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树本来还在怪费时宇,听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驳他的话来,低着头红了脸,又抬头说,“好吧,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能这样了。”
费时宇口应心不应,嘴上算是答应下来了,又捏着陶树的后脖颈亲了个够本儿,才开车去了和徐智约好的饭店。
今晚的局是徐智攒的,还叫上了大坤。
徐智是到了新闻闹起来,才惊闻费时宇藏的这个“女朋友”,居然是个男的。
可怜他和费时宇一起混了快三十年,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发小是什么时候弯的,又是什么时候连男朋友都找了。
他捶胸顿足了半天,先是打电话冲费时宇一顿霍霍,被费时宇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并表示自己男朋友最近心情不好,不能出来见人。
在费时宇这里碰了软钉子,徐智一腔的怒火又发到了大坤那里,结果又被大坤两三杯酒灌醉了,抱着大坤好一通哭,又在伐檀昏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才怅然若失地表示,他不找麻烦了,只要费时宇以后再也不瞒着自己,一切都好说。
大坤怜悯地摸摸徐智乱蓬蓬的脑袋,心道这可不好说。
于是在徐智的软磨硬泡下,费时宇总算是答应把陶树带出来让他们一起见见,一是安抚徐智,二来,陶树如果跟自己在一起了,早晚也要和这些朋友打交道,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认识认识。
饭店里,徐智和大坤早就到了,在包间里等。
大坤早就见过陶树,此时一点儿也不着急,倒是徐智,还不知道陶树到底是谁,在新闻上看到的图片,是陶树收拾整齐领奖时拍的那张照片,他只觉得这男孩清秀有风度,看着有些眼熟,猜测可能是圈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过照面的熟人。
徐智等得着急,服务员开门上餐具水果,他都伸长了脖子去望,那望眼欲穿的样子活像是在等自己的媳妇儿。
“消停点儿吧,像什么样子?”大坤看的好笑,用牙签戳了水果往徐智嘴里塞。
“我这不是好奇嘛!你见过他的,你说说看,脾气怎么样?性格怎么样啊?”徐智嚼着水果,口齿不清地问。
这时候包间的门又开了,费时宇先一步走了进来,陶树在他身后,被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不是来了嘛,”大坤笑道,“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去问。”
说完,大坤便起身招呼两人。
徐智瞪了眼看过去。
只见费时宇身后转出来一个笑盈盈的男人,眉眼柔和,一身得体的驼色大衣将他的身材勾勒得修长,气质又温和,一边耳垂上缀着一颗黑色的耳钉,却不显得女气,反添了一点个性张扬。
“你们好啊,”陶树开口打招呼,“又见面了。”
徐智见了真人,脑子里的记忆呼之欲出,又听陶树开口说话,那清泠泠的音色瞬间就让眼前的人和几个月前的记忆重合。
徐智顾不上礼不礼貌,伸着手颤微微地指着陶树,“你你你你你…你不是那个!那天晚上那个!”
费时宇皱着眉头,一把扭住他指着陶树的手转了个方向,“要说话就好好说,指来指去像什么话?好好打招呼。”
徐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盯着陶树的脸呆愣愣的,“卧槽,你真是灯红里那个按摩师啊?”
“当时……算是吧,”陶树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和徐智握手,“当时在灯红里卧底拍片子,你们是我服务的第一批客人。”
“我就说嘛,”徐智握住陶树的手摇了摇,“当时看着气质就和别的按摩师不一样,费时宇还占着你问来问去的……卧槽?那时候他就盯上你了?”
费时宇把两人握着的手拉开,捏着陶树的手嫌弃地拍了两下,“什么盯不盯上啊?我们是自由恋爱,别说得我像老流氓似的。”
徐智看着费时宇咬牙切齿,“你个老流氓!”
陶树无奈地对着徐智笑笑,转头和大坤打招呼,“许老板好,又见面了。”
“见外了不是?跟他们一起喊大坤就行,”大坤也和陶树略略握了握手,“以后和时宇一起来筏檀玩儿,酒水算我的。”
“大坤,”陶树大大方方地改了口,“这阵忙完了,我一定过去玩。”
费时宇招呼着陶树到自己身边坐下,替他解了围巾拿了外套,起身到衣帽架上挂好,又回来坐下。
“去玩可以,但不能喝酒,”费氏拿起陶树面前的杯子,先给他倒了杯热茶,小声嘱咐他别烫了,“他量浅,喝不了几口就醉了。”
徐智看着费时宇这一连串的动作啧啧,真是开了眼了,费时宇也有这鞍前马后,为别人魂牵梦绕,眼睛都移不开的一天。
他原本想打趣他们的那些话都哑了火,因为费时宇认真了,这要是逗起来,除了自己被情侣秀一脸,没有任何其他结果。
不过该打探的八卦还是要打探的,费时宇这家伙嘴紧,陶树看起来倒是个和气的小可爱,徐智决定从他这里下手。
整个吃饭的时间里,徐智不顾中间隔着的那么大个费时宇,伸长了脖子跟陶树聊天,从陶树刚刚到灯红的趣闻入手,慢慢地绕着圈地往费时宇身上扯。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来的那天,给你做按摩的那个姐姐,”陶树说起灯红的事情,却非常认真,“她叫剑兰,有一个女儿。”
徐智其实不记得了,他每天搭讪闲聊的没有八九个也有五六个,此时搜肠刮肚地,犹豫地说,“好像记得有这么个姐姐,我还记得那陈旭看上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的,当时你还求我帮忙周旋是吧?”
“是的!”陶树笑了,大大的下至眼就眯缝起来,直直看着徐智,“那个妹妹叫百灵,现在跟着剑兰姐开了饭店,那家店也是时宇想办法帮她们盘下来的。”
徐智看着陶树的笑颜有些发愣,心道这男孩儿果然厉害,说话时盯着人的眼睛,说起自己做的事情来,天真纯挚中又带着一股自信,难怪能拿下费时宇。
“你们现在应对舆论的策略,就是这么慢慢做公益项目吗?”大坤在旁不多言语,听得却认真。
“暂时是这样的,”费时宇说,“这段时间料理了集团里面的弊病,明天市局的发布会之后,官媒下场,局势肯定会有逆转。”
大坤点了点头,“这样也是常规流程,但官媒直接下场,你们考虑过民众的逆反反馈吗?”
“考虑过的,”陶树叹了口气,“直接由官媒下场,不管真相是什么,一定有人会说是官商勾结,官媒被资本买通。”
大坤沉吟了片刻,开口提议,“我手上有几个市的电影院经营权,可以决定一部分的排片,映画电影节的获奖影片,能不能和我们的电影院合作,做一个实验电影放映单元呢?也算是为大众美育做一点贡献。”
大坤能够拿到这么多电影院的经营权,其实和费时宇脱不开关系,他的大部分电影院,都开设在费氏集团旗下的商业街区里,所谓商业的互利共赢,他既然得了好处,自然也要为费氏和陶树分忧。
“我正想跟你谈这个,”费时宇和大坤四目相对间,已经有了主意,“以映画官方出面,趁着舆论沸腾的这股劲,让大众进场观看,自然会对影片的优劣有一个公正的评价。”
陶树想过自己的影片有公映的这一天,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野心,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几方都得利的事情,没理由不做,”大坤笑眯眯的,精明却坦荡,实在得让人生不出厌烦来,“能定下来的话,明天我就联系映画主办方,有些合同也要跟费氏敲定,毕竟你是我和映画共同的金主嘛。”
费时宇笑笑,举杯和大坤碰了碰。
作者有话说:
费时宇:展示一些平平无奇的钞能力
第八十五章 我爱你
到晚餐结束的时候,公映的事情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出包间的路上,费时宇一直在和大坤聊公映活动的细节了。
徐智装模作样地要去抢着结账,作为自己第一次见“嫂子”的见面礼。
“别抢了,见面礼你不是已经送过了吗?”费时宇把自己的卡递给前台服务员,笑着跟徐智说。
“这倒是,”徐智反应过来费时宇是在说陶树的特制病床的事儿,感叹着,“不过那时候我还真以为是个嫂子,没想到啊!”
陶树去了洗手间,这时候并没和他们在一起,费时宇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自己的卡,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望了一眼,陶树还没过来。
“当着陶树的面,别嫂子嫂子的喊。”费时宇小声对徐智说。
“怎么?”徐智不解,“以前不都随便喊的吗?”
正说着话,陶树手里捏着擦手的纸巾,还在擦手指缝里的水,慢慢走了过来。
大坤先看见了陶树,一把拉着徐智就先往外走了。
陶树没察觉什么,笑盈盈地走到费时宇身边。
“结好账了吗?咱们回去了?”陶树问。
费时宇把皮夹放回了衣袋里,伸手要牵陶树。
陶树手里还捏着湿哒哒的纸团,左右看着,却没看见垃圾桶,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纸团塞进新衣服的口袋里时,费时宇从他手里把纸团扣了出来,捏在了自己手里,牵着陶树,才往外走。
餐厅外面的街边,徐智大咧咧地和大坤一起抽烟,心大如他,已经把费时宇刚才吩咐他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你以后记着,别叫陶树嫂子。”大坤点了烟,不怎么抽,任烟雾飘散着。
“行,我知道了,”徐智大条,却惯了照顾朋友的感受,没怎么在意就答应了。
大坤却还在跟他解释,“陶树是男人,况且他本身跟费时宇就有些差距,你要再叫他嫂子,费时宇估计怕他不高兴。”
“我看陶树性格挺软和的,不像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啊?”徐智捏着烟的手有些冷,索性直接把烟叼在了嘴里,两手都揣进大衣兜里了,说话含含糊糊的。
“能开玩笑和尊不尊重是两回事,费时宇看重他,我们自然也看重他。”大坤看了眼店门,陶树和费时宇已经走出来了,“你记住了就行,走吧。”
今晚是私人聚餐,费时宇干脆没叫司机,自己开了车,先把喝了两杯酒的徐智和大坤送了回去,才慢慢开着车载着陶树往绿园开。
“明天早上是九点到希尔顿的礼堂吗?”陶树问正在开车的费时宇。
“问了好几次了,”费时宇沉沉地笑他,“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带你过去,别紧张。”
发布会选在了主城区的希尔顿酒店,这案子不仅牵涉灯红一家小小的按摩店,还牵出了底下暗涌的保护伞,再加上许泰华案扯出来的高层受贿,说是本市的政商界地震也不为过,是以发布会是直接由市警察局出面,和表彰大会同时进行。
陶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刚刚到晚上九点,市区的马路上熙熙攘攘的热闹,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到了鼎沸的时候。
也许是今晚放松的社交,也许是今天一整天都有费时宇陪着,陶树久违地感觉到轻松。
“咱们出去兜一圈吧,刚刚吃完,不想回家躺着。”陶树提议。
费时宇有些意外,自从上次陶树受了伤之后,陶树出门上班做事儿都很积极,好像是非要把自己的时间塞得满满当当的,才能有些安全感,除了睡觉前费时宇黏着他时的亲昵,陶树几乎没什么松懈下来的时间,随时都像是上紧了发条。
“好,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费时宇按捺下心里冒头的欣慰,不动声色地问他。
“嗯……哪里都可以的,就这么开车转转,也可以的。”陶树没什么主意,任费时宇随便开着。
车在城区里堵了一会儿,渐渐开到了高架桥,陶树捣鼓了一会儿车载屏幕,放起了王菲的《乘客》。
“高架桥过去了,路口还有好多个,这旅途不曲折,一转眼就到了。”
陶树跟着慵懒的曲调唱着,这是费时宇第一次听见陶树唱歌,清亮的声音带着少年感,把这首歌唱出了一种认真的味道。
“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我们好快乐……”
费时宇用胳膊肘蹭了蹭陶树的手臂,陶树唱歌的语调就带了笑意,很快就用胳膊肘回应着费时宇的小动作。
车下了高架桥,拐了一个弯,开到了跨江大桥下的滨江公园。
“我们要去江边吗?”陶树看着昏暗路灯下的路,问费时宇。
“嗯,去我小时候常呆的地方。”费时宇说。
陶树听这话,便好奇了起来。
他的童年没什么好的回忆,所以就特别爱听别人童年的故事,把自己带入进去,偷偷在脑海里享受享受别人的幸福。
车停在了江边的一条野路上,这里已经不是滨江公园的区域了,野路的尽头,就是河岸的浅石子滩。
河滩边黑暗一片,只有被车灯照着的地方有光亮。
陶树刚想下车,就被费时宇拉住了。
“江边风大,就坐在车里看看吧。”
“来都来了,”陶树玩儿心起来,有些执拗,直直地看着费时宇,引诱他,“咱们下去看看吧?你小时候也不会是这样在车里看着江玩儿啊?”
费时宇一向拿陶树没办法,他伸手在后排的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条又厚又软的围巾,绕在陶树的脖子上,包着他巴掌大一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眉眼。
“只呆一会儿,冷了就回来。”费时宇妥协。
陶树用力点头,围巾包得他脖子都不好动作。
江边的冬风裹着水汽,一个劲儿的往人每个毛孔里钻,带着淡淡的水腥味儿。
陶树刚开始还觉得高兴,在河滩上捡了扁扁的石头弯着腰打水漂,费时宇也不扔,就站着看,帮陶树数水漂的个数。
扔了几个之后,陶树手就被风吹得有些受不了了。
“你小时候到这里都怎么玩儿啊?”陶树觉得冷,在离岸几米的地方蹲了下来,保存身上的温度,“这里看着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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