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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来(近代现代)——青山遮不住

时间:2023-11-16 09:23:20  作者:青山遮不住
  话音刚落,齐乐洋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拍照,他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动作幅度再大一些就会惊扰到那两只小家伙似的。
  萧衍靠齐乐洋更近一些,偏头凑了过去,他看见齐乐洋手机里的松鼠,灰色的,毛茸茸的尾巴翘得高高的,前爪还抱着一颗松果。
  齐乐洋的眼睛发着光。倒不是他没有见过松鼠,纯粹是因为他就是喜欢这些可爱的小动物。
  “我爬了这么多次望岳山,从来没有在山上看到过松鼠,这是第一次,萧衍,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说罢,齐乐洋侧过头想去看萧衍,却发现两人其实隔得很近了,近到萧衍的脸在齐乐洋的眼里放大了数倍,彼此呼出的气息都交融在一起。
  萧衍的气息扑在齐乐洋的脸上,齐乐洋感觉到,那是热的、滚烫的。
  只一秒,萧衍就退回到了之前所站的位置,说了句抱歉。
  齐乐洋去看他脸,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平静,倒是齐乐洋,红了耳。
  后面的路程,齐乐洋一直心不在焉地,脑海里反复出现刚才那一幕。萧衍挺立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薄而润的嘴唇,以及掩藏在他眉毛里的那颗痣,都清晰地印在了齐乐洋的脑子里。
  萧衍其实也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他想,如果齐乐洋靠他再近一些,一定能听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
  距离登顶不到500米的路程时,齐乐洋拉着萧衍走了另一条小道。
  那是躲在众多树木、杂草中的一条黄褐色的泥巴路。干燥的土地有了浅浅的裂纹,是无人踏足的痕迹。
  齐乐洋说:“很少会有人走这。”
  萧衍问为什么。
  齐乐洋又说:“大部分人会选择能登顶的游客路线,这条小道并不能到达山顶的观望亭,但这边人很少,前面还有一块巨石,我们可以在那等日落。”
  走了大约5分钟,小道开始变得越来越陡,杂草横生,遮挡了小道的原本样貌,齐乐洋从旁白的草丛里捡了根粗细长度都适中的木棍给萧衍,“用这个支撑,上坡会方便。”
  萧衍接过,学着齐乐洋的样子,“你以前经常来这吗?”
  “初中的时候来的比较多,上了高中,课业繁忙,就没太多时间来了。”
  萧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前行的步伐踏在杂草上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时间渐晚,日头已没有先前那么大,这会儿的树林里少了光照,缺少了亮度。
  “到了!看,就是前面那块石头。”齐乐洋气喘吁吁地喊道,随后不顾刚刚爬坡时的疲惫,快速跑向巨石。
  先进入萧衍视线的,是光,随后才是齐乐洋所说的那块石头。
  说是巨石,也只是齐乐洋夸张的说法,那不过是一块稍微大点的普通石头,落座在安全防护栏边上,它的前方就是空荡荡的矮崖。石头上方有两棵大树,粗壮的树干上点缀着茂密的树叶,形成了天然的太阳伞。
  齐乐洋面对这萧衍,一手撑在石头上,一手叉腰喘气,他拍拍石头,“萧衍,快来。”说罢,他一个纵身,便跳着坐上了石头。
  “来了。”萧衍扔掉手中的木棍,三步并作两步,也坐了上去。
  前方的视野没有任何遮挡物,向下看去就是京市的全样貌,高耸林立的大厦,众横交错的道路,还有一条长江横亘在中间。
  有风吹来,耳边尽是树叶随风动的低语声。齐乐洋双手撑在石头上,上半身微微向后倾,仰头闭眼感受着风从他的发丝穿过,萧衍盘腿坐着,目光一直停在远方。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待了几分钟。
  鸟鸣声渐渐小了。
  齐乐洋睁开眼,天边的太阳已经有了要落下的趋势。
  “萧衍。”
  “嗯?”萧衍转头看着齐乐洋。
  齐乐洋还是那个姿势,目光定定地看着远方的落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齐乐洋突然发问。
  萧衍沉默了半晌,“医生吧,以后想当个医生。”
  “医生好啊,医生救死扶伤。为什么会想成为一名医生呢?”
  “就像你所说的,救死扶伤吧……又或者,是因为我爸爸吧。”
  “你呢?”,未等齐乐洋继续问下去,萧衍反问齐乐洋。
  “嗯……我嘛,我想成为京剧演员,以后要考京大京剧专业。”
  萧衍听完,踌躇许久,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心中的疑问,他正想着,就听见齐乐洋又开口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我还是很喜欢京剧,却又不愿意去舞台上表演。”
  萧衍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却点了头。
  “我太久没有唱过戏了,对舞台也有恐惧感,只要想到舞台上的聚光灯我就会有些心慌,很长时间我都觉得我没办法再站上舞台了。很懦弱对吧,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说要成为京剧演员。”齐乐洋解释,却又自嘲地耸了耸肩。
  萧衍没有问为什么,但他记得初三刚开学有很长一段时间,齐乐洋都没来上课,他一度以为齐乐洋转学了。现在想想,兴许就是那一段时间出了事,导致现在齐乐洋对舞台有了恐惧感。
  “不会。你其实很勇敢,人总会遇到让自己恐惧的事情,而恐惧的来源就是自己本身,许多人会无法打败自己因此完全退缩,但你没有,你仍旧在为热爱的事情努力。”
  “啊……”齐乐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衍好像安慰了他,好像又不止安慰,还有……鼓励?
  “齐乐洋。”萧衍无比严肃地叫了齐乐洋的大名,“我不知道你对舞台恐惧的原因,但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你在舞台上的样子很美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年看到你在舞台上的心情,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后来我想了很久。”
  萧衍停顿一会,然后深吸一口气,无比虔诚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为舞台而生的。”
  一直刮着的风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再也没了声响,周遭一片寂静。
  此时太阳已落下大半,整个京市都被橙红色给笼罩住,头顶的叶片泛着红光,身下的石头也被涂上了明艳的色彩。
  晚霞更像是艳火,烧红了半边天,也点着了齐乐洋,他的心脏在这烧得噼里啪啦的火苗中,越跳越快。
  越跳越汹涌。
 
 
第八章 
  齐乐洋最初的计划,是在下山后带萧衍去大学城吃晚餐,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却将他们困住。
  谈话最终停止在“为舞台而生”这句话,太阳缓缓隐没在高楼之下,天色暗了下去,齐乐洋扯开话题,说:“走吧,下山去。”
  萧衍也就明白,于是点了头。
  他们刚从石头上下来,雨滴也跟着落下,起初只是一两滴,齐乐洋看了眼天,灰蒙蒙一片,察觉事态不对,便要萧衍快走,趁着雨势还没变大,赶紧去观望亭避雨。
  可老天好像诚心跟他们作对,转眼间,就下成了暴雨。雨滴落在树叶上,溅出的水珠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掉落在两人的头发、衣服、露在外头的皮肤上。
  齐乐洋有那么一瞬间,极其后悔带萧衍走这条小道,否则也不会狼狈成这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寸是干的,发丝湿成一簇一簇黏在脸上,身上的T恤更是紧贴皮肤,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后来,当萧衍拉住他的手腕,带他在树林里开始奔跑时,他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最后齐乐洋都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了那条小道,怎么到山下的。
  他浑身湿漉漉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在家了。
  孟婷看到齐乐洋的落魄样子,催促着他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则转身去了厨房,给齐乐洋煮了一碗姜汤驱寒。
  齐乐洋捧着姜汤回了卧室,他坐在床边,一只手用毛巾擦拭头发,一只手给萧衍发消息。
  「到家了吗?到家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隔了很久,萧衍都没有回复,齐乐洋就在等待中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做了个梦,梦里他走在沙漠里,头顶炙热的太阳把他烤浑身滚烫,好似要熟了。
  他拖着疲软的腿往前走,可怎么都走不到头,喉咙也是干痛的,像卡了干沙,想要咳嗽,却怎么都没有力气。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了地上,他摸了一把,沙子也是滚烫的。
  后来齐乐洋醒了,和梦里一样,他的喉咙很干很痛,身上的热度有些烫手,眼睛酸痛,眼珠像是要往里陷。
  齐乐洋知道,自己这是感冒了。
  头有些发晕,眼神也无法聚焦。齐乐洋闭眼躺了片刻,再睁开眼,比之前的感觉要好些了。
  他缓慢坐起身,用手撑在床上,又转头看了床头柜的电子钟,十一点二十三分。这会儿孟婷应当还没睡,于是他扯着嘶哑的的嗓子朝门口喊:“妈。”
  没有人回应,又喊了几声,回答他的依旧是寂静的空气。
  齐乐洋认命地躺了回去。
  又无力地开始翻找手机,找到后他点开屏幕,低电量提示显示出来。
  充电线就在旁边,齐乐洋慢吞吞接上充电器。
  微信来了好几条消息。最上方的是孟婷,她说自己要出差,要齐乐洋好好照顾自己,一并发来的还有一笔数额不小的转账,齐乐洋收下了,但没有回复,继而退出对话框。
  总是这样,没有时间陪伴就用金钱来补偿,齐乐洋习惯了。
  下面是一些无关的信息,萧衍头像的红点就夹杂在其中。
  齐乐洋点开看,萧衍的回复很简短。
  「刚洗完,你呢?还好吗?」
  再往下一条,距离上面的过去了半个小时,应当是见齐乐洋没有动静,萧衍又问「睡着了吗?」
  齐乐洋没有立刻回复萧衍,而是艰难地爬起身,去客厅的电视柜里找了颗感冒药吃下。
  他实在是有些难受,生病时人的孤独感会被无限放大,无助、无措席卷了齐乐洋全身。
  -
  「刚刚睡着了。」齐乐洋给萧衍回了信息。
  「好像感冒了,头晕晕的。」
  消息投出去像是石沉大海,但下一秒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
  铃声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屏幕上方萧衍的名字赫然醒目,齐乐洋呆滞了几秒,随后才接起。
  “喂?”齐乐洋的声音带了重重的鼻音,是黏糊糊的沙哑声。
  “怎么这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萧衍蹩着眉。
  “没事……咳……我吃了感冒药了。”
  “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带你去医院。”
  “真的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齐乐洋的体质不算差,从前也淋过大雨,吃上感冒药睡一觉又生龙活虎的,从没有哪次像这样虚弱。
  萧衍很执拗,在长达8分钟的通话里,有接近一半的时间都要求齐乐洋把地址给他,齐乐洋也是莫名的犟,僵持到最后萧衍说你不给那我去找冯凡龙要。
  齐乐洋深知时间晚了,又觉得这么做太大张旗鼓了,于是把定位发给了萧衍。
  爷爷去世前,齐乐洋生过几次小病,他不爱吃药,不喜欢药丸在嘴里残余的苦涩味。而爷爷就会在齐乐洋不愿吃药时,奖励齐乐洋一颗糖果,夸他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
  即便是后来长大了,也是如此。那时候的齐乐洋不再会被这些话忽悠,但他还是会心甘情愿吃下药丸,然后接着爷爷给的糖果。
  萧衍到齐乐洋家楼下的时候,齐乐洋已经起床收拾好了。他关门下楼,萧衍在站在小区门口等着。萧衍站在出租车旁,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脸上,分割出明暗。
  这样的萧衍是温和的,齐乐洋心想。
  萧衍看到了齐乐洋,在齐乐洋走到自己面前之前,就已经把车门给齐乐洋打开了,齐乐洋忽然有些想咳嗽,于是捂着嘴钻进了出租车里。
  车里开了冷气,齐乐洋有些冷,往座位里缩了缩,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体弱多病的林黛玉。
  “冷不冷?”萧衍问齐乐洋。
  自尊心作祟,他不想在萧衍面前表现的太过柔弱,最后咬着牙摇了头。
  “师傅,麻烦把空调关了吧,我朋友感冒了。”萧衍没有戳穿齐乐洋,自顾自地对前面的司机说。
  “诶,好。”
  “其实我身体挺好的,很少生病,这次是个意外。”齐乐洋还想挽救一下。
  萧衍却轻声笑了,“嗯。”
  于是齐乐洋不再说话,别过头看窗外。
  夜晚的医院很冷清。症室里有护士值班,萧衍带齐乐洋挂号缴费,齐乐洋就像个牵线木偶,一直跟随萧衍身后。
  护士给齐乐洋打点滴,针头刺进身体的那一刻,萧衍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感官变大,针头刺破皮肤的痛感也随之升高,但齐乐洋好像没有了感觉,他的睫毛扫在萧衍的掌心里,扰得萧衍手指无意识蜷了蜷。
  齐乐洋笑了,“萧衍,我不怕打针,你怎么把我当个小孩子。”
  萧衍收回手,尴尬地没有说话。
  护士端着碘伏走了,萧衍把手伸到齐乐洋面前,他掌心里躺着一颗蓝色包装的糖果。
  齐乐洋的心跳没出息地鼓动,萧衍说:“奖励你的。”
  齐乐洋撇嘴,“都多大了,我才不吃这一套。”身体却很诚实地一把抓过糖果。
  “以前我生病了,爷爷为了让我吃药,也会在我吃过药后给我一颗糖。”齐乐洋语气有些沉,手不断摩挲糖衣。
  萧衍在过去,常常听人提起,齐乐洋爷爷的光辉事迹,潜意识里认为那应该是个严厉的老头,但听齐乐洋这样说,他又觉得,或许是个可爱的老头。
  “爷爷现在还好吗?”
  “他去世了。”齐乐洋说。
  萧衍哑声了,心里懊恼自己乱说话,“抱歉,我不知道……你别难过。”
  齐乐洋拿另一只能活动的手,拍了萧衍的肩膀:“哎呀,没事啦,人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难过倒不至于,就是还是很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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