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田鹏黑着脸,“我就担心你被人……唉……怕什么来什么,那人到底是谁啊?是不是趁人之危欺负你了啊?”
陶树想起昨晚的事儿有些难以启齿,“那个人是我到灯红之后认识的,不算是灯红的客人,有点儿难缠,但人不坏,昨晚……他没怎么我,就……床上那么点儿事儿呗。”
田鹏也不能说什么,只看着陶树的手臂不满地嘀咕,“这人不是属狗的吧,你这手咬成这样儿,你们gay床上玩儿这么大?玩儿唉斯唉姆了啊?”
“什么就唉斯唉姆了啊?”陶树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解释,“手上不是他咬的,是我自己咬的。”
“你自己咬的?”田鹏眼睛都瞪大了,紧跟在陶树后面好奇道,“怎么咬成这样儿了?疼啊?”说着又开始自言自语地分析,“嗯,是应该挺疼的,那地方……哎,也不是专门用来干这个的,那可不得老疼了……”
“行了!”陶树站在二楼小声制止田鹏天马行空的脑补,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了,只能直说“鹏哥我发现你脑子里内容很丰富啊?直男想得可一点儿不比我们gay做得少啊?我昨晚上……就……就和他互帮互助了一下,种了点儿草莓,没做什么大动干戈的活动,手上这个也是我昨天晚上受了刺激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咬的,快住脑吧你……”
田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嗨,我不是合理推测嘛……”
陶树一边掏钥匙准备开门,一边说,“不合理,相当不合理。”
还没等钥匙送进锁眼儿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玲玲探了个头出来,“你们俩在外面说什么小九九,听见声音半天了还不开门?”
陶树举着钥匙尴尬地打招呼,“玲玲姐,我回来啦。”
“快进来,”玲玲招呼两个人都进门,“田鹏担心你一晚上,觉都没睡,你没事儿……吧。”
玲玲也开始盯着陶树的脖子看。
陶树欲哭无泪,纵欲一时爽,他的一世清白怕是全都要交代在这一早上了。
“说吧,怎么回事儿啊?”玲玲坐在沙发上抄着手,一脸审问自家出去鬼混的弟弟的模样,田鹏坐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就……和费时宇睡了……”陶树心虚地把睡了两个字说得很小声。
“什么!”玲玲吼得破了音。
“嘘嘘嘘!”田鹏赶紧一边做手势一边看了一眼还紧闭着的卧室门,“我的乖乖!里面还睡着老中小三代呢!吵醒了你跟佳佳解释?”
玲玲气屋及乌,狠狠瞪了田鹏一眼。
“我就知道那个公子哥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趁着你身体不好干的都是什么事儿?”玲玲勉强压低声音数落,“你也是个不长记性的,上次被变态舔了手还不长记性是吧?怎么就让……”
“什么玩意儿?”田鹏很快就抓住了个次重点,“你啥时候还被变态舔手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玲玲对着田鹏翻了个白眼儿,“这小子秘密多着呢!”
陶树觉得自己有一千张嘴都对付不了这俩人。
“变态舔手的事儿你待会儿给我交代清楚!”田鹏指着陶树恶狠狠地说,完了又开始跟玲玲解释,“我刚刚问了,他昨晚上应该不是被强迫,这小子是gay你不知道吧?”
“什么玩意儿?什么钙?”玲玲一脸迷茫。
“哎……”田鹏抠了抠自己的寸头脑瓜子,“就是性别男,爱好男,明白了吧?他喜欢男的,弯的,贼弯。”
“我谢谢你。”陶树瞪着田鹏竖了个不走心的大拇指。
玲玲若有所思,“怪不得!”
“啥呀就怪不得?”田鹏好笑地问。
“我说这小子怎么在灯红里这么久,一个喜欢的妹妹都没有,遇到那种波都要挤出来的姑娘看都不带多看一眼的,连我都稀罕看呢!他也不看!我原先还以为他就是挺乖的,没歪心思,感情是根本没对胃口啊!”玲玲恍然大悟。
“是呢嘛,”田鹏嘿嘿笑,“不然我咋敢让他来按摩店卧底啊,这人的属性就注定他不会犯原则性错误嘛!”
“你也别得意了,该不该犯的错误这小子不都犯了?”玲玲抬下巴指了指陶树,“现在怎么办吧?”
“那个,”陶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玲玲姐你有东西能给我遮遮脖子吗?晚上就要去上工了,我这个样子……”
玲玲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起身去自己房间找出了一瓶遮瑕膏和一个美妆蛋。
“喏,见人之前自己遮一下吧,”说完玲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回来就行了,跟那个费什么玩意儿的事儿我也管不了,我不行了,我得去睡一觉。”
“谢谢玲玲姐,”陶树接过东西愧疚地感谢,“你快去睡吧,还能睡一上午,到了午饭点儿我们叫你。”
玲玲进屋后,陶树想起了什么,伸手问田鹏,“我手机呢?”
“你手机你问我?”田鹏还要打趣。
“快给我,我今天凌晨醒了自己走的,费时宇还不知道,我得跟他说一声。”陶树摊着手要手机。
“厉害了啊!”田鹏从裤兜里掏出陶树的山寨机,“拔那什么无情啊!”
“差不多得了你。”陶树气笑了,“我这最多算是缩手无情。”
点开屏幕,上面已经有了两个未接来电,是费时宇打来的,陶树看看时间,是清晨六点过打来的,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打了两个就不打了,看来是看到自己留下的字条了。
陶树正要给他发信息说自己到住处了,费时宇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啧,这人怕不是有千里眼吧?
“喂?”陶树很快接起了电话。
“你行啊?几点跑的?”费时宇的语气一听就压着火。
“我半夜睡不着了。”陶树老实回答。
“做噩梦了?”费时宇问。du,jia,wen,tao
“嗯,”陶树有些惊讶,费时宇怎么知道的,“一直惊醒,就不想睡了。”
“怎么不叫醒我?”费时宇问。
“你睡得挺熟的,”陶树笑笑,“而且我没拿手机,这边的朋友会担心我。”
“那边的朋友担心你,”费时宇也笑,“你半夜跑了就不怕我担心?”
“我不是……给你留了个字条吗?”陶树问,“你看见了吗?”
“没看见,哪儿有字条?”费时宇耍赖。
“不可能啊,我就放在餐桌上那瓶花下面的,”陶树质疑,“你骗我呢?”
费时宇在电话那边愉快地笑起来,笑声沉沉的,音色带着些早起的沙哑,震得陶树耳膜发麻。
“我在灯红对面的西餐厅,给你一个小时,过来谈谈。”费时宇语气不容置疑。
“你过来了?”陶树倏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过来干嘛呀?”
“听听你这吃干抹净下了床就不认人的德行,”费时宇啧啧道,“我有正事儿跟你说,别太磨蹭。”
“好,那我尽快过来。”陶树有点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费时宇能有什么正事儿跟自己说?
田鹏坐在旁边屏住呼吸费了姥姥劲儿地听,那样子比他大学上课的时候还要专注,陶树挂了电话,看着他的模样哭笑不得。
“大哥,有什么好听的啊?我给你复述一下?”陶树也不再坐了,转头要进自己房间拿换洗的衣服,自己这一身实在是多一会儿都不能忍了。
“不必复述,我耳朵非常灵光,听得一字儿不落,”田鹏得意洋洋,“这费……费什么来着?”
“费时宇。”陶树补充。
“对对对,费时宇,是个好人呐!你都做出夜半逃跑这种事儿了,他还能腆着脸过来找你,别的不说,至少是个脾气好的。”
“你不是说听得一字不落吗?没听见他说有正事儿?”陶树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要开门。
“唉别开门!”田鹏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他,“佳佳和阿姨在你这间睡着呢!”
陶树赶紧撤手,轻手轻脚地从房门前挪开。
不能进房间,陶树只好到阳台上收晾干的衣服,有什么就穿什么,根本讲究不了搭配。
于是陶树洗完澡站在穿衣镜前,就看着自己身上的屎绿色工装裤和深红色的长袖衬衣犯难,他平时就算不太在意穿搭,也从来没有穿成这样过,更何况是要穿成这样去见昨天才“亲密”交流过的费时宇。
田鹏看到陶树的瞬间,嘴里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当场喷了出来,然后一边咳一边笑,笑得好半天话都说不出来,扶着桌子捶胸顿足。
陶树也不挣扎了,斜眼看着呛咳的田鹏把衬衣的下摆往工装裤的裤腰里塞,丑是丑,至少要扎起来显显腿长。
“我说你是怎么想到买这两件奇葩衣服的?你也不怕去了把费时宇吓死,转头就‘你挺好的,但是我们不合适’。”田鹏喘匀了气开始不留口德。
“都说了是去了说正事儿,我又没有出门裸奔,穿这个怎么了?大不了还有脸撑着。”陶树见了田鹏,内里那点儿恣意就透出来了,脸上带着些洒脱的笑,连带着一身奇葩的搭配也像是有意为之。
“哥们儿,我就欣赏你这种不要脸的美德,”田鹏做作地鼓鼓掌,“去吧,用你的臭不要脸征服你的炮友!”
“去你的。”陶树笑骂着出门。
费时宇坐在西餐厅里吃不怎么美味的早餐,深深觉得这家餐厅要不是开在新区,是绝对经营不下去的。
新区处在刚刚开发的郊区,有大量外来务工人员和原住居民,他们对于城市中心的繁华生活有向往,但又难以负担真正高端的消费,于是这样低端品质的西餐厅,毫不讲究的食材和烹饪水平,也能在新区喊得起价,经营得下去。
费时宇咬了一口烤得有点焦,硬得硌牙的早餐面包,决定严格把关自家新建的商业中心餐饮水平。
就在他心里盘算的时候,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马路对面出现了一抹非常炸眼的颜色,好像一朵行走的鸡冠花,慢慢移动着就越来越近了。
费时宇压根儿没有正眼去看的欲望,他不想在嘴受罪的同时,还找罪给眼睛受。
但是那朵鸡冠花越来越近了,逐渐在整个视线里变得不可忽视。
费时宇皱着眉头抬头,就看见那朵硕大的鸡冠花正隔着橱窗对着自己笑。
直到鸡冠花坐在自己对面了,费时宇的瞳孔还在地震,他望着陶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好喝了一口咖啡压压惊。
“吃早饭了吗?”费时宇问,“这里的东西勉强能对付一顿。”
“没吃,”陶树这时候才觉出肚子空空,他从昨天午饭之后到现在几乎水米未沾,难怪刚刚一路走过来都有点脚下发虚,“随便吃点儿吧,我请你,谢谢你昨天帮我,我昨天……应该吓到你了吧。”
“吓着倒不至于,还不如早上起来床上就剩我一个人吓人呢。”费时宇放松地斜坐在椅子里,昨晚陶树见过的那些血脉贲张都好好地掩藏在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下面,偏他不好好打领带,黑色带暗花的衬衣第一颗纽扣开着,若隐若现地露出陶树昨晚留下的牙印,让人联想到惬意地黑豹,慵懒地卧在树荫下休憩,看着像大猫,实则扑起来能撕裂大出自己好几倍的猎物。
“我……真的不能再晚回来了,”陶树觉得理亏,有些不敢看费时宇递过来的探究目光,“我朋友联系不上我会很担心,况且灯红的事情还没做完,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费时宇点点头,招手将服务员叫过来,点了一份和自己一样的早餐例菜。
点完餐,费时宇又回过头将没吃完的一筐烤面包推到陶树面前,“先吃点儿。”
陶树是真的饿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几乎是水米未沾,说了句谢谢,就抓起一片不美味的面包啃起来。
费时宇看着他吃,又接着说,“我不干涉你是一回事,但你以后无论做什么,至少要让我提前知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陶树抬眼灼灼地看着费时宇,嘴里的面包片儿忘了吞,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你说呢?”费时宇微微扬起下巴,表情有些倨傲,“我没有随便跟别人上床的癖好,上过了我的床,得有个说法吧。”
陶树差点儿被嘴里的面包噎死,顾不上许多,赶紧抓起费时宇还剩了一口的咖啡灌了一口。
“慢点儿,谁跟你抢是怎么的?”费时宇皱眉扯了张纸巾递给陶树,“我不是要逼你什么,就是……我对你有好感,你心知肚明吧?”
陶树还噎得说不出话,按着餐纸挡着自己红起来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勾着费时宇,缓慢点了点头。
“我以前没喜欢过男的,跟女孩儿在一块儿也就那样,但是和你……”费时宇觉得陶树噎得恰到好处,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至少眼下能让自己把话说完,“我就算是真的弯了,这个诱因也是你,你得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把这回事儿想明白。”
这有点强词夺理,但陶树偏偏吃这一套,以前是什么样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打自己这儿开始,对方的生活有了改变,这种在别人生命里起点儿关键作用的感觉,太蛊得住他了。
“好,”陶树终于把一口硬面包噎了下去,放下纸巾,郑重其事地答应,“我答应你,有重要的事儿会跟你说的,这就是你要说的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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