是他,帮助我自寻即将辉煌的下半生。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晏老师。”
  李漠只是开玩笑,晏辛匀却真的被他逗笑了:“你这个开场白说的不像是颁奖典礼,倒像一些自创品牌的成功人士演讲。”
  “有很多内娱的明星混到最后,都开始搞自己的潮牌,而且定的价格很有争议。”李漠忍不住摇头,“如果每个人都能有幸进入这个一本万利的行业,老实本分的磨练好演技,认真拍戏才是真正的出路。如此自毁羽毛,实在让人惋惜。”
  诸如此类的事,不仅内娱,几乎全世界的圈子都有这样的行为。典型人物,甚至一抓一把,根本无法制止。
  晏辛匀对此不予评价。看着满城山色与建筑群交织,他深呼吸,轻轻感慨一句:“若能澄心静耳听,万籁俱寂亦是韵。人生追求不同,有人钻到钱眼儿里,真能一辈子认准了这一个字去活,那也算得上一条好汉。”
  李漠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简单思索半晌。想起来:“晏老师,它是不是出自简媜的《水问》?”
  晏辛匀问:“你知道这本书?”
  李漠点头,“我很喜欢这位作家。读她的诗,就像徜徉在一个无比宁静的大自然里。那种细腻的娓娓道来,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不舍得从里面脱离。”
  说起这个,他想起陈年往事,抬起嘴角,“我念大学的时候,因为播音主持经常需要一些抒情类的诗歌散文,过于悲壮,让人起鸡皮疙瘩,反而不太恰当。但一些吟诵母亲天地情感的诗集又让人毛孔粗大,没办法好好发挥,我们就找了很多这位老师的书稿,作为考试的上分秘籍。”
  “歌颂大自然确实比赞颂父母要让人更适应一些。”晏辛匀说,“就像许多演员放着比较容易表达情感的大型战争片不要,宁可去接一些比较冷门的文艺电影。因为确实在一个领域做多了同样的事会让人有很强的厌倦感,什么事情都是这样,过于循环就没了新鲜感与味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循环,进入退休?”李漠问,“退休生活有没有想过要怎样度过?”
  他的问题提的实在尖锐。这也属于电台主持人的职业技能之一,总是能反映敏捷的抓住问题核心,一针见血的让人吐露真话,打的措手不及。
  晏辛匀并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对于李漠的突然提问,他没有任何虚假官腔,反而一贯的真诚:“如果真的让我考虑,大概我会想要在60岁之前完全退休。不能说一定会做到,起码这是一个分界线。毕竟我的人生不可能像某些长寿类动物那么绵延,我也不想真的一生都在为他人贡献,反而耽误自己。”
  这是一个有趣的话题,晏辛匀不得不承认。李漠提问的很好。至少让他从一句话里面短暂的给自己其他人生做了一个定位,哪怕是大概计划,他也能够因此找到一点实际感觉,不至于真的挨到那个份上,还要再重新筋疲力尽的思考这些问题。
  但真正让晏辛匀没想到的是,李漠对于自己的人生规划比他还要决断。
  “我打算做到40岁就退休。本来想做到39岁,但想一想人生既然开始于零,那么就应该结束于一个完整的数字,而不是只差一年,半途而废。”
  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晏辛匀顺势在长椅上坐下来,手掌放松的搭着膝盖,一边仰脸看李漠:“能说说看为什么是40岁吗?这个年纪正年轻,而且大部分人正好赶上在职场升职,成为高管的阶段,我想很少有人会在满身经验的黄金时间点放弃工作,选择安逸。”
  日出渐渐穿过香港的建筑大楼,透过缝隙逐渐淹没整座城市。那种浅金色的光辉如同海浪,从玻璃上折射到四面八方,从山脚之下到太平山顶,没有一个地方在像昨夜那样黑暗,而是真正的开启了新一日的光明璀璨。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晏辛匀就坐在他面前,和他谈论人生与工作。
  李漠慢慢调整好角度,用一只手遮住眼睛,从空隙中和阳光对视。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也许他应该感谢晏辛匀受伤,才给了他如此值得珍惜的宝贵时机,让他有幸能在如此美丽的太平山顶真正的和爱人分享一张长椅。他们享受日出,享受晨风,甚至不必对他人的好奇目光感到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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