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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玉京(古代架空)——苍梧宾白

时间:2023-11-21 10:13:55  作者:苍梧宾白
  房门忽然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内拉开, 归珩扑了个空, 整个人身体往前趔趄了一下, 差点一头栽在惟明身上,茫然且迷惑地道:“殿下?”
  惟明对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一无所觉,飞快地道:“我想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归珩:“啊?”
  惟明道:“赵廷英说船上的尸体找不出死因,因此推测是妖怪吃人;而那几个渔夫溺水而亡,因为和这次的事件有关联,看起来又像是中了邪,所以官府认为他们和船上的人一样,也是遭遇诅咒而死。”
  归珩道:“对啊。”
  “不对。”惟明道,“就像你刚才说的,神仙不用睡觉,凡人才需要睡觉。”
  归珩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说了,那明明是你说的……”
  “这个案子也是一样。”惟明根本不管他微弱的争辩,加重了声音,“不留痕迹地夺走凡人生命,这种事只有妖怪可以做到,但是它既然能够杀人于无形,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渔民先弄疯再淹死呢?”
  归珩一怔,随即恍然道:“殿下的意思是说……渔民之死和鬼船上的尸体,并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妖怪杀人不留痕迹,那么反过来说,留下痕迹的,就有可能是人……”
  惟明重重一拍他的肩头,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点头道:“正是如此。”
  “算我求你,殿下别笑了。”归珩被他笑得浑身发毛,将他囫囵一转,干脆利索地推进房中关上门:“大晚上的不睡觉说这些,也不嫌瘆得慌!”
  次日一早,他们便在赵廷英及梁州司法、仵作等人陪同下前往义庄。幸得如今天气转凉,尸身尚未腐烂。惟明如今正是好奇心极度旺盛之时,要了块布遮住口鼻,拿起夹子就亲自上手翻检尸体,完全把自己天潢贵胄的身份抛到了脑后,把赵廷英等人看得直愣。
  端王殿下以身作则,底下的人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硬着头皮上前。贺观和沈云山都是仕宦之家出来的青年才俊、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虽说干的是查案断案的活,但平日也只是坐在官衙里看看卷宗,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阴森森的地界,直面两排白惨惨的尸体,恨不得原地缩成三寸小人,一左一右躲进端王殿下衣兜里去。
  贺观还犹犹豫豫地试图劝阻惟明:“王爷,要不然还是让仵作来……”
  惟明听他气虚音颤,百忙之中一错身,露出停尸台上被泡得肿胀发白的尸首和瞳孔扩散的圆睁双眼,还体贴地抽空安慰了他一句:“嘉量不必有顾忌,青天白日的,这么多人在,纵有鬼怪也不敢出来犯人。你要是实在害怕,去找归珩让他给你画个符,戴在身上辟邪压惊。”
  贺观:“呕……”
  归珩:“你不要扔给我啊!我不会画符……我什么时候会画符了?贺大人你先松开我,沈大人,麻烦你往旁边靠一靠,踩我脚了……赵大人,已经很挤了你就不要再靠过来了!”
  他们俨然把归珩当成了镇宅神兽,都巴在他身边不肯挪动,归珩好好的一个神仙被凡人们拖得走不动道,简直气急败坏,刚要发作,忽听惟明道:“过来看。”
  此刻端王殿下在他们心中已上升到了凡人不可企及的高度,他的话没人敢不听,但几个人又实在胆怯,只好挤挤挨挨一步一挪地凑到近前,刚鼓起勇气,就见惟明“嗖”地举起了一只发白冰凉的死人手。
  所有人:“哇啊啊啊——”
  惟明道:“是不是很明显?”
  沈云山:“什么、什么明显?”
  惟明无奈地道:“没看出来你们‘哇’什么,我是说看手,他的手指甲缝里面有泥巴。”
  贺观强忍着恶心,战战兢兢地说:“可是农户渔夫,手上有泥巴不是很正常吗?”
  “是正常,但是你别忘了,他们不是出门劳作,而是在海水里泡了半宿。”惟明绕过台子,举起另一个人的手,“其他人都跟这个人差不多,双手在水里泡得太久,指甲里面基本都被冲干净了,顶多带有一点砂砾。”
  “只有他的手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长时间泡在水中,所以指甲中的泥土保留下来了。而且你们看他每一个指头上都有泥,有没有可能是在临死前挖过什么东西?”
  贺观和沈云山都沉默了,只有赵廷英还在真诚地发问:“挖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与他的死有关系。”惟明道,“曹司法,这人叫什么名字?”
  梁州司法曹功赶紧翻案卷:“回王爷的话,此人名叫田有余,家住梁州城兴业坊黄鱼井巷,妻子钱氏,有两个女儿。他家不算殷实,房子是赁别人家的,老家在玉龙县大塘子村,那里以前遭过海盗,整个村子都被烧了,田有余因此举家搬到了城里,靠打鱼卖鱼养活一家子人。”
  惟明点了点头,沉吟不语,这时一旁的仵作忽然道:“王爷,这具尸首与其他人还有一处不同。”
  惟明道:“怎么说?”
  仵作上前掀开田有余的衣袖,指着手肘内侧一处已经几乎消失不见的痕迹,对惟明道:“尸体刚运来时,这里曾有一大块淤痕,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纹路,似乎是抱过箱笼之类的东西,花纹印在了手臂上。”
  惟明立刻道:“花纹长什么样子,拓下来没有?”
  仵作忙从随身小包中取出一张纸,道:“小人画下来了,请王爷过目。”
  惟明接了过来,旁边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是花纹吗?”
  “看着像把弯刀?”
  “可是谁家的弯刀上会有这么多花纹?我觉得像菜刀。”
  “会不会是月亮?狼牙?牛角?”
  这里面只有沈云山是正经学过画的,犹豫着道:“我觉得好像是一只鸟的一半……”
  惟明把那张纸往他胸口一拍:“好,那就你了。白岳、嘉量,你们两人这几天分头到这几个渔民家中查访,问清楚这些人出事前后有什么异常,平时好去什么地方,顺便看看能不能弄清这个图样究竟是什么。”
  贺观和沈云山齐声道:“遵命。”
  “归珩跟我走,”惟明道,“其余人都不必跟着了,本王去海边看一看那艘鬼船。”
  赵廷英忙凑上前:“下官陪王爷一起过去。”
  惟明却笑了笑,婉拒道:“赵大人是一州的父母官,总让你跟着我们跑来跑去的不合适。再说梁州是方都督治下,安全的很,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赵廷英支吾道:“可是、可是……”
  惟明微笑道:“可是什么?”
  赵廷英犹豫道:“鬼船附近有方都督亲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下官只怕他们不知殿下亲临,冲撞了您……”
  惟明道:“这也简单,赵大人写封手书,派个衙役带路,本王带去给看守的军士,他们一看便知。”
  赵廷英道:“这……”
  “赵大人还有什么为难的?”惟明耐心而充满压迫感地问,“是怕方都督的亲兵不认你的手书,不听梁州府调遣;还是赵大人有必须要时刻紧跟着本王、寸步不能离开的理由?”
  大冷的天,赵廷英生生让他给说出了一脑袋热汗,忙道“不敢”,命人取来纸笔写下一封亲笔信,又钤上了自己的印信,双手捧着递给了归珩。惟明这才满意,说了声“走了”,便带着手下们扬长而去。
  从梁州城到海边,骑马只要两刻钟左右,远远便看见搁浅在海岸上的大船,周边有五六个士兵轮流看守。惟明冷眼看去,这些亲兵个个精悍剽勇,行动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显然是久经沙场风霜。
  都说战场上下来的人自带煞气,妖魔鬼怪不敢近身,也不知道方天宠是不是出于这个考虑,才特地挑选了这些人来看守鬼船。
  带路衙役将赵廷英手书交给亲兵,对方果然没多说什么,给他们搭梯子放了进去。
  惟明将客舱里的每一个房间都仔细看过,又来到下面的货舱。这里面堆积的尸体早已被搬走安葬,但船舱内还是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息。
  “从这个房间里找出来的尸首一共有三十多具,”惟明沿着昏暗的房间边缘走了一圈,以步长丈量面积,“这么小的地方却要装这么多人,而且门上还有铁锁防止他们出去,可见这些人地位很低,是囚犯吗?”
  归珩猜测道:“会不会是海盗绑票,准备向他们家人勒索赎金?”
  “如果是绑票,不应该辨认不出身份。”惟明道,“赵廷英叫人画的那些画像我刚才也看过了,有模有样,并没有故意歪曲,这个案子从发生到今天已经快三个月了,别说梁州城,只怕半个大周都传遍了,却还没有认出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份,这也太奇怪了。”
  归珩却道:“不奇怪啊。”
  惟明:“嗯?”
  归珩道:“如果本国人都认不出来,那就说明他们是外国人呗,这有什么奇怪的。”
  “……”
  “我原以为带着你就跟带着个吉祥物差不多,能放在门口驱邪就行。”惟明按着他的肩,郑重地感叹道,“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神仙显灵啊!”
 
 
第33章 幻中身(八)
  归珩虽然被他夸了, 但莫名地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自己其实是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被踢了一脚。
  惟明回身向楼上走去:“这艘船不论里外都没有标记,连个看得出来历的物件也找不到, 我最初还以为是遭受劫掠所致, 但现在看来, 很有可能是先入为主了。”
  归珩迷茫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艘船有可能真的是一艘‘鬼船’。”惟明道,“沿海州县有时候会有一些关于‘鬼船’的传言, 是说一些商船无字无号,像幽灵一样往来于诸国之间,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比如走私金银兵器盐铁, 或者略买妇女人口之类。”
  “官府不管吗?”归珩道, “他们在海上来来去去, 海盗为什么不打劫他们?”
  归珩作为高居九重天之上的神仙,天生就是俯瞰众生的视角,有时候见事透彻、甚至能比惟明先一步跳出盲区之外;但有时又会因为缺乏常识而显得目无下尘, 像那种会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混账。
  惟明无奈地站住了脚,苦笑道:“仙君,这还猜不出吗?没有官府默许, 官营盐铁怎么能到他们手里?没有他们走私,海盗造反的兵器又从何处来?”
  “……”
  归珩嘀咕道:“凡人太可怕了……那照殿下的说法, 梁州官府也参与了吗?”
  “光凭一艘搁浅的船,还不能断定梁州官员牵涉其中。”惟明道, “如今这案子有两条线, 一是船中尸首的身份, 包括这艘船的来历, 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 那些尸首并非大周人,而是外邦人的话,恐怕很难查出下文,追究他们的死因也是困难重重,这条线基本上已经断了。”
  “二是田有余等人的死因,我们已经抓到了一点线头,顺着追查下去不一定会有收获,但一定会惊动这张蛛网最中心的怪物。”
  “只要它按捺不住,动弹一下,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当夜。
  义庄内阴风阵阵,两道人影翻过院墙,轻盈无声地落在地上,其中一个划着了手中的火折子,两人借着微弱摇曳的火光照亮,轻车熟路摸进了停尸的厢房。
  一双手轻轻拉开了田有余的尸身上盖着的白布,另一个人在门口望了一圈风,随手下了个禁制,这才敢放开声音抱怨:“我说殿下,就非得大半夜来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吗?”
  火折子移向桌子上的油灯,灯光亮起,赫然是一身黑衣劲装的惟明:“废话,难道你要大白天当着那么多凡人的面给尸体施法吗?”
  归珩理了理衣裳,很有神仙派头地道:“先说好,人死之后三魂七魄离体,其中魂魄去往地府,等待转世轮回,记忆则归于天地,化为天道的一部分,他都死了好几天了,就算是有复现之术,也不能保证他的记忆还留在身体里。”
  惟明道:“没事,先试一试,有一点也比没有强。”
  归珩道:“那殿下先闪开,离我远点……也别站我对面!”
  惟明被他撵出二里地开外,迷惑道:“你施个法要起这么大的阵仗吗?到底是法术特别复杂还是你水平不行?”
  归珩怒道:“我水平没有问题!但是你别站在旁边盯着我看行不行,会影响我发挥!”
  惟明:“……”
  这逆子真是没救了。
  归珩憋着一口气,双手速度极快地掐了个复杂的法诀,掌心凝成一团青光,飞向田有余额头正上方,淡淡的光晕笼罩了他身体每一寸骨肉,唤起丝丝缕缕带着黑紫气的细线,都像有生命一般被吸引,摇曳飞入光团之中。
  随着细线注入愈多,青光逐渐染上了其他颜色,在半空中延展变化,幻化成一面巨大的光镜,黑气在镜中凝聚飞散,渐浓渐淡,最终呈现为如真实一般鲜活生动的影像。
  归珩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悄悄地松了口气,假装很稀松平常地说:“还算走运,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消散。”
  惟明但笑不语,给他鼓了鼓掌。
  镜中倒映出满城灯花,百姓们热热闹闹地簇拥着花船入水,恰好就是他们要找的中元节那一晚。
  惟明和归珩在镜外,怀着难言的复杂心情,与三个月前的镜中人一道,目送着十几团巨大而鲜明的火焰向顺水向远空飘去,直至光芒被漆黑的地平线吞没。
  大部分人看完放花船就各回各家了,海滩上只剩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留下收拾残局,正哈欠连天困得双眼朦胧时,田有余忽然指着远处道:“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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