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累不累?”
情动之后的声音必然沙哑走调,江驰捞住沈琼的脚腕俯下身去,努力找回上位者掌控全局的气场,两个人的唇齿重新腻歪到一处,藕断丝连的余韵再次暧昧蔓延,他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手指,卡着沈琼细瘦的脚踝掐出恰到好处的红印。
春宵短不算苦,苦的是凌晨四点开始,凌晨五点结束,早上九点还得打卡训练。
出于对自己比赛状态和沈琼身体状态的负责,江驰咬了咬牙,很理智的刹车熄火,他在手指上移到沈琼腿根之前下定决心,依依不舍的停住了动作。
“我叫个外卖上来,你吃完休息一会,等我训练回来再,再说。”
小江选手的脸红了又红,如同充电器上忽闪忽闪的红色提示灯,他含糊吞下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措辞,把脸埋进沈琼肩窝里使劲蹭了两下。
“不等——”
调戏小男朋友是一件有趣且有成就感的事情。
话音未落,沈琼眼见着江驰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度,刚开荤的小孩俨然把他这句话朝着旖旎淫靡的方向联想,于是他不怀好意的屈起右腿,一边点在江驰精悍结实的腰腹上,一边稍稍抬腰,不做保留的展示着自己腿间湿漉漉的光景。
“不,不行的,不行的,小叔,你身体不——”
“自己吃早饭睡觉,乖乖训练,小叔去出个差,搞钱回来养你。”
第35章 34
从C城到港城,沈琼坐了三小时飞机,绿色飞行,不需要餐食,上飞机睡觉,下飞机导航,额外的里程攒进会员卡里,留着给江驰出门升舱用。
谈了恋爱的人,就是比往常多了一份孤注一掷的勇气,左右有个男朋友保底,再衰又能衰到哪去。
沈琼在机场门口的咖啡店要了一杯冰美式,港城明晃晃的日头在自动开合的玻璃门外冲他招手,他拿着咖啡一饮而尽,尖锐的清醒感由腹脏窜上天灵。
厂房地皮的公事是江牧之自己一个人谈下来的,沈琼纯粹把当年的港城之行当成度蜜月。
那天晚上,忙活完正事的江牧之连客套话都没说几句就甩下设宴的主家,以不胜酒力为由,步履稳健的溜之大吉,拉着他来了一回月下私奔,找了家能看见海景的五星酒店,在套房里忙活起了比正事更重要的正事。
此去经年,故地重游,时移世易。
沈琼在出租车上开着导航,他看向窗外高楼林立的港城,新城与旧城的盛安拔地而起,跨越海面的高架桥串联起两片曾经格格不入的城区,而促成这一切的背后推手,便是他此行要见的房东。
——港城段家。
有关段家两任掌权人,沈琼了解的不多。
刚租下地皮那一年,江牧之还在,出于人情往来,他帮着江牧之给港城寄过不少土产,后来江牧之一走,事情又多又乱,他分身乏术,顾不上这些琐事,一不留神错过了最重要的年节。转过头来三月开春,他焦头烂额的寄东西找补,港城那边收到东西给了回信,说是老爷子身体不佳,需要静心修养,不在乎吃穿,让他专注眼前不必费心。
沈琼是三教九流里泡大的人精,他知道段家是极深的一潭水,他没有江牧之涉足其中搅弄风云的本事,老爷子给的口信明面上是宽和体恤,实则是和他划分了界线,江牧之在,他们两家可以往来交好,江牧之不在,他们就是点到为止的租赁关系,不需要有太多瓜葛。
至于段家两代权力更迭,沈琼更是仅限于耳闻,他按照旧日的地址找到段家老宅,寸土寸金的私人庄园根本不允许外来车辆同行,出租车只能停在一公里之外的路边,郁郁葱葱的林荫道被港城特有的海风吹出声响,沈琼在司机复杂又敬畏的目光中付款下车,仿佛一个准备英勇就义的烈士。
众所周知,港城里最恐怖的存在从来不是段家那位年轻有为的掌权人,而是在段家老宅里退休赋闲无所事事的前任黑道龙头扛把子。
段家老宅整体翻修过一遍,看似简洁低调,实则每个角落都透着精致优雅的贵气,茁壮生长的蔷薇攀过纯白色的外墙,缠绕交错着开出形色各异的花。
沈琼畅通无阻的走到老宅门口,大门外的密码锁是唯一一个说得过去的安保措施,沉甸甸的花枝晃晃悠悠垂到门边,很是好客的蹭上了沈琼的脑袋。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出于破罐破摔山穷水尽又谈了恋爱的心理准备,沈琼还算从容不迫,他摁上密码锁旁边的门铃,负责传递图形的高清摄像头在自动对焦后对准了他,他睁开有些红肿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拨开了挡在眼前的枝枝叶叶。
“您好,打扰了。”
“——做咩啊,靓仔?”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比沈琼预想的要快,闲出蘑菇的懒散劲顺着电流声拖出尾音,像极了结束小憩的猫科动物抻着窄腰用爪子挠树。
“……我叫沈琼,从S城来,想拜访一下段先生。”
自报家门是最基本的礼貌,沈琼屏住呼吸对着摄像头微微颔首,他尚不清楚门铃那头是哪路神仙,不过能用这种语气回应客人的,即便是段家的下属也一定是身居要位的心腹。
“段先生?嘶——你找段以疆呀?”
吱吱呀呀的声响从话筒里传来,提及宅院主人的姓氏,门里边那位瞬间来了精神,饶有趣味的从躺椅上起身,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影像。
监控传来的画面通常会有失真的问题,不过这对沈琼的影响不大,精致姣好的线条轮廓克服了手机像素,午后最好的阳光将蔷薇花的倒影投在他眼角,生来偏浅的瞳色凝成浅浅一汪,趁上因为缺少睡眠沁出来的红血丝,足以让人在心生柔软的同时警铃大震。
“对。几年前,段先——”
“等会!”
沈琼眨了眨眼,刚酝酿好的措辞断在半路,对方拔高音调,忽然叫停,紧接着就是七零八落的动静混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大户人家的宅院,且得跑上两步,约莫十秒钟之后,紧闭的大门朝里拉开,探出了一个兴致勃勃的笑脸。
“段以疆对你始乱终弃了是不是!来来来,进来聊——跟哥哥慢慢说——”
港城之行,沈琼设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案,他摸不清段家的底细,在他看来,闭门不见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而按照原定合同适当拖延或者分期付款则是他能取得的最好的结果。
然而,事实总是愿意和预想的背道而驰,而且是朝着某一个奇奇怪怪的方向大步向前,走出一个歪七扭八的康庄大道。
——就比如眼下,这位来自段家老宅的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正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热情洋溢的拉着他进屋换鞋。
第36章 35
猫在段家老宅里养老的沈拓是个什么人呢?
——港城旧城一条黑街,是个人都想追着他磕头认爹。
江牧之到港城谈租地那一年,段家的船厂生意兴隆,旧船维修新船出海,单单都是大生意,段家的老掌权人段霄设宴请江牧之,酒过三巡,他才姗姗来迟。
段霄临终那几年基本不过问堂口事宜,江牧之是个例外,老爷子看江牧之顺眼,特意亲自关照了江牧之要办的事,沈拓盯着盛安船厂无暇抽身,也就没跟着掺和。
所以,他跟江牧之只有酒宴上那一个照面。
面对段霄的贵客,他当然诚心诚意的拿起分酒器拎壶冲,结果江牧之这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北方汉子居然只拿起酒杯陪了一口,立马脸不红心不跳的往桌上一趴,摆出了不省人事的烂醉德行。
——好好一个大男人,偏要狗里狗气的。
这是沈拓对江牧之的第一印象,再之后的几年,段家经历的风风雨雨不比失去江牧之的沈琼少到哪去,他因而遗忘了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直到最近赋闲退休颐养壮年,他才有了家长里短的闲心。
“段以疆上班去了,我叫他现在从公司往回走,最多半小时。”
德国进口的金边骨瓷茶杯,泡着清热去火菊花茶,港城三面临海,夏季潮热闷沉,沈拓打开桌边的玻璃罐,夹出两颗冰糖丢进沈琼面前的杯子里,脸上写满了真诚好客。
“……”
没有云层遮挡的时刻,港城的阳光是独一份的,它明亮得耀眼,又温暖得令人筋骨酥软。
繁茂生长的枝枝蔓蔓缠绕在院中的凉棚上,封闭顶层的钢化玻璃结结实实的撑起一片阴凉,削减势头的阳光从缝隙中洒下,变成了斑驳活泼的光点。
就长相而言,沈琼这辈子还没服过谁,精雕玉琢的钟云亭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的,斯文优雅的廖森雨也仅仅是能入眼而已。
唯独此时此刻,在被第六感催促着心生警觉之前,他短暂的沉浸在牢惊愕与惊艳交错的呆滞里,直到沈拓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喊他回神。
“别紧张,喝杯水,有什么事先跟我慢慢讲,不着急。”
这是极其危险,又极其漂亮的男人。
——慵懒似豹,艳丽如刀。
急促的警示铃响彻脑海,沈琼挺直脊背,抓紧了茶杯的手柄,冰凉的瓷质安抚了他沁出汗水的手心。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是来解决问题的,躲不过去,怕也没用。
沈琼心下一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甘爽清甜的茶水穿肠入腹,算是他这两天喝下肚的唯一健康饮品。
“大概七八年前,有人来港城拜访段先生的父亲,想从老爷子手里租一块地。事情谈成之后,也就是差不多六年前,他们一次性签了三十年的合同,第一笔付了五年的租金,截止到今年年底,应该再交第二笔。但是现在工厂经营遇到一些……”
“——租地啊……等会,我想起来了。”
摇椅吱呀一声,忽然停住,沈拓屈起右手食指敲了敲扶手,淡化的枪茧肉眼难见,他现在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丝雀,指甲盖上还涂了一层精致莹润的养护油。
去年诸事落定,段以疆终于和过世的父亲达成了和解,老爷子留下了不少鸡零狗碎的东西,其中就有一个和江牧之有关的档案袋。
“地可不是你租的,姓江的是你什么人?”
港城的三月春风,有半数藏在沈琼的桃花眼里,与江牧之有过一面之缘的前任黑道龙头扛把子双眸眯起,像极了某种正在端详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
被人细细打量是一件非常冒犯的事情,沈琼发誓他在沈拓眼中看到了噼里啪啦的小火苗,但出于某种莫名的原因,他没有为此生出反感。
——他并不是对方的猎物,又或者说,他还没有资格成为能跟这位摆在同一个台面上的对手。
“……他曾经是我爱人。”
面对早已板上钉钉的事实,习以为常之后就不会再有挫骨断筋的疼痛感了。
别人是死了老公继承万贯家产,他是死了老公继承千万债务。
“不过,他人已经去世了,第一笔租金付完,工厂正式开工之前,他就不在了。”
沈琼甚至能露出一点无奈又自嘲的笑意,他迎着沈拓的目光放松下来,平静的讲述起自己与江牧之的过往。
“他走得很突然,什么都没交代,工厂一团乱,我接手之后没撑起来,只是维持正常运转,这两年行情不好,压钱压得太多,如果一次性付十年房租,我账上就彻底空了。”
总以为自己胜人一筹的才不是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是沈琼这样知道自己斤两的,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坐在他对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但他本能的选择了坦诚,且是毫无保留的那一种。
“我希望和段先生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以分期支付,作为回报,我可以承担利息。”
“S城那块地,一年一百万,真的不算贵哦。”
事情了然,沈拓沉思少顷,心里有了定数,他带着笑意重新坐回了舒舒服服的摇椅里,一边翘起二郎腿,一边优哉游哉的对着沈琼摇了摇手指。
退休不代表退化,港城拓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底下的情报消息向来不逊于白道,段少爷操持家业蒸蒸日上,作为贤良淑德但是一个能打十八个的新时代好娇妻,沈拓把行业内的各路消息摸得一清二楚。
“做得太难可以不做,据我所知,那块地好几家盯着呢,不愁下家,你处理设备回个本,我卖地赚钱,一举两得。”
“……我倒是想。”
甜丝丝的菊花茶大概真有清热去火的功效,沈琼一口气喝完,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定制的摇椅舒适安逸,他悄悄靠上椅背,酸痛僵硬的脖颈随着摇椅晃动的幅度松懈下来,明媚温暖的阳光在空掉的茶杯里投射出圆乎乎的光点,他伸手拢起额前散乱的碎发,缺少睡眠的眼底满是血丝。
“他就这么一个心愿,还留了个儿子让我养,我总得想办法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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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和隔壁《困兽》的联动,没看过也不要紧,记住“拓哥牛逼”就完啦!
第37章 36
——“江牧之是个不折不扣的狗东西。”
沈拓忆往昔看今朝,结合前因后果故事背景,得出了斩钉截铁的结论,并给他家开车往回赶的段少爷发了微信。
段以疆在等红灯的间歇里查看了消息,满屏的感叹号代表了沈拓一百只小猫爪爪挠心的八卦劲头,日理万机的段少爷因而露出一点浅笑,不过也没错过微信的后半截。
沈拓最近深受短视频毒害,盲目自信膨胀,烘焙热情暴涨,家里的牛奶鸡蛋消耗迅速,与此同时,段家堂口周边药店肠胃科药物需求量激增,一度断货。
于是,沈琼与港城前任黑道太子爷兼港城现任著名企业家段以疆的正式会面,是在两箱牛奶和二十斤鸡蛋的见证下完成的。
段以疆衬衫西裤,妥帖优雅,看不出在超市血拼过的痕迹,他风采翩翩的穿过门廊,在放下手中负重之前,先与沈拓交换了一个亲吻。
根本不是旁若无人,而是压根不在乎旁边有没有人,沈琼放下舀布丁的小银勺起身迎接,由衷的感觉到嗓子眼发齁。
“您好,段先生,初次见面,我叫沈琼。”
“你好,我是段以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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