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樊看了这样的少年一会儿,而后他没停顿直接向其方向迈步。
这个林中湖泊虽然很大,但是不及滨水园的湖,不及白桥区。
——它不是这座城市的眼,但仍然让洛梓昱想到那些地方。
“有的时候我希望这座城市的眼是盲的。”
少年站在湖际,注视时定定道。
而这个时刻的少年被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腰间,环于身前。
“即使这座城市的眼看不见,我想它仍然会感到你。”从后接近,和他同一方向注视着湖的人声音道,“毕竟你是一只这么可爱的猫。”
少年太特殊,太引人,从这黑猫轻捷又警惕地踏入这座城市的那一刻,似乎就已被轻柔又小心地拢在了掌间,他的每一次起落都像是在其中跃动的乐符。
而少年只被他抱了一秒,就不耐烦了,一对小虎牙露出来,就要往下低头咬那不速手臂,“热,烦。”
霍惊樊无奈地松开了臂往上,只和少年并排站着看了这偶尔路遇的林中湖一会儿。
彼时林中静寂,风拂过时,带起细微的涟漪与凉感。
两人安静站到日光下沉时一起离开。
距离这条支道不久,似乎人聚的痕迹就重新显现在了这条荒芜的道路上。
一个指示路牌后右转,他们便到达了一个小型休息区。
此时天色已晚,两个人随便在一家小快餐店买了点速食吃了,然后便将车停在了这个休息区唯一一家汽车旅馆。
这个休息区位置实在太偏,同样人流量也低,这家旅馆年久失修,很多房间设施根本住不了人,除掉被旅客长订的两间,旅馆主自己住的房间,就只余一间。
姑且是个小双人间。
霍惊樊本来摸了摸颈后,想道要是少年介意……之前的话,他可以回车上睡。
但少年车钥匙早就随意扔进裤子口袋里,并没有拿出来的打算。少年仅在打开门把手前回头冷淡地侧了他一眼,便直接走了进去。
霍惊樊被那一眼莫名其妙看得颈下一热。
他压了压自己的喉结,让它不在这种时刻滚动,然后他走进了房间。
……
第九十章
……
房间因为准备入住,窗户已打开通风,但到夜晚,他们进入后店员出于安全考虑已经关上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两个人又到了单独待在一个房间的情形,没过多久,霍惊樊过于灵敏的嗅觉就在空气中闻到了……少年的气味。
因为在这个半封闭的空间里如此接近。
似乎比开着车窗但距离接近些的车上更……
霍惊樊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前。
偏偏少年只是扫视了眼房间情况,就把水和物品随手往桌上一扔。
少年进了浴室。
霍惊樊这下意识更乱了。
水声传来。
霍惊樊没有在原地僵立多久,就扫视了一圈房间。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往那张看上去姑且舒适柔软的大床上看一眼,而是直接往沙发走过去。
沙发只用把靠背放下来,就可以勉勉强强当成一个沙发床。
霍惊樊没往桌边去,就坐在沙发边缘,垂着头手支在面前,也挡住了高挺的鼻梁。
洛梓昱脖颈上挂着毛巾,黑色的发梢沾着水珠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老老实实,体积也看上去比日常小很多,尽管手长脚长的身影。
看着就像只老实待着的大狗似的。
洛梓昱乌眸就那么无起伏地扫他一眼,就不理了,趴在了床上。
他们两人都之前在休息区的便利店买了套简单的T恤长裤,这个时候少年穿着T恤,脖颈那的领口却因为少年生得纤长往下落了点。
迟疑着起身的霍惊樊没敢往那方向看。
空气中少年的气味混着刚刚洗浴过的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这就足够让狼犬兽化特性的霍惊樊把大部分的注意转移到试图克制身体的兽化特征倾向了。
如果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发间与身后冒出了狼犬的耳朵和尾,很难想象少年估计就直接黑着脸把他踢出房间后就此丢下了。
霍惊樊停止住自己的思绪,他近乎急匆匆地迈了大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他发现自己或许是有些自掘坟墓,因为在接触到刚刚留存的水汽气息的一刻,有关少年的意识几乎瞬间涌上了大脑。
……这是少年刚刚洗浴过的地方。
他感到自己的脖颈一瞬间很红,然后他抹了一把面上,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
没多犹豫,他在脱下身上带着薄汗的衣物后,直接将龙头扭开开的冷水。
他不想在这个地方……他也不想象他在这个地方解决了那问题之后再急匆匆地出去,残存的气味会不会及时消散。
少年是猫,猫科动物的嗅觉同样敏锐。
而谷欠望这种事物——它太昭然,就像是饮料上的浮冰。
他不能对自己的旅伴做这样的事。
颀长身影站在浴室里,自训练锻炼肌肉线条分明的高大身体由冰冷的水落于其上。
映在镜面中的是极具有力量感与张力的画面,但其本人却有些痛苦地单臂撑在墙上,摇了下头。
水珠从他有些硬的发梢上滑落,而他的呼吸仍然是略微粗重的,连着上下滚动的喉。
黑猫……
那颀长身影即使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闭着眼的时候少年的每一瞥,每一次触碰又离开的时刻都现在脑海里。
谷欠望即使在冰冷的水汽下也仍然在愈演愈烈。
他像是在等某种惩罚,但他并没有等到。
……
霍惊樊走出浴室的时候,仍然比应该出来的时间晚了许多,但他面上并没有存在谷欠的痕迹。
压制很困难,但他似乎强迫自己“合格”了,在他自己对自己的要求上。
虽然在看到少年趴在大床上扫视手机时,仍然克抑不住地看了少年沾了水珠之后看上去服帖柔软的发尾和侧面一会儿。
因为那对房间里无论什么角度都互相看得到的人来说很正常,少年并没有侧过头回视,仍在如常休憩,乌眸中似乎在思索什么。
颀长身影没有多看,只是觉察到自己身上现在的气味和少年身上沐浴过后的气味因为是同一种沐浴露相同之后,停顿片刻。
偏了下头,又转回来。
他走回了沙发床边,坐了下来。
从垂下的略遮住额前的碎发间似乎看不出他现在的状态。
少年似乎在思索明天的路径,而现在已经想完了,就侧了身把手机落在一旁,准备睡觉。
不过睡前,仍然像之前的习惯一样,随便攒了下抓过来的床侧另一个枕头,那像是突兀地揍了枕头一拳,又像抱着。
坐在沙发床边的人看着少年的举动,莫名心前微微一跳。
他说不出来,看着少年对那枕头的举动。
如果是少年同床的人,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是被少年揍一拳,还是被抱着……
颀长身影觉察的时候,他已经感到自己随意放在沙发一侧的手掌已经微微攒了起来。他不由心里叹一声。
……不。
他现在只获得了抱少年一秒的许可,然后下一秒就被烦躁地推开了。
犬科总是对相拥这样亲近的接触想要更多。偏偏少年是猫科动物,让不让接触完全是随机的。
而此刻的少年,已经在那样对待了另一个枕头之后闭上了眼。
那双乌眸闭上时,黑发默默垂于颊侧,眉目隽而看上去温和,那般的少年倒是显得安静而任从其余。
可人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过于短暂的表象。
霍惊樊只是看了床上侧躺着的少年一会儿,然后开始整理放在沙发上的被单。
这会是有些难睡着的一晚,尽管他的四肢身体疲惫,而往常的训练后入睡总是睡眠质量很高。
……
早晨少年是在平常的七点醒来的。
他睁开眼的时间,和霍惊樊差不离前后。
高中生上学的时间点,那么都差不多会是这样。
少年抬手按了左边眼睛,然后看到了沙发床上已经坐在床边的颀长身影。
不知为何,抿了下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一天和这人待在一起时间算长了点,连这只狼犬的气味也混在一起被动熟悉了,现在早晨刚刚醒来的时候,几乎没觉察房间里还有一个共住的人。
这对于猫科动物的警惕心来说并不乐观。
少年几乎是往一侧偏了下头。
他这很别扭的过程落在霍惊樊眼里,墨黑色的瞳孔映着少年的侧面。
早晨的时候真说不上来这个年纪的高中男生在想什么。
他大概想在少年冷白的侧面上……咬一小口,或者别的。
犬齿似乎在微微发痒,和平常清醒的克制意识大相径庭。
颀长身影近乎原地停了三秒才慢慢回过神,然后抬起右手理了下被单。
欲盖弥彰。
少年就偏了那么一小会儿就不偏了,他的双腿垂落,踩着一小片地毯上的一双鞋子,走向了浴室。
少年看了片刻镜中的自己,和平常一样,在洗过脸之后那种总萦绕一般的困意就从面上褪去了。
在片剂改良了之后,清醒的时间更长了,但是作息少年也着实调整了一段时间。现在用上了,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那个怪家伙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总之,他会去边界。
去了边界,然后呢……?
少年不确定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他的确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他没有任何一种准确的描述可以确认他现下的思绪。
简单,而混杂。
他不擅长处理这类事。
那么索性暂时不去想。
猫科动物的思维方式偶尔会影响少年,而现下似乎正是这种被被动存在很多乱七八糟的思绪,又想直接将它们丢弃的少年需要的。
少年在看了那片刻就没再看了,他转身从镜面前离开。
习惯性地吃了一片片剂,虽然在这种远离原本剧情的区域,即使被路人觉察,影响大约也不大。
霍惊樊也在简单地洗漱过后,两人离开了汽车旅馆,临走前吃了一顿早餐。
……这无疑有些怪。
毕竟少年还没有和人一起一张餐桌吃过早餐,除了很久以前在第一回进的那个类似“训练营”的地方,宿舍被动紧在一起,那个时候统一时间起床,然后里面的预备团员进食差不多在附近。
少年低头吃粥的时候,没有抬头扫眼看对面。
但这种“无视”已经比偶尔无起伏地瞥一眼更明显了,至少对面的颀长身影是这样发觉的。
……好可爱。
狼犬心中想着。
即使是这么别扭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不行,早上的时候之前那么盯着少年侧面和脖颈的时候已经很不对了,现在他不应该在早饭的时候对着在低头专心进食的黑猫有太多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清楚,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这样而已。
少年在吃完之后直接站起身,而对面的颀长身影也随之站起,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对面的人进食的速度本来就因为平常的训练很快,又或者进食的部分时候会偶尔瞥一眼对面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的少年,所以实际上很早就吃完了早餐。
少年没有回头看人一眼,但这反而让颀长身影在侧头时多看了他一会儿。
上车之后,少年手搭在方向盘上,仰头看了片刻路标。
他从最开始已经知道方向,所以此刻他似乎看的不是路标。
可那是什么?
少年没有在此处停留更长时间。他拉放了手刹。
在这个有少量旅人聚集的小型休息区之后,这个少量人流的路径的确沿路偶尔会有补给点,类似的停靠场所。
好像这是一条并不算完全人迹罕至的路径。
没过多久,少年到达了一个很小的城镇。姑且算是一个城镇,但似乎最核心的设施是一个野外的真人cs,全称是军丨事模拟类真人户外竞技,也算是之前一段时间风行的wargame野外作战游戏。
似乎是原本有爱好者老板在这类偏僻的场所为爱好者们半娱乐半经营了这么一个木仓场,然后吸引了一部分“玩家”过来,而随着偶尔到访的“玩家”和旅者人流量稍微变多,附近有了小型旅馆,小餐饮店和便利店。
在这个完全不像小镇的小镇隔不远的一段距离甚至有个加油站。
两人到达小镇,左右在便利店买一些水和补给,然后两人就进了这个场所。
虽然一开始的确有用仿真木仓械的设施,在这个场所变得人流稍微说得过去了一点之后,改用模拟类游戏战术发射器,激光类对抗发射器器械。
两人拿了战术-装备和野外款式的护具和迷彩服在指定地点换上。
少年是无论什么类型的衣服都换的速度快,这个是才接触稍微慢些,但仍然较一般人来说很快。
而颀长身影就是习惯了,甚至偶尔会因为这些仿真设备和实物存在一些差别而偶尔会疑惑地停顿一两秒。
两人进了一场。
一些之前的玩家已经进入了,而毫无疑问后进入的人员会在隐蔽位置和视野上存在劣势。
但这对少年和颀长身影来说都不存在。
敏锐的听觉和本能。
对颀长身影来说,这是太过容易的及不上日常训练的流程,而少年在经过了他并不乐意的之前的训练后,这个游戏也很轻易。
两人以后来者,两个显眼无比的“靶子”的形式进入,不过却是两个带着屠丨杀机器设置的“靶-子”。
他们身上的标点几乎一个都没被成功瞄准过,但所有场中敢冒头的,或者只是暗搓搓比划着角度瞄准的,几乎都被点爆了头点下场。
一时场中一片哀鸿遍野又夹杂着抽气或者“彬彬有礼”的问候或惊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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