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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给我老实呆着，我不需要你操心。”
挂掉电话后许政颢平复了几秒，原本的一点好心情被路呈搅合稀碎。卫生间水声早停了，门还关着，许政颢问：“还没洗好手吗？”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姚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转移，许政颢说：“没什么不能听的，路呈。”
姚霖问：“他说什么？”
许政颢扬手一抛把手机扔回了床上，简单总结，“来找事。”
只平复一点时间，被扔远的电话又响了，按理不该是路呈，他是最讨厌这种夺命连环call行为的。路呈在许政颢这里获得了很多，同样的，在关系收尾的阶段，他也已经失去了很多特殊对待，比如各种在通讯栏里的昵称、置顶、特别备注，不过时至今日残留个未修补归位的漏洞，就是到现在这种境地他还有个专属的铃声，许政颢完全忘记这茬了，原本深受偏爱的独特标识现在只会让人心里烦躁，总响着又刺耳，没办法许政颢又去捞手机，拒绝掉后直接调成了静音。
姚霖看着许政颢完全丧失耐心的烦躁样子，“我刚接到的电话也是路呈打的。”
许政颢再次扔下手机，“他想知道什么你可以告诉他，我只是想清静清静，没准备一直躲着他。”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姚霖跟许政颢隔着大半房间，只是场景里还有张床，显得不是很恰当，许政颢走到桌边，给姚霖倒了杯水，“什么罪？又关你什么事？”姚霖没靠近许政颢，他站在原地就势靠在墙上，“我出门之前路呈和路遥来家里了，有个照面，正好聊了几句。他好像有些想岔了，觉得我们俩有点问题。”
根本不是恰当的时机，这种试探也很不符合姚霖的行事作风，他说这些话时视线都在许政颢身上，许政颢倒水的手很稳，他不甚在意，笑着接话，“我们俩有什么好误会的。”
“谁知道呢？”姚霖的话音上挑，带了点兴奋劲儿。
许政颢不是好满杯的人，差不多的水位就会收手，放好水壶，许政颢转折了，他问：“和蓝朝什么进展？”
这个弯硬的，姚霖不想聊蓝朝，没作声，许政颢抬眼看他，“之前不是对蓝朝有点意向吗？”
“我其实一直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姚霖嘴上回避问题，却没有回避许政颢的目光，此刻似乎有点怪异的昭然若揭。
彼此这样的注视十分不恰当，最后，许政颢笑了一下，先低了头。
一直以来和别人的交际，许政颢没有固定的时间，和姚霖，他们几乎每周都会见面，有的时候不止是一面，现在想起来，似乎过于频繁和亲近了。为什么呢？许政颢好像根本没有能谈心的朋友。最好的关系，郑铎，但是与郑铎这么些年，工作上交集太多，场面又太正式，私下也能聊，就是扯着扯着又很容易绕回工作上，过于细致的内心少有机会展露。最亲密的关系，路呈，他听不了许政颢太深层的言语。
与姚霖的相互交换，深层、细致且密集。
是聊过界了吗？许政颢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再出口话音轻松不少，“谁又能在很准确的时间里弄清楚自己呢。”
点到为止吧。
姚霖就此收住，也没去拿那杯水，“你吃饭吧，我回去了。”
许政颢送他，“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顺手，家里东西很多。”言下你不要有压力。
许政颢领情，“挺适合新年。你快走吧，正过年呢，不是普通的日子，你老饭点往外跑像什么话，家人又会怎么想。”
“我们家不介意的，我非常自由。”
许政颢一脸的不赞成。姚霖掌握着度，及时断了要再说的话，“好，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还有，过年就在家陪家人吧。”许政颢笑着说：“酒店正常供餐的，我问过了，明天会有饺子，汤圆也有，南北都照顾得到，你不要再特意跑一趟照顾我了。”
姚霖不是个急躁的人，也没说什么别的，干脆答应了，“好，那你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关上门后，许政颢想了好久，梳理过往很多的场景和话题，按理他是没有任何不该有的行为和语言的。
路呈一个就够许政颢烦的，他完全没有旁的心思和精力。
***
换个衣服就能出门的工夫，路呈说要打电话，等路遥简单收拾完下楼，路呈还在院子里转圈。
“怎么了？”
听筒里铃声再次响完，路呈说：“我现在说走会有什么后果？”
路遥实话实说，“会死很惨。”
时间不赶。
黄意翎别的还好，就是出门会有些选择困难，尤其她觉得重要的日子，衣服总要选选才行，还在房间里折腾，路学荣做参谋。
路遥目不转睛看着路呈，这么些年没看在眼前，路呈有很多变化，长开很多也沉稳了，只是生着气还努力控制但时刻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还是跟以前很像。路遥跟唤小狗似的招手，“里面等吧，外头有点冷。”
路呈拧着，路遥心知肚明，“跟许政颢吵架了？”
他不吭气，路遥自说自的，“你现在出去能解决问题吗？如果不能你就在家踏实地呆着，吃完饭我们就回来了，爸妈不会很晚睡的，也就几个小时而已，耽误不了什么。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跟我说说，我看能帮你理清多少。”
从前路遥给路呈打过不少掩护，玩心很重的青春期路呈常常半夜从家溜走，清晨溜回，门都是路遥给开的。这些行为很不好，路遥为何纵容，路呈一直没想通，以为她就是讨厌自己，想助纣为虐，然后再积累深了去父母面前告状，一直没等到这种场面，后来他也溜腻了。
感情的问题，路呈都不想嘲笑她，“你能理清吗？”
咱俩谁也没好过谁吧。
路遥像会读心术一样，“我这是他人烂，不是我聪明就行的。”
路呈不乐意了，“你意思是我的感情问题单单就是因为我蠢呗？”
作者有话说：
新年好呀，好久不见。
第三十五章 家好像还是能依靠的
【认可好像来晚了些】
路遥挑挑眉，那谁知道呢，谁蠢谁知道，不蠢怎么会被提离婚。她继续扮演着，装作并没有多知道什么，“你为什么回家来？单纯想家吗？”
“服从命令。”
“谁？”路遥随即反应过来，谁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路呈还在锲而不舍拨电话，路遥走过去看，“电话都不接了，你们吵什么？”
“很多。”
说完很多，路遥还等着他续上细节，路呈跟个河蚌似的，闭口不言，路遥说：“还要我跟你做交换你才愿意说？”
综合多年的相处模式，也是，信任基础比较低，路遥感叹，“我们也并没有多亲近，算了，不想说就不说。”
什么跟什么，路呈呛她，“谁不亲近，我倒是想，是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好吗？我又没有不喜欢你，再说你的事又不好，等有好的再跟我说吧。”
还挑三拣四的。
路呈掐头去尾，就只说了许政颢搬出了家里，没告诉他住址，结果姚霖这个狗崽子颇有捷足先登的意思。路遥使劲铭记“已知进度”，吵架、分居，“你觉得他俩真有事？”
路呈立刻摇头，路遥问：“许政颢在这块有前科？”
“当然没有。”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路遥说：“那你什么理由这么气冲冲的？你急什么？就因为不接你电话？”
路呈烦躁也不是一个点，他这会儿什么都烦，还严重觉得自己此刻就不应该在这里，平时也没那么听话不是吗？他又问了一句：“我能不能走？”
这种极端轴货，他说要走路遥也不能绑他，路遥耐着心给他分析，“爸妈其实对于许政颢的态度有松动，虽然今天你是一个人回家的，好歹是回来了，他们很高兴的，你这又闹着走，他们会怎么想，还有就是你觉得他们会把这账记到谁头上。”
许政颢说过那样的话，“我的家人都有新的家人，我是融不进去了。你的家人或许未来可以成为我的家人。”
往年过年，许政颢偶尔也会感叹，说两个人太少，饭都不好做。路呈想，他或许不是在随便说说，是真的想有人多热闹的家庭氛围，既然选择听许政颢的话，那就真的当下以父母他们为重吧。再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路呈就算现在走了，一时半会他也联系不上许政颢。
回到房子里，路遥给路呈倒了杯热水。
电话不通，路呈就发信息，耐心缺缺，只够好好说两句，接着又开始发疯，很焦躁，打字的手也很快，几条发出去后抬头看到路遥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路呈不自然地摸了摸脸，“怎么了？”路遥摇摇头，路呈低头继续打字。路遥就刚看着路呈，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多憎恨这个弟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情他的巨变还是应了那句远的香近的臭。因为太久没相处了吗？爱屋及乌？对许政颢的好印象转接到了路呈身上？
满屏都是路呈在说，话超密。路遥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立刻叫停，“不恶劣吗你？”
“接电话。”
“许政颢，你他妈在干什么？”
“我不管你谁管你，姚霖能管你吗？合适吗？他配吗？”
“他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你确定他能比我好？”
“接电话，你他妈的，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喂！许政颢，你给我接电话。”
路遥：“······”这种风格能理你就见鬼了，路遥说：“你能礼貌点吗？”
路呈：“只是口头禅，我不是在骂他。”
路遥拿过他的手机，把能撤回的都撤回了，“你们有纷争或者有矛盾，矛盾后的沟通非常重要，你是需要他理你而不是进一步激怒他，你平时就对他这么恶劣吗？”
“当然不是。”
“那你现在干嘛要这样？”
路呈说：“因为他以前也不这样对我，我着急。”
路遥险些没憋住要吐槽他，都跟你提离婚了，那可不就是对你的态度发生巨大变化了。
“你光说你们吵架，他不搭理你，那我问你，什么诱因？又是谁的错？”
这从哪里说呢？路呈思考着，路遥果断下结论，“别想了，既然要思考，那指定是你的问题。”
重要的话题没及时进行下去，因为黄意翎的衣服终于换好了。
像小时候的出行一样，父母在前排，路学荣开车，黄意翎副驾。路遥和路呈在后排和平地分享着扶手，小时候的后排不是掐架就是恨不得分界能走长江的距离，变化不仅在他俩身上，整个家庭的相处氛围好像都有很大的变化。红绿灯的当口路学荣会去牵黄意翎的手，什么都不说，仅仅视线交流都会绽放温和的笑容。路遥没有看窗外也没有玩手机，她也看到了父母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流露，明显是习惯了的样子。路呈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递到路遥面前。
他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路遥耸耸肩，看路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拿过他手机给续上。
很久了。
路呈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的样子，路遥于是接着打字，大约是年纪到了，荷尔蒙沉淀没了，心静了。
长这么大，路呈是没见识过什么好的夫妻、好的婚姻。各家有各样的烂事，差别也就是程度而已。有些是品行造就悲剧、有些纯是磨合不清、还有些是互相演戏，绝对的貌合神离。
黄意翎是个矛盾的女人，有些方面很强势，有些时候又懦弱的要命。她会愿意为完整性做出让步，也会为名声做妥协，路呈很弄不懂她。父亲好理解些，路学荣就是典型的有钱变坏的男人，忠诚度低、精力旺盛。
下车后他们也很自然地牵着手。路呈跟路遥并肩跟在后面，“你觉得······”他觉半天也没觉出什么话，路遥问：“什么问题这么为难？”路呈不知道该怎么问，你觉得他们还是相爱的吗？应该是这样的吗？最后就说了句，“没什么，就是觉得怪。”
路遥：“你就是太久不在家了，过几天就习惯了。”
订位是在大堂，中餐厅大堂桌位间隙不是特别宽，尤其又是过年，人很多，路呈皱着眉，黄意翎看着儿子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就是图个热闹。”
是热闹，前后桌的家庭都有小孩，哭闹和叫嚷声是不断的。
六人小圆桌，正好空两位，黄意翎叫服务员给撤了，不知道是餐厅的失误还是订位时有误差。路呈不想挑事，就不主动说话。餐桌上话题比较保守，主要围绕着菜品，图彩头，菜名都是四个字的喜庆组合，什么金玉满堂、年年有余的，餐厅和家里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哪怕相同的食材，从凉菜到例汤再到热炒，路呈都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好像就他意见最多。
尤其到八宝饭，路呈更是不满，动了两筷子就算了，相同的配料，糯米、豆沙、山楂糕、葡萄干、莲心和桂圆，但是这里的白糖和猪油放的更多，口感甜腻了些。
不用特意关联，路呈非常自然在这种时刻想到许政颢，想到和许政颢一起吃饭一起过年的场景。许政颢版本的八宝饭更香甜。路呈对豉油鸡也有意见，家里做豉油鸡通常是半只，他莫名觉得餐厅的豉油鸡火候不均匀，也不够嫩······如果一切都是如常的，路呈肯定会一边吃饭一边发信息给许政颢吐槽，许政颢会先骄傲一会儿，然后再问他什么时候想吃，再做。
手机上不相关的消息一大推，唯独被他置顶的人毫无动静。路学荣对路呈接连掏手机显露不满，“很忙啊，路老板。”
他不阴阳几句，路呈都觉得不习惯，刚想开口顶回去，黄意翎插话了，说起几家亲戚的变动，都是路呈同辈的事情，左右就是谁结婚谁离婚谁家又二婚生孩子的事，然后她明确自己的态度，“你们我不要求什么的，顺心就行。有困难或者有什么别的打算，我和你爸爸是绝对的后盾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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