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忍耐没有让这一场闹剧落幕。
二世祖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看他压着火气不出手,便得寸进尺一咧嘴,用更大的声音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仰起了下巴。
——你爸操过的人,你没弄一回试试啊?人家都说你这小妈活好,你正好子承父业,不操白不操。
江驰打断了二世祖一条腿,外加三颗牙。
休学、记过、省队泡汤, 他知道他给沈琼惹了大麻烦,也知道沈琼在事情发生后的那个晚上独自出门,去了二世祖的家宅。
在天亮时分,沈琼摆平了一切回到家里,他在客厅挺了一夜没睡,开门进屋的沈琼将西装外套挂在臂弯,身上的白衬衫沾着湿乎乎的露水,整张脸白得几乎透明。
“……”
他记得沈琼回家之后的眼神,和此时此刻的眼神一样,明明很想甩他一巴掌,却在迟疑中僵住了动作。
沈琼对他的情感太复杂了,有因江牧之而来的寄托,有朝夕相处衍生出的亲情,也有实打实的对于后辈的喜爱。
沈琼是一块即将破碎的玉,在分崩裂析的边缘维持着最后的妥帖,他活得太累,累到甚至在心中隐隐期待着变成一摊齑粉灰飞烟灭的下场。
江驰将手上的液体抹在沈琼光滑的腿根,对于那场葬送他人生前途的意外,他是罪有应得的。他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暴怒而起,因为二世祖所说的就是他心中最龌龊不堪的想法。
——他想代替父亲成为沈琼的支柱,他想代替父亲去完成没能完成的约定。
“你不用立刻给我答复,我可以一直等下去。现在,你先放松一点,我不过界,我就帮你缓一缓。”
第17章 16
——你先放松一点。
——放松个屁,有本事你来下面放松一个给我看看。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沈琼和江牧之的第一次,他气急败坏的掐着狗男人英俊迷人的脸蛋,把物件质量与办事技巧成反比的江牧之骂了个狗血淋头。
沈琼对性的概念很淡,江牧之跟他恰好相反,属于公狗发情,半辈子没吃过饱饭,天天把他往从床上带,起先还能顾得上白日不宣淫的规矩,后来基本达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境界。
不穿袜子光脚踩地板,带着发箍洗脸洗漱,吃冰淇淋多舔了两口,他生活中的每一个小细节都是江牧之不做人的理由。
最离谱的一次,沈琼从会所里下班出门,路边等车的时候看见别人遛狗,昂首挺胸的边牧犬既可爱又帅气,他捧着人家毛绒绒的脸蛋多搓了几下,来接他的江牧之停车熄火冲到路边,怒发冲冠跟狗叫劲,把狗吓得后退三步,然后转身扛着沈琼上了会所二楼。
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基于江牧之的权财和沈琼的皮囊,就连沈琼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是涉世不深的清纯甜崽,事事因利而趋,他不过是相对幸运的一个,能跟江牧之看对眼达成双赢,将高尚的爱情和世俗的财色结合到一起。
直到江牧之死后,他才幡然醒悟,意识到这份感情远比想象的浓烈。
和江牧之在一起的五年是他最痛快的五年,不想做的生意可以不做,不想理人可以不理,醉酒耍泼的客人有人替他往外叉,赊账不结的老赖有人替他出手收拾。
江牧之一次性给足了他横着走的资本,自打他们在一起,他就在放飞自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朝着成为混吃等死的漂亮废物这一终极目标大步前进。
于是,他终于明白他到底爱江牧之什么。
他爱江牧之给他的底气和自由,这是大多数人穷其一生的追求,能从爱情关系中获取这份保障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江牧之这个狗男人却在短短几年里给了他最好的,用一场美梦惯得他找不着北。
江牧之带走了沈琼的爱情,也带走了沈琼身上大半的生命力。
对于作为遗产的工厂,沈琼始终报以极其复杂的感情,他恨江牧之盲目投资,连累他现在累死累活,同时,他也庆幸江牧之给他留了一个需要他全神贯注的难题,
江驰太懂事了,懂事得无法分散他太多精力,和江驰相比,工厂和江牧之那些难搞的弟兄哥们反倒更像是死了爹之后不肯认后妈的倒霉孩子。
无法沟通的琐碎和无处下手的烦躁见缝插针的折磨着他的精神,他知道性是解决压抑的手段之一,且是比较好用的那一种,而他上一次正八经的做爱却要追溯到江牧之身上。
——江牧之带他去海岛度假的第一天,他们在酒店顶层的穹顶套房里,沐浴着星光和月光。
江牧之走后的几年,他身边干净得很,压力太大的时候,他动过心思,惦记他的大有人在,其中不乏器大活好盘正条顺的,也希望跟他来一场像江牧之这样财色双收的生意,但他一个也没同意,因为那些人都不是江牧之。
失去性生活的第六个月,沈琼在网上买了几款评价不错的小玩具,里面用的,外面用的,前头用的,后头用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空空荡荡的床上挨个尝试,机械性的高潮索然无味,短暂到无法停留的余韵根本不足以冲刷掉他堆积成山的苦闷,事后他还得用被震麻的双手洗床单洗被套,顺便再懊悔一下这笔金额和用处成反比的开支。
江驰的手,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好用多了。
药劲、酒劲、碾在心头矫揉造作的酸涩劲,纷繁失控的情绪在神经里流窜,沈琼背对着江驰蜷起身体,褪到臂弯的衬衫四敞大开,松垮的长裤从膝弯落到足踝,紧紧缠着他胡乱蹬踏的双脚。
江驰给了他缓冲的余地,向他剖白心意的少年人没有逼迫他点头同意,更没有趁人之危一步到位的意图。
就连落在性器上的抚慰也是徐徐图之的。
从底到顶,再从铃口到精囊,掌中的硬茧摩擦过性器上最娇气的一点皮肉,抵冠头的轮廓上不轻不重的摩挲,跳动的经络和失速的心跳保持着同一频率,催促着腺液以近乎失禁的方式从高热的尿道里流淌出来。
过速的心跳撞得胸口发疼,沈琼张开了紧抿的嘴唇,发出嘶哑的泣鸣,绷直的足尖像是在水中挣扎的溺者,把江驰的床铺踹得一塌糊涂。
——江驰扣住了他的腰。在看似退让的温和处理中,江驰始终死死箍着他的腰。
平坦的小腹被压迫至凹陷,安分守纪的左手的的确确不逾雷池半步,也的的确确用力到骨节泛白。
“松……江驰——松开!松——呜!”
沈琼受不了这种强硬的钳制,他蹭着湿润狼藉的枕头,纤瘦的颈子向后仰起,将柔软可口的耳垂送到江驰嘴边,咸涩的汗液和泪水一并落进他的鬓角,脚下的床单被他夹进趾缝,临门一脚的刹那,兴许是觉得他去得太快,江驰居然下意识堵住了他的铃口。
逆势回流的精液困在窄小的尿道里,尖锐的疼痛和另一种意义上的高潮逼得他尖叫出声,接踵而至的痉挛和晕眩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歪着颈子抵住枕头,强烈的窒息感从下腹涌到喉咙。
——炫目的光亮在颅内迸发绽开,是天幕上骤降的群星,撕开了浓稠无边的黑夜。
第18章 17
沈琼不知道自己缓了多久。
他侧躺在江驰的单人床上,手脚还维持着瘫软无力的状态,酸软和冰冷爬满了他的肢体,他试着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宿醉导致的头疼比晕眩早来一步,在他天灵盖上极其精准的来了一下。
代表着清晨的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身前的床单上,勉强干透的水渍留下褶皱的痕迹,明晃晃的印证着昨晚的混乱并非臆想。
“……”
沈琼睁开了眼,沈琼闭上了眼。
他埋进还算干净的枕头里闷哼出声,瞄着太阳穴往里钻的钝痛感和嗓子冒烟的干疼彼此呼应,就像一对十几年没见的狗男女,一碰上就热情洋溢的不分你我,连搂带抱往床上滚。
水声隔着卫生间的门,沈琼捂住有些发烫的额头,掀开身上的被子看了一眼。
江驰给他换了内裤,某知名男装品牌的四角内裤,比他大出两个码,而且还是他去年过年的时候买给江驰的。
松垮的腰身和略显空荡的裤裆让沈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天亮之前的一幕幕光景走马灯似的浮现出来,他记得江驰就贴在他的身后,压迫感十足的器官隔着裤子抵在他两腿之间,烫得他脚心发软。
沈琼抓着枕头靠去床头,赤裸的上身随着他的动作暴露在空气中,他忍着脖颈的酸痛低头细看,青紫斑驳的指印烙在皮肤上,严重的地方有些淤血,不过这些痕迹都规规矩矩的停留在腰间,没有上移半寸,与方锐在他颈侧和锁骨上啃出来的印子泾渭分明。
——叛逆难搞的小朋友,偏偏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保留了原则。
沈琼一牵嘴角,都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骂。
卫生间的水声停下,听到动静的江驰从卫生间里出来,不算宽敞的宿舍让他难以把握与沈琼之间的距离,出于对沈琼的尊重和爱惜,他选择站在床尾不再上前,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分寸感。
“你发烧,药是八点半吃得,刚半小时,再等一会,应该能好点。”
退烧药的包装和半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沈琼睡到现在刚醒,药是怎么吃进去的显而易见。
江驰目光澄亮,剖开心扉之后的坦然让他在一夜之间成熟许多,就像一只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却死不悔改的大狗狗,一边耷拉着耳朵承认错误,一边目光坚定的摇着尾巴。
“……”
沈琼其实很习惯被江驰照顾,也正是因为知道江驰会给他善后,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奋战在酒桌上,江驰会到卫生间捞他,会把扒拉一晚上马桶的他收拾妥帖,会送他去医院洗胃吊水,会给他熬一点滋味也没有的小米粥,再不济,江驰还能给他收尸哭坟办后事。
江驰是他后半辈子唯一一点念想,他一直倾尽所能,希望江驰前路坦荡,只是他从没想过江驰未来的路上还会有他。
“我手机呢?”
沈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生硬的岔开话题,瞄到了放在电脑桌上充电的手机,他伸出手,示意江驰把手机给他,亮起的屏幕上有财务发来的信息,廖森雨上交了昨晚那张支票,财务现在正在银行准备办理。
三百万救急,本来能让他多开心两天,结果连二十分钟都没让他开心上。
公事不用操心,私事就不得不摆上台面。
沈琼深吸一口气,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他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江驰,无名指上的咬痕还在,只是没有昨晚那么清晰。
“你……”
“十六岁生日,你带我去上坟,往我爸碑上抹蛋糕,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好了。喜欢你的话,应该是更早一点的事情。”
针对叛逆期小朋友的心理辅导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江驰坐到床边,未卜先知的截住了沈琼的发言,他抓住被角,贴着沈琼的小腿轮廓往里掖了掖,细枝末节的小动作在很久以前就成为了他的习惯,只是沈琼从来没有注意到。
“亲情,爱情,我分不清楚,也不打算分清楚。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小叔,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都不用考虑,你给我留个机会就行,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来做。”
少年人一意孤行的一腔热切,恐怕只有远遁世俗的得道高人能招架得住。
清晨的阳光清清楚楚的照在江驰脸上,不偏不倚的一道,像是刻意为之的打光,映出他俊朗且深情的眉目。
二次告白的杀伤力显然比昨晚更大,明亮的光线杜绝了沈琼转移视线的可能,干涸枯灼的疼痛在喉咙里愈演愈烈。
——他看见了他在江驰眼中的倒影。
瘦削、单薄、苍白、狼狈。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视,江牧之眼里他倾国倾城,妖孽转世,轮到江驰,就是最倒霉的年月,最糟糕的状态。
父子两人的眼睛是极其相似的,有那么一瞬间,沈琼甚至开始恍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透过江驰去看那个很久没有在他梦里出现过的狗男人。
“江……”
“——驰崽!!起床!发达啦!!钟少爷要包咱们——点名提你当主力!!”
Chris是个很负责的教练。
选手转型,基本功过硬,游戏理解拉满,临场应变快,场上场下都擅长整活。
有一类社交恐怖分子对尴尬气氛免疫,昨天晚上江驰抛下金主走人,事情原本是谈不成的,但他就是能仗着自己醉醺醺的莽劲,抓着钟少爷冰肌雪骨的小白手,絮絮叨叨的讲述着江驰的作战风格和游戏意识。
和江驰这种天赋型选手不一样,Chris是真心热爱又上限偏低的那一类选手,他很顽强的拼了四个赛季,靠后天的努力和加练把自己拉到了一流选手的末端,但与他同期的队友们走的走退的退,始终没能磨合出应有的配置。
Chris是带着遗憾退役的,江驰的出现让他如梦初醒两眼放光,江驰进战队的头一个月,他成天像个背后灵似的保驾护航,生怕这颗难得一遇的小苗苗被隔壁挖了墙角,
如今,新秀有了出人头地的契机,Chris是最高兴的一个,他在这行的年头久,知道资本扶持的重要性,钟云亭的投资是他八辈子求不来的好福气,于是,他豪气万千的痛饮三瓶,完全没注意到钟少爷从皱眉到麻木的面部表情。
一早上酒没醒,他就连滚带爬的跑来敲江驰的屋门,想要传达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他边锤边喊,五迷三道的咧着嘴角,蓝紫色的挂耳染像鸡窝一样乱糟,
“呜——驰崽!一千两百——万!驰崽,你太值钱了——咱们以后订夜宵都不用算满减了!!驰崽你醒没醒哇!快来跟我分享这个份喜——”
房门打开,Chris打鸣一般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沈琼换了江驰的衣服,宽大的连帽衫和运动裤,帽子遮着半张脸,盖住脚背的裤腿往上挽了一下。
再过两个小时,江驰的队友高铁返程,他要是还留在江驰的房间里,有些事情就真说不清了。
“我昨晚喝多了,在这补了一觉。”
沈琼打起精神,扯出一个还算礼貌的微笑,他对Chris伸出右手,试图以江驰家长的身份跟人家打个招呼。
“我是江驰的小——”
“驰崽。”
Chris是个很负责的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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