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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暧昧(近代现代)——月见里

时间:2023-11-20 09:53:50  作者:月见里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致啊,都是绝食系。”叶琼棠无奈地关上冰箱门,“看来我除了定期拜访改善你的伙食,以后还得改善于鹰的伙食。”
  若秋只好让自己保持恬静的微笑。
  服务员一齐鞠躬离开后,叶琼棠在单人椅上优雅坐下,挥手招呼若秋,“来来来,快跟我说说于鹰回来了感觉怎样?”
  “我们都没说什么话。”若秋暂且放下手上的彩纸,绕过地上的狼藉,将整个身子都窝进椅子里,双手抱住膝盖。
  “真的假的?我跟我前夫恋爱那会儿,我俩也异地,一见面就干柴烈火。”叶琼棠拿起边柜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好让空旷的家里不那么沉寂。
  若秋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找补,“他可能工作比较忙。”
  “哎呀,肯定是害羞了。”叶琼棠端起茶杯,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说道,“于鹰才25岁,足足比你小4岁,这个年纪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工作就那么矜持,他八成还在怀念谈恋爱时候那种暧昧的感觉,你就配合配合他。”
  若秋差点没笑出声来。
  暧昧在中文里是那个意思没错,在日语里却是含糊不明朗的意思。
  他和于鹰更接近后者。
  “话说这都三年了,那小子当初坑我去新西兰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来着,可冻死我了。”叶琼棠想起那时的冰天雪地,哆嗦了一下,立刻端起温热的茶喝了一口。
  想起当初仓促的婚礼,若秋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每个棱面都在折射着璀璨的光,直晃眼睛。
  “终于舍得戴出来啦?”叶琼棠在一旁看着他发愣,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现在于鹰回来了,你们俩这异地恋终于结束了。”
  若秋不知该说啥,只好捞起一只还热乎的司康塞进嘴里。
  好巧不巧,电视里的娱乐频道换了新的纪录片栏目——辉煌百年的江沅集团,叶琼棠“哟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若秋从来没看过这种名为纪录片实则八卦的节目,伴随一阵类似颁奖典礼的背景音乐,旁白深沉地开始讲述于鹰家族的发家史,从于鹰的爷爷于江沅的地产投资讲起,把于家上上下下的产业以及家族成员给详细介绍了一遍。
  在纪录片的论调中,于江沅的两个儿子一个国外隐居一个天天钓鱼,都不是继承人的料,三代的孙子孙女们却一个个出类拔萃,于家的财产争夺一定会发生在第三代人身上。
  其中,整了一出“英年早婚”大新闻的于鹰无疑最为瞩目。
  其实于鹰还没出生那会儿,他的母亲周柠夕就已经自带热度,跟于江沅的小儿子于渐晚上演了一场“豪门风云”。
  周柠夕以前是知名女演员,获奖无数,和于渐晚谈恋爱的时候沸沸扬扬,嫁到于家后便猝然退圈,一直以来过着相夫教子的低调生活,在于鹰12岁那年意外车祸去世。
  于渐晚伤心过度,再也管不了家族企业,也管不了儿子,之后一直隐居英国,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看到这里,叶琼棠竟红了眼眶,她拿起餐巾掖了眼角的泪,颤抖着嘴唇说周柠夕真是个苦命的人,于鹰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说母子俩跟她自己特别像,除了钱什么都没了。
  对于这些生活在云端人的烦恼,若秋没法共情,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抽泣。
  他知道叶琼棠和于鹰母亲之前是邻居,关系特别好,后来于鹰母亲因为意外去世,叶琼棠遭了婚姻变故和前夫离了婚。没了闺蜜没了丈夫后,她的生活顿时变得空虚,多年来一直急需一个同样的闲人填补社交圈,若秋就恰好成为了这一个存在,于是她果断搬家,也住到了江沅壹号。
  也多亏了叶琼棠,这三年若秋至少还能偶尔问问于家的事情,想着能曲线了解一些于鹰。
  听叶琼棠说,于鹰是在高中毕业后才开始逐渐接触部分家族产业的。
  那个时候于鹰的父亲退隐多年,于江沅的大儿子于枫林又是个享乐派不管事,于江沅一个高龄老爷子积劳成疾住进医院后,一并把家族的事务交给了孙子孙女,于鹰算是被迫临时被提上去的。
  因为还得读大学,于鹰接触的都不是核心产业,而是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附加产业,其中就包括江沅酒店。
  江沅酒店虽然是全球老牌的酒店品牌,但在几年前却营业额持续低迷,本来算是个烂摊子,但根据叶琼棠声情并茂的描述,于鹰救活了这个品牌,又是大规模裁员又是废除老旧的管理方式,还尝试创立了以年轻人为消费主体的酒店子品牌——AKI酒店,落成在岭安江边,成为了岭安新地标。
  而这座AKI酒店就在江沅壹号的隔壁,两栋孪生般的双子楼矗立在岭安江畔,能够看到一样的繁华江景却互不遮挡。
  也正是因为AKI酒店,江沅壹号的住户能够享受与其同等的设施与服务,比如此时正在享用的网红下午茶。
  “话说这个爱心马卡龙最近很火啊,无数人打卡就为了这个。”叶琼棠从三层塔中间的托盘里拈起一只橘红色马卡龙,“这种爱心形状虽然常见,但这颜色别的地方还真没有,山寨也出不了这个颜色,我听说是于鹰自己找西点师研发的。”
  “于鹰?”若秋有些惊讶,那个穿一身黑又冷漠的于鹰?
  “谈恋爱了呗,显而易见。”叶琼棠把马卡龙咬进嘴里,“或许是刚喜欢上你那会儿找到灵感了。”
  “是吗?”若秋皱起了脸,拿起马卡龙假装认真端详,一边想着找个托词否认。
  橘红色的爱心马卡龙色泽并非鲜亮艳俗,而是带着一点沉稳的灰度,有点像岩彩里红桦的颜色。
  马卡龙的右下角还印着凹陷的AKI三个字母,字体流畅潇洒。
  这时,电视里旁白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起来:
  “自从于鹰公布结婚的消息之后,神秘的于家新成员若秋便开始了低调出行。据悉,若秋毕业于东京艺术大学,早年间凭借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中的岩彩画作——《蒙眼的长颈鹿》在艺术圈出名,引起国际广泛关注,被誉为最为期待的当代艺术家之一。有细心的网友们扒出若秋在艺术圈使用的名字正是日文罗马音AKI,和AKI酒店一致,原来两人的爱情已持续多年,于鹰的深情可见一斑。”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照片,若秋赶紧转过了头。
  “这些媒体,也不知从哪搞的照片。”叶琼棠调侃了一句。
  若秋固执地扭着脖子看窗外,玻璃窗上却倒映出了模糊的电视屏幕,他认出那是自己毕业时在学校附近拍的照片,那个时候上野公园的樱花正盛,淡粉色的樱花树下他温和地笑着,脸庞白净眉眼柔和,却叛逆地留了个齐肩发绑了个半丸子头。
  “别不好意思啊,你看看你那个时候,多么有艺术家气质。”叶琼棠在对面感慨着。
  若秋伸手摸了把现在自己的头发,头部受伤动手术后自然长发也没了,他也没心思捯饬,现在一头干净的短发也还凑活。
  不过这张照片让他更加清醒了几分,AKI酒店建成那年他还在日本读大学,那个时候他根本不认识于鹰。
  “AKI”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若秋把马卡龙放进嘴里咀嚼,不甜腻,是带着一丝苦味的巧克力馅。
  冗长的纪录片结束后换上了一档综艺,叶琼棠看着有些乏味,干脆把电视给关了。
  客厅顿时又静了下来。
  若秋吃了几块甜点填饱了肚子,重新蹲到废墟剪纸。
  叶琼棠百无聊赖,连优雅的坐姿都不顾了,她用手肘撑着扶手,手托腮眯着眼,略带惋惜地说道:“话说你怎么不画岩彩了?”
  “我跟于鹰约定过,结婚后就不画了。”若秋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这算是什么约定?”叶琼棠一下睁开了眼,“刚才电视里还说你很被看好啊?”
  “剪纸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若秋耐心地修剪着毛糙的纸边,避重就轻地回答,“以前有个画家叫马蒂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但是又想坚持创作,就放下画笔开始剪纸,剪出各种各样树叶的形状,剪完让助手贴墙上,还挺好看……”
  “其实你还是想画岩彩吧。”叶琼棠没等他说完,犀利的眼神横扫了过来。
  若秋手一滞,两人尴尬地对视了片刻,他才想起要扯开话题。
  “先不说岩彩,你不是要改善我的伙食么,晚上我们吃什么?”
  提到吃,叶琼棠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于鹰的接风宴是不是还没准备?”
  若秋顿时有些后悔。
  “就今晚吧!”叶琼棠拿起手机,“快快快,你给于鹰打个电话,我来预约,就在楼下的法餐厅吃得了,省得跑来跑去。”
  若秋无奈,只好去茶几上拿手机,刚拿起来,他就猛然想到自己并没有于鹰的微信。
  “怎么了?”叶琼棠在边上问了句。
  “最近微信让我重新登录,我忘了密码,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若秋讪讪地笑着,随口诌了个蹩脚的理由。
  叶琼棠不以为然,“用什么微信啊,直接打电话不就得了。”
  若秋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连微信号都没有,他当然也没有于鹰的手机号。
  “我还没问他有没有换回国内的手机号……”若秋慌乱地将手机按亮,又按灭,叶琼棠看不下去他磨叽的动作,干脆自己走过来夺过他手机。
  若秋垂死扒拉了几下,试图夺回,叶琼棠的手指已经开始划屏幕。
  完蛋……
  若秋认命地闭上眼。
  叶琼棠已经很心大了,连结婚仪式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是发现他连于鹰的手机号都没有,他要怎么解释自己跟于鹰的关系。
  “这不是在么。”
  质疑和审判并没有发生,叶琼棠的声音从边上传来,若秋睁开眼,叶琼棠把手机转了个方向,把屏幕给他看。
  通讯录里确实有一个号码,备注着【于鹰】两字。
 
 
第四章 焦茶
  通讯录里只有于鹰一个人的号码,其他什么都没有。
  若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不说他以前明明存过不少人的手机号,于鹰的号码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一点都没有印象。
  “你不是之前摔到头失忆了么,可能忘了吧。”叶琼棠直接拨通了于鹰的号码,把手机往若秋手上递。
  只“嘟”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喂。”
  于鹰的声音传来。
  若秋一个没拿稳,手机从指缝间滑落,敲到了地毯上。
  叶琼棠叹了口气,把手机拾起来平摊在茶几上,打开扬声器。
  于鹰的声音传了出来,听着有些紧绷。
  “刚才怎么了?”
  “没事,若秋刚不小心把手机摔了。”叶琼棠在沙发上坐下,俯身凑近手机,抬高了声音,“晚上咱一起吃个饭呗,你总不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吧。”
  “今晚我在公司吃。”于鹰回绝得十分果断。
  叶琼棠立刻就嗔怒了,“你和若秋结婚后都没一起吃过饭!若秋跟我说他都等了三年了,是吧!”叶琼棠说完,手肘就供了过来,若秋差点没能站稳,随口附和着“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寂了,于鹰的呼吸声似乎加重了一些,随后,他只说了一个“好”字,便挂了电话。
  叶琼棠笑颜逐开,欣喜地开始打电话预约。
  手机屏幕又退回到了通讯录页面,若秋站在茶几边,俯视着这个唯一的号码。
  很多事情他真的忘得很干净,记忆就像一张刚裱装好的画纸,洁白干净,连一丝褶皱也没有。
  晚上8点,若秋和叶琼棠率先到了10楼的法餐厅。
  叶琼棠是经常光顾这家餐厅的VIP,理所当然承包了最难预定的私人露台。
  因为预约得急,餐厅的负责人被她折磨得够呛,临到时间了还在严谨地检查着桌上的花卉餐具,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到位。
  叶琼棠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要求撤掉挡视线的高烛台,换成小烛台,这才勉强点了头。
  若秋在桌边坐下,望着江畔绚丽的夜景发呆,秋季的晚风有些寒凉,他抱着胳膊摩挲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灯芯绒衬衫就下楼了,压根不抗冻,他刚想上楼拿个外套,露台的门被侍者推开,于鹰走了进来。
  若秋只好重新在桌边坐下。
  于鹰穿了件茧型羊绒大衣,里面是全套西装,跟昨天的衣着比起来商务了不少,不过依旧是全身黑的风格。
  靠近烛光后,若秋才发现这件大衣黑色中带着点褐色,有点像岩彩里焦茶的颜色。
  他突然觉得很有趣,一身黑的于鹰会让他想起自己在日本留学的时候,阳台的栏杆上经常光顾的那只眼神阴鸷的乌鸦。那只乌鸦远看的时候浑身羽毛都是黑的,近看却发现那是五彩斑斓的黑。
  叶琼棠起身跟于鹰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一边用力地拍着于鹰的后背一边埋怨道:“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回来得急,我只跟若秋说了。”于鹰松开怀抱,绕到若秋身侧,手从肩膀拂过,坐到了边上。
  若秋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逗了雀,被摸得直缩脖子。于鹰说来就来的表演让他猝不及防。
  “啧啧啧。”叶琼棠在于鹰对面坐下,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还没开吃就要被你们俩的狗粮喂饱了。”
  于鹰听完只是笑笑,说了句:“你坐若秋对面。”
  “啊?为什么?”叶琼棠接不上他的脑回路,嘴上还在问着,人已经站了起来。
  于鹰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对面的位置要留给客人。”
  叶琼棠懵了下,“你还叫了谁?”
  话音刚落,露台的门被侍者推开了,若秋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黎远朝着他们走来,他今天也是一身西装,搭配金丝边眼镜,整个人内敛又儒雅。
  若秋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不断地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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