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儿是肺动脉吊带合并气管狭窄,这次手术我会一次性解决这两个问题。”
“虽然我无法做保证,但近些年这类手术成功率已经有90%以上,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们的医护都会尽全力。”
“但也需要跟你们明确的就是,气管手术和先心手术不一样,气管手术只解决了一半问题,气管是最容易感染的部位,除去感染,最常见的疤痕增生、肉芽增生、软化塌陷、挛缩等气管问题都会直接造成气管二次狭窄,严重会引起呼吸衰竭而死亡,这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情况,如果情况好些的话,患儿也会需要进行多次手术,术后呼吸介入科也会介入进来与胸外共同治疗,这你们能理解并接受吗?”
“我们理解,只要您先救她,后头就看她的命了,我们理解。”夫妇俩这回倒像是彻底清醒了,连声道理解。
时与安点点头,转头跟唐晓声道。
“外头交给你了,我先进去。”
唐晓声连声应道。
手术灯亮起。
“时哥,体外循环建好了。”
“嗯,开始吧。”
“开心包。”
“给我直角钳。”
……
3个小时候后。
“核心部分已完成,后面你们收尾”时与安放下刀,轻轻呼出一口气。”
“时哥辛苦了。”
“时医生辛苦了。”
手术室内众人连声道辛苦,时与安走到一旁脱下手术服向外走去,门口的夫妇还等在那里,见到他出来连忙围上来,时与安不等他们开口,直接打断“手术很成功”
夫妇俩反应一瞬,眼泪顺着眼眶涌出,连声感谢。
“不用谢我,孩子她很想活,这也是她自己的努力。”
时与安这时倒是不复术前的冷脸难接近,他看着对面的患儿家属近乎于恳切的眼神,犹豫半晌,终于硬邦邦地憋出一句“下次别再大意了。”
时与安的声音听着其实并不温柔,甚至有些冷淡,但走近听到了时与安这句话的唐晓声却明白,这已经是他们时医生最大的温柔了……
他严肃,只是知道在紧急时刻该如何停止难以避免的感情泛滥,等困境度过,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吝啬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温情。
时与安回到办公室换衣服时,接到了仁心医院院长的电话。
“与安,在忙吗?”
“刚结束一个手术,不忙,怎么了老师?”
张福正院长,仁心胸外原来的一把刀,现在做到了仁心的副院长,是时与安的恩师和救命恩人,时与安对他很是敬重。
张福正向来笑眯眯,像个笑面虎似的,其实是一个老顽童,此刻跟自己徒弟打起电话也是未语先笑。
“哈哈哈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是这样……就……”
张福正显得犹豫不决,旁边出现了一个女性的催促。
“你支吾什么,快说啊,小时早就该找了……这不……男的……合适。”
断断续续听得不分明,但听声音应该是他师母。
“是这样与安啊,你师母她……她有一个朋友的儿子,是先心患者,她朋友担心她儿子,想找专家再咨询咨询。你刚从国外回来,现在又是仁心的一把刀,我自然是推荐你的,你方便跟他……他……就是患儿他……家属见一面吗?互相了解一下对方……患儿的情况。”
时与安虽然有些疑惑,但一时半刻并猜不出来对面两人到底在支吾些什么,但要求并不过分,况且是张福正介绍的患者家属,他不管如何都是会去见一面的。
“好的,具体什么时间?我今天应该没空,晚上夜班,明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明天晚上六点,在绮阁,包厢叫绮荷。”
张福正一听有戏,即刻顺坡下驴。
“好,我知道了。”
时与安挂断电话,换回白大褂,查看了一眼手机上是否有新消息。
备注是“S”的人给他发了一条新讯息。
——好不容易打通派出所的关系要到了一点信息,当年你养父母车祸去世之后,家里的孩子是被送到了当地的福利院,但是因为那地方太闭塞了,福利院也不多正规,孩子被领养时也没有记录领养人的信息,线索到这边就断了。我再去问问他们能不能记得一些信息,但估计意义不大,都是群老人了,话也都说得颠三倒四,很难发现新线索。
时与安放下手机,右手抬起按了按皱起的眉心,无声叹了一口气。
第3章 见面
祁迹推开家门时放轻了脚步,回身将门轻轻带上。
厨房灯亮着,一扇玻璃门隔绝了内外,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个约摸十五岁的男孩正撅着屁股在冰箱下层的冷冻柜里翻找什么东西。
祁风正在翻找祁迹买的香草味雪糕,他了解祁迹的作息,没到晚上九点基本看不到他哥的人影。
他壮着胆子摸来厨房,想偷一根雪糕吃,他哥要是在的话是绝对不允许他吃雪糕的,可是天气真的太热了,这种天气不吃雪糕谁能活得下去!反正他祁风不行!
但半大的孩子终究还是带着点怂,他进厨房之后掩耳盗铃地将厨房的玻璃门一带,权当这样就没人发现。祁风拍拍小胸脯自我安慰道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因而当他哥出现在他身后哗啦一声推开厨房门并冷飕飕地叫他名字时,祁风浑身一抖,刚拿起的雪糕嘭一声掉回了冷冻柜。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祁风捂着自己的心口转身顺气道。
“你干嘛呀祁迹,走路不出声儿啊,你把我吓犯病了要。”祁风吓得直嚷嚷。
这是个个子不高的孩子,十五岁的年龄大概只有十二岁左右的身高,浑身瘦瘦小小,但却很白净,套着一件小黄鸭短袖睡衣,显得稚嫩可爱,一双眼睛瞪出些许无辜,但其实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里面藏着许多小九九,小东西坏心眼多着呢。
“哟,恶人先告状是吧。”祁迹乐了。
“胆子肥了哈,敢趁我不在家偷吃雪糕了?你记不记得我怎么说的,医生怎么说的?”
祁迹一惯了解祁风先发制人那一套,根本不接话茬子。
“可是真的很热啊祁迹,我都快热死啦,二十六度的空调根本就不管用,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有多可怜。”
祁风试图占据道德制高点,娇里娇气地谴责他哥。
“老子在外头顶着四十度的高温拍摄我都没喊热,你二十六度你嫌个屁的热,惯得你。医生都说了,你就只能吹二十六度的空调,低一度都不行。”
“我警告你啊祁风,你要是敢趁我不在家偷偷调空调温度,我回头就把家里空调换了,绑定我手机,到时候什么时候开,给你开几度全都由我说了算。”
祁迹用食指猛戳一下祁风的小脑袋。
“医生说医生说,你就知道用医生吓唬我,你有本事现在让医生当着我面说啊,你个霸权主义,你独裁,你暴政,祁迹你最坏了。”
祁风一边揉揉被祁迹戳痛的脑袋,一边直嚷嚷。
“诶对咯,我就是独裁,我就是暴政,你这个专制主义下的人民只能接受君主镇压,反抗无效,懂吗?”祁迹笑嘻嘻,一脸无赖。
“不过有一句话你还说对了,我还真有本事现在就让医生当着你的面说你这不能那不能,赶紧换个衣服跟我出门,用到你的时候又到了。”
祁迹大手一揽,揽过祁风的小肩膀,将他推着往房间里赶
“干什嘛?你又要相亲了?”祁风转头嫌弃地看向祁迹。
“是啊,凤华女士消停了一个月,又要开始给我介绍对象了,约的晚上六点,你赶紧的,都五点半了你个小磨蹭还不知道折腾到几点出门呢,别让人姑娘等。”
祁迹大手一扇,将祁风扇进了他的房间,一把将门带上。
两秒后,祁风打开一道缝隙,钻出头来。
“哥,你都相了多少个了,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吗?你口味也太挑了吧,我看上次那个小爱姐姐就很好,上上次那个丽丽姐姐也不错,上上上次那个……”
祁迹回头一把捂住嘴将祁风塞回门里。
“可赶紧闭嘴吧,别上上上了……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换你的衣服,有你个小屁孩什么事儿。”
祁风一脸气不过,哼出一声。
“这时候倒是说不关我的事儿了,不是你求着我让我演儿子帮你骗相亲对象的时候啦!祁迹你就是过河拆桥,你忘恩负义。”
“别整天瞎学点成语就乱用,知道什么你、”祁迹撇撇嘴。
其实祁迹心里多少有点虚,祁迹虽然跟他爸妈出柜了,但他一直没跟祁风透露他喜欢男的这件事儿,一来是怕小孩有样学样,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祁风这小傻子十五岁了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跟他能说明白啥,犯不上。
“老规矩啊,见人先问好,情况不对就叫我爸,情况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有杆秤,都那么多次了反正也没遇着对的情况。”
“不过这次人据说是个心外的专家,你要不等我把该问的问完了你再找个机会,明白了吗大儿子。”祁迹隔着门敲打他弟。
“诶呀知道啦,都多少次了我能不知道嘛,我又不傻。”祁风在里面被祁迹唠叨的烦躁得要死。
“那谁知道呢。”祁迹咯咯笑了。
他们到绮荷的时候是离六点差五分,包厢里还没人。
绮荷装修的很不错,外头是小桥庭院曲水流觞,透过包厢的落地窗就能看到外头的景致,里面是很简约的新中式装修。
祁迹进门被冷气吹得一嘚瑟,随手就拿遥控器把空调调回二十六度。
祁风见状撇撇嘴,心里烦死他哥。
服务员为他们上了两杯茶水,祁迹随手叫住服务员。
“麻烦这边给一杯热水,不要放茶叶谢谢。”
“好的先生,我去给您上一杯温水。咱们的茶水是苦荞茶,盛夏中对清热解暑有益,您也可以品尝一下。”
服务员笑语吟吟,对着祁迹这张脸起了淡淡的红晕。
“谢谢你,你很贴心。”
祁迹声音清澈温柔地恰到好处,多一分讨嫌,少一分冷淡。
祁风见状,“嘁”一声嫌弃地撇过头,见不得祁迹这幅浪模样。
“你说凤华女士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得几岁啊?”
祁迹等着无聊,开始找他弟搭话。
“妈妈肯定给你找跟你差不多的啊。”
祁风随祁迹管程凤华叫妈。
“跟我差不多?三十出头?”祁迹有点不信任。
“才三十出头这么年轻能有经验么,别是个浑水摸鱼的赤脚大仙。”
浑水摸鱼的赤脚大仙此时刚走到包厢门口,这时时针刚好转到六点整,绮荷的门被敲响。
“笃,笃。”
有规律的轻轻两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个高达笔挺身着衬衫的男人出现在门后。
祁迹和祁风同时望向门口,当见到门外是一个男人的时候,祁迹0.5的视力迅速将男人从上到下扫描了一眼,并在心里吹了个轻浮的口哨,一瞬间将那赤脚大仙忘在脑后。
随意却又一眼能看出被搭理过的三七分,头发不算长,但两侧稍长一些的发丝被男人用摩丝规整地定型在两边。
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双略显冷淡的单眼皮,跟祁迹的双眼皮狐狸眼很不同,但是放在男人脸上却从冷淡中透露出一种成熟的韵味。
这是一张很立体的脸,除开硬朗的脸部轮廓和高挺的鼻梁,男人的唇尖竟然有一颗不算非常明显的唇珠,给这张看上去十分不近人情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之意。
七月的盛夏,男人身穿一件暗灰色衬衫,两边袖口被整齐地卷到手肘处,可能是因为天气过于炎热,最上方的衬衣纽扣被解开一颗,隐隐约约露出里头的锁骨和肩颈,祁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天气过于炎热,这颗风纪扣一定会被牢牢扣上,挡去一片春光。
而现在的样子,饶是祁迹阅男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品,这人完完全全,就是照着他的喜好点长的。
祁迹心动念转,觉得今天这一趟倒也不算白来,还能意外碰上个极品。他有点来劲儿了,转头用手撑住了下巴,言语未出,但三分笑意先到。
“先生是不是走错了?”
时与安并没有听到祁迹的一番赤脚大仙论,他一推开门便看到一位过分漂亮的男人一只手撑着脑袋,对他露出了看似善意的笑脸。
这个男人实在是过于漂亮了,饶是时与安在国外见过太多的俊男靓女,也不得不承认,比起那些白皮肤高鼻梁,还是这种东方的精致美得更惊心动魄。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先一步撇开了眼,双手下意识背到身后无意识的交握在一起。
听见对方的话,他有一瞬间的不确定,他将头微微后仰,重新确认了一遍包厢名,确实是绮荷。
又再三想了张福正告诉他的名字,重新回头望向桌边的男人。
“应该没错。”
他表示回应,接着朝桌边走来。
祁迹本以为这位禁欲系型男是走错包厢的意外之喜,却没想帅哥还有点自来熟,说进来就进来。
这下轮到祁迹不会了,手也不撑脸了,微微坐直了身体。
虽然他是有点意动,但估计相亲对象马上就要到,只能再次笑问。
“这位先生真的没有走错吗?我等的人应该不是您。”
时与安闻言点点头,看了眼旁边做鹌鹑状的半大孩子,肯定道:“我找的人确实是你”。
第4章 相亲
能让祁迹感到困惑的情况不多,毕竟他是拍纪录片的,他的日常就是观察与记录那些可能与不可能,照理说他早就在这么多年的磨练下练就了一颗大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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