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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予南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故意逗他。
“我同意报长跑了吗？你就擅自帮我决定了。”
“不可以吗？”牧之诗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他，声音有点闷闷的，看起来很乖，阳光刚好透过窗打在他的脸上，牧之诗因刺眼的光眯了一下眼，像只晒太阳的猫，懒洋洋的。
“可以，你做什么都可以。”路予南的语气无奈又宠溺，捏了捏他在桌子下的那只手。其实他是想摸他头的，他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今天还有一搓不听话的翘了起来。不过碍于班里的人太多，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人总是说年轻人的恋爱冲动热烈，他却觉得青涩的恋爱需要瞻前顾后的太多。
“你去年报了什么？”路予南把玩着他的那只手，摩挲着他手腕处的红绳。
“什么也没报。”被摸的牧之诗觉得有点痒，干脆直接与他十指相扣。
“为什么？”
“打球崴到脚了。”牧之诗对自己不好的经历总是轻描淡写。越喜欢一个人，越是不想让他担心。
“你呢？你报了什么？”牧之诗反问他。
“我也什么都没报，我不太感兴趣。”在遇见你之前的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人，我的世界一切都是灰色的，十几年的人生没有什么任何值得纪念的事。
“不过，”路予南的话拐了一个弯，他看着他的眼睛，眼含笑意，“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或许会很有意思。”
我的世界在遇见你之后才开始有了自己的色彩，我的喜怒哀乐都与你有关，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帧画面都值得我纪念。
他的情话总是突如其来，从来不打招呼，却又总是自然而然，让他耳根泛红。
这是牧之诗一辈子都无法脱敏的过敏反应，而路予南是他的特异性过敏原。
他们还是一起报了长跑比赛，虽然说一个班要三个男生参与，不过每天下午在操场上只能看到他俩一起训练。小情侣恩恩爱爱，剩下的那个选手在后面就显得格外凄凉。
“路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牧之诗朝后面指了指，示意他看后面默默跑着的他们班体委——就是那个被迫吃狗粮的另一位选手，“他看着一个人挺尴尬的。”
“你觉得他和我们一起跑不尴尬吗？”路予南不答反问。
“呃，好像更尴尬了。”牧之诗光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脚趾可以抠出一层别墅。
操场上今天人很多，大部分是听到风声来看他俩训练的小姑娘。有些是来单纯看帅哥跑步的，有些是来磕cp的。她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牧之诗从她们旁边跑过时，偶尔还能听到“予诗”的字眼。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但操场上的黄昏并不让人觉得伤感。天空像是艺术家不小心被打翻的调色盘，不同饱和度的暖色错乱地交织在一起，从西边残余的太阳向远处无限蔓延，渐渐与暗色的夜幕接壤，初春的晚风轻踩着云朵，和少年的衣角玩着幼稚的捉迷藏。
不知道是谁在广播站点了一首慢节奏的英文歌，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剧烈运动后的两个少年并肩慢慢地走着，牧之诗跟着歌的调子小声哼唱着。路予南静静看着他，心底忽然有一种冲动——用相机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夹进牧之诗送给他的那本相册。可他却苦于没有相机，只能努力用他的记忆把这一幕永远留在脑海里。
静谧温柔的黄昏缓缓驶入黑夜，月光交接暮光，星星无声却又永恒守候着夜的孤寂。
“路哥，”牧之诗冷不丁地侧过头看着路予南，路予南与他目光相接，路灯昏暗的光远不及牧之诗眼里的星光闪亮，“你像月亮，清冷又温柔。”生于孤寂的夜，却有着最温柔的光。
让他没有办法不沉溺于只对他温柔的月色馈赠。
“那你就是太阳。”路予南看着他的满眼星光回答，他琥珀色的瞳孔映着天边那轮圆月，却比月光温柔百倍，“月亮的光由太阳赋予，我的光由你赋予。”
是你带我领略风花雪月的浪漫，让我一个情感匮乏的无趣之人爱上了比风花雪月更加浪漫的你。风花雪月带来的喜悦转瞬即逝，而你带来的愉悦却永恒不变。我明知风花雪月不可私有，却妄想私有比风花雪月更美好的你。
我是亵渎太阳的罪犯，而你是这世间我唯一的奢望。我以我最虔诚的姿态去祈求你一点点的光，你却不顾一切奔向我，给我你所有的光与热。
第二十五章 等价交换
耳边的风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距离终点线仅仅只剩几步之遥，牧之诗咬牙加速超过前面的选手。
然而重点A班的位置还没因他最后的冲线而欢呼雀跃，牧之诗就因为惯性直接扑到比他先到达终点的路予南怀里，路予南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揽住他的腰。
一瞬间，全场女生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啊，予诗发糖了！！！”
“我天抱了抱了……”
牧之诗本人还沉浸在剧烈运动所带来的缺氧中，压根没意识到大庭广众下过近的距离，只是靠在路予南耳边喘着粗气。
“你跑挺快啊，路哥……”一句短短的调侃因气息不稳说的有些艰难。
耳边的低喘带出的温热气息一下又一下撩拨着路予南耳后的敏感带，声带的震动带来些许酥酥痒痒的感觉。肆意骄傲的少年完全依赖的姿态总让人忍不住心存一些不好的想法——想侵占他，私有他。
路予南的手覆上他的后颈，可最后也只是轻轻摩挲了一下，便推开了赖在他怀里的少年。
“牧小诗，别在我耳边喘气。”退离的片刻暗哑低沉的海浪声在他耳边响起。
“为什……”问题还没完全问出口，反应过来的牧之诗就噤了声。缺氧的脸红正好掩盖了他的害羞。
此时重点A班的服务的同学朝他们聚了过来。
“给，水。”路予南接过班长递过来的水，拧开瓶盖后给了他，还不忘叮嘱一句，“慢点喝。”
牧之诗接过后喝了几口，然后就和路予南一起坐在草坪上休息。
牧之诗掀起衣服下摆的一角鼓风散热，露出来的腰线若隐若现。他侧过头看其他人的比赛，并未在意周围盯着他们俩的目光。
然而路予南不满于那些目光，气息从他身后靠近。
“恪守男德，牧之诗。”路予南拍了一下他拉着衣角的手，还顺手帮他整理了衣服，“热的话回宿舍洗澡。”
牧之诗本来还想把比赛看完，但衣服黏在身上不太舒服，他权衡了一下，决定还跟老杨交代一声和路予南一起回宿舍洗个澡。
等到路予南洗完澡后，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牧之诗的毛巾搭在头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他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像是在和人聊天。
“头发怎么不擦干？”路予南将吹风机接通电源，取下他头上的毛巾，像是要帮他吹头发。
“不用了，我自己来。”牧之诗放下手机，想起身从他手里拿走吹风机。
路予南按着他的肩，语气不容置喙，“坐好。”
牧之诗一番挣扎无果，只好顺了他的意。
路予南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柔软的发丝随着吹出来的暖风飘扬，夕阳的光不偏不倚地打在牧之诗的侧脸，路予南的鼻尖萦绕着洗发露的香味。
是海盐柠檬的味道。
路予南关了吹风机，“你用的我的洗发露？”
吹风机运转的轰鸣声停下，牧之诗正在打字的手没有停下，语气漫不经心，“哦，我刚才拿错了。”
路予南弯腰在他发间深吸了一口气，吹风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嗯，下次还用我的吧。”轰鸣声夹杂着的话语有点不真切，“我喜欢你的身上有我的味道。”
“好。”牧之诗回答，却不经意间红了耳廓。
路予南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备注是“顾公公”。看来是在和顾方成聊天。
顾公公:[图片]
顾公公:长跑比赛你们三个平均算下来我们班总名次第二。牛啊，小牧。
牧之诗:那当然。路哥跑多少秒？
顾公公:[图片]
顾公公:你俩都挺快的，你们前面的都是体育生，不错了。
牧之诗:[猫猫骄傲jpg.]
“路哥，看看跑步成绩。”牧之诗朝后举着手机在路予南眼前晃了晃，可路予南连扫都没扫一眼，只是按着他的肩，说了句“别乱动。”
“哦，好。”牧之诗见他不感兴趣，于是乖乖坐好让他吹头发，继续打字和顾方成聊天。
牧之诗:我外套是不是在你那里？
顾公公:在我这，咋了？
牧之诗:要不你给我现在送宿舍吧。
顾公公:[黑人问号脸]
顾公公:晚自习给你就行了，你现在要它干嘛？
牧之诗:宿舍没糖了，只有外套口袋里有糖。
顾公公:？？？你有毛病？想吃糖不能自己来拿你外套，非让我跑一趟？？？不去。
牧之诗:这就是你对班级功臣的态度啊？？？
牧之诗:[猫猫生气jpg.]
“你想吃糖？我这有。”身后的声音打断了牧之诗打字的手，路予南关了吹风机，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几颗糖。
可当牧之诗想从他手里拿一颗时，他却收回了手。牧之诗疑惑的看着他。
“等价交换。”路予南忽然起了坏心思，想逗逗他。
“怎么等价交换？”牧之诗一脸疑惑不解。
路予南从手里挑出一个橘子味的糖剥开，将晶莹剔透的橘子糖球塞进了他的嘴里。路予南用拇指指腹摩挲着他柔软的唇角，眼神中调笑意味颇多，“一颗糖换一个吻。”
夕阳残余的光映在少年干净白皙的面孔上，可双颊的微红并未因此被掩盖，反而显得更加绮丽诱人。路予南情不自禁吻了上去，与他唇齿纠缠。
窗外的夕阳是橘子味的，调色盘调不出的温柔橙色轻轻覆盖着新生的绿意，春日的日暮连空气中都泛着橘子味的清甜。而少年的吻也是橘子味的，舌尖一点一点纠缠在一起，口腔中橘子糖的甜味蔓溢开来，圆润的糖球慢慢融化，空气也愈加稀薄。
在牧之诗快要因缺氧而腿软时，路予南才不舍地退开，及时揽住了他的腰。
蔼蔼暮色映着少年人明亮的双眸，流光溢彩藏于眼中，少年浅浅的笑着，却胜过春日余晖绚烂。
“ In my sky at twilight you are like a cloud and your form and colour are the way I love them.(你若云朵，浸染我暮色的天空中。 你形你色，皆我所爱。)”
路予南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开口，标准的英音低沉深情。胸腔共鸣伴着心跳的鼓点，让人沉沦其中。
“路哥……”模糊的音节再次被封存在吻里，这个吻温存又缠绵。
“孙子，你还要糖……”顾方成推门，着实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
牧之诗和路予南正在接吻。
牧之诗听到他的声音，慌忙从路予南怀里退出来，拽着顾方成就往走廊上走。
“方成，你听我跟你说……”牧之诗的脸还有点红，不知是害羞还是窘迫。
相反震惊过后的顾方成就显得异常冷静。
“你果然是背着我脱单了还打算瞒我。”他的语气听上去倒像是早已知晓。
“啊……”牧之诗被他的态度给搞懵了，“这不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说。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顾方成鄙夷地“啧”了一声。
“你这学期有多黏路哥，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好吧。”
“我有那么明显吗？”
“有。”
牧之诗无语凝噎。
“那你对这件事什么看法？”牧之诗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外边，这句话问得有些踟蹰。
“我能有什么看法啊，俊男靓男挺般配的，不愧是我校第一cp。”顾方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换了个正经的语气，“诗啊，我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人生挺短的，干嘛要在乎别人的目光，只要你自己觉得快乐，兄弟肯定无条件支持。牧叔叔不也希望你和阿姨能够快快乐乐的。”
“方成……”
顾方成侧头看他，又虚揽着他的肩，换回了以往那副轻松的语气，“你不会感动得要哭了吧，孙子。可千万别，你脱单的话我的竞争力不就小了吗，说不定明天就有美女看上我了。”
“滚吧你。”牧之诗拍开顾方成放在他肩头的手，“我脱单了，还有天底下那么多帅哥呢，哪有什么美女看上你。还有以后别碰我。”
“好兄弟碰一下怎么了，你怎么那么矫情。”
“我就矫情怎么了，我有男朋友，不像你单身狗。”
两个幼稚鬼一言不合就开始小学生掐架 ，等到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褪去，顾方成才认输似的举起双手。
“行了，不跟你吵，跟小学生一样。天黑了，回去上晚自习。”
“不是你先和我吵的，真的是无语。”
牧之诗拿着自己的外套走在前面，忽然停下来脚步。
“又怎么了，牧大少爷？”
牧之诗回头看他，楼道里的声控灯刚好在此时暗下。
“方成，谢谢。”牧之诗的语气郑重，但说完就一溜烟跑了，他的跑步声又重新唤亮了声控灯。
顾方成跟在后头“啧”了一声。
“矫情死了。好兄弟，说什么谢啊。”
第二十六章 小寿星
电话铃响，牧之诗看了眼备注接起。
“路哥。”少年轻唤电话那头的人，音调一贯上扬，带着明显的笑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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