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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
“小师叔！”
第三十三章 血色真相
洛君望张了张嘴，看见卫子桓几个憨蛋从极为隐蔽的树林里跑来，还边跑边兴奋地喊“小师叔”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要坏事。
果不其然，灵力被封的卫子桓几人根本无法与人多势众的村民对抗，被一把抓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为了防止类洛事件（洛君望挣脱绳索事件的简称）再次发生，他们还谨慎地多拿了几根绳子把他们单独绑起来，扔去跟杜子美几个放在一起。
像几个萝卜墩。
韩归远眼神极有压迫感地扫过安静如鸡的卫子桓几人，闭了闭眼握紧手中的剑，没说话。
洛君望看着那些村民火速抓住捆绑几个表情迷茫的憨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也沉默了好一阵子，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局面。
能不能把他们塞回重陵学宫啊！？
村民打完最后一个死结，拍着手上的灰站起来，嘴角边含着猖狂笑意。
他哈哈笑着，畅快淋漓。
“他们叫你‘师叔’？那必然是你亲近之人了吧？亲近之人被我们抓住，看你们怎么办！”
卫子桓几人总算是勉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脸色惨白地看向扶额不语的洛君望和持剑肃立的韩归远。
“小师叔，秦月师叔……”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狗修士！终于得到报应了！”
村长抻着脖子，歇斯底里地大笑着。
“把男的都扔进潭里！女的喝口潭水，留下来……”
洛君望突然抬腿狠狠踹了一脚村长。那村长年老体衰，哪受得住这样的重力，一声骨裂脆响之后，他惨叫着跌在地上。
韩归远眸色淡淡，一手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手中剑尖一转，直直刺入他另一条腿中，鲜血瞬间迸出。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愣在原地。
洛君望避开地上汩汩流动的血液，手指轻抬狠狠捏住了惨叫不止的村长的下巴。
他眸光温软，语气也温柔，只是在话音间露出些令人胆寒的森冷。
“刚才光顾着说杀人了。”他手下用力，将村长丑陋衰老的脸捏的几近扭曲，“倒是忘了说，在下对于刑诫讯问这个领域也颇有心得呢。尤其是……如何完整地剥下你的人皮，剔出全身骨头之后，继续让你活着，亲眼看见自己的皮肉碎骨被野狗啃食——直到屈服为止。”
他在所有人震惊恐惧的目光中直起身，从怀里掏半天掏出块儿帕子——还是韩归远给他准备的。他低头，嫌恶地擦了擦手。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们就不动手了，动嘴吧。”
他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一眼有些战栗的村民和满脸震惊的卫子桓几人。
“说吧，这什么长生潭和那……‘天神’是怎么回事？”
无人敢搭话。
卫子桓几人已经彻底傻了，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懒散亲和的小师叔会这么……吓人。还有那秦月师叔，平时看着端方温和，怎么说动剑就动剑啊！？
于是卫子桓纠结了半晌，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小师叔和周围紧张的气氛，还是颤颤巍巍地开口了。
“小师叔，我……”
洛君望没想到这个憨蛋还敢开口，斜眼扫他一眼。
卫子桓一抖，却还是在瀑布的喧嚣声和周围人的寂静中继续说。
“我一进这个什么秘境就和郑晖司林失散了，后来发现灵力被封印，根本联系不了外界。”
他瘪了瘪嘴，又看见洛君望和韩归远有些无奈的眼神。明明知道不是时候，但还是仿佛找到依靠一般，一股子委屈直冲头顶。
“然后在一个特别黑的地方走了很久很久，后来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遇见了司林和郑晖，又找到了出口。出来就遇见了你们……和这一帮奇怪的人。”
洛君望按了按额角，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话。
“所以你们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出来就被绑住了？”
他们几个疯狂点头。
洛君望与韩归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无奈。
他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能指望你们。”
他眸光掠过一脸表达欲的杜子美，直接略过，转头看了看半死不活的村长，嗤笑一声。
“长生潭得长生......你们总说桃源村村民的寿命比别人要长，可是这长生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我们一路走来，看见这村子里有老人，男人和妇人。”他看着奔腾不息的瀑布，想起了那道一闪而逝的暗红光，“路上随处可见孕妇，但没有一个孩子。”
站在一旁的韩归远声音有些冷，即使没有灵力，他持剑的身影仍旧挺拔若松，仿佛一座永不会倒下的高山，只是从语调里渗出了种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
“所以，那些孩子也是为了所谓的长生，被祭祀给了‘天神’？”
洛君望拧眉又踹了村长一脚，在对方震天响的哭喊声中淡淡道。
“你们惋惜我们不是女子，其实是在惋惜我们不能留在村里当你们的工具，诞下更多孩子。”
“用一个村子的未来和希望，换自己停滞不前的长生。”
“真是……”
村民们惧怕地看着洛君望，但在听到这话之后终于露出了血腥愤恨的真面目。
“你们这些出生就注定拥有一切的修士懂什么……”
洛君望打断他。
“出生就注定拥有一切？”
他瞳孔里映着漆黑的光，满含嘲讽和恶意地又笑了一下。
霎那间逍遥山上无尽凄厉哭喊淹没了他，血海里黏腻潮湿的腥臭宛如附骨之蛆，缠绕在他的灵魂上。
似乎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洛君望，不公平。
——凭什么你那么痛苦地死去，他们却能活得好好的，忘记当年的一切。
——洛君望……不公平，不公平！
洛君望目光逐渐攀上暗红，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暗中窥伺。
“孟珈。”
韩归远清冷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洛君望一怔，那些混着血和泪的画面极速退去，灵台中那枚莹润的舍利闪着温和的光。
洛君望回头望向韩归远，正看见他微微皱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小师叔……你怎么了？”
郑晖手被绑着，呐呐开口。
他刚刚亲眼见到洛君望在听了那句话之后，整个人的气场突然变得……阴暗又血腥，有些不敢置信。
这位小师叔，今日表现的与他平时太不一样了。
洛君望闭了闭眼，突然想起自己醒来时浸在水中的手指。他低头瞥了一眼，终于明白了什么。
“你们说，要让女人喝了这长生潭的水……”他微微一笑，“喝潭水者得长生，那你们为何又要让这些无亲无故的女子喝呢？”
洛君望抬步走到那座巨大的瀑布前，抬眼看着那数丈之上不知从何而起的河流，指尖触到垂下的骨链。
“我猜……应该是喝了这潭水的人虽然得了长生，但是永远会被困在这桃源村，永远缩居在这一隅之地得不到自由？”
村长被剧痛刺激的有些神智不清，但他还是抬起头来，泛白的眼珠里满是震惊。
“你为何……”
洛君望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为何会知道？
因为这些都是血海里用烂了的招数。
他神色淡淡，却抬腿一脚踩在村长还在滲血的腿上。他那一脚踩的极狠，众人甚至在村长嘶哑的惨叫声中勉强分辨出了清脆的骨裂声。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搭在膝盖上，与村长平视。
长生潭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等着洛君望还会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只见洛君望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韩归远，表情像是在炫耀什么，十分骄傲。
“这是我师兄，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所有人：“……”
所以你把人家踢成这样就是为了说你师兄厉害吗！？
众人沉默不语。
洛君望皱了皱眉，刚抬起脚……
“厉害！厉害！”
一旁的村民几乎要跪下了，洛君望说啥是啥，只希望这个魔鬼别再折磨他们村长了。
洛君望点点头，眸色清亮。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回答我师兄的问题？”
村民愣住了，结巴道：“什，什么问题？”
洛君望抱胸而立，背对着轰隆作响的瀑布，鼻尖全是清凉的水汽。
“你们的‘天神’，在哪里？”
村民愣住了，目光下意识的开始犹疑。这回不用洛君望动手了，韩归远剑尖一转，正对村长的左臂。
“我说——我说我说！”村民连忙摆手阻止，在洛君望不耐烦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我们村叫桃源村……”
“我知道，”洛君望一挥手，皱皱眉，“挑重点说。”
村民抿抿唇。
“这座瀑布和这个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一次我们村里有个快死的老人喝了里面的一口水，第一年没死，第二年也没死……直到他儿子死了他也没死。慢慢地，大家就发现喝了这里面的水能够长生不老，”他顿了一下，低下头去，“也走不出村子了。”
“大家一开始发现这个秘密后欣喜若狂，给这个潭起名叫长生潭，盼望着能够长生不老。可是……最先喝潭水的那个老人在一个夜晚死掉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在大家最惶恐之时，是天神！天神入梦告诉我们只要献祭，就可以获得长生！”
那村民的神情瞬间变的狂热无比，连带着旁边的其他村民，脸上都出现了一样的表情——就像一具具没有灵魂感情，只知信仰的木偶。
洛君望眼神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们，扯了扯嘴角。
“所以长生的代价是献祭孩童？”
那村民点点头，疯狂的眼神扫过洛君望。
“是的！只要喝了这潭水，就可以长生不老！我没有骗你，不信你来试试！”
众人：“……”
试试就逝世啊？
洛君望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才开口。
“这潭水有问题，你们别喝，也别靠近。”
其他人：“……”
我们不傻，肯定知道这水不能喝啊！
于是洛君望在众目睽睽之下悠闲走到潭边，低头注视了一下那深不见底的潭，伸手舀了一捧水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他手上细小的伤口在接触潭水的一瞬间，渗出些淡淡的血丝，转瞬不见。
韩归远看到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孟珈……”
然后，洛君望安抚地朝他们一笑，低头喝了一口。
……
喝了一口！
卫子桓长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师叔的动作，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最后只剩了一句话。
小师叔真的是，每一步都走在意料之外啊。
倒是洛君望喝完水，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清凉甘甜。
一股子血海味儿。
他笑眯眯地转过身，走到韩归远身旁，背对着那潭深不见底的潭水。
“你……”
突然，水声一静。
洛君望抬起头。
那座巨大的瀑布似乎突然静止了一瞬，但只是一瞬间。整个长生潭都开始震动，水流随着抖动散落成一颗颗硕大的水珠砸进潭里，露出瀑布后极暗之地的模糊影子。
洛君望只迷茫了一瞬间，下一秒，他瞪大眼睛，巨大的震惊、犹疑和愤怒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组成一个宏大的血色人影。
在无边血色中，洛君望一步踏到韩归远身旁，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立着，被水珠打湿的侧脸雪白到几乎透明。他抬头时手指捏住腕间骨链，露出一个极其冰冷锐利的笑容。
“居然敢来人域。”
“是当我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村长：我真是栓q
第三十四章 天神
巨大的血色人影破水而出的一瞬间，长生潭的西南角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里面仿佛韭菜冒茬一般冒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影。
那群满怀雄心壮志的修士还未从重见光明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就看见了热切狂喜的村民们和惊恐万分的卫子桓几人。
他们看着这两拨人完全不同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是跟着村民高兴还是跟着卫子桓惊恐，为难间僵在了原地。
洛君望只来得及扫了一眼那个熟悉恐怖的影子，就直直看向那群黑压压的修士，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咬着牙，一脚将村长踹到潭边，拉着韩归远急速往后退。
“所有人！避开这些水，不要让它接触到身体！”
那些修士表情还有些迷茫，但还是下意识跟着洛君望的话走。
他们扶起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卫子桓几人，避开扩散的潭水，站到了地势高的地方。
此时，那座模糊鲜红的巨大影子终于从瀑布后现身，露出真正的样子。
洛君望在水声喧沸和众人惊恐和狂热的祷告声中微微仰起头，注视着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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