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二小姐,您蹲在地上做什么呢?”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旁边经过,南星不耐烦地抬头,然后皱眉。
“你是我姐身边那个蛋糕助理?”
眼镜男推了推镜片,冷静地回答:“我叫米饭,您说的那位助理叫年糕,她是一位女性Beta。”
“都是吃的没差啦。”南星无所谓地摆摆手,挪了挪步子,还是没有站起来,眼睛却突然变得亮亮的,难掩兴奋。
“你来这儿做什么?是不是我姐突然良心发作了让你来带我脱离苦海的?”
助理后退一步,摇头。
“没有,我只是因为担心今天下大雨所以打车来上班,出租车刚走不久。”
南星大失所望,看救世主的眼神顿时变成了看一个废物,语气冷冷道:“那你还不走?”
可恶!一个小小助理都能打车来上班,而她只能坐公交!
别以为我没有看见你后退的动作!
这世上没有一个豪门阔小姐能混得比她惨!
“你怎么还不走?”
南星越想越悲愤,冲着无辜助理撒气,对方完全不惧,指了指还倒在地上的桌椅遮阳伞,语气微妙:“这个会挡住一会儿开车进来的同事,我帮您弄起来吧。”
弄起来我还怎么脱离苦海,南星磨着牙,生气地瞪了对方一眼:“要你管?我姐都不管我……”
“我看你挺会抬杠的,停车场不想待了想去工地上班?”
“姐!”南星抬头一看,激动地蹦起来,咻咻几下跑到了路边,趴在打开的车窗上一脸委屈:“姐你可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南橘挑眉,饶有兴致打量着又换了个紫色头发的小姑娘,语气平淡:“等我做什么?”
“你看,昨晚下那么大雨把桌椅什么都吹倒了,这样我该怎么工作?公司还怎么正常运转?”南星理直气壮说了一通,又把脑袋挪开让南橘看看身后停车场门口的惨状,期期艾艾道:“姐,你说是吧?”
南橘抬眼看她,狭长微扬的眼尾带了点傲慢,仍是一脸平静:“是什么?是你想去工地抬杠?”
“呜呜呜我想跟你进公司里面嘛。”
招数用尽的中二少女终于憋不住了,眼泪汪汪地扒着车窗不撒手,企图用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来融化姐姐钢铁做的心。
她上次见过的,南橘家里那条傻狗就是这样撒娇的。
不得不说,南星误打误撞地用对了方法,南橘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让开,你堵着车门我怎么下去?”
!!
南星赶忙让开位置,和还没走的助理站在一块儿,两人身高差得挺多,但是眼神都差不多地闪亮。
南橘自然认得自己的助理,朝对方轻轻点头:“你先去公司吧,看见年糕让她去办公室等我。”
助理点点头,努力挺直了腰板儿,给上司留下一个极为深刻的可靠背影。
南星鼓着脸看着,忍不住扯着自己胸包的袋子,鞋子在地上磨蹭来磨蹭去,说话的声音小得可怜。
“姐……”
南橘比她高许多,又没认真听,压根没听见对方说什么,她扬了扬下巴,带着姐姐才有的教训口吻道:“好好说话,哼唧什么?”
傻妹妹一个激灵,说秃噜了嘴。
“姐,你的腿好白。”
“额,不是,我是说你的腿好长。”
迎着南橘逐渐迷惑的脸,傻妹妹疯狂摆手,胡言乱语。
“啊也不是,我是说你的裙子好短屁股好翘…呜呜你快骂我一顿吧……”
南橘……
不管是第几次,南星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把她整无语,这就是中二少女的魅力吗?
她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南星扎在脑后歪歪斜斜立起来的小揪揪。
“把头抬起来。”
冷冷淡淡的女声像是春日里揉了细碎的玻璃珠子,骨碌碌地在地板上跳跳,透澈又清凉的感觉。
南星下意识乖乖地抬起头,眼里才真正旁骛杂念地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高高的马尾很有活力地垂落在脑后,完完全全地露出一张活色生香的脸,黑色的背心包臀裙将腰身掐得细细的,腿又长又直,雪白的长袜裹住脚踝藏在运动鞋里。
不是时下过分吹捧的白幼瘦那样不健康的美,而是骨肉匀称,有点肉感的美丽。
南星呆呆地看着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姐姐,发出灵魂的质问。
“姐,苏微怎么舍得和你退婚的啊?”
“嗯?”
高马尾屁股还翘的长腿小橘子轻轻哼了一声,哼得南星顿时改口:“我是说,你怎么上班不穿高跟鞋?”
南橘低头看了一眼,很自然:“我现在是老板。”
谁敢说她?
“姐姐你好拽哦!”南星羡慕地感叹,顺杆儿往上爬。
“快到九点了,咱们一块走呗。”
南橘凉凉地瞥了人一眼,抖开手上的外套套上,发量惊人的马尾在空中荡出一个帅气的弧度。
“跟上来。”
南橘一路刷脸,到了办公室就把人扔在了一旁。
“老实待在这儿,别乱跑。”
早早等在办公室的女助理走了进来,给南橘拿进来一杯柠檬果茶,余光看见坐在沙发上小学生坐姿的紫发少女愣了一下。
“南星小姐想喝点什么?”
南星背脊挺直地坐着,随意地撩了下刘海,十分高冷。
“冰美式。”
小说里霸总都是喝冰美式的,很有逼格。
南橘捧着酸酸甜甜的果茶,没说话,眼神却很直接。
冰美式?那是人喝的玩意儿?
看懂了两个人的眼神的助理沉默了一瞬,决定远离这个充满胜负欲的战场。
她只是一个小助理罢了,不配掺和豪门地位战争。
“大小姐,福利院那边我已经打电话去联系过了,这个周末可以安排一次公益性质的绘画活动,但是对方说院长目前在住院,所以不能到场。”
南橘翻着财务报表的手指一顿,蹙眉。
“住院了?”
她昨晚去的时候明明说的是有事外出而已。
助理点头:“是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目前在市人民医院治疗。我打电话问过医院,伤势不算重,可以治好。”
“辛苦你了,福利院那边现在是谁在管事?”
“一位修女,叫马利。她同意了我们的拍摄和让孩子们画一些作品的要求。”
支棱着耳朵偷听半天也喝不下第二口冰美式的南星忍不住转过身,跪在沙发上扒着靠背好奇:“什么福利院什么拍摄啊?我也想去!”
“你知道什么你就去?”南橘抬起眼尾,明目张胆地威胁:“还想去停车场穿小马甲当收费员?”
紫头发的少女怂唧唧地缩了一下脖子,随后又胆大包天地反驳:“要是人家骗你呢?现在的人可坏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有镜头的时候更会装样子,要我说啊就应该不打招呼直接去福利院看一看,那种地方可多失足儿童了。”
南橘捏捏手指,觉得傻妹妹说的有道理,望了过去。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南星嘴巴一瘪,消失在沙发后。
“这样吧,年糕你把今天的事都给米饭,现在去一趟福利院帮我看看。”南橘微蹙着眉吩咐,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算了等等中午下班的时候我一起去吧。”
到时候她在车上,让助理进去福利院细细查看就是了,也不会暴露自己和白茶撞上。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偷摸儿呢,她只是下班路过停一停车罢了。
想了想,南橘望向前方,开口:“你不是好奇吗?到时候跟着一块儿去。”
南星“嗖”地一声又探出脑袋来,眼神亮晶晶的,像小狗儿似的:“你说真的?”
南橘点头。
她不方便露面,助理毕竟去了也得端着,南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把她单独就在公司里,就跟把八百万放进来没有差别。
“我开完会中午下班就过去,你就在办公室待着打游戏等我,不许乱跑。”南橘拿起手机看了眼,从善如流地起身,助理跟在她身后也一起出了办公室。
噌亮的地板映出人走过的模样,穿着运动鞋扎着高马尾的总裁大小姐还是少见,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南橘冷着脸,尖巧的下巴微微抬起,没有半点美貌过人的自知之明。
茶水间里,偷偷摸摸拿着工牌遮住一只眼睛的林果果扒在门框上,小声感叹:“真酷啊大小姐。”
在她身后,拧好瓶盖的同事一脸嫌弃:“我知道你是大小姐的脑残粉了,但是也不必每次看见都躲起来吧?”
“你不懂,这叫近乡情怯。”林果果挥了挥工牌,红着脸振振有词:“大小姐难道不美吗?难道不强吗?又飒又美的大姐姐难道不香吗?”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记得今天开会也有你一份吧?”女同事指了指走廊,同情道:“大小姐刚刚就是去会议室吧……”
林果果“!!!”
-
车子从枝影摇曳的街道穿过,又停在一棵很高很密的榕树下。
南星趴在副驾驶往后看:“姐,你真不去?这家的烤肠和年糕片超级好吃的!”
南橘低头在笔记本上敲着键盘,利用碎片时间处理公事,闻言头也不抬:“不去,你动作快点儿。”
被拒绝的紫发少女鼓了鼓脸,又问一旁的助理年糕,对方盛情难拒,只好要了一瓶冰水。
路边便利店的门帘被掀开,“叮咚”一声,南星步子轻快地直奔收银台,小嘴儿叭叭地点了一大串。
“一串烤肠一份年糕一个奥尔良烤鸡肉饭团,再要一个厚片吐司培根芝士,帮我热一下,我去拿两瓶水。”
人下车后,好像空气都瞬间安静了,助理悄悄地透过后视镜观察南橘的神情,有点惊讶。
她原本以为南橘会不耐烦的,看来传闻也不能完全当真。
低着头的人刚好抬头,捏了捏酸疼的脖子,看了助理一眼,长长的头发落在肩膀上。
“怎么了?你好像有话要说。”
第一次见面就被调侃名字的女助理顿了一下,在撒谎和说实话之中犹豫了两秒,决定胆子放大点儿。
“我以为您不喜欢二小姐。”
把持公司话语权和大量股份,不允许南星擅进公司,把人丢去停车场人工收费,怎么看也不像是姐妹情深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必如何宣传,公司上下都知道南家有两位千金,容貌和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南橘从出生开始就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洁白明月,那南星就是茫茫看不清楚的星子。
明月皎皎,一点星光如何能争辉?
“她是我妹妹。”南橘合上笔记本,语气淡淡,“与其让别人来教训她,不如我亲自来。”
在南橘眼里,南星并不是个如何有罪过的孩子,跳脱,天真,脑子不是太好用,但是欺软怕硬,认错认怂非常快,只这一点,就足够她伸手去拉一把。
她并不是很愿意看见这个永远热衷于给头上换个颜色的妹妹像原书中那样被乱七八糟的朋友推进爬不起来的泥潭之中。
紫色的脑袋在便利店的玻璃后面晃来晃去,南橘轻轻笑起来,看向另一边车来车往的道路:“不听话的话揍一顿就好,小孩子都得有个完整的童年。”
助理沉默了。
原来这才是姐妹情深吗?
抱着瓶水和零食走向收银台的南星背后一寒,手一松,矿泉水骨碌碌地掉在地上,滚到了一双洗得边缘蜕皮破破烂烂的黑色帆布鞋旁。
腿骨好细,像没吃饭一样。
南星追逐着矿泉水看见了藏在鞋子里细骨伶仃的脚踝,下意识想着。
“你能帮我拿一下吗?谢谢。”
站在门帘后的人影没动,南星皱着眉要再说一句,就看见人弯腰帮她把水捡了起来。
下一秒,顶着一头乱发脸颊红红的小矮子掀开门帘走进来。
白茶手臂伸得直直,细细的手指抓着矿泉水递过去,冷冷的,一言不发。
她家里洗衣粉不够用吗?南星下意识想。
如果她敢笑话一个字或者露出鄙夷的目光的话,我就把这瓶水砸到她脑门上。白茶咬着牙想。
“哦,谢了。”
南星哗啦啦把怀里的东西都放到收银台上,又跑过去接了水,眼神止不住地乱飞,一直往人身上瞥。
“你看什么?”
低头背着南星在架子上拿面包的人突然转过身,眼神不善。
“嗯,我看你的眼睛挺好看的。”南星被盯得寒毛竖起,又开始口不择言。
白茶皱眉,开始手痒。
“一共是157,请问怎么结账呢?”善解人意的店员及时化解了两个突然开始对视的小矮子恩怨,南星立刻掏出手机付款,将身后威胁的冷哼声听得很清楚。
小矮子,比我还狂呢。
她小声嘟囔着,拎过装满食物的袋子要往外走,转身又和已经拿好了东西要过来结账的白茶对上了眼。
看着对方手上只拿了一袋小面包,南星脑子一抽,不知怎么地想到自己今天要去做的事情,自觉做好事要从眼前小事开始做起,就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饭团递过去,认真道:“这个给你吧,面包吃不饱的。”
白茶诡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冷漠。
“你谁啊?傻逼!”
“别挡着我给钱。”
门帘被拨弄得哗啦啦响,头一次做好人的南星气鼓鼓地回到了车上,等不及有人询问就主动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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