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裴司迅速换好衣服,抓起柜面上的车钥匙对陈辙解释道:“驰绪出了点状况,他姐姐和我大哥是朋友,我得赶过去看看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陪你一起吧,路上多个照应。”
路裴司回想驰绪在电话里的犹豫,怕他真犯了捅破天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实在应付不了再通知你过来。”
“你忙完早点回来,我在床上等你。”
第20章 年下的质问
夏日的夜晚,皓月当头,住宅区人影稀疏,夜班结束回来的居民倏然发现一辆哈雷摩托横在小区门口。
车主戴着碳纤维头盔,看不清具体样貌,右手熟练地转动打火机,大拇指随意一按,窜起一簇火苗。
青年满脸的不耐烦随着打火机转动次数增长,脖颈间的银色项链随着动作晃动,黑色T恤被晚风吹得鼓了起来。
驰绪的耐心俨然耗尽,路裴司再不来他直接上楼去抓人。
小区车库有车辆打着前照灯出来,驰绪偏头抬手挡在眼前,飞云掣电间他感应到了什么,迅速抬眼望过去。
与对面驾驶座里的路裴司视线相撞,他正单手握着方向盘,空出的另一只手在给驰绪打电话,两人对视脸上皆是愕然。
驰绪没想到路裴司动作会这么快,以为他还会拖延许久,直到躲不过才妥协下楼。
路裴司则是震惊在电话里说得像是遭遇了世界末日的人,此刻竟安然无恙地立在小区楼下。
说好的十万火急呢!
他挂断电话,将车停在驰绪身边寒声问:“这就是你说的出事?你他妈大晚上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来我这儿逗闷子,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不仅换了身和下午风格不同的衣服,驰绪连鞋子都仔细打理过,意气风发骑着哈雷,骨子里透着股痞帅劲儿,说他现在去参加时装周都有人信!
驰绪长腿一跨从摩托车上下来,单手将头盔摘下,甩了甩凌乱的头发,手指将发丝往后拢,露出光滑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
他一只手虚扶着驾驶座车窗,弯下腰凑过去对着路裴司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我没说谎,是真出事了,不然我不会来打扰你。”
但他话里的可信度太低,路裴司想转动方向盘打道回府,趁余温尚在,继续跟陈辙做刚才没做完的事。
驰绪将他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手指曲起敲了敲车门,“开你的车过去不合适,你下来,我载你过去。”
“你倒是说清楚出了什么事,要去哪儿,给我时间考虑考虑,不能一上来就让我跟你走啊。”
“人命攸关的大事儿,再晚点儿去就等着收尸吧。”
事态严重到危及性命的程度,路裴司无法坐视不理,太多富家子弟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看驰绪不像是脾气温和的人,路裴司怕他一时冲动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开车去确实麻烦,这时候尽量低调,摩托有摩托的好处,可以骑小路避开摄像头。
驰绪将头盔给路裴司戴好,毫不客气地抓着他的手搂在自己腰上,完全不知道此时在路裴司心里,他是一个会移动的嫌疑人。
“抱紧我,出发了!”
说走就走,路裴司只听到一声轰鸣,周围的景象仿佛调了十倍速,整个世界流光溢彩,看什么都看不真切。
唯独圈着驰绪腰的手掌温度真实,路裴司刚开始刻意保持着距离,几分钟后被强烈的推背感推向前排的人,下巴离驰绪很近,耳边听到他满意地笑了声。
“你开慢点儿!”耳边除了聒噪的风什么都听不见,路裴司对着驰绪大声吼。
好多年没有坐过摩托车后座,路裴司的性子被生活搓圆揉扁变得温吞,对危险的事物感到害怕。
很快车速明显降下来,风势依然旺盛,路裴司的头发和上衣在风中野蛮生长。
他干脆趴在驰绪宽实的后背上,头埋进去,闭上眼睛装成沙漠里的鸵鸟,假装自己没有命悬一线。
背后的人不断做着小动作,脑袋在后背拱来拱去,驰绪心头暗爽,在头盔下笑得像个得逞的流氓,拱起后背把对方怀里送去。
一直到摩托车开进某片格外寂静的区域内,路裴司才察觉不对抬起头看向周围,道路两旁栽满行道树,品种与市区内明显不同,更像是私人种植。
车道上只有他们在行驶,之前过往车辆不见踪影,路裴司后背一阵发凉,他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象出许多画面,心脏一度提到嗓子眼儿。
驰绪不会在闯完祸后将人抛到无人处自生自灭吧......
年轻人玩儿这么狠,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就在路裴司不停脑补时,哈雷陡然降速,眼前出现一个灯火通明的门卫亭,道闸被放下,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看清车辆后,喊了声“驰二少”,抬高道闸放行。
“他们认识你?”路裴司有些迷茫,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驰绪还不知道他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嗯”了一声,柔和道:“我家住这里。”
“大晚上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
“都说了是来救人,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再问这种废话我可要生气了,友情提示路老板一下,我生起气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驰绪和声细语说着威胁人的话。
哈雷从别墅群穿过,停在一幢首位森严的住宅前,驰绪利落下车,路裴司仍在状况外,因为不熟悉所以摘头盔的动作显得笨手笨脚,驰绪暗笑,仗着身高优势轻松地替路裴司摘下头盔。
不打招呼直接上手揉他的脑袋,才洗过的头发黝黑顺滑,带着洗发露的白茶香气,驰绪不由地靠路裴司更近,然后看到了他领口处新鲜出炉的暗红色痕迹。
像墙上的蚊子血,异常扎眼。
驰绪眼神暗了暗,不由分说按住路裴司的肩膀,“别动。”
“干嘛?”路裴司被他盯得浑身不在,直觉有危险,正想往后退,整个身体倏然被驰绪控制,“你别我靠这么近!”
路裴司悚然一惊道,看似年轻的驰绪,竟然一只手就能从容地按住自己,他想反抗都无从抵抗。
安全距离被强势侵入,路裴司在心底发出怒吼,这他妈哪是人,是西伯利亚来的野兽!
“你站着别动,”驰绪又强调一遍,目光专注盯着路裴司锁骨上的某一点。
路裴司随他的目光看去,“你有事说事,别搞幺蛾——”
他的话骤然断在句中,视线聚焦的地方正是陈辙压在他身上种下的草莓,个人隐私忽地暴露在驰绪视野,路裴司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
他果断抓住衣领挡在身前,抬头瞪向驰绪,“看什么看!”
驰绪隔着薄薄的布料,用手指按在痕迹上方,凛声道:“它是怎么来的?”
路裴司再想拽衣服,怎么也拽不动,驰绪的手掌像钉子似的,按得他锁骨发疼。莫名其妙的质问令路裴司烦躁,他合理合法地与伴侣亲热,轮不到驰绪一个外人置喙。
“你21岁了没有性生活么,小处男?”
第21章 人命攸关
路裴司语带嘲讽,满脸写着挑衅。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驰绪的胜负欲,就凭他优越的外形和富裕的家庭条件,他是处男说出去都没人信。
驰绪松开手,扯了扯嘴角倨傲道:“原来陈辙就这点本事,路裴司,你趁早换个人,我会让你在床上体验到更爽的高朝。”
换作是他,路裴司身上就不止那一个红痕了,驰绪会让他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大言不惭,”自从认识驰绪后,被他语言调戏是生活常态,路裴司看在驰玥的面子上忍了,“我看你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自己玩儿吧,我回去了。”
驰绪在他转身前抓住他的手腕,强硬地带着他往院子里走,感应灯觉察有人靠近纷纷亮起,管家模样的人看清驰绪后,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赶紧把别墅大门打开将二人迎进去。
“谢天谢地,二少爷,您终于来了。”
“现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人还活着么?”
“关总把人全赶出来了,不准任何人劝架。”
管家话音刚落,一声凄厉惨叫隔着层层砖墙钻进耳朵里,听得路裴司头皮发紧,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人怀疑里面有人在施加酷刑。
“持续多久了?”
管家忧心忡忡地说:“关总一个小时前回来的,盛仔从学校接回来后就一直在客厅跪着,算算时间,现在跪的得有四五个小时了。”
真是造孽,关灏霖一发威,必然会罚得关盛好几天都别想下床。
驰绪带着路裴司穿过前院,从玄关走进去,距离越近,惨叫声越强烈,不时伴有几声关盛的痛苦狼嚎,“哥,我跟他是自由恋爱,我发誓从来没有在外面打着关家的旗号强迫过任何人!”
与之回应的,是类似于鞭子落下的声音。
关盛嚎得更惨烈了。
“你说的人命攸关的大事......”
驰绪点点头,“你仔细听听,不觉得关盛被打得离死不远了么。”
这倒也是。
难怪驰绪会说再晚点儿就等着收尸了。
“关灏霖是关家掌事的人,平时忙生意没有时间管人,会派手下专门盯着关盛,等烂账记满一本后,专门腾出时间来跟他弟弟算账,我今天要是不来,关盛得直接下去见阎王。”
看关盛平常一副恨不得把纨绔子弟四个字刻在脸上的样子,路裴司怎么也没想到他头顶上还有家教森严的大哥。
他随驰绪走到客厅,关家两兄弟赫然出现,关盛如管家所言跪在地板上,上身穿的短袖一正一反两个极端,前面布料完整,后背被抽烂了,全是血道子。
关盛一米八五的高个子,此时体力不支跪趴着倒下去,跟路裴司之前在冰球场见过的判若两人。
关灏霖右手心将皮带对折成两段,末端沾有血迹,他比弟弟关盛更高,手腕处戴了只价值昂贵的表,在商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周身气场强大,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驰绪看不下去,出声阻止道:“关总,关盛说的是实话,你信他这一回。”
关灏霖目光锐利而沉静,扫过路裴司的脸,停在驰绪身上,“你是我弟弟搬来的救兵,那好,你来跟我解释这段时间关盛无故旷工的原因是什么。”
“大四实习期,时不时的要回学校做事,考勤松点不也挺正常。”当驰绪说话的时候,整个话语权仿佛都被他支配,话语里充满了力量。
“什么学校一节课能刷三百万,”关灏霖冷言反讽道:“短短半天能把副卡直接刷爆。”
“......”闻言驰绪和路裴司皆沉默,齐齐看向关盛。
那厮肩膀动了动,不敢置信他哥说的话,“你胡说!我没有刷你的副卡!”
关灏霖照着他的脸扔几张照片过去,全是小辰盗刷副卡的照片,他态度冷峻,“关盛,你别口口声声在我面前谈真爱,我不妨告诉你,这笔钱我并不在乎,我在乎你身边人的品行是否表里如一,你跟他不会再见面了,我会让他烂在监狱。”
关灏霖扔掉皮带,对着门口的两人说:“趁我没有用家法之前,赶紧把他带走。”
驰绪动作熟练,中途来关家救人的事他从小到大做了无数次,关盛趴在他后背上哎呦哎呦叫着疼。
幸好隔壁就是驰家,路裴司在旁边扶着关盛的胳膊,身后跟着管家和两个提着医药箱的家庭医生,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驰家转移。
这晚上跟看戏似的,家庭伦理、爱恨情仇轮番上演,路裴司看得津津有味,脱离这个圈子太久,他都有些忘记一地鸡毛才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关盛躺在二楼客房,嚎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两个家庭医生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管家恨不能痛在自己身上,路裴司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对之前的话题非常好奇。
那个叫小辰的到底骗了关盛多少钱?
“你说说你,这才消停多久又惹关总生气,你皮痒欠收拾你跟我说啊,哥们儿动手还能留你一个活口。”驰绪对关傻缺冷嘲热讽。
“操......疼,你们下手轻点儿!他跟我谈的时候纯得不行,接个吻都得连哄带骗折腾半个月才同意,亲完会脸红半天,”关盛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调整呼吸,怒骂道:“我以为捡着一漏,我他娘的哪儿知道他要跟我玩儿仙人跳!靠,晦气!”
一旁站着的路裴司直接给听乐了,关盛不满地看过去,“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笑,驰绪你是不是人,故意带路老板来看我笑话!”
驰绪否认道:“你误会了,咱们路老板可是圈子里的传奇,人尽皆知的大情圣,我建议你最好向他取取经,学习一下为爱放弃一切的精神。”
句句不提,但句句都在阴阳怪气,路裴司怀疑驰绪今天吃错药了,像杆机关枪,矛头不停对着他突突。
“感情的事可遇而不可求,我只是在恰当的时间遇到了恰当的人,你们还年轻,迟早会等到对方。”
驰绪沉声说:“你说得简单,我遇到了可别人不愿意怎么办?”
路裴司噎了噎,“这边建议你换下一个。”
第22章 故意绕路
处理完伤口,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路裴司听关盛嚎得身心麻木,陈辙发信息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去,路裴司问驰绪放不方便派辆车送他回家。
“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就在我家住下,天亮了再回。”好不容易把人拐来,驰绪不愿意放他走。
路裴司只当他不愿意派车,从单人座椅站起身,“那我在手机上打车好了。”
“我是省那点儿油费么,我是舍不得你走!”
“那我更得要走了,”路裴司对着驰绪晃晃手机,“毕竟是有家世的人,不可夜不归宿。”
“你就点火吧,”驰绪目光浅落,双眸浓如墨色,“回头火烧你身上的时候,你千万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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