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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捡过我两次呢，还记得我吗？”他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唇边绽放了一个熟悉的笑容，“我让你保持处子之身，乖乖等我回来，你有没有听我的话？”
我瞪大双眼，有些无措，“你、你、你……白文君？”
“难为你还记得，”他垂下眸子，有些哀伤，“我那个肉身摔得四分五裂，被人草草埋葬，到今天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可你一次也没去祭奠过我。”
“你是白文君？”我惊恐地问。
“别害怕，”他靠近我，“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是白文君，”我摇了摇头，“你在骗我。”
“我是白文君呀。”他有些哭笑不得，“他是我去年上岸时，随便捏的一个肉身，当时替你做献祭时，我维持肉身使用的法力和召唤龙卷风的法力相冲突，我的肉身便摔下去了。”
“阿随是你，白文君也是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
他点头，笑道：“没错。”
“海神也是你？”我艰难地问。
“是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骗我？”
他揽着我的腰，尾巴在水里摆动，维持我们两人的平衡。他笑了，脸是阿随的脸，却不是阿随会露出的那种笑，“如果当时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你难道不会因害怕而躲起来，然后找救兵来干掉我？”
我一时语塞，这确实像我干出来的事。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海神，我不会像喜欢阿随那样喜欢他，同时，我会想方设法杀了他。哪怕我现在知道阿随就是他，我也在心里琢磨怎么才能干掉他。
他明明可以取消海神的祭礼，却给我上演了一场虐心苦情戏，他压根没想代替我成为新娘，他说那些话只是让我心里对他充满了亏欠。亓官信了他，我也信他。他千方百计把我骗到这里，我几乎要被吓死了，我恨他。
我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可他浑身滑腻腻的，我不能如愿。奇怪的是，我要使劲却找不到着力点，而他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力桎梏着我。
他脸是阿随的脸，却有一些区别，他有腮，他有鳞片，他还有鱼尾巴。他的头发也并不像人类的头发，滑腻腻的，散发着鱼腥味，他本质还是条鱼。
这条鱼现在抱着我，胸膛贴着我的胸膛，冰凉滑腻的触感。我不舒服地扭动，“你能放开我一点吗？”
他马上松了手。他笑起来，灿烂的笑容让我想起了白文君，尽管他的眉眼五官和白文君一点也不像。
“为什么不用白文君的样子呢？你反正已经用过一回了。”
“不行呀，”他歪着头道，“用他的样子，会把你吓跑的。”
“你倒是很了解我，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嗯，”他说，“我发现，比起白文君，阿随这张脸更讨你喜欢，你会主动靠近我，还同我玩一些好玩的游戏。”他眨了眨眼睛，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似乎在回忆我们当时玩游戏的画面。
我有些羞恼地打断他的幻想，“你闭嘴！你骗我，你耍我！你你你……”我语无伦次，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哦，不只是脸，”他继续说，“还有阿随的人设，纯情无辜的人设，你喜欢这类人呀。”他摆动了下尾巴。
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就把阿随杀死了，阿随再也不存在了。
我忽然难过起来。
从我第一天见到阿随，我就莫名地信任他，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眼神清澈无辜，我觉得来历不明的他顶多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却不会真正伤害到我。
他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可怜巴巴，弱不禁风的模样，我觉得他很柔弱，自己应该保护他。玩那些过火的游戏时，他青涩无知，同我接吻都要脸红，我觉得他纯情得要死。
谁能想到单纯无辜的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神呢？谁能想到弱不禁风的他一根指头竟能把我举起来呢？谁能想纯情懵懂的他已经娶过至少12任新娘了呢？
那些害羞的反应，梨花带雨的哭泣，还有他说喜欢我时真诚的眼神，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扮猪吃老虎的骗子，表里不一的戏精。
他说的话仿佛是在嘲笑我的愚蠢，我难以忍受，“你闭嘴！”我大声喊道。
他眯起眼睛注视着我，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我冷静下来，十分后悔，我怎么能忘了，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要弄死我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对不起，”我说。
“没关系。”他笑道。
“那，”我抱着一丝侥幸心里，“你可以放了我吗？”
“不可以。”他迅速地回答。
“为什么？”我想怒而不敢怒。
他猛地出现在我面前，他的下巴距离我的鼻尖不到一厘米，“你忘了吗？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新娘。”
他忽然变了一副面孔，初步显露了他喜怒无常的本性，“不要想着离开我，不可以背叛我，除此以外，我可以尽可能地宠着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如果你背叛我，”他露出了他的尖牙，“我会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掉你。”
我这才明白，海神的真正可怕之处。
他表情放松下来，“吓到你了吗？”他捧着我的脸，亲了亲我的嘴唇，“跟我来。”
他牵着我的手，灵活地在海里游动，我则笨拙而吃力地跟着他。“去哪里？”
“去我的宫殿。”
我们游了很久，终于看到一座坐落于海底的五彩斑斓的城市。里面有亭台楼阁，形形色色的宫殿，栋宇恢弘。
一座拱形的大门坐落在最外边，门边站了一排排的生物，少数是美人鱼，多数是海妖鱼怪及其他生物。我知道，海神不仅是陆地上的主宰，更是海洋里至尊的存在，
令我惊异的是，我在其中看到了和我一样的同类，他们是人！跟我一样的人。但他们同样能够像我一样在海里自在的呼吸及行动。
他们穿着薄纱一样的衣物，酮体若隐若现，他们分成两列排在最前面，大约十来人。他们看到我们来，脸上是惊喜的笑容。
“海神大人回来了。”他们其中一人欢呼起来。
阿随，或者我该叫他白文君，他大摇大摆地挽着我的手臂，变出双腿走过去。
“给你介绍一下，”他指着前排的那些人，笑道：“这些都是我的夫人，加上你一共12位。”
他严肃地看着我，“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不要打架。”
第十四章
24.
我看到那些跟我一样的同类，我曾见过他们出嫁，知道他们并没死，我很高兴。殷玄似乎也知道这件事，他曾对我说过我不会死。
他们穿的衣服似乎是用一种特殊的材质做成，很像白色奶油织成的绸缎，湿滑垂顺，就像液体一样。宽大的袖子随暗流舞动时，就像随风舞动一样。
他们每个都很漂亮，有的已经三十多岁，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有的跟我差不多大，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个比一个漂亮，我在他们之间简直可以说得上普通。
我们之间应该有种同病相怜的情感，因为我们有同样的悲惨命运，每一位新娘在海神的祭礼上都是那么惊恐，但看看他们现在，他们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表情那么平静，不是麻木的平静，是真的内心平和，心甘情愿。
为什么呢？发生了什么事呢？
难道他们真的屈服了雌伏于男性胯下的命运？更何况那个男性还是条滑不溜秋的鱼？尽管那条鱼长着天使一样的人类面孔，也不能掩盖它非我族类的事实。
当海神还是白文君的时候，他曾因失去法力而导致肉体死亡，所以他在陆地上并不像在海里那么强大。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杀了他。
一只凶恶的海妖走到海神面前，“大人，新娘子也接到了，我们的庆典现在开始吗？”
海神搂着我，哈哈大笑，“开始！开始！”
我们走在前面，海神的十一位老婆簇拥着我们，他们每一个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我叫海神白文君的时候，他恼怒地打断我，“屿，”他仍然称呼我为屿，“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能直呼我的名讳，再说，白文君也不是我的真名。我叫延渊。”
我此时才知道海神的真名，延渊。阿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延渊的大魔头。
延渊问我要什么形式的婚礼？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我说随便。
庆典开始的时候，延渊同我拜了天地，这是人类文明被摧毁之前中国的一种习俗。我在祭台上的时候行过跪拜礼，但似乎没有用。
我们穿着海神幻化出来的大红的衣服，衣服材质也是那种滑腻垂顺的布料，但意外的穿在身上很舒服，是礼服的样式，同时不失华美。我们穿着华美的衣服行拜礼。
“一拜天地——”海神也要敬畏天地吗？
“二拜沧海——”沧海孕育了海神，他拜一拜也是应该的。
“夫妻对拜——”听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我是不是应该做个小动作，向上天表示这个婚礼是无效的，非自愿的？
我鞠躬的时候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延渊看到我划十字，也跟着划了十字。他露出甜蜜的笑容，悄悄对我说：“现在无论东方还是西方的神明，都会保佑我们的婚姻的，你放心。”
我：“……”谁要他们保佑啊？我只是在告诉他们这个婚约无效好吗？
仪式结束了，开始摆宴席，延渊的小弟们，也就是那些鱼怪海妖们自发地找位置坐下，开始划拳喝酒。一些不会划拳喝酒的宾客有些无聊，他们起哄说：“大人，给我们介绍一下新娘子吧。”
延渊便搂着我的腰，现在他十分喜欢这样搂着我，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更高更挺拔，比我高出大半个头。他带着我敬了一圈的酒。
一只海妖说：“大人，我从未见过您像今天这样高兴，这位新娘子应该是您最喜欢的那个吧？”
延渊笑道：“确实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延渊的这话让他的其他老婆非常生气，他们一个个都用敌意的目光打量着我，他们窃窃私语，有几句传到我耳朵里：
“也不过如此……”
“……一时新鲜……
“明年就不一定了……”
他们应该是在说我相貌平平，延渊喜欢我是图一时新鲜，等明年的新娘到来，我会从最受宠爱的那个位子上被挤下来。
看来他们是真心实意地爱上了海神呀，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完全被同化，甚至甘心被同为男性的延渊主宰。
我绝对不要像他们一样，我不要爱上他，我必须时刻告诉自己，眼前的延渊十分邪恶，不管他对我多好，不管他那张脸多像我喜欢的阿随，我不能爱上他。
庆典结束了，我们从大厅离开，来到另一处给海神起居的宫殿。
殿中央摆了一张巨大的床，床四周垂下层层叠叠五彩斑斓的帐幔，时不时从床里面冒出一个泡泡。
我一看到床便扭头想跑，门在我刚要跨出去的时候自动合上了，我往后退了两步，撞入一个赤裸的怀抱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延渊已经把上衣脱掉了。那冰凉赤裸的胸膛仿佛扎到了我，我立即逃开了，他不悦地看着我：
“躲什么？我们已经成婚了，现在该你尽一个妻子的义务了。”
什么妻子的义务？我奔溃地喊：“这根本不公平！”
我从未想过成为海神的新娘，我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真正的想法，那些人为了自己活命，把我强硬地送上小船，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海神也是，他是一个怪物，我恨他。要我跟他同床共枕，我做不到！
我四处逃窜着，同延渊绕着床你追我躲，他带着猫捉耗子的耐心好整以暇地陪我玩着，直到我气喘吁吁，直到我被他逼到墙角。
“跑累了吗？”他慢慢地靠近我。
“滚开！”我一脸抗拒地瞪着他。
无路可退，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近，害怕得浑身发抖。
他蹲在我身边，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今天就什么都不做。”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你忘了吗？我是白文君啊。”
“这跟白文君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他摸了摸我的脸颊，“你把灵魂卖给我，我们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我看着他，“你说真的？”
“嗯，”他笑道，“我说过，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尽可能地宠着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能不能……”
“不能！”他打断我。
“我还没说完呢。”我不悦地回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笑道：“你想让我放了你，这是没门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就一直关着我？”
“我不会关着你，这整片海域，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会碰我？”我看着他的脸，想寻找一个肯定。
他点头，“是的，我希望你像对待阿随那样对我。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欢爱是你情我愿的。”
我嘀咕道：“阿随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下面那个。”
“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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