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秘?还是身体不舒服?我觉得你心情好像不太好,还是你忘了贴阻隔贴?”
白茶站着的地方是办公楼的一楼架空层,这儿摆放着七八张乒乓球台,是平时给学生们或者老师们有空来玩儿的,这会儿零零散散十几个学生在玩,接球动作都比较狂野,嘴里不停怪叫。
南星看了几眼,有点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到白茶。听说Omega分化期的时候对外界都非常敏感。
“你才便秘呢,你上厕所上了半个小时。”
白茶冷冷地回嘴,丝毫没有半点被关心的感恩。
南星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她那么好说话纯粹是看在两个人的小交易和突然知道白茶原来是个Omega的惊讶下产生了点儿奇怪的照顾欲。
但这会儿被白茶一戳,心里难得升起的一点爱心就像针扎的气球一样“咻”得一下没了。
她不满地哼了哼,语气不好:“你要不是个Omega,我才不稀得问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到某个词,白茶的脸色就更差了,眼神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在暖色调的落日光线下也没有融化半分。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诶,你这人!”南星气得小脸通红,瞪着白茶已经转身离开的背影恨恨地踹了台阶一下,又痛得眼泪汪汪。
“呜,果然Omega都不是人,是小气鬼!是恶魔!”
南橘是,南橘收养的小Omega也是!
白茶一路走得飞快,到了最后几乎是先跑起来,她心里藏着事儿,下意识地想离开这个热热闹闹的学校。
这里不属于她,这里也不适合她。
她跑过一楼的招生办工作,跑过操场边的铁丝网,在看见学校大门的时候停了下来。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
她微喘着,从背带裤胸前的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屏幕上亮着“南橘”两个字。
“小猫儿,今天去学校报名了吗?”
隔着山长水远的距离,南橘的声音穿过手机听筒传进耳朵里,激得人耳朵痒痒。
白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朵,稍微把手机离得远了一点,又舍不得放得太远,她闭了闭眼睛,就站在离学校大门口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轻声回答:“去了。我现在就在学校里。”
“喜欢么?育才环境还不错,我记得有一个很漂亮的池塘养了彩色的锦鲤,学校里种了很多花,每年四月份校庆的时候还会举报插花节。”
南橘没有空陪白茶来学校报名,但却腾出空来把学校里的方方面面都好好地考察过一遍,说起来的时候好像她人就在身旁一样。
按照地区划分,育才中学是白茶能挑选的学校里最好的一个,南星在休学之前也是念的这里,南橘希望先把学籍转过来,等到了夏天六月份时就能参加中考了。她不是个觉得自己有钱就能理所当然砸钱让白茶或者南星进重点高中的人,她更喜欢顺其自然。
白茶的年纪其实该念高三了。只是福利院条件不好,拖着拖着她就比同龄人都晚了几年,她以前不在乎,也不放心上,但是看着南橘劳心劳力地调家庭教师还每天晚上抽空辅导自己,白茶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
辜负南橘的心意和期待,她会有一种犯罪感。
南橘希望她去上学,她便去,南橘希望她好好学习,她便努力学。
“姐姐。”
白茶的声音,近乎微弱,她只是下意识叫着,好像连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了?”
南橘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样温柔轻慢,像在耳边厮磨,若有似无地,让人上瘾。
白茶有些着迷地将听筒又贴近了些,哪怕耳廓被对方的声音刺激得敏感得不能忍受也没有放开。
她又克制着叫了一声,才道:“没什么。学校很好,我很喜欢。”
“教学楼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月季花棚,很漂亮,但是我没有看见海棠树,等到了插花节我弄一束月季送给你好吗?”
夕阳斜斜得落到教学楼后面时,南星和白茶两个人一块出了教务处的门,前者大大咧咧地将手背在脑袋后,大声嘀咕着教务主任的坏话。
“老杨头还是那么凶巴巴,我都休学回来了还骂我,那么大年纪整天气咻咻的也不怕高血压。”
白茶沉默着走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本棕色印着学校校徽的学生证。
学生证薄薄的,手掌那么点儿大,她翻开看了一下,上面贴了一张自己的一寸照片,底下写着班级学号姓名,盖了红色的印章。
初三(9)班,白茶,学号202201339。
黑色的字迹很深刻,笔锋锐利,像有力的风在纸上留下痕迹。
白茶合上学生证往前看,放学的铃声早已经响了,大批大批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拥挤着往校门口而去,勃发的年少意气乘着风而起,扶摇直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也和这些人一样。
“如果你把头发染成黑色的他就不会骂你了。”
南星正在自顾自地还在吐槽着总和自己过不去的教务主任,听到这句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白茶在和她搭话。
早就不生气了的中二少女顺利开心了,眼睛亮晶晶地,厚着脸皮地抱住了白茶的手臂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那明天咱们一块做头发去?”
“你别碰我,我不去我要复习功课。”白茶嫌弃地拉开她的手,对方却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硬是要求明日理发店一日游。
“有什么好复习你都会了,给学渣留条活路吧!”
白茶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四周都是人,她脸皮不够厚,气得眼睛水汪汪的,脸颊爆红,扯开了南星的腻歪就往前跑。
南星哪能让她如愿,大喊着就追了上去,任管家在后面怎么劝都不顶用,两人追逐着风风火火地跑出了校门口。
白茶捂着胸口的手机不停地说着抱歉一边从人群里跑过,隐约之中只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谁,她回头想看,一眼就瞧见了南星像个张牙舞爪的猴子一样追上来,脚步一滞,头也不回地往车上跑。
人群被打闹的两人撞散,白苁捂着被撞的肩头,目光追逐着前方短发飞扬,眉眼带笑的明媚少女,有些怔然。
好耀眼,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说:
白苁(cong)是新人物,小白自己的故事慢慢要写出来了,明天努力早些更,谢谢大家感谢在2022-08-21 16:42:32~2022-08-22 23:1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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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听话
“我回来了。”
白苁下了车, 和立在门口的管家打了招呼,眼睛往里看了看,没能在檐下看见那道安静的身影。
“今天下午下过雨, 院子里有点闷,小姐去了玻璃花房。”
白苁点点头, 拉开书包链子从里头拿出了对折的卷子,道:“我去找她, 书包劳您帮我拿回房间。”
管家便点头, 接过了白苁递过来的双肩书包。
下午的雨不大, 白苁在回来的路上就瞧见了,黄豆大的雨点儿打在车窗上,没过多长时间就没了,只留下道道水痕。
她走在小路上, 两边栽满, 叶片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要掉不掉地坠着, 像是圆圆的透明珠子。
下过雨的空气潮湿闷热,白苁觉得有些胸闷, 加快脚步穿了过去。
玻璃花房在别墅的后面,走过主楼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此时暮色苍茫, 夕阳最后的余晖也尽数从树梢上散下去, 落在了花房的外体上,一眼望去似漂浮流动的点点金光。
这并不算错觉,花房的外体是用特殊玻璃制成, 材料是中空的, 里面有水样的物质在缓缓流动着, 还加入了像是金粉和小颗粒的球状物体,阳光一照,便像是流动的金色星海,十分梦幻。
若是下雨,蒙上了不同的色彩,相互映衬着又是不同的意境,可以窥见建造玻璃花房的人一开始是怀抱着多大热情和心意。
白苁穿过小路,来到玻璃花房的门前,隔着透明的玻璃,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里面的长发女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没有动静,只安静地看着面前的昙花,长长的裙摆盖住脚背。
玻璃花房里栽种着满满一园的昙花,叶子硕大,花枝纤长,垂着大大小小的花苞,光线穿过玻璃从顶上落下来,悬挂着的花藤枝条重重落下影子,在地面上构成光和影的图画。
四月份还未到昙花开放的时节,要再等上两个月左右才是花季。
昙花一现,稍纵即逝,有月下美人之称。白家的花,便是昙花。
白苁看了一眼,从花草茂盛的小路走过去,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站在离轮椅半米远的地方,轻轻喊了一声。
“妈妈。”
女人一动未动,长长的黑发浓密如瀑,柔柔地落在白色的衣裙上,她理也不理,仿佛全副心思都放在别处。
白苁只叫了一声,便一直沉默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女孩子还有些稚气的声音响起。
“我拿了奥数第一名,您要看看么?”白苁拿出了自己的试卷,有些紧张地捏在手上,眉眼间俱是温顺和忐忑。
不像是孩子对妈妈的天生敬畏,反而有点儿不太和谐的害怕。
女人动了动,偏了偏头,露出极温柔的侧脸,嗓音也像水一样柔软温润。
“回来了。”
“是的妈妈。”白苁抿着嘴唇,把卷子递了过去,伸手替对方抚掉了肩膀上的落叶,然后就一直站在身后,推着轮椅缓慢前行。
这事她是做惯了的,白淼自幼体弱成年了也不见好,生了她后性情更加敏感多思,平日里总是这样游离所有人之外的安静模样,只有另一个人来时才会露出几分欢快鲜活的样子。
从记事懂事起,白苁就学着照顾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妈妈了。
对折的试卷被打开,白淼弯着唇角安静地看着,不知看到了哪里,脸上的神情一下收了回来,冷淡得好像是一尊漂亮的雕像。
她指着卷子上唯一被打了叉的地方,轻轻问:“这里为什么错了?”
白苁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顺着妈妈的半透明的指尖看去,一下就看见了卷子上唯一选错的一道选择题。
隐约的不安被急剧地放大,手指捏紧了轮椅,白苁低下头,小声回答:“这道题的知识点我还没学到。”
“我不想听你的狡辩,我只要最好的最乖的孩子。”
卷子瞬间被撕得粉碎,像雪花一样落在地上,有的掉进了花圃里的泥土上,鲜红的数字刺得人眼睛疼。
白苁瞬间红了眼眶,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面对已经有些怒气的妈妈,她选择了服从。
“不会有下次了妈妈,我会拿到满分。您别生气,好么?”
少女低着头,眉目低顺,蹲在了轮椅的旁边,白淼冷着眼看过去,伸手摸了摸白苁和自己五分相像的脸,又摸了摸头,语气重新变得温柔如水。
“对不起宝宝,妈妈只是希望你听话一点,下次不要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好吗?”
白苁始终垂着眼眸,像个牵线木偶。
“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听话的。”
不满的妈妈便开心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月牙的形状。
“乖孩子。”
轮椅慢悠悠地又转了起来,白苁推着出了玻璃花房,天色已经全无亮光,别墅里亮起了灯,通向别墅的小路花团锦簇,一片生机勃勃。
白苁推着轮椅回去,抬头看了一眼沉沉的天空,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像这片天空一样,没有半颗星星闪耀。
白淼居住的地方也很安静,别墅小而精致,伺候的人却挺多。
吃晚饭的时候,白淼的心情看上去还是很一般,她极度挑食,来来去去就吃了几筷子,一碗米饭半天只下去浅浅一层。
一旁的白管家看着,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嫩鱼肉,劝道:“小姐再吃点吧,还没到夏天就这样苦夏,再往下怎么行?”
管家年纪已经很大了,从白淼出生时就跟着身边,是别墅里很有威望的长辈,就连姓也是跟着白家的。白苁端端正正地坐着,想了想抬头问道:“小姨不是说她明天会来看妈妈么?”
“白术明天要来。”原本还不乐意吃饭的白淼瞬间变了神色,她有些欢喜地抓着落在膝盖上的裙摆,随即又蹙着眉头自言自语:“她要是知道我不吃饭,会生气的。”
这一招百试百灵,管家见状,连忙地给她夹了菜,看着人干干净净地吃完了一碗饭。
晚饭后,白淼吃了药就开始困倦,白苁推着她回了卧室,等佣人们进去伺候才从房间里出去,在走廊上,她遇见了端着托盘的老管家。
“白苁小姐。”
在这里家里,佣人们和管家都只会称呼白淼为“小姐,”连亲生的白苁也没有这个待遇。
白苁点点头,同样打了招呼,她正准备要回房间看书,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步子,微抬起头轻声道:“白管家,家里除了我以外,以前还有过别的小孩儿借住过么?”
管家一愣,有些疑惑:“没有,您怎么这样问?”
白苁问出口后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摇摇头,把今天莫名一直冒出来的思绪压了下去,说:“没什么,我先回房间了。”
房间的暖光大盛,白苁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高中物理课本,已经翻到了一半,圆珠笔被放在书页之中,书页上写满标注。
她该学习了,可怎么也静不下心。
许久,白苁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吊坠,彩色的珠子串能绕在手腕上七八圈,底下坠着一个小小的石头,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笑脸。
如果从来没有过别的小孩,那这个玩具是怎么会出现在玻璃花房里的呢?
她从小,从来没有得过任何一个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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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别墅里,白茶和南星难得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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