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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掀了我的棺材板(玄幻灵异)——松羽客

时间:2023-11-14 10:42:08  作者:松羽客
  单禾一时找不到另外两个,只能在心里祈祷安然无恙。
  秽玡身体看似笨重,行动起来一点都不见慢,而且好像天生与修士相克,普通术法到其身上顶多破点皮肉伤。
  白千满修为虽不行,脚下却快,三步两步就跑到先头部队里,后面陆陆续续人越来越多。
  白千满喘了一大口气对单禾说:“你觉不觉得,那些怪物好像故意把人赶到一起,不然怎么这么巧都聚集到了此处。”
  单禾此时胸口剧痛,喘气都费劲哪有功夫回答白千满,倒是另一边的人搭了话:“小兄弟的想法很有意思,寻常只当秽玡蛮横无脑,行为举止都以兽论,如今看来这判断确实偏颇,需得重新衡量了。”
  这人说话就算了,甚至还能冲着白千满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刻意表现出来的亲切让白千满浑身一哆嗦,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还好那人即时扶了一下。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意外,两人同时慢了脚步,连连被人超过后就成了垫底的。
  此垫底可不比一般试炼那般淘汰也就算了,这可是要丢命的。
  熟悉的臭味再次扑面而来,白千满突然就想起来自己脸上先前沾上的东西,不安油然而生。然而此时并没有时间给他回顾从前,毕竟保命在第一位。
  白千满迈开步子刚要跑,一声怒吼仿佛一直粗暴的手,贴着他的脖子根用力向上拽起了他的头发,连带着浑身汗毛也跟着一起向上,紧接着人就飘了。
  恍然间意识不知道飘到了那里,直到耳边轰隆一声巨响,他飞远的意识才突然回神。
  白千满意识还停留在上一刻,努力眨眨眼睛,眼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黏住睁得有些费劲,再之后,他发现自己双眼一片殷红,所视之物都蒙了一层红纱,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可那劲风和飞起的石子却又实实在在地打在他的脸上。
  “醒了?醒了就快走。”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千满反应了一下想起这是方才与他说话的人。
  他抹了抹眼睛视线终于清明许多,紧接着腰间突然一紧,双脚已经离了地,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飞驰而去。
  耳边狂风呼啸,身旁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可白千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眨眼间他到了一处断木旁,声旁之人则再次加入战局,临走前留下一句:“小师叔且躲远些,切莫再伤着你。”
  白千满掂量着“小师叔”三个字,木讷的脑子终于开始旋转,而后想起这些人皆是苍芪之人,称呼大抵是依着师父的辈分而得,倒是白捡了个便宜。
  秽玡之形千奇百怪,但味道出奇的一致,行动亦是迅速非常,几次出手直取腹部,伤人不说,一个不注意皮肉连同内脏一起扯出来。
  白千满眼睁睁地看见一落了单的散修被掏了肚子,五脏六腑一同被那只秽玡塞到嘴里。
  饶是再见过大风大浪白千满也没见过这种场景,喉管一抽,扶着树呕了起来。
  “呕——”
  另一边好像回响一般声音同时响起,白千满摸着嘴巴下意识往声音方向看去,视线还没定焦,就听一人骂道:“娘嘞!鬼啊!”
  然后就见那人鬼哭狼嚎地跑了。
  白千满一脸懵,还以为秽玡追了上来,拔腿跟着那人跑,却见那人越跑越快、越跑越慌乱,吱哇乱叫地喊着娘,慌不择路随意捡了个方向就奔。
  白千满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又没时间仔细分辨,眼看着他就要追上那人,就在这时他脖子突然一紧,紧接着眼前一晃。尖叫声戛然而止白千满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秽玡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搂住那个人的脖子窜进草丛里,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时值此时白千满才意识到,原来周围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他们如同小兽般被赶到了一个圈子里,等着猎人来收割。
  草丛涌动,看不清其中的场景,白千满第一次情形那草遮天蔽日,挡住了生路的同时也遮住了死门。
  他没有看见那之后已经成为烂肉的修士,之余空气里昭示着死亡的气息,白千满突然就跑不动了,他转头看着刚刚救了他一命的东西——是一根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枯树枝,正好刮在了他的衣领上。
  衣领被戳出个打洞,白千满喘着粗气将那枯枝揪了出来,而后头也不回地往来处去,越走越快,最后疯了般拼命地跑。
  打斗声四下响起,到处都能看见仙师,还有那挂在枝头上不知名的东西。
  胸口一阵蠕动,白千满才想起买怀里还有这么个东西,可他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胡乱将小傀儡塞了一下防止他调出来,抹掉脸上刚刚沾染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终于又看见了苍芪的人,其中还有些别的,白千满依稀看见了邳灵宫的范沽和鹤温谷的赫瑶。
  赫瑶此时招架起来已然吃力,身上接连添伤,堪堪避开要害保下性命。
  秽玡招数甚是奇怪,看上去杂乱无章,却又在关键时刻破各路招式,靠着自身强大的抵御能力在其中连连得利,仔细瞧见便会发现,倒下的仙师的数量远远要比秽玡多很多,只因那些仙师倒得零碎,数量上反而不明显。
  赫瑶自进鹤温谷便被师兄们宠着少有会受到委屈,长时间的打斗下来体力不知,火气冲到脑门上想在秽玡身上发泄又能力不济,不出意外,赫瑶很快就会成为树杈上的一块。
  好在她还有照顾她的同门师兄相救,几招抵挡终于给赫瑶寻得空隙,让她退至外围稍作休息。
  离开了中心,赫瑶喘着气问:“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杀起来费劲就算了,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招式虽乱,磨也磨死人了。”身边没有旁的人,只剩一个有仇的。
  见着白千满的脸,赫瑶更气了,娇俏的脸上划了好几道伤也顾不得,手一叉腰很想讨上几句嘴,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将人扔到秽玡堆里做食物去,哼了一声正打算自己生闷气,却又在这时想到了别的,头一扭问:“难不成这是你们故意设的局,便是想让这天下大乱吗?”
  这话问得很无厘头,白千满自是答不出,但他能听出赫瑶话里的意思:“仙师注意言辞,这顶帽子我们可当不起,这种情况谁也不想见,贵派若是寻不到出路也不必看我们师徒无依无靠便要撒气。”
  叮地一声,不知道谁处剑锋歪了一道,正好劈到了临边大树。
  大树应声而倒,正好砸在了一个秽玡身上,与之抗衡的仙师得了空退至白千满身边,他先是咳嗽了一声,偏头说道:“小师弟此言差矣,怎得是无依无靠。”
  此人先前还称白千满为“小兄弟”,这会儿已然换了称呼,当着赫瑶的面,其意白千满又何曾不知道,赫瑶更不必说。
  白千满本以为这位大小姐多少还要嘲讽几句,可她在看见来人后突然就哑火了,只是偷偷瞪了白千满一眼,最后双手交叠,做了个仙门最高礼后退下了。
  白千满不混仙门,但他混江湖,知道这种礼在面对仙门大人物才会有,一时心惊身边人身份,可又不知道如何去问。
  那人也只是笑眯眯地没有解释的打算。
  一棵大树成了最好的遮挡物,这边几人各怀鬼胎,另一边众人面对着鬼物。
  那名苍芪之人在于白千满简单对话后不忘要事,冲着远处扬声道:“得先想方法离开这里才好。这些东西体力太好,身体又过于坚硬,分神之上尚且有一战之力,可此处数量过多,斩杀一个已费劲心力,这样下去于我们不力,恐全部折损此处。”
  白千满看不见他对谁说话,只听见那个方向传来回音:“话虽如此,解掌门可有良策?”
  “良策不敢。如今形势蹊跷,其中必定有浑水摸鱼之徒,这事容后再意。咱们不如各出精英已做断后,以魂元为祭,合力做出一道屏障,为其余弟子争取活命的时间,以减少损失。”
  听到此处,白千满心中惊得已经说不出话。
  原来一直与他言话的竟是苍芪掌门解庄,而这位掌门如今似乎在联合其他仙门一同选出牺牲品,来为其他弟子换得生路。
  白千满下意识去看在场其他人的反应,然而那些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就连躲开几步的赫瑶也只是面露焦急地看着场上同门,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就在这时,白千满乍然接触到解庄的表情,这才恍然,原来那声音只有特定的几个人能听见,这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白千满不明白自己为何成为特定的人,他虽知道解庄的提议是为了保全更多的人,可以人命铺路这件事,白千满还是觉得浑身一寒。
 
 
第92章 
  对方虽未答话,场中的情势已然开始改变。
  一些年纪较长的人顶在前面,年轻人逐渐撤了出来。
  突然一声惨叫冲破山林,鲜血溅起的同时,一道屏障拔地而此,草木葱郁花瓣纷飞的艳阳天里,白千满却只浑身冰凉。
  他看见赵正初正用力锤着屏障怒吼道:“佟什你出来!谁让你自作主张替代我的位置,你给我滚出来!”
  那样一个冷静自持的人,此时却一身脏污冲着封起的屏障怒吼,一旁正在快速撤离的仙师们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
  可那屏障形成的太快,里外同样漫着血腥味,却依然成了两片天地,屏障之外的他们成了看客,眼睁睁地看着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被剖开胸膛,拽出热腾腾的五脏六腑,正无力地张着嘴巴发出嗬嗬,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只可惜那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不成句子,只余遗憾。
  这是仙门各处做出的决定,牺牲一部分人,换得更多人的生路。
  留在屏障内的虽非各门派最杰出弟子,确实经验最为丰富,不能说全然都是死门,可留下的那一点渺茫的生路就只能靠着她们经年鸡肋下来的经验去探寻。
  这条路本应该属于赵正初,如今却落到了佟什的头上。
  佟什再又一次挥剑出去时其实很想看看赵正初的反应,毕竟他这么无私地救了大师兄,不知道大师兄会不会暴跳如雷。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大师兄暴跳如雷是什么样子,还挺好奇。可惜怪物们在屏障升起的瞬间突然变得暴戾,好几个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丧命在怪物的利爪里,见到这一幕佟什哪里还敢分心。
  一声尖锐不知从何处越了进来,佟什一耳朵就听出来是小师妹的尖叫。
  赫瑶此时已经顾不得尊卑长幼,也不知道什么是大局,见着佟什没有出来便疯了一般往前冲。
  屏障外围着一圈维持其坚固的弟子,众人合力之下,那屏障比山石还要坚硬,以此为界,屏障内是拖延时间的牺牲者。
  其余人本是应速速离去另寻他法。
  就此离开也好,日后报仇也罢,现在都不应该是感情用事血气上头之时,这个道理谁都懂。
  可懂归懂,能坦然接受是另外一件事,所以谁的表情都不好看,离开的脚步十分沉重,直到赫瑶这个举动打破了安静。
  逆行而来的赫瑶冲到屏障外看着自己的师兄,与之同样逆行的还有范沽。
  他自人群中走到白千满身边,阴沉着脸道:“之前那个殷姓鬼修呢,如今的情形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能看出来,这种情况若说不是他有意为之,恐怕没人会相信。还是说一切连你,你们也都有所参与。”话说到这,范沽似乎在衡量自己该不该说,故而将声音压得更低,“一边让那鬼修开启叠阵引我们进来,再让晏尘归拖住毕翊仙尊,这算什么,各报各的仇?晏尘归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如今看见毕翊仙尊行走人间又备受赞誉故而心生怨怼?死了几百年人了,乍然重生本就蹊跷,谁又能确定……是个什么东西。都说秽玡能活死人,这里有这么多秽玡,怕不是你们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拿我们当饵料罢。那晏尘归……”
  咻——
  范沽的话尚未说完,突然一个黑的东西窜了出来,范沽只觉得脸上突然一阵刺痛,手摸过放到眼前,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指尖,紧接着那黑色的东西又窜回了白千满的肩头。
  小傀儡瞪着硕大的眼睛对着范沽怒目而视,情绪比白千满还要激烈。
  解庄此时不知去了何处,大抵是主持大局去了,此处只余白千满一个。
  周围人察觉到这边的异动纷纷投过视线,审视也好看热闹也罢,显然都不友善。
  噌地一声,范沽长剑出鞘,眨眼间剑刃已经抵在了白千满的脖子上,这次他没再控制音量,甚至刻意扬起声音:“尔等鬼修将我们引入此处究竟何意,难不成想将仙门彻底诛杀成就你们鬼门大业吗?”
  这帽子扣得不可谓不大,还不等白千满出口,赫瑶突然散着头发冲了过来,疯了似的喊道:“你们杀了我小师兄还不够,如今还要我们鹤温谷死多少人才算满意?当初我就觉得奇怪,死了百年的离宿仙尊怎么可能骤然现世,还打着‘伤重闭关多年’的幌子诓骗我们,害的小师兄死在你们手里。如今又将这么多仙门困于此处,果然,你们才最该死!”
  赫瑶有些语无伦次,狰狞的模样就像是要将白千满扔进屏障里换尽鹤温谷弟子。
  此话一出,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渐渐地不知从何处起了头,指责的、谩骂的,雨点子似的落到了白千满头上。沉积许久的恐惧和怨念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甚至忘了被迫背上骂名的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本应该撤离的人被那吊起来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纷纷面向少年。
  人越来越多,步步紧逼,推搡着白千满往前走。
  解庄正靠着法器,试图以此引开秽玡的注意,以求保全其中尚且存活的弟子。
  当他察觉到情况不对时少年已经到了屏障线,眼看着就要撞上去。
  解庄:“你们在做什么?眼前生路不要,是想进去与秽玡同归于尽吗?既有此意,我送你们进去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退避。
  胆小怕事之人心中虽还有怨念,但也不敢违逆一派之长的话,尤其还是含着火气的,即便不是自家门派。
  其中还有对秽玡的恐惧。
  看着人将散尽,事情已成定局,最后连带着赫瑶也被一人拉着边抽泣着走了,只有范沽还留在原地,一双眼睛盯着白千满看不见情绪。
  解庄已临近跟前,范沽忽而诡异一笑。
  那笑容来去飞快,不等白千满仔细分辨,范沽已经转身与那最后几个人一同离开,与解庄擦肩而过时行了个大礼。
  范沽作为邳灵宫有头有脸的弟子,解庄自然认识,这礼也就不能与其他人那样随便招呼。
  解庄稍稍侧头,抬手示意,也算是给邳灵宫面子。
  然而就是这么个短暂的功夫,情况骤变。
  视线相对,谢方难以置信地看见那少年的身体好像沉入了水中一般,原本立于身后的屏障不知是向前挪了半步,还是少年退至其上,如今那少年几乎于屏障融为一体,甚至还在一点点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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