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褚英:“上什么班?没见着我感冒了?”
司机拿出一个医药箱道:“感冒药,体温计,都买好了。”
厉褚英:“放那。”
司机尽忠职守的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站在厉褚英的身后,厉褚英调了好几个电视频道,把遥控器扔一边,躺在了沙发上,过了会儿,又翻身从医药箱里面抽了一根体温计出来量体温。
三十八度。
“看看。”厉褚英把体温计扔给了司机。
司机看了眼温度计:“厉总,你发烧了。”
厉褚英漫不经心道:“发烧了?”
司机说:“是,我去安排医生。”
“不用了。”厉褚英说,“别跟晏渡说。”
司机:“……好的。”
中午午休,A大二食堂人来人往,食堂很大,座位都坐不满,晏渡吃完了饭,端着盘子从座位上起了身,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晏先生吗?”那边的男人问。
晏渡一听就听出了这是厉褚英司机的声音:“是我。”
“我有一件事想和晏先生说说,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说吧。”晏渡也不为难他。
“是这样的,那天回家之后,厉总病倒了,发烧了两天也不肯吃药,茶不思饭不想,滴水未进,请您来看看他吧。”
晏渡把餐盘放下,往食堂外走去:“我去了他得病得更严重。”
“不会的,晏先生,厉总心里惦记着你,我们都看得清楚。”司机顿了顿,说,“再烧下去,厉总会烧坏脑子的。”
这么严重?晏渡可不太信他们会放任厉褚英病成那样,但厉褚英那霸道执拗的性子,病了不肯吃药倒有可能是真的。
发烧……那天晚上天色暗,厉褚英车里虽然不明原因的备了套,但只有套,加上车内不方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
按照厉褚英那性子,受伤了也觉不会叫别人知道。
晏渡下午没课,这点时间本来安排去图书馆的,这事儿插进来,他那事儿先搁置了,司机过来接他,把他送到了地方,抵达大平层,司机给他开了门,和他说了厉褚英的房间在哪儿,止步在了客厅。
大平层很是豪华,晏渡没有多看,敲了敲卧室的门,里面没声,司机又从他身后冒出来,拿出钥匙开了门。
晏渡进去,房门关上,他回头看了眼,看向了鼓着大包的床上,厉褚英脑袋都没露出来,整个人闷在里面。
晏渡扯了下被子,被子滑下来,厉褚英闷得耳朵都是红的,嗓音嘶哑沉闷:“我说了我不吃,出去。”
晏渡站在床边:“是我。”
厉褚英倏地睁开眼,侧过头看向他。
晏渡穿着一身运动风,宽松的黑色外套胸前挎着一个斜挎的运动包,戴着鸭舌帽垂眸看着他。
厉褚英:“你来干什么?”
晏渡:“听说你病了。”
厉褚英:“特意跑来关心我?”
病了都还这么劲劲儿的,看来没多大事。
晏渡:“看你出没出事。”
厉褚英:“……你让我一个人烧死得了,还管我做什么!”
“行,没事我走了。”晏渡干脆利落的转了身。
厉褚英背对着晏渡,听着开门声和关门声,不敢置信,晏渡居然真就这么走了!?
他蓦地坐起了身,往门口看过去。
门口,晏渡倚靠在门上,斜斜的睨着他。
厉褚英身体一虚,又缓缓的往被子里钻去,还咳了几声,激烈得眼尾都红了。
晏渡拧开门把出去了。
厉褚英:“!!!”操,妈的。
他真走,他还真走!
厉褚英发烧的头脑发热着,他猛的掀开了被子,依着一股气性走到门口,门唰的从外面被人推开。
晏渡进门时,门框差点撞厉褚英脑门上了,厉褚英那一股气性使完,在晏渡进门的瞬间,左腿绊住右腿,一下往前跌去,撞到了晏渡的胸口上。
晏渡双手从他腋下兜住他:“投怀送抱呢?”
厉褚英顺势而为,双手抱住了他:“没力气了。”
晏渡一弯腰,厉褚英视角霎时间天翻地覆,晏渡单手把他扛在了肩膀上,送回了床上:“瞎跑什么。”
床上被褥乱糟糟的,厉褚英坐在床边,拖鞋都跑掉了一只,哼哼道:“你不是要走?”
“你不是挺不想我来的?”晏渡把拖鞋捡到了床边。
“我没……”
他说话又喘了口大气,咳了两声,头发丝都蔫儿吧唧的落在额头,瞧着跟落水的狗似的,呲牙咧嘴的嚣张气焰都没了。
“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他道。
人在生病时容易变得脆弱,厉褚英这会儿就脆得跟西施一般,心都是玻璃做的,磨着牙控诉道:“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
晏渡把手里提着的另一个医药箱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出门司机就在门外备着了,他一问就拿了出来,说不是有所预谋都很难让人相信:“你生病不吃药糟蹋自己还想让我来心疼你?”
厉褚英:“……”
他靠在床头,看了眼医药箱,知道晏渡这是嘴硬心软,心底陡然跟吃了蜜一般泛起了甜,人活这么多年,情绪这么变来变去的还是头一回。
他拉着晏渡的手:“上次的事儿咱俩谈谈。”
晏渡:“行啊,谈。”
“姜听寒在那儿跟我没关系,我还冤呢我。”厉褚英解释了一遍他为什么出现在那,“我还犯不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晏渡低头拆着药,看着药盒上的说明书。
“你说句话。”厉褚英咳了两声。
晏渡抬起头:“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事。”
厉褚英:“那你在意什么?”
晏渡抬起药盒,纸盒子的一个角碰了碰厉褚英的心口:“你这里边,是不是还有人。”
厉褚英心脏怦然一跳,和晏渡那双清冽的眸子对上,呼吸一滞,胸口过电般的紧缩了一下,他晃了下神,神使鬼差的说:“没人——腾干净了。”
他握住了晏渡的手腕,说:“我跟你保证。”
他会解释那个事儿,晏渡挺意外的,厉褚英性格里的自我让他某些时刻根本不屑于去解释,更别提解释完略带紧张的让他说话,等着他的反应,细枝末节都有迹可循,今天这事儿,要没他示意,司机怎么敢自作主张。
有些东西其实挺好看出来的。
但是他不确认,也没有点明。
晏渡拆了一盒药,看了眼说明,把两片白色药片放在掌心里递到了厉褚英眼前,厉褚英偏过头:“我不吃。”
晏渡:“真不吃?”
“不吃。”厉褚英语气虚弱又要强的哼笑道,“这点小病,过两天就没事了,反正也没人在意。”
晏渡定定看了他半晌,厉褚英靠在床头,没接他的药,忽而,晏渡唇边轻扬,食指与大拇指捏着白色的药片,将药片送到了唇边,探出舌尖一卷卷入了唇中,湿软的舌尖与白色的药片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透着丝病态的情与欲。
厉褚英:“没病瞎吃什么药!?”
他一下直起身,想让晏渡吐出来,发烧的大脑却是比平时思维迟钝,那条线在脑子里拐了个弯,厉褚英揪住了晏渡衣服,往他嘴上撞了过去。
厉褚英从他嘴里把药给抢了过来,药味儿在唇齿间弥漫开。
这药,怎么还带点甜味儿?
厉褚英烧得模模糊糊。
第53章 钻被窝
黑色鸭舌帽掉落在了柔软的被褥上,厉褚英的手扣着他后脑勺上。
发烧的人身体热乎,舌尖探进来时都有一阵热气,呼吸在发着烫,晏渡顺势把药递到了他唇齿间,舌尖抵触到他的上颚,厉褚英喉结一滚,将药吞咽了下去。
晏渡舌尖退出温热的口腔,往后退时,前面的人又追了上来,追到半途,厉褚英往下一滑,鼻尖蹭过他嘴唇,厉褚英的脑门啪叽一下磕在了他锁骨处的外套拉链上。
“嘶……”铁质的拉链挂到肉,一阵钝痛袭来。
厉褚英脑门这一磕的阵仗,跟奔着磕断他锁骨去的一样,砸得他生疼,砸完厉褚英半天没动静,晏渡摸到他的脸,摸了两下,掌心下的面颊滚烫:“厉总?”
厉褚英从他颈窝抬起头,脑门上都留下了一个红印子,他似没回过神:“撞疼你了?”
晏渡:“你的脸……好烫。”
外面冷,晏渡穿得不厚,手还没完全暖起来,厉褚英的脸贴着他的掌心蹭了两下,把手盖在了他手背上:“你手很凉啊,这大冷天你就穿这么点?啧,我给你暖暖。”
晏渡:“……”
虽然他没有压榨病号的意思,但这病号上赶着让他压榨。
厉褚英目光落在他唇角,看到上面有一道红,问他怎么回事。
他嘴上的伤还没消下去,一点红点缀在唇角:“怎么回事,你说呢?”
“我怎么知……”厉褚英话一顿。
晏渡:“被狗啃的。”
厉褚英:“……”
晏渡掌心下滑,扣着他肩膀,把他摁在了床上,生病的厉褚英比平时更好制服,他躺在床上,衣服领口往一边倾斜,烧得脸上红云遍布,狭长凤眸情上眉梢,被按倒在床上时,面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躺着,别动。”晏渡说。
厉褚英唇张开一条缝呼吸着,微微上扬着下巴:“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晏渡哼笑,“你说呢?”
厉褚英舔了下干涩的唇,暗示道:“听说发烧做挺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后半句话他声音压得低,这话也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大抵是上次一场架吵到最后,发现错的是自己,这回放低身段主动和他求和。
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先前是他冲动了,跟他发了脾气。
晏渡当然不会听不出他这话里的语气,他垂眸看着他没说话,说这话的人一脸病容,叫人又好气又想笑。
“你说真的?”
“嗯,真的。”
晏渡把他翻了过去,厉褚英挣扎了一下:“等会——换个姿势。”
“你还挑呢。”晏渡说,“当这儿洗浴城?”
厉褚英:“你还去过洗浴城?”
晏渡:“没去过。”
“没去过你还知道这些?”
晏渡还是“猪肉”的那套说辞,厉褚英:“……”
房间里开了空调,不冷,晏渡看了眼,破倒是没破,就有点肿,厉褚英事后恐怕也没怎么清理,晏渡把被子一掀,盖在了他身上,跳下了床。
这气氛戛然而止,厉褚英都还没开始喊呢。
“你干嘛去?”厉褚英一边提裤子一边爬起来,又跟软脚虾似的摔了下去,裤子也没提上。
“病成这样了还想嫖我——”晏渡拎着被子盖他身上,散漫道,“厉总,身残志坚啊。”
厉褚英:“……”
晏渡出门,司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一出去,司机就站起了身,最终还是他叫了医生上门,给厉褚英打吊瓶,医生往厉褚英手背戳针时,晏渡站在床边,一只手被厉褚英攥着,医生戳完针,厉褚英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医生叮嘱厉褚英情绪不要大起大落,控制控制,他打完针离开,司机随着去送他,留下晏渡和厉褚英在这房间里大眼瞪小眼,两人间突如其来的沉静让空气里的氛围变得微妙。
“给我拿根烟来。”厉褚英说。
晏渡扯了扯被他攥着的手:“你先撒手。”
厉褚英又说“算了”。
晏渡:“你怕打针?”
“我这不是怕。”厉褚英道他小时候生病,医生手抖,戳针半根针断在了他屁股上,他省略了中间自己不肯打针乱动的缘故,道,“我是嫌麻烦。”
晏渡由他攥着手去了。
几分钟后,他抬头看了眼吊瓶,又看了眼时间。
厉褚英:“你还有事?”
“没事。”晏渡说,“等会晚了进不去学校。”
“我这又不是没床给你睡。”厉褚英说。
“睡你这儿,我成什么了?”晏渡掀了掀眼帘,“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学生,整天夜不归宿像什么样儿。”
厉褚英:“谁说你了?”
晏渡:“没谁。”
这个人很好推理,能知道他夜不归宿的,除了他室友也没别人了,晏渡跟室友关系又都还不错,唯一有间隙的,也就只有姜听寒。
厉褚英没再不识趣的往下问,躺在床上看着晏渡,晏渡一只手被他拽着,坐在床边低头打着字,侧脸轮廓怎么看都顺眼,厉褚英的目光落在了他胸口的包上。
“包背着你也不嫌沉,你把包拿下来。”
“不沉,没装什么东西。”晏渡低头看着手机道。
“你还怕这包丢了不成?”
也不知道厉褚英哪来的精力这么折腾,晏渡把包给取了扔在一边,坐回床边,厉褚英瞥了他两眼,晏渡去倒了个水,去拉个窗帘,去开个门,去上个厕所……他一有什么动静,都能感觉到厉褚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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