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不是礼物。”周瑟弦说完这句就没有了下文。
周瑟弦拉起一只万泊年的手,费力地搭在肩上。勉强将喝醉的爱哭鬼一步一步拖到了床上,刚呼口气,转眼看见万泊年正在有神地注视着自己。
这双眼睛仿佛有魔力,周瑟弦的记忆里万泊年哭着喊自己的名字的片刻闪过,还有重逢后紧张得颤抖的眼神,在无形中把他们的界限擦除了不止一点。
万泊年脑一热,将出神的周瑟弦拉下去,一同躺在床上。
面对面。
爱哭鬼蜷缩起身体,用力地握紧周瑟弦的手。
“哥的手好好看。”
越界了,万泊年知道。
情绪一上头,原计划的一切都被打乱。即使他想保持距离,但周瑟弦的每一句无心的话无一不在勾动万泊年的心跳。
怦怦怦——
轻飘飘的遐想也能堆积扎根。
“你很喜欢?”周瑟弦艰难地移动被抓到青筋凸起的手,再次抹去他眼角明显的泪珠。
万泊年起初只是把周瑟弦的手抵在额头,“很喜欢,最喜欢了。”话音刚落便挪到他的唇边,无视因为酒精而燥热的身体,轻轻地吻了下去。
给曾经的胆小鬼一个回礼。
这样难解的题该叫他们两个怎么办才好。
“哥哥忘记吧,是我喝醉了。”万泊年最后的话真是给人致命一击,亲手打破自己的幻想,回到原点。
他怕抓在手上的,会破碎。
万泊年的交际圈不广,甚至没有一个真心托付朋友。有几个时刻,他认为自己可怕的,周围的人都在维持不错的关系,但实际上的距离看不到尽头。
在周瑟弦不在的很长一段时间,万泊年试图接触更多人来完整自己的人格。可事与愿违,所以无论是开心亦或是难过,奖励自己看周瑟弦的一段影片,属于最有效的解药。
自此之后,他的目光一直追随周瑟弦。
“哎!万泊年,这是什么?”记忆中模糊的人出现,凑上脑袋来看万泊年的手机,“哇,芭蕾舞,你还看这个。”她不质疑关于万泊年的喜好,目光也被吸引住了。
“好厉害哦,感觉脚尖都要折了。”她一边感叹一边说自己的事,“其实我以前也想要学芭蕾的,奈何太艰苦,我还是吃吃数学的苦吧。”
万泊年不语。他与每一个人的相处方式都是这样的,身边的人习惯了,不觉得奇怪。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啊,看你手机壳都是这个人。”
嗯,很喜欢。
以前是怎么回答的,万泊年不记得了。
关于周瑟弦的记忆零零碎碎飘落在他各个年龄段,五岁时的笑容,影片里的回眸,还有他如今的一句话。
错了,不想只当弟弟。
借着弟弟的名义靠近,也因为这个身份不能再往前走一步。
·
窗外有滴答滴答声,突如其来的雨迅速点湿了灰色柏油路,楼下有人慌乱地顶着衣服逃跑,万泊年站在窗前,就这样看着。
最近下的雨比他流过的泪还多。
万泊年发愣了一会,他在无聊的时候喜欢凝视别人的一举一动,没多久自己脑子会自动清理记忆,不让琐碎的事情涌入。
打开手机,播放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影片。
也不会腻。
“喜欢。”万泊年双手环住腿,头耷拉在膝盖上,嘴里呢喃细语。重复的话、重复的影片、重复的心情,他害怕到不敢有让周瑟弦也喜欢他的想法。
不切实际。
眼尾毫无泛红之意,身体不愿动弹,头发散下来,赤脚走出房间,特意来欣赏一场有声的雨。最后却缩在角落里,令人捉摸不透。
他怕什么?
怕周瑟弦看出来不是钦佩,不是仰慕,不是多年来照顾而产生的依赖。梦里无数次渴望的人,见到了要克制,忍耐,压抑,他清醒的意识告诉他不可以。
他一个人发呆到天亮。
带上枚纪念币一起。
直到身体撑不住,昏睡过去。
万恣钟早上要出门时,瞥见不远处有个身影,一眼认出是弟弟万泊年。还没来得及疑惑,身体倒是比脑子快,先一步把他拉进了房间。
他手里紧攥的手机早就息屏了,万恣钟想办法掰了下来,叮铃一声消息出来了:小年,我昨天忙没有看信息,有事情吗?
如果是普通的一条信息就算了,万恣钟没有偷看弟弟隐私的习惯,可上面的备注是瑟弦哥。
“……瑟弦?”如果没有记错,他记忆里也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早在六七年前搬走了。
万恣钟不认为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联系的人肯定是周瑟弦没错。
抬头一看,墙上的面容一点一点融入万恣钟脑海里,尽管有变化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奇怪的感觉。
万泊年掀开眼帘,发神了好一会,起床走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动作也不墨迹,对手机的信息抛之脑后,忙不迭穿上干净的衬衫,抓起一串钥匙便出了门。
他先是赶忙去学校,半听半分神地听了一天,脖子无由来的有些酸痛,在此期间还答应了学长今晚再去一次酒吧。然后趁着空余时间,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偶然经过一间娃娃店。
刚走过去的步子又倒退了回来。
橱窗里的两个熊放的很近,两个脑袋几乎靠在一起,一棕一白。万泊年心情被挽救了不少,掏出手机就是一顿拍,最后决定买下。
摩托车轮的排气量大,杂音自然也就多。万泊年的腰下弯成一条弧线,注视前方,因为担心娃娃掉下去,还特意要了一条很大的袋子,挂在脖子上,娃娃就被万泊年的胸肌压在车上。
“来了?”万泊年在大型赛车场停下,隔三差五待在这的人朝他挥挥手,算不上熟人。
万泊年嗯了一声。
许释毫不客气地拦住万泊年的肩膀,不过因为太高了有些费劲,没几秒后主动放手了。
“你这大高个怪闷的。已经准备好车了,你随便挑,有一辆不行算我的。”许释摆出职业笑容,还玩笑性地抛个媚眼,“走吧,亲爱的。”
“说了别叫这个。”万泊年侧眼一看,透出来一股不爽的气息。
许释立即噤声。
万泊年挑了一辆不算丑性能也不错的赛车,换了一身标准耐火赛车服,扭两下手腕踝关节放松,面无表情地将头盔扣上,抚摸陌生的方向盘,抬头凝视前方。
万泊年来这里权当是发泄。
靠着发动机的赛车咻一下就消失不见了,迎风的阻力越开越大,车轮下的摩擦快要生火,穿过一个又一个弯道。
明明不是很喜欢飙车,但好歹是个不错的解压方式。
矛盾体本体。
“操。”万泊年嘴里暗骂一声。
第七章
万泊年撸起袖子,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一个扣子,用清水洗了把脸。水滴从额头流到下颚,再沿着弧线慢慢坠落,他想现在应该已经清醒了不少。
面对酒吧里到处照射的灯光,总是令人不适。一眼望去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沉迷在醉酒和狂欢中,万泊年只因为调好了一杯酒,往上面放了一颗樱桃而感到愉悦。
“又见面了。”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丹希端着一杯酒,与上次不同的是酒红色的收腰长裙,妆容不浓厚却有极致的诱惑力,她把酒杯当在柜台上,“还记得我吗?”
万泊年点点头。
“那我可就开门见山了。”林丹希耸耸肩,歪头看着他,“真的不考虑当我的模特吗,我对你可是相当满意。”
“姐姐,我真的……”话还没说完,林丹希一个手指抵在他唇前,并未真正碰到,“我知道我知道,你又要说你准备毕业了很忙,三天两头跑,是吗?”
万泊年不可置否。
林丹希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拒绝两次,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同时也展现在了他的表情上,“你是不是很喜欢周瑟弦?”
同样的问题,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充斥着他的脑海。
周瑟弦不在他的身边,想冷静,却在反复的提及中挫败。
“是。”万泊年深叹一口气。
“那这样,你周末先来我这里当模特,拍一套衣服我给你三百,另外附赠周瑟弦以前演出实场照片一张。”林丹希打了一个响指,自认为条件对于一个小迷弟来说很诱人。
万泊年万般思考之下,“好吧。”
林丹希激动得从座位上蹦起来,黑黄的皮肤看起来很显眼,灯光下映照出她的笑容,“就这么说定了,我很期待哦!”
“我真是太聪明了!”林丹希双手握拳在胸前摇晃,小声夸赞着,不知道此时的万泊年在憋笑。
下班后,万泊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身体上沾了不少细菌,所以没敢往床上躺,刚想闭上眼休息一下,忽然想起来什么。
“咔嚓。”镜头对上万泊年和紧贴在他旁边的小熊,快门按下,这张与众不同的合照就出来了。
小熊年年:[图片]
小熊年年:哥,你看,这个熊好可爱。
任谁看都是平平无奇。
万泊年怕周瑟弦理解不了,又发了一张图片过去:这个是我们两个。
那是五个小时前他在橱窗前拍的照片,明明什么都没有,硬生生给万泊年讲出了暧昧的气氛。
瑟弦哥: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吗?
万泊年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鬼使神差地打出了那几个字:对,只有我们。
小熊年年:[可怜]
他不知道另一头的周瑟弦刚洗完澡,用毛巾擦拭温热的脸,嗤笑一声,心里不禁化成一滩水,好可爱。
瑟弦哥:太好了,没有人打扰我们。
万泊年一只手环抱两只熊,在看到回复后顿了一秒,随之而来的是无止尽的傻笑。连眼眸的瞳色也加深,满身疲惫因为一句话而消散,荒芜的土地是用油画笔填上光彩,用真情生长。
一天下来的发泄没有让他得到任何答案,于是万泊年不打算再思考这样复杂的问题,内耗只会让他遍体鳞伤。
周瑟弦过自己的人生,他过有周瑟弦的生活,够了。
刚好万泊年准备要拍毕业照,大家身穿学士服相互唏嘘,讨论今后的出路,承诺要做对方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角色。这貌似是好朋友之间循环的流程,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无人知晓。
“三、二、一,茄子!”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一刻,包含了爱恨情仇、友谊和无数人的笑脸,还有更多的是他们四年的大学生活。
“年哥!”李汶手上拿的是他得意的画作,小跑过来跟正在通话的万泊年打招呼,怕他听不到还喊得很大声,万泊年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万泊年并未搭理。
李汶好似忽略了万泊年正在打电话的模样,自顾自地说道:“明天不是有新电影上映嘛,我买了票打算和我女朋友去看,但是前几天跟我冷战了。我知道你喜欢上次那个美男吧?送你们了,还不浪费。”
万泊年眉间微蹙,不给回应也伫立不动,心想这可完蛋了。李汶的嗓门大,周围的人肯定听得到,如果通话那头的是别人,事情可以揭过不谈。
奈何那边是周瑟弦。
缺心眼什么时候能改改。
“怎么了?”李汶见他闭上眼揉搓眉心,长叹一口气。瞬间反应过来万泊年耳边放着手机,是在打电话的样子,愧疚感油然而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跟别人讲话,票给你,我这就滚。”
说完撒腿就跑。
空气般的寂静。
万泊年试探性地喊一声:“哥?”
“年糕?”周瑟弦将接收到的信息录入脑海里,只剩一句听不太清而被扭曲的称呼。
什么?万泊年呆滞。
周瑟弦出乎意料地忍俊不禁,在万泊年疑惑不解时轻笑了几秒,这才接过他的话,“我本来也想找你看电影的,没想到票多了啊?小年糕。”
万泊年后知后觉是李汶快读时模糊的词语,把“年哥”讲成了“年糕”。羞耻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眼睛眨巴眨巴好几下,整个面部霎时通红,连同脑袋和嘴巴都打结了,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感知好像断了线。
“不逗你了,找个好时机,我们一起去看你朋友送来的那场电影怎么样?”周瑟弦的语速快而平稳,仿佛是在讲述一件很小的事,任谁听了都会被魅惑住。
“好。”万泊年快要开心的疯了。
万泊年在短时间内被打回原形,像个孩子那样期盼周末的到来。他不图金钱、名利、美色,将一颗炙热的心捧上来,是为了满足自己,至于碰不碰得到,那就是周瑟弦的事了。
一个美妙的休息日,分配好了两件重要的事儿。一天当敬业模特,一天当小熊弟弟。
万泊年上一秒还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下一秒就在摄影棚里挑选合适的服装。
“我亲爱的男大学生,能不能不要再挑了,难道没有一件衣服可以入你的眼吗?”林丹希踩着高跟鞋向他走过去,忍着性子扶额,随手拿了几件衣服出来,“这这这,三件都不错,你穿上跟仙男降世一样。”
万泊年勉强认可她的审美,接过三件中他认为最不错的那件衣服,转身进入帘子里的小空间换上。
林丹希用眼神上下打量他精挑细选的模特和衣服,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东西,在角落的收纳柜里翻翻找找。半晌,林丹希将搜刮出来的戒指,戴在万泊年的右手中指上。御用的模型嘴唇涂上口红,啪嗒一下印在同一侧的脸颊。
肉眼可见的性感了不少。
镜头下的万泊年整个人散发无限魅力。黑色的渔网上衣勾连起来的不仅是线条,肉体也很好的融入进去,不算宽松的衣服完美的展露了衣服下的肌肉。拍照的姿势不同,看到的部位也就不同。
下面的部分是西装标配。含有非凡意味的戒指,脸上火红的唇印,配上他蓬松凌乱的卷毛,眼神犀利得看向猎物,欣赏过的人都会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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