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双关。
左扶光暗暗想:他们推波助澜,向皇上示好……也只为了保全自己,企图苟延残喘罢了。
……
左扶光的生辰在一片祥和的喜气中到来了,这一天八方有权有财之士汇集在一起。互相恭维、觥筹交错,倒显得没他这个主角什么事。
肖思若明显心情不好,谁也不太搭理,但万宝候来敬酒的时候,她还是勉强赔笑,给了这个面子。
想起镇北王还在北境的时候,北宁郡主一脸骄纵,目中无人。沧渊觉得很感慨——如今她也不得不权衡着是否接受万宝候,以保父亲一命。
左扶光应付完了场面,回到自己屋里歇脚。
沧渊也绕到了后院,手里还拿着个小酒杯,摇了摇:“累不累,咱俩去马棚喝一杯?”
左扶光揉着发痛的眉心,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喝累了,脸都笑僵了,你还让我喝啊?”
沧渊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想把人拽起来。
门并没关,院子外面看得见,左扶光警惕道:“别让我爹发现了。”
说到这里,沧渊想起了自己的爹。
“我爹本说要回来的,这个时辰还没到,也没捎个口信。”
左扶光不在乎地说:“自家人,路上耽搁一下也是常事。上次不就被岗拉头人拉走了吗?或许明天到,没关系。”
王爷从来不会在这些事上责怪沧晗将军,将军很多时候显得挺大条,左方遒就吃些哑巴亏。
上一次他们在战场上因为沧渊的事就闹得很不愉快,两个小辈还想着利用左扶光生辰这次相聚,让他们缓和一下关系。
看样子是等不来沧晗了。
沧渊再次说道:“和我去马棚。”
左扶光疑惑道:“渊儿弟你今天怎么了,我过生辰,你让我去闻马粪吗?”
沧渊不说话,走过去低身,想把人扛起来。
左扶光连退了好几步,然后明白了似的:“哈!你是不是给我准备了惊喜?神秘兮兮的,咱们都这样熟悉了,还用得着这些仪式?”
话音未落,他还是被沧渊单手抱起,扛在了肩膀上。
左扶光连连低声呵斥着不要被发现,沧渊带着他绕过后院去了马棚,把人放在沙地上,自己走进了关着汗血宝马的棚子里。
左扶光吊儿郎当地站着看,不多时,沧渊就把他的马儿牵了出来。
只见那匹马身上围了好多彩绣,被涂上了荧光,在月色下也显得非常鲜亮。
最红最宽的那一片彩绣宛如披风,拉过脖颈披在马背上,让他的马匹花里胡哨的,看起来格外好笑。
左扶光乐得合不拢嘴:“你给马穿那么多干什么?”
沧渊却脸红了,他拉着马匹的缰绳,忽然没了刚才扛人的气势。
他低着头走到左扶光面前,轻轻问道:“你愿意骑上我给你打扮的马吗?”
左扶光眼珠子转了半圈,抱胸道:“不愿意!”
沧渊脸红得快滴血了,拉住他的手捏了捏:“你配合一下。”
左扶光松开手,大喇喇地说:“好吧,愿意。”
他刚说完,就被沧渊打横抱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第一天被抓住的时候那样,横上了马背!
紧接着,沧渊一扫刚才的羞涩,霸气翻上马匹,把左扶光搂进了怀里。
这是乌藏人的习俗,那里天高云阔,没有那么多的礼教要遵循。
如果一个男子爱上了某个人,他就会偷偷地把对方的马儿打扮成这样,然后牵着马匹来表白。
如果对方答应了,男子会把他的爱人掳上马背,带到一个无人所知的地方,想怎么爱就怎么爱。
“沧渊你有病啊?!”左扶光踢着腿喊道,“我不舒服!”
沧渊把他抱起来摁进怀里,猛地拍了一下马,单手持缰奔出王府马场,直接朝着阿里城那边的旷野去了……
第六十九章 我爱你,不管你是不是纨绔、混账
风声吹过耳畔,马匹身上的彩绣随着衣袂翻滚。
等到城池的人声都消逝了,单骑在草野间安安静静的奔驰,再也没有了其他喧嚣,沧渊才突兀而慎重地说:“左扶光,我爱你!”
左扶光猛地打了他一下,依然答道:“别爱我,我是个混蛋。”
“我爱你,不管你是不是混蛋、纨绔、混账!”沧渊在风声里对着他的耳边大声吼道,
“我要把你变成我的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求回报,你就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夫君。”
这些柔软的情话逼得左扶光耳根子发烫,他也攥住缰绳,回问道:“渊儿弟,你是不是画本看多了?我知道啊,不用说出来。”
“可是我想给你承诺,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沧渊伏低身子,腰身绷成流线型,又夹了一下马肚,“你呢?!”
左扶光被抖得肚子发痒,忽然间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顺着清辉月光洒在旷野间,沧渊想生气了。
“不准笑!”他凶巴巴地说,“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呢。”左扶光回头掰住沧渊的下巴,咬了一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呀。”
沧渊强调道:“只是我的。”
左扶光嬉笑:“小爷我这么有魅力,那可说不准。”
沧渊真的生气了,他气鼓鼓地再次打马。汗血宝马蹄快,奔出了虚影,他闷声说:“反正你已经上了我打扮的马了。”
“上了啊。”左扶光钻进他怀里,把衣襟拉开了挡住风,“我们去哪里快活呢?”
沧渊不语,马儿却有方向,正是两人第一天去的那条河边。
他在那里提前搭了一个牦牛毛的黑帐篷,里面点着许多灯,拼成了太阳鸟神像的形状。
雅州之心有一座太阳鸟,是古蜀人的信仰,两人小时候常去那边玩耍,曾在那里许下过童真的誓言。
马蹄停了,沧渊坚持要做一个“男人”,把左扶光抱了下来。
他紧紧牵着他的手,走到了熠熠生辉的灯火前方,然后双膝跪下,对着乌藏的方向,也拉左扶光跪下。
“我是沧渊,乌藏雪山的儿子。”沧渊碰了碰左扶光,“你是谁?”
左扶光理所当然地说:“我扶光啊,左方遒的儿子。”
沧渊点了点头:“尊贵的太阳鸟神祇,请赐我您的福祉,让我能倾听您的声音。”
“我将把它化作血脉之力,以毕生之力守护爱人,我就是为了这个目标而起誓。”
他说得非常庄重,这是记忆中乌藏人的婚词,沧渊还专程再次查过。
左扶光瞬间有点慌:“那我该说什么?”
沧渊在灯火的映照下回头:“你什么也不用说,只要注视着我,听到我的声音。我给你唱一首献给爱人的民歌……”
许完誓言,他就用一种奇异的腔调哼起了乌藏人结婚才会念诵的曲子。
民歌里的词是当地话,左扶光听不懂。只觉得这声音类似于神音,很好听,让人心驰神往。
他在夜色里凝望着沧渊,又在那一瞬间深深意识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被爱得毫无保留,被爱得有恃无恐。而他什么也不必付出,乌藏人这种像雄兽对雌兽一般守护式的感情,其实是世间最不公平的。
这一幕深刻地留在他的脑海里,左扶光看着沧渊,也在心里发誓不要辜负他。
优美的乐曲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两个人在无数长明灯的映照下,在太阳鸟的鉴证下接吻,然后蒙上神明的眼睛,吹熄所有灯火,拉上了帐篷的帘子。
这里离城好远,沧渊把左扶光从簌簌落下的衣衫里捞出来,将细碎的亲吻落在他身上。
左扶光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处于燥血状态下的沧渊依然保持着清醒,并没有让他难受。
“你可以随时叫我停下。”沧渊忍出了薄汗,喑哑地说,“随时,但我只听这两个字。如果没有,无论你如何哭叫哀求,我都不会……”
“停什么呢?我有那么弱?”左扶光挑衅道,“放马过来,谁哭谁狗。”
为了这句话,他硬是忍着眼泪没喊一句“停下”。
鸟语虫鸣伴着压抑的低吟,舌尖上混了不舒服的劲,在这秋月夜里蒸干了白露,两人的热情能融化坚冰。
后来,一只玉白的手伸出纯黑的牛毛毡 ,企图抓住些什么,到外面透气。
然而立即有另一只大手将它捉了回去,摁在柔软的羊羔绒垫子里,极快地点亮了黑夜……
秋露发白,两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昨夜的宾客大部分安置在酒楼里,若有女眷或贵客单独赴宴的,则在王府客卿院。
肖思若不知是一夜未眠还是清晨早醒,沧渊和左扶光说说笑笑下马时,发现她目光呆滞地在房屋外面看萧瑟的秋景。
沧渊撞了撞左扶光:“要不你去安慰一下?”
左扶光撞了回去:“我心里满是你,没工夫怜香惜玉。”
两人说话的声音被风吹了过去,肖思若看过来,忽然露出一个有点嘲讽的笑容。
沧渊隔空行礼,肖思若的目光掠过他,落在左扶光身上。
“固宁王府这出棋走得好,不仅自己毫发未损,还顺了皇帝的意想撮合我跟万宝候。”
肖思若隔空行了一个礼:“多谢扶光哥哥和王爷的美意了,我不仅会保住父亲的命,将来我的儿子也依然是北境的领主。”
“但你……就不一定了。”
左扶光从她带着寒意的话语里察觉到了什么,凝眉望过来:“你若不愿也没人逼你,能成一桩良缘又能救镇北王本就是我爹好意。”
肖思若冷笑一声:“我已经道谢了,但不得不给你提个醒。皇帝是讨好不了的,雅州和甘州没什么不同。解决了咱们北境,下一个就是你了。”
说罢,她提着裙子,竟转身向着万宝候落住的厢房方向走去了……
“她……昨晚是和万宝候过夜的?”沧渊难以置信地问道。
左扶光也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了,他听出了肖思若的言下之意。
——北宁郡主为了保住家族,选择了万宝候。她将会让万宝候入主北境,而他们的儿子是北方的下一个领主,同时有许世皇家血脉和肖家血脉。
那肖思光……怎么办呢。
第七十章 爹啊,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一天以后,沧晗将军从边关回来了,却没进王府,只让樊启带来了贺礼。
沧渊这天讲完课回家时,看见将军站在家里,望着装潢一新的王府发愣,还以为是对方怀旧,便走了过去。
“对不起,爹。”沧渊走到沧晗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我熬药的时候没有看好火,就把家点了。”
温远平常挺机灵的,此时却远远躲在一边拜着,似乎有点不敢过来。
沧晗看了一眼左扶光强行“卖”给沧渊的这个侍卫,抬手搭了搭沧渊的肩膀,丝毫没有责怪他:
“有个近卫挺好,以后也陪你进京,或陪你回乌藏。免得生病了都是一个人。”
顿了顿,他又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渊儿,你科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沧渊自从从战场回来以后,除了上课,就是在努力复习。
他捡起了荒废近一年的知识,在书院里跟着蒲先生好好学习,尊对方为师傅。
那人虽然刻板严肃,却是对他极好的。
经由蒲先生推荐,又是完成过夫子考核的讲官,沧渊可以免去童试、乡试,在明年春闱直接参加会试——也就是礼部试。
沧晗听闻以后,很欣慰地说:“如今乌藏与雅州大安,商道也在修建中。今年我能从现在呆到跨年再回长城,到时候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真的吗,爹?!”沧渊惊喜道,“也就是说你不用在那艰苦地方一直留到过年了?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在家里!”
“怎么一惊一乍的,都多大了?”沧晗面颊上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我会在的,今年咱们将军府自己过年。”
随行的人都听见了,他们有的是将军亲信,有的是固宁军铁骑,还有一位老管家,都纷纷高兴起来。
清冷的将军府一下变得无比热闹,大家各自扫洒着院落,把陈旧的水沟清理干净,放进了清水和锦鲤,秋季也不再萧瑟。
第二天,管家就买了近百盆漂亮的各色秋菊搬进府里。
沧渊回来时候都怀疑自己走错门了,将军府有了人气,温远也迅速和别的侍卫混在了一起,他这才觉得“家”回来了。
晚上挑灯夜读时,左扶光趴在了墙头上,看了会儿盛放的秋菊,才拢音喊道:“渊儿弟!我想你啦!”
沧渊立即放下书本,开门走了出来,满脸温柔地说:“想我就走正门,干嘛爬墙?”
左扶光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走正门会被你爹拉去谈话的,你喜欢和我爹谈话,我可不喜欢跟长辈说话。”
“就你怕东怕西的。”沧渊打开怀抱,举着手说,“跳下来吧,我抱住你。”
左扶光丢开墙头,蹬了一脚,力道极大地扑下来。
这一下把沧渊都给扑倒了,两个人摔在干净的地面上。
沧渊迅速低头亲了他一口,他现在没有多少顾忌了,因为爹说过和左扶光的关系让他自己把控。
左扶光慌得赶紧跳了起来:“走走走进屋,外面怪冷的!”
小门轻轻关了过来,两人以为他们是在私会的,不被人所知。
屋内的烛火跳了一会儿就熄灭了,只传出很低很低的喘息声,连鱼儿都没惊动,秋菊开得那样好看。
又过了须臾,左扶光半真半假地开始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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