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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俗电影(近代现代)——三月春鱼

时间:2023-11-20 09:54:41  作者:三月春鱼
  说完,又把自己面前的一壶茶推到陶树面前。
  这是刚才陶树上台的时候费时宇刚找工作人员要来的,此时刚好晾得能入口。
  陶树心里还想着事情,什么东西递过来他都接,端着杯子就喝了起来,暖和的茶水顺着食道冲下去,倒是让人心安不少。
  发布会快结束的时候出了个小插曲。
  玲玲没怎么到过这种场合,手机没有开静音,在警察局长慷慨激昂的最后一句话时响了起来,引得周遭一众人侧目。
  玲玲闹了个大红脸,猫着腰手忙脚乱地按掉了电话。
  陶树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笑。
  这样的插曲,过了便没人记得,陶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
  发布会结束后,费时宇被好几家媒体围住采访,陶树便和玲玲田鹏一起站在会场的角落处等他。
  田鹏和玲玲如今像是绑成了一套,只要挨着,手就牵在一起,如今玲玲手上的伤也全养好了,不过留下了烧伤的疤痕,田鹏逮着空了,就帮她把袖子撸起来,擦着舒缓皮肤紧绷的软膏。
  “这个得经常涂,不然到了夏天疤痕会很痒的。”田鹏一边擦一边念叨。
  “快点儿吧,刚刚剑兰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是什么事。”玲玲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安。
  陶树笑了笑,也拿出了手机,打算看看发布会的新闻有没有推送出来。
  谁知手机屏幕一亮起来,竟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剑兰打过来的。
  陶树的心一下就悬起来了。
  “不对劲,我这里也接到了剑兰姐的电话,”他把手机举起来给玲玲看,“十几个未接电话,出事儿了。”
  玲玲的脸色更难看了,顾不上手腕上的膏药,猛地从田鹏手里把胳膊抽回来,摸着手机就把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拨过去几乎瞬间就被接起来了,陶树听不清电话那边的声音,只看见玲玲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心像是坠下去一样,落不到实处。
  房间的那一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跑动,陶树转头去看,是许久未见的戴海。
  费时宇隔着人群,看见了陶树周边突发的慌张。
  “费总,请问您对于许泰华先生近期涉及的经济犯罪是什么看法?费氏集团在遭遇重创之后下一步有没有董事会重组的计划?”
  “费总,请问您现在是否算是正式成为了费氏的当家人?”
  “费总……”
  费时宇听不进这些争先恐后聒噪难忍的发问了,他看见陶树跑了起来。
  天气阴沉,冬天的乌云积压在天空上,凝固了一般,一场冰冷的雨,或者一场罕见的雪正在高空中酝酿。
  跨江大桥上寒风猎猎,吹飞了鸭舌帽,吹起蓬乱的长发。
  远处的市区里,警笛刺耳的声音划破了临近年关的祥和,警车闯过红灯,在城市里飞驰,引人侧目。
  就在发布会召开的早上,一向早早就到店里帮忙的百灵罕见的迟到了。
  剑兰想着天冷了,百灵年轻,难免贪睡,也没有给她打电话,送了佳佳去幼儿园就和母亲一起开了店门。
  一直到早餐的时间忙完,她才空下来给百灵打了电话,那边接起来,没有人说话。
  剑兰疑惑地喂了好几声,才渐渐听出那头小声的啜泣和风声。
  听起来风很大,不安地呼啸着。
  电话没多久就挂断了,剑兰再打过去,那头没有再接起来。
  剑兰的右眼皮猛地跳起来。
  她匆匆嘱咐了母亲几句话,就打了车往百灵的住处赶,那里还是剑兰和玲玲一起帮百灵租下的一处单间。
  物业帮忙开了门,单间里干净得看不出人住过的痕迹,百灵已经提前收拾过了,连自己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在单间里惶惶地转了一圈,剑兰看见餐桌上放着的一张纸。
  这是一封信。
  百灵的字很笨拙,像是小学生字体,一笔一笔却认真无比,纸很皱,像是被水染湿,又慢慢阴干之后的起伏。
  她一上来就说了好多感谢,谢谢了剑兰,谢谢了玲玲,谢谢了陶树,还谢谢了那位闯进孙红房子救了她的警察。
  她说,从来没有人这么挂念过自己,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好像有一股气在胸口,一定要报了自己的仇,为了这股气,她忍过了陈旭的侮辱,忍过了玉芬和孙红的控制。
  但真的把这事儿了了,她的那一股气倏地就从胸口里泄了出去,她觉得累,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里去。
  她等到了发布会的这一天,终于等到了一切冤屈和真相都大白于天下的大快人心。
  “就这样吧,”百灵在信里说,“我这样一个人,没有了,就像水里少了颗石头,没有什么的。”
  出事儿了,剑兰慌了神,下意识就是给陶树打电话,谁知打了十几次,陶树那边也没再接起来。
  剑兰后知后觉地想起,是啊,今天是发布会,陶树也一定在那里,她又匆匆给玲玲打电话,谁知却被挂断了。
  剑兰快急哭了,一屁股坐在餐桌边的椅子里,拨通了报警电话。
  “陶先生,您能打通百灵的电话吗?”开车的戴海急得一脑门的汗,“剑兰说是在电话里听见很大的风声,推测是在高楼上,已经发现了遗书,我们必须尽快定位。”
  陶树已经打过去三个电话了,都无人接听,他急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费时宇坐在陶树身边,揽住他的肩膀,一直在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没打通就不能定位?”费时宇皱了皱眉头,“查她最后的网络使用定位不行吗?”
  “已经通知网警了,但网络查询的条件比较苛刻,只有在开机并启动了定位服务后才可能被找到,”戴海说着话,又灵活地超了几辆车,“如果是信号塔定位就好了。”
  车开得飞快,可是他们要去哪里找人呢?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陶树突然从座位上坐直了起来,“百灵?”他压不住情绪,带着哭腔喊她的名字。
  “小飞哥,”百灵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平静,“剑兰姐已经告诉你了吧?”
  陶树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剑兰姐告诉我了,她特别着急,电话里都急哭了,你别吓她,她多疼你啊!”
  百灵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又哭了,“我知道剑兰姐疼我,是我对不起她……”
  陶树紧张地比划着,让戴海赶紧定位,戴海对着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陶树尽量让语气平静下来,“你做得很好了,今天的发布会,有直播的,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百灵的声音变得遥远了,好像把手机从脸边拿开,“快要结束了……”
  “你在哪里?你等等我好不好?”陶树弯下腰蜷在后座上,像是在卑微地祈求,“你告诉我,我现在就来找你。”
  “那个电影,没有帮你的忙,我很后悔……”百灵说,“对不起。”
  电话传来忙音,百灵挂断了电话。
  陶树徒劳地“喂”着,又喊百灵的名字。
  费时宇把电话从陶树手里抽走,把他抱进怀里。
  “定位到了吗?”费时宇问戴海。
  “在跨江大桥上!”戴海激动地喊,“我们现在马上过去!”
  警车开得更快了,戴海又忙不迭地通知了水上派出所,赶紧到江边部署救援警力。
  “她在看发布会的直播!”陶树原本还扯着费时宇的领口发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说,“她说……快要结束了,能不能想办法让发布会拖久一点?她也许会看的!”
  戴海一口应下,“现在救人最重要。”
  这一天,警情发布会原本要结束了,却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临时又加了一个环节,播放了原本还要审查之后再播出的涉案人员狱中采访。
  网警猜测,放这个内容,才能抓住百灵的眼球,让她跨下大桥栏杆的脚步再慢一点。
  跨江大桥上,已经有骑车经过的行人发现了伫立在桥中间的女孩似乎不太对劲。
  但桥上的风实在太大了,好些人只是频频回头看一会儿,便受不住风吹在身上刀割般的刺骨,匆匆离开了。
  百灵身上那点儿热气儿早就被冬风带走了,十个手指冻得发木,伸都伸不直,只能勉强抓住手机。
  她盯着手机屏幕,不时用手擦去遮挡视线的泪雾和滴在屏幕上的水滴。
  屏幕里,穿着囚服,脸上打码的孙红,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就连变声处理之后的声线,都遮不住那时常出现在噩梦中的语气和咬词。
  “……我很后悔,我对女孩儿们很好的,我都是当妈的心态……”
  视频里的孙红还在惺惺作态,视频外的百灵恨得要咬碎一口牙。
  真的要这样跳下去吗?
  百灵低头看了看黑沉沉的江水。
  要是跳下去了,以后任孙红怎么说,自己都不能再为自己辩驳。
  如果跳下去了,任她再说什么,自己都不用再听,不用再想,不用再折磨自己了。
  百灵的心里挣扎着,冻僵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上了冰冷的铁栏杆,脚也踩上了栏杆的下沿。
  “姑娘?”身后一个苍老的女声传来,“姑娘?你要干什么呀?”
  百灵转过一张憔悴的脸,看到一个佝偻着背,拖着一板车纸壳的老婆婆。
  “您走吧,”百灵木木地说,“不用管我。”
  老婆婆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百灵又说了一句,您走吧,桥上冷。
  老婆婆见女孩儿又转过头去看桥下的江水,心里的狐疑更盛,哪里还敢走开,她拖着板车,慢慢往女孩儿的方向又走了两步。
  板车的轮胎磨在地砖上,嘎吱嘎吱的响。
  百灵又一次回头,看见了渐渐逼近的老婆婆。
  不仅是老婆婆,又有几个行人发现了这里不对劲,驻足观望着。
  百灵不安起来,抬腿跨过了栏杆。
 
 
第八十八章 救赎
  几辆警车停在大桥下的滨江公园停车场里,车里的人快速冲了出来,“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就朝着桥上的方向跑起来。
  “在那里!”一个年轻眼神好的警察朝着远处的桥上大喊一声。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远远的,能看见女孩已经站在了大桥栏杆的外侧,江风卷起她飘散的头发在空中四处飞散,摇摇欲坠的模样,周围隐隐约约围了好多人。
  陶树光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尖一颤,两条腿灌了铅似的,又重又软。
  在他软着腿难以避免地要向下跪的时候,身边的人提着胳膊拽了他一把。
  “还站得住吗?”是费时宇。
  陶树草草点头,六神无主地看了费时宇一眼。
  “没事,”费时宇把他扶正了,温热的大掌在他后背似抚摸似助推地摩挲,“找到人了就一定会没事。”
  陶树深深地看着费时宇,看着他微蹙的眉,和眼眶里那双随时看上去都处变不惊的眼,顾不上他们还在大街上,顾不上周围的人,攀着他山一样巍然不动的肩膀,在他嘴上重重地一碰。
  这不像一个吻,倒是像汲取勇气的仪式。
  费时宇任他动作,只在他碰完嘴唇之后抿了抿嘴,陶树撞得太用力了,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别怕,就算是往下跳了,水警也来得及救起来,你别自己犯傻,”费时宇叮嘱着,“去吧。”
  陶树点点头,抽出费时宇手里的胳膊,跟着已经冲在前面的警察跑了起来。
  陶树迎着风跑,眼睛直勾勾得盯着桥栏杆外面的女孩儿。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百灵已经佝偻着背,慢慢向下蹲去,不知道是站累了要坐一会儿,还是决绝一跳的前奏。
  陶树顾不上寒冷的风灌进鼻腔喉咙里的不适,跑得更快了。
  几百米的距离,好像永远也跑不到头那么遥远。
  围观的人们见到穿着警服的人冲过来,很快让出了一个缺口让他们进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百灵已经坐在了桥外面狭窄的边缘,脸色被冷风吹得青白,一点血色也无。
  但戴海他们也不敢贸然接近,就这咫尺几步的距离,他们没有把握能赶在百灵纵深一跃前拉住她。
  “百灵,你冷静一点,”戴海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两腮却咬得死紧,“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说……”
  戴海的开场白还没有讲完,百灵的嗓子里就挤出尖锐地叫声。
  看见警察制服的瞬间,百灵全身的弦都绷紧了,不顾危险,拉着栏杆猛地站起身来,扯着已经破了得嗓子,大声吼叫着,叫他们别过来,作势就要往下跳。
  “不过来,我们不过来!”戴海一脑门的汗连江风都吹不散,他一只手举起来对着百灵摆动着,另一只手向后示意跟来的其他民警也往后退,尽量隐蔽到围观的人群里去。
  “我们都不过来!你别激动!别做傻事!”戴海几乎要退到人群外面,不断大声喊着,吸引百灵的注意力。
  见警察们都退开,百灵才扶着栏杆喘息,眼神不聚焦,来回地在江水和人群两侧看着,惶惶的,状态很不好。
  这样子,警察直接上肯定是不行了,戴海只能先退开,对着人群里的玲玲和陶树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试试。
  “百灵!”玲玲会意,站在离百灵五米的地方跟她喊话,“我们来了,你别干傻事儿!”
  百灵听见玲玲的声音,眼神稍稍找回了一点焦距,她转过脸来,盯了好一会儿,似乎才认出玲玲,她扯不出笑,却溢出更多的眼泪。
  “玲玲姐……”她喃喃地说,转眼间又看到了刚刚跟上来的陶树,“小飞哥……你们是来送我的吗?”
  “不……不是的,”陶树心尖发颤,“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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