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林丹希拍手叫好,对自己看重的模特赞口不绝,“果然帅哥就该配好的裁缝机,天塌了都有你的脸顶着。”
万泊年没有在乎她的彩虹屁,一张脸长在自己身上二十多年了,什么样他清楚的很。
“这也是工作范畴?”万泊年指了指右脸的唇印,眉头紧皱,林丹希急忙上手阻拦,“别动别动,待会可就花了。”
“唇印是你这套照片里的点睛之笔,缺少了就没那味儿了!”林丹希半推半就地催促他赶紧进行拍摄,耽误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摄影师等候已久,在为万泊年笨拙地摆弄自己身体时,流露出懵懂的深情抓拍了几张细节图,不作为宣传。这是摄影师的一个小爱好之一。
等万泊年终于摆好了,下意识看向镜头,不到一秒钟便被捕捉下来。
万泊年:?
疑惑但不敢问。
“好,手稍微放下一点,不需要看镜头,放松的看向侧下方。”万泊年乖乖听指挥,他缓慢垂下眼帘,总是藏不住眼神里的风情万种。
他的手指勾起脖子上的项链,半撑着下巴,点在唇瓣上,颈部微仰,刻意露出右脸部位的红唇印。
万泊年几乎是素颜上阵,脸上抹了些不太习惯的粉。原本打算只弄上这点,不料衬得唇齿发白,于是不得不再添点东西。林丹希认为并不需要浓妆艳抹,首饰也不宜过多,符合拍摄的基本条件就行。
“还要再换个姿势吗?”万泊年不习惯对着眼闪的灯光,强忍着不适弱弱地问道。
“稍等。”摄影师带着相机往林丹希那边靠近,低声讨论什么。喝口水的功夫,两人达成共识,继续拍摄。
摄影师尤为客气地说道:“是这样的小帅哥,你需要把头靠在枕头上面,侧着身躺,拍一张闭眼的和一张伸手看镜头的。”
这真的是服装拍摄吗?
万泊年半信半疑,无奈直接躺下,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
“对,就是这样。”摄影师丢弃支架取下来怼到万泊年面前,早晨起床看见身旁的男友还在安静休息的感觉就来了,手还安放在脸的旁边。
一张照片有一半都是万泊年的脸。
“好,下一张。”摄影师满意地笑了。万泊年睁开眼,眼眸里的深邃无人知晓,一只手伸出像是对别人的邀请,顺带把衣袖也抬了起来,展现出衣服的特点。
完毕,万泊年又被喊过去挑选新的衣服。
林丹希抓住了这根香饽饽,得意的不行。摄影师凑前去问:“哪找来的素人,长得逆天就算了,那双眼睛,睁开来就是一个故事啊。”摄影师看人很准,最喜欢研究他人的眼睛。
林丹希把这话当成别样的夸赞,双手交叉进胳肢窝里,鼻子都快长到天上去了。“那可不,就这样的,也只能往我那搞艺术的朋友找了。我了解过了,他可是周瑟弦的脑残粉。”
“哦不,名字不好听,应该叫死忠粉。”
第八章
三套衣服下来,万泊年被折磨的不轻。手搭在脖子上左右扭了两下,发出咯嗒咯嗒的响声,颈骨放松了些,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要被叫过去查看成果。
半天下来,到账了九百块。
在离家出走以前,对这点钱还没有太大的概念,不过就是家里一整套油画颜料的半价。
偷跑出来以后他心血来潮想找点事干,到一家小咖啡店干了一个月,月薪就是万泊年现在当模特拍几套衣服的钱。
他第一次觉得颜料很昂贵。
“好想回家。”万泊年在尝试了无数个姿势后,四肢难免有些僵硬,除了疲惫再露不出其他神情。他没吃午饭,这个点也是要到晚饭时间了,拍摄时还暗下决心要吃点好的,出了门便想随便来点。
进了一家面包店,犒劳自己一个小蛋糕吃。
“您好欢迎光临本店,可以现场点单或者扫码下单,请耐心等候,感谢。”万泊年前脚刚进门,机械声音就在整个店内响起。
机械声把服务员要讲的话都讲了,服务员对进来的客人点头微笑,算一个有礼貌的打招呼。
万泊年嘴上说着随意,身体却不自觉的帮助眼睛挑选。不喜欢、太幼稚、大小不合适,他的内心因为这些理由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小蛋糕。
看到末尾,万泊年指向一个图案扭曲的蛋糕:“你好,麻烦给我打包这一个,再加一瓶益生菌,谢谢。”一次性说完所有要求,服务员也热情的上来接待。
原本心情不错的服务员在看到客人指向的蛋糕时傻愣住了,反复确认是否需要的是这一个。万泊年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面带微笑的点头。
蛋糕的图案是破裂开来的熊,鼻子和嘴巴的部位尤其严重,服务员提出可以更换,万泊年非但不介意还附加一句只要这个。
连他也不知道的倔劲。
“一共三十八。”服务员抽出一条袋子装好递给万泊年。在又一声谢谢后,他走出了门店,仔细盯着那个蛋糕看,最简洁的定格方式就是拍照。
站在街头,万泊年打心里满意挑选的蛋糕。他抬头向四周望去,下班高峰期堵车,如果是坐出租车,那还不如步行回家。
与万泊年相隔五十米处,一个熟悉得他立马可以叫出名字的人,曾在手机上观察过五六年的身形。再凑近些看,确认那个人就是周瑟弦。
对面一家门店的玻璃是一半开一半被遮住的,刚好周瑟弦坐在敞开处,同一桌的另一位是位女士。以万泊年的视角来看,女士的长卷发较为突出,只露出侧脸,与周瑟弦交谈甚欢。
周瑟弦应该是接收到了什么消息,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面色带点红润,那双眼藏不住的情感,捂住嘴的动作大概是在掩饰笑容。
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
万泊年心头涌上异样的感觉,难以言喻的滋味,搅乱他内心的答案,翻腾般持续燃烧。
“瞎想什么。”万泊年尽力抚平容易被察觉的波动,警告大脑不许胡思乱想,会给双方都带来麻烦,得不偿失。
现在的脑子应该充满明天的约会才对。
·
翌日。
万泊年仍然准备了许久,在两个小时的忙碌中毫无进展,橱柜里为数不多的衣服让他犯了困难症。万恣钟见状反常,却还是建议他穿便服就好,又不是去见对象,此举显得没有必要。
万泊年想反驳但始终找不到反驳的点,很简单,因为他们确实不是恋人关系。
“你真的很话唠,什么时候能离开我的窝。”万泊年气不过,顶着二十三的脸做三岁小孩的事——日常挑刺。
“哪有赶亲哥走的道理,我住得可舒服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万恣钟厚脸皮地说道。
万恣钟缓缓走上前,“其实我还要另一个想法,跟我回去另一个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摊开手,认真观察弟弟的反应。
令人惊讶的是,万泊年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吼出来,转而退后一步,语气妥协似的:“会的,我总要回去见见妈,即便是个不孝子也没有摆脱义务的权利。不是现在,时间问题。”
他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抓起个包挎上,余光瞥了一眼万恣钟,吐露长久以来的心声。不等万恣钟反应过来,砰的一声门关上,人走了。
“这小崽子。”万恣钟觉得他现在应该有根烟应景才对。可早在十年前,由于弟弟闻到烟味就咳嗽,戒了。
周瑟弦同万泊年在商场大楼门口会合,提早进入电影大厅里,在前台琢磨点哪一份套餐好。
万泊年留意周瑟弦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指了其中一个,“这个可以吗?我们各来一份,或者点个大份的一起吃。”
“大份的吧,我一个人吃不完刚好都给你。”周瑟弦确实有在认真思考,结合往次的经历来说,得出一个能同时满足两个人的答案。
周瑟弦突然想到什么,“不对不对,你现在是模特,要管理身材,实在不行我们换一个吧。”
万泊年就差把问号写在脸上,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什么,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现在当了模特的?”林丹希是瑟弦哥的朋友又恰巧碰上熟人,多半是她说的。
周瑟弦不惊讶,尽管已经猜到万泊年怎么想,但还是进行了答复:“丹希姐说的。”
怕他不高兴还特意讲多两句:“昨天丹希姐把你们拍的图片给我看了,拍的很好很完美,衣服就像给你量身定制的那样。你介意吗?”
当然不。
仅仅是一个不算秘密的事情罢了。
万泊年眼尾微翘,嘴角含了一丝不易捉摸的笑意,暖心至极。“小事而已,我还以为哥不喜欢这种类型,中意古典风呢。”
上一秒的瞬间,万泊年脑海里闪过周瑟弦盯着手机屏幕发笑的画面。
疑问之所以没有出口便抛在一边,是因为电影检票已经开始,他迅速点了小份的套餐,屁颠屁颠跟着周瑟弦一起进场了。
座位区尤其暗,大屏幕的光打在万泊年的脸上才能勉强看清五官。周瑟弦误以为他喜欢这部电影,半场过去了,里爆米花没有吃多少,几乎不眨眼地直视前方。
实际上万泊年早早游神天外,瞧不见任何端倪,在某些回神的刹那间又不敢偷看周瑟弦,任由各种问题飘过。
一场电影两个小时,他们除了挨着坐,没有任何交流互动。结尾十分钟才把一小份套餐吃光,万泊年头不动悄悄地瞟了一眼身侧,不了周瑟弦倏然侧眼看过来,四目相对仅维持了一秒。
“电影快要结束了,我们出去一起吃饭可以吗?”周瑟弦的嘴唇与万泊年的耳朵拉进了距离,手在侧边挡住,说话时喷出来的气让他耳根子的温度直线上升,略微有点不习惯。
“可以!”万泊年躲到另一头,手掌死死捂住耳朵,触碰到的地方还留有余温。他的视野模糊后又清晰了,心脏受不了怦怦直跳。
周瑟弦见他反应激烈,以为万泊年不喜欢这样。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万泊年抢占先机说道:“走吧,已经结束了,去吃饭!”
都说笑容是掩盖不了心情的。
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周瑟弦应了声好,两人同行走出幽暗的室内,见外面的光有些刺眼。
碰巧遇上了就餐的高峰期,大部分店面都挤满了人太过吵杂,呼出的二氧化碳较多,饭馆里的两家空调也招架不住。万泊年和周瑟弦心照不宣,没再往就餐的区域走,万泊年灵感突发,领着周瑟弦去了娱乐区。
“哥你饿吗,我们要不先放松一会,等人少了再去吃。”他们进了一家不知名店铺,万泊年站在里门口进的地方,拾起一个掉在地上的发卡,试戴了起来。
是个毛绒小狗的耳朵。
“好。”周瑟弦无意间被万泊年戳中了萌点,或许是对一些动物的元素抵抗不了,笑意不算轻,控制的好。
他戴上发卡的那一刻,周瑟弦很想拍下来。
他见周瑟弦笑得开心,匆促地抓一个差不多的毛绒耳朵,利用身高优势帮周瑟弦也加入到这场乐趣当中。万泊年放下手查看,给心脏来了个暴击,吓出了许久未用的日语:“卡哇伊——”
“阿纳嗒玛卡哇伊蝶丝。”万泊年不太能懂,有效的提取了相同的词,脸上的喜悦不易遮掩。周瑟弦忍不住伸手摸摸假耳朵,恰好轻微碰到万泊年的头发。
“哥,别逗我了。”万泊年不敢与周瑟弦对视,眼神躲避又不知所措。
万泊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我昨天在咖啡店遇到哥了。”说完又觉得自己措辞不太准确,单方面的偷窥不太适合“遇到”这个词。
周瑟弦有些意外,“是吗,在哪里?”
“咖啡厅。”
“确实是,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万泊年顿时语塞。
周瑟弦见他不愿再说,犹豫了一下然后展开话题,“我那个时候在……相亲,嗯是的,没有注意到你不好意思。”
空气好像都静止了一般。
相、亲?
原来如此。
万泊年做梦都不敢想周瑟弦会与自己有特殊关系,却也忘了周瑟弦本身的情感纽带这一方面。很长一段时间,万泊年才发现,这并非遗忘而是出于本能的回避。
可笑至极。
“就是那个时候,林丹希给我发过来你的照片,真的很帅。”本意想要缓解气氛的周瑟弦讲完就没有了下文,总觉得好似更严重了。
后面一句万泊年必定是听不进去的,前文的问题于他而言攻击性与伤害性极强,甚至到反射性的哽咽,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哥要结婚了吗?”
周瑟弦呆住了,食欲猛然飘散不见,没搞清楚情况,万泊年的泪珠便挂在了睫毛上,“家里介绍去见见面而已,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们小年怎么了?”
我们小年。
“没有。”万泊年抱住了周瑟弦,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嘴里还在低喃重复两个字。他没有勇气提出让周瑟弦不结婚的意见,不确定因素太多,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年饿了吧,去吃饭好吗?”周瑟弦不厌烦地轻拍着他的背,语气缓和温柔,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狗,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拯救上来。
万泊年吸了吸鼻子,空不下时间整理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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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在不远处盯着:这俩小伙在干啥
第九章
万泊年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洗澡,不同于平常的是,他洗冷水澡。没有勃起,没有浑身难受,单纯受刺激想要冷静一下。
脱光走到花洒下,使劲儿一提开关,未经加热的水喷涌而出。灵动的水沿着头发顺流而下,畅通无阻走了一遍他的身体,喘息声震耳欲聋。
强大的心理素质也会被一场小病击溃。
“哈啊——”万泊年起床时脑子莫名混沌,几根神经接着被拉直,眉头紧锁。上排牙齿下意识咬住下排,视线范围内的东西都在摇摇欲坠。
他用力揉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舒服点。一段时间后不见成效,睁眼没见到万恣钟,能吃的药只剩感冒灵,于是咬牙忍着疼痛出门买药,迫使自己处于清醒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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