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头像和备注，他确定那就是齐乐洋。于是他点开照片，一张一张翻看，乡村的马路，小妹红扑扑的脸蛋儿，天空中璀璨的烟花，一枚精致的胸针，一片海……前几张照片所表达的东西都十分清楚，也很普通……唯独最后这张照片，冯凡龙嗅到了很不一样的味道。
照片里，只有落满金光的红漆茶几和沙发，而在照片的右下角，红漆茶几上的阴影处，有一只骨节分明手。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那只手是属于一位男性。
第四十一章
齐乐洋收到冯凡龙的微信消息是在他的朋友圈发出去的第二分钟。他本想出去帮帮萧衍，把垃圾提到外面去或者给他换盆水也好，但冯凡龙的消息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齐乐洋看了看屏幕上的消息提示，纠结半分钟后最终还是点开。
冯凡龙：「你在哪儿？还在你外婆家？」
冯凡龙作为他的多年好友，果真还是了解他，这两句话看似是疑问句，实则是陈述句，冯凡龙已经洞察一切。虽然他没有告诉过冯凡龙，他同萧衍一起回到了萧衍曾经生活的地方。
齐乐洋思索半晌，回复道：「在萧衍老家。」
冯凡龙：「？？？不是，你俩这么快就见家长啦？」
齐乐洋：「……我只是来玩。」
冯凡龙：「我就说嘛，你怎么突然发去海边的照片了，而且那个海也不是我们在夏市看的海。」
齐乐洋仍旧有些疑惑，冯凡龙是怎么发现的，仅靠一张大海的照片就猜到他已经不在乡村里了，那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他把门轻轻合上，坐到床边，带着疑惑打通了冯凡龙的电话。
嘟声只响了两声，冯凡龙就接了电话。
“喂？你这家伙闷声干大事啊？去萧衍老家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儿，你还把不把我当兄弟啊？”
如齐乐洋料想的一般，冯凡龙果然开口就开始指责他。关于萧衍的事情，冯凡龙只是一知半解，除了萧衍自己那天在奶茶店所说的那些，其他的他一无所知。齐乐洋不能随意将萧衍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冯凡龙也不行，所以他来到小渔村他这件事，他没有去告知冯凡龙，他不想冯凡龙逮着他问东问西，索性直接斩断根源。但现在他自己发现了，齐乐洋也没法去否认了。
齐乐洋挠挠耳朵，心虚地回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嘛。”
“信了你的鬼话，都发朋友圈了，是没来得及吗？”他的语调忽然伤感起来，似在抽噎，“你就是有了老公忘记好兄弟了，你看看，都多少次这样了？你忘了，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大抵是不爱了，所以我在你这儿也就不重要了。”
齐乐洋一个头两个大，冯凡龙学黛玉说话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他没法，开始胡编乱造起来：“我也是刚到，你是不知道，他十年没回来，家里亲戚都搬走了，那屋子脏乱得很，你看到的照片是我们搞了半天卫生才打扫干净的，这不得发条朋友圈记录一下嘛。”
冯凡龙信了，“那那个胸针呢？衍哥送你的啊？”
齐乐洋在电话这头下意识点头：“嗯，送我的元旦礼物。”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自己老家了？”
冯凡龙那边回答得很快：“猜的。”
好吧，大概是相处这么多年有了一些同其他人没有的默契，所以在他发出朋友圈的第一时间他便能猜到一切。
和冯凡龙东聊一会儿西扯一下，萧衍已经把外屋打扫得干干净净。齐乐洋挂了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他刚还信誓旦旦的同冯凡龙说是他和萧衍一起搞的卫生，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原本想要去帮忙的念头全然抛在了脑后。微信页面下方已亮起了几个小红点，齐乐洋点进去看，都是一些同学朋友的点赞，关系好点儿的会在下面评论，他一一回复，萧衍就在这时推门进来。
齐乐洋放下手机，把萧衍拉到床边坐下，自己则跪在了床上，又是给他捏肩又是给他捶背的，嘴里吐出一大串恭维的话：“阿衍辛苦了辛苦了，这力道可以吗？要不要再用点力？我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吗，这辈子遇见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要不然就是上辈子是个大善人，积攒了一辈子的运气换来了你。”
萧衍沉默着没有说话，齐乐洋看见萧衍的脖子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便不再逗萧衍，双手环在萧衍红透了的脖子上，侧头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柔软的唇刚触碰到萧衍的脸，萧衍身子都震了一下，随后他微微往后退了一点，道：“别，我身上一股汗臭味。”
齐乐洋追着萧衍向后退的身子，把脸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说：“我不介意。”说罢，他又靠近萧衍的颈窝，猛地吸一口气，齐乐洋没有闻到萧衍所说的汗臭味，反而他一直眷念的那股花香味一直萦绕在他的鼻腔边上。
他伸手戳了戳萧衍的脸：“哪有汗臭味，我们家阿衍一直都是香香的，比班上那些小姑娘身上还要香，香得我真想一口一口把你吃掉。”
萧衍眉毛动了动，转个头把趴在他背上的齐乐洋拉到自己身前来。萧衍仍旧坐在床边，齐乐洋不想站在地上，只能跨腿坐在了萧衍的腿上。他的手臂搭在萧衍的肩上，萧衍扶住他的腰，宽而大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揉捏着他腰背上的肉。齐乐洋像触电了般，那酥麻感从他的脊背一直延伸至四肢百骸。
阳光晃进房间，落在萧衍的眉宇间，萧衍的脸庞被分割成明暗两块，齐乐洋抬手抚摸他眉峰处的那颗痣，耀眼的金光晃眼，齐乐洋好似看见金色的小人儿在痣上跳跃。他不再盯着光看，低头吻住了那颗从最初就吸引他的痣。
齐乐洋觉得自己奇怪极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恋痣癖，萧衍眉峰处的那颗痣他常常爱不释手，亲昵时会反复去吻那一处，或者是用牙齿轻轻地去碾磨，就好似那根本不是一颗痣，而是一颗对齐乐洋产生巨大吸力地糖果。
齐乐洋吻了一会，慢慢向下移动，他用嘴唇描摹萧衍的眼睛、鼻梁，还有有点干燥的嘴唇，萧衍一动不动任由齐乐洋玩闹。但当齐乐洋经过他的嘴唇往脸颊处摩挲时，萧衍出手了。
他不等齐乐洋反应便衔住了齐乐洋的嘴唇，他一只手摁住齐乐洋的后脑勺，五指插/入发丝，齐乐洋瞬间无法动弹，呆滞一下后齐呜呜发声，但萧衍不予理会，他用舌/尖轻柔地摩挲齐乐洋的唇瓣，红润的嘴唇上沾满了亮晶晶的涎液，品尝够了，他探出舌头撬开齐乐洋的牙关，舌头探进去，同齐乐洋的纠缠在一起。
吻了不知多久，萧衍翻了个身，把齐乐洋压在了身下。他继续低头去吻齐乐洋，手掌隔着薄薄的布料不断在齐乐洋身上游离，齐乐洋不停大着颤儿，每被触碰一下，他便抖动一下，但他又贪恋着这种感觉。萧衍的衬衫扣子不知何时掉了几颗，麦色的肌肤若隐若现，齐乐洋直接上手把剩下的几颗也扯掉，萧衍的胸膛彻底显露出来。
忽然，萧衍不动了。他盯着脸颊绯红的齐乐洋看了半晌，站直了身子，溶金般的日光迎面扑在他的身上，只见萧衍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咬在嘴里，日光太刺眼，齐乐洋看不清，下意识眯了眯眼。
萧衍迎着光，缓缓俯下身凑近，在两人距离一拳的距离时，齐乐洋总算看清了萧衍嘴里的东西，那是一枚小小的方形的银色包装纸，锯齿形状围了边缘一圈，中心有一处凸起的圆环，圆环边上有一个大大的D，后面字母因角度问题没有看清，不过齐乐洋眼尖的看见，锯齿边缘上方标注了一个不易察觉的0.01。
齐乐洋心里不禁警铃大响，萧衍嘴里的东西竟然是一枚安（）全（）套！还和他在那间充满霉味的房间的抽屉里看到的是同一个品牌同一个款式的！
齐乐洋脸腾一下红了起来，他眼神躲闪着，却怎么都逃不脱那银色包装，最后他像泄了气的气球，认命地看着萧衍。萧衍眸子里多了层遮挡不住的笑意，很温柔，不带一点其他的情绪，他把银色包装从嘴边拿开，声音低沉沙哑地问：“宝宝，可以吗？”
齐乐洋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那日在外婆老房子里的承诺一直没有兑现，后来的时间谁都没有刻意去提起这件事，齐乐洋以为萧衍早就忘记了，原来并不是，萧衍只是打心底尊重外婆，所以一直克制自己的欲望，如今他们离开了那片土地，萧衍也理所应当的可以要求齐乐洋将承诺兑现。
萧衍的脸在光芒的照射下，棱角更加清晰，面目更加挺立，但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冷冽，反而此时此刻的他是柔软的、温和的。让齐乐洋来描述，大概就是无比炎热的夏季里那一阵驱散热意的清凉的风，令人痴迷，令人沉醉。
在萧衍灼灼目光中，齐乐洋点了点头。他想，萧衍就如同亚当夏娃的禁果，他做不到拒绝，也无法拒绝。
萧衍身子僵了一瞬，片刻后他把那枚银色的小东西放在了齐乐洋掌心，塑料包装发出了擦啦声，齐乐洋感到掌心那块皮肤烫的快要烧着了。他们之间无言，齐乐洋却懂了萧衍的所有意图，于是他仰头去吻萧衍，亲吻中，遮盖皮肤的布料被尽数褪去，他能听到彼此鼓动如雷的心跳，这心跳如同战士出征的战鼓，一声高过一声。
“撕拉”一声，粉色圆环被拿出，它像一个禁锢神明的锁链，禁锢住萧衍的同时也给予了齐乐洋欢愉。
……
鸟鸣在窗外响起，金光逐渐变淡，齐乐洋疲软地趴在乱糟糟的床单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一块一块好似红玫瑰，在他白皙透亮的皮肤上开得格外娇艳。
萧衍推开门端来了一杯温水和几块面包，这是他们来这儿之前买的。他们来得匆忙，并且只打算短暂的呆上一天，便也没有准备什么能够抵挡饥饿的食物。谁也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得如此之快，过去的两个小时内，齐乐洋体力消耗巨大，萧衍现下也只能找出点零食来给他充充饥。
齐乐洋乖顺地吃下萧衍喂给他的面包，又喝了几口水，趴着身子由着萧衍给他上药。
某处隐秘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尽管萧衍的动作已经很轻了，齐乐洋还是觉得疼，他没好气地质问萧衍，嗓音沙哑着：“你是不是蓄谋已久，否则怎么会连套和药都准备了？”
“药我很早就买好了，不过不是为了这件事，至于套嘛，那是因为你在酒店看到了我才想到的。”
齐乐洋茫然地看着墙壁上的坑坑洼洼，忽然间想到昨天萧衍走到房间门口了却又转身下楼去买东西，原来他不止买了生活用品，他还买了……
靠！果真是早有预谋！
第四十二章
齐乐洋一觉睡到了饭点，再睁眼时窗外的金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片橙红的幕布挂于天边。他躺了一会儿，把神智从睡梦中拉扯回来，清醒后便闻到了一股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香味。那香味牵引着他动了动身子，下身牵扯到隐秘处，疼痛却没有如他所想象那般汹涌袭来，只是轻微的像针扎了一下，尚且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
他有些诧异，怎么就不疼了？是那药效果这么好？还是说干这事儿本身就不会如自己猜测得那样疼？又或是说自己体质好，恢复得快？不过毕竟自己不是医生，再怎么琢磨也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结果，还不如就把这功劳归于萧衍给他涂的那支药膏。
齐乐洋不再纠结，拿起放在床尾的裤子穿上，随手裹了件衣裳就出了房间。外头屋子里的灯光很昏暗，就好像谁在灯泡上套了层塑料袋，光线穿不过，只能隐隐约约的透点下来。
齐乐洋看了一圈，没有看见萧衍的身影，却看到了红漆茶几上摆放了两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清汤面和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小炒菜。
这两碗面齐乐洋猜应该是萧衍自己煮的，阿婆昨天特意把自家的钥匙给了他们，就是怕他们吃不上饭，还能去她那里捣鼓一下，而且那味道和萧衍在京市给他做的一模一样。至于菜嘛，他还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这只能等萧衍回来再问他了。
小炒的香味飘荡出来，似一把钩子把齐乐洋拉了过去。齐乐洋盯着看了一瞬，蠢蠢欲动地伸手想要用手指捏起一点尝尝味道。
萧衍推门进来，便看到齐乐洋弯腰偷吃的场景，他的手要抓不抓地停在半空中，呆呆的和萧衍对视，片刻后，他站直了身子，尴尬地咳嗽两声，很自觉地坐在了萧衍提前为他放好坐垫的椅子上，“你去哪了？”
萧衍走进屋子，手里还端了一碗汤，他还未回答齐乐洋上一个问题，齐乐洋的下一个问题又立马蹦了出来：“哪来的汤啊？”
萧衍小心翼翼地把汤放下，道：“村里那个商店老板给的。”他指了指桌上的小炒：“这道菜也是。”
齐乐洋惊讶了一瞬，“村里还有商店啊？”
萧衍把清汤面推到他面前：“其实就是开在村民自家的一个小店，几层架子上放了一些面条啊泡面啊，还有油盐酱醋之类的日常用的到的东西。”
齐乐洋吸了一大口面，面应当是刚出锅，还是烫的，他被烫的用手猛在嘴边扇动。萧衍扯了张纸巾递给他：“面还很烫，慢点吃，不够我再去给你煮。”
“那个老板怎么会给你菜和汤？”
“那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可以买到东西的地方，去之前我不知道那家店还在开吗，但又怕阿婆家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就试着去那看看，没想到店不仅还存在着，那个老板还认出了我。”
“然后他们就给你炒了个菜？”
萧衍摇头，“我去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吃饭，我买好东西准备走，他们很热情，非要留我和他们一起吃，我就说我弟弟还在家里，他刚来这儿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得回去照顾他。后来他们就给我装了这么一大碗菜带回来，本来是没要汤的，但他们亲自送到了门口，我不收也得收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们是不是也该回点礼给他们？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带啊。”齐乐洋颇为苦恼地说，手撑着脸在思考，他脸上肉多，脸颊都被他撑出了一团，可爱极了。
萧衍捏了捏那团肉，说：“没关系的，村里的人都是这样，不会说你吃了一点他的饭就需要你回报些什么。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对了，他们还说如果你身体好些了要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中国人好客这事儿是刻在骨子里的，邀人吃饭永远都只会觉得是多副碗筷的事，从不会觉得别人来自个家儿吃饭身上会掉块肉。
“可是我们明天就要回县里了。”
萧衍摸摸他的头：“如果你真的想去做客，我们可以再来。”
齐乐洋确实挺想去的，但他并不是真的想去蹭那顿饭，纯粹是因为他想借机参与到萧衍过去的生活中。萧衍在这儿生活了十年，那家人想必也是看着萧衍长大的，所以他们一定是了解萧衍的过去。那萧衍小时后会是什么样的呢？或许和现在一样，是个冷冷酷酷的小孩儿，或许也可能是个柔软可爱的小哭包，毕竟人都是会变的。当然，这些事萧衍定是不会告诉他，所以他只能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萧衍说，他是他那个身体不太舒服的弟弟，那如果去那家人家里做客，他们也一定会和他说起小时后的萧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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