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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洲叹(玄幻灵异)——诗无茶

时间:2023-11-26 09:08:45  作者:诗无茶
  陆穿原插话:“念境这东西,我师叔倒同我讲过。那不是什么幻象,也不是什么地方,而是真实存在的某一处时间。被大法师拉进念境的人,就是魂魄连同心智一起回到了过去某一个节点。现在的他看起来是睡着的,过去的事却是真的在发生。如果不在念境中杀死拉他进去的人,他就永远醒不过来,与过去的自己合二为一,一直重复那个节点到现在的事:长大-遇害-睡着-回到过去-再长大-再遇害-再睡着,永远循环。”
  这倒并非旁人不可救。
  陆穿原说:“如果有沾洲叹……”
  贺兰破没等他说完便道:“有沾洲叹就能救?”
  屠究知道这儿就放着一支,于是出言提醒:“有沾洲叹,也不一定能救。那东西谁也没有用过,没人清楚点燃的后果。正如贺兰明棋所说,贸然回到过去,从你点燃它起,便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促成当下结局的一环。”
  “我要试一试。”
  屠究沉默一瞬:“你有没有想过,兴许戚长敛做出这件事,就是为了引诱你点燃沾洲叹。你能通过这支香回到你想要的过去,若他此时守在门外,那他也可以。”
  “那也要试一试。”
  贺兰破坐在床边,目光回到祝神身上时瞧见枕头露出愈疾神的一角。
  他把它拿在手里:“如果戚长敛也在,我就杀了他。”
  “你不会凉宗七步剑。”
  “我还是能杀他。”
  屠究耸耸肩:“好吧。不过你要记住,你是用沾洲叹回去,或许当年的你不会受到影响。可祝神是被念境拖走的,那个时空只有一个他。你所面对的祝神,就是当年的他,不要企图告知他在念境,那本来就是他的过去罢了。”
  至于贺兰破回去一趟是会留下痕迹,成为过去的一部分,还是所做的一切都随着沾洲叹的燃尽而消失,那是别的后果,无人知晓,只能听天由命。
  卯元329年的初冬,贺兰破点燃了第一支沾洲叹。
 
 
第36章 36
  卯元318年,盛夏。
  这是祝双衣把小鱼捡回家的第二个月。
  “捡回家”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很准确,因为他自己都没有家。
  祝双衣在春天时从一座荒山上醒来,陪他的只有一把奇怪的剑,一张莫名其妙的字条。他带着这两样东西在沾洲流浪了几个月,居无定所,吃也随便,穿也随便。钱不够花了,也随便——他有一副相当不错的皮囊,一张舌灿莲花的巧嘴,走到哪里都能交到朋友。这是他下山没多久就在自己身上摸索出来的天赋。
  然而他的朋友总是处不长久。
  祝双衣是个没定性的人,他似乎生来就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当他把新朋友们身上最后一笔钱骗完以后,就会销声匿迹,赶往下一个地方。
  他的钱总是够用,也总是不够用。不至于饿死,也没有一文的富余。总之在养小孩之前他还是很快活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小鱼则是个他最大的意外。
  上个月祝双衣抱着剑走在山郊,正琢磨下一顿去哪消遣,远远地看见一处臭水沟处卧着只大耗子。
  那真是好大一只耗子,祝双衣定定眼,差点以为是山里老鼠成了精。
  他走近一瞧,原来是个小孩儿蜷在水沟里,一箭从后背射穿到前胸,整个人气息奄奄,头发遮住了脸,浑身黑得像个泥鳅。
  祝双衣觉得,这孩子约莫是已经死了。
  不是死了也是快死了,沾洲日日都在死人的。祝双衣身无分文,自己肚子还没填饱,哪有闲工夫去鬼门关拦人?
  他转身走了。
  一步,两步,三步。
  祝双衣回去把孩子抱起来。
  战火丛生的年代,处处可见无人居住的空屋子。屋子里若是有米有钱,那主人大概率是死于外出时某场突袭的战乱,若屋子里早已洗劫一空,那应该是遭遇了流寇。
  祝双衣运气还不错,把小耗子捡回去的那间茅屋不仅有米有水,米缸下还藏着一吊钱。就是主人家死在了门口,尸身被炸成两半,这费了祝双衣半日功夫把人下葬。
  他从里屋箩筐翻出针线剪刀,过了火,把小耗子后背的箭尾剪去,拔了箭,紧着给人洗洗,又用头发丝儿粗浅地学着他前不久凑热闹时看游医给人疗伤的模样,给这小孩儿缝合了伤口。期间想是失了轻重,孩子在他怀里痛醒过来,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挣扎不动,又昏死过去。
  一切收拾妥当,祝双衣就近找了些水,把一手的血洗洗干净,又捡了主人屋里的旧衣当抹布给小孩儿擦擦脸擦擦身,擦干净了再检查还有没有别的伤口,确定没有以后,他倒头一睡,不知东南西北。
  后半夜小孩儿又发了烧,久睡不醒,眼看着一条小命就要交代,祝双衣半夜拿着一吊钱跑去医馆请大夫,又把这小耗子一口气给续上。
  这下他没敢合眼,一连数日守在床边。小孩儿昏迷着也有防备,不肯张嘴喝水,他便跑到附近偷了奶一点一点用手指头蘸着喂。有时祝双衣会想自己这是干什么呢?非亲非故的,累死了,不如一走了之。可是走了以后呢?反正他也没一门正事,不如照顾孩子消磨时光。于是他又留下来。
  一留就是大半个月。
  他们吃光了屋里所有剩下的粮食:他吃米,小孩儿就喝米汤;他吃面,小孩儿就喝面汤。祝双衣脑袋里时常会有几个奇怪的想法,比如小耗子坐他对面喝汤时他总害怕喝下去的汤从那两个箭孔里流出来。
  起先对方其实没这么听话。
  一睁眼看见祝双衣在他面前,就面露凶光地瞪人。话也不说,抽着嘴角动不动呲牙,小小一个缩在床角,恨不得立马从墙上打个洞钻进去逃走。
  他越是这样,祝双衣越感兴趣。专把他堵在床上,看他能撑多久。
  祝双衣每靠近一步,小耗子喉咙里的哈气声就越重。
  祝双衣心想,这哪里是耗子,分明是头小野狼。
  他故意伸手抓他,对方当即扑过来,对着他胳膊就是一口。
  牙还没咬下去,嘴里横过来硬邦邦一个剑柄。柄上的藤又苦又锋利,撑得小野狼两个嘴皮子张也不是闭也不是。
  眼看着口水就要从嘴边留下来,祝双衣嫌弃,又把剑撤开,小野狼唰地缩回墙角蹲着,继续对他龇牙咧嘴。
  饭点一到,祝双衣去灶上煮米。才转身走了没两步,后头扑通一声,吓他一大跳。
  回头一看,原来是对方趁他不注意下床想跑,但身上没力气,才爬到床边脑袋就朝地栽了下去。这会儿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祝双衣怕他摔坏了,赶紧过去瞧瞧。
  小孩儿睡了两天养出来那点精力被这一摔砸得精光,任祝双衣抱,就是捂着脑门不吭声。
  祝双衣凑过去要看他摔得怎么样,他就扭着脖子躲。
  不多时,祝双衣听见他鼻子一抽一抽的,身板也一抽一抽的。
  “哭了?”
  祝双衣强行扒开他的手,见他黑葡萄似的两个眼珠子外眼眶通红,为了不流下泪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鼻子也张得开开的,一张嘴快向下瘪成个拱桥的形状,死活就是不肯哭。
  这都没他头上撞出的那个包那么惹眼。鼓得大大的,圆圆的,反着光,快变成第二个脑门。
  祝双衣一见,便指着那鼓包哈哈大笑起来。
  小孩儿一听他笑,哇一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震耳欲聋,仰着面儿朝天张着嘴大哭,眼泪珠子断线一样往两边流。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祝双衣赶紧收了笑,圈他在怀里拍了拍,“我不是故意的,我……”
  话没说完,一不小心瞥见那个鼓包,噗嗤又笑出声。一笑就停不下来,直不起腰了,跟小孩儿的哭声混杂在一起。
  祝双衣越笑,越觉得这场面好笑,连哄孩子也顾不上,坐地上笑够了,才看见小孩儿的伤口哭裂了,血洇出来了。
  再往上看,孩子已经靠着他晕了过去,只眼睫毛上还挂着两排泪珠,即便没意识了也记得抽抽两下算作示威。
  后来再醒,又过一天了。
  祝双衣在床前端着碗,碗里是满满的米汤和一点点煮得很烂的大米,小孩儿恢复了那副野狼姿态,谁一靠近,他就毫不留情地张开嘴扑咬过去。
  祝双衣故伎重施,倾身到他跟前,一手米汤,一手空空荡荡,朝他伸出一根指头。
  果不其然,小孩张嘴便冲他指头咬去,瞧那架势,只要入了嘴,祝双衣的手指头便非断不可。
  接着便是“咔哒”一下,手指头没给他咬到,一勺米汤送进了他嘴里。
  小孩儿愣了愣,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忽闪一瞬,低眼看向被自己紧紧咬住的木勺,喉咙里咕咚一声,把米汤咽了下去。
  他抬起头,冲祝双衣眨眨眼。
  祝双衣歪歪脑袋:“好喝吗?”
  他又咽了一下喉咙。
  祝双衣从他嘴里抽出勺子,又舀了一勺米汤:“过来。”
  如此到小屋弹尽粮绝。
  他们离开的那天,听说又有一场仗要打到这边来了。
  祝神从主人柜子里翻出一件衣裳给自己换了,可是找不到适合小鱼穿的。
  小鱼天生营养不良,快八岁的孩子,远看近看都是瘦瘦矮矮的豆芽菜。别人家四岁的孩子都能比他高出一截。
  他虽然个头小,却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当初祝神问他名字,他自己也不知道。于是祝神给他取名小鱼。
  他问这是什么意思,祝神说这是取鱼跃龙门之意。
  小鱼就问:“那为什么不给我取名叫龙门?”
  祝神心想自己这个孩子真是没收错,浑然有一股质朴的敦厚,具体体现在年纪轻轻就如此没有审美。
  “你觉得龙门两个字好听吗?”祝神正翻箱倒柜给他搜罗衣服。
  可这房子主人家大抵是没有孩子的,故而他找遍衣柜都翻不出一件小孩儿能穿的衣服。
  祝神没有办法,勉强拿了套不那么大的衣裳套在小鱼身上。小鱼一走路,拖在地上的衣摆起码要慢他三步;小鱼一抬手,像在扬起水袖。
  祝神摸摸下巴:“听说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就是这么长的衣服,这么长的袖子。”
  他做了个鬼脸:“还有这么长的舌头。”
  小鱼面无表情看着他。
  祝双衣奇怪:“你不害怕吗?”
  小鱼说:“你很无聊。”
  “好吧。”
  所幸祝双衣体力还不错,他们一路向北,多数时候小鱼不用下地走路,直接由祝双衣抱着,坐在他小臂上,穿行过许多地方。
  可钱包却是越来越吃紧。
  没养孩子前,祝双衣认为钱不过那么回事嘛,随便想想法子总能弄到的。
  可身边多了个孩子以后,祝双衣日渐犯愁。
  首先是花楼不能去了。
  别的不说,花楼是最好交朋友的一个地方。那里的人最爱听花言巧语,祝双衣随便混进一个酒局,动嘴皮子,就能把被花酒麻痹大脑的那些人哄得五迷三道,钱也跟着送进了他的袋子。
  其次是行动不方便了。
  吃喝嫖赌,这四行勾当最为挣钱,多在夜间才有热闹开张。祝双衣正经事不会,以往最经常行走其间,一个赌坊,从头走到尾,够他偷得满满当当。
  可如今不管要做什么,他首先考虑第一个问题:小鱼怎么办?
  抛开一众不三不四的行当,祝双衣一时竟不知去哪里找钱。
  下山两三个月,他终于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可是不巧,那日他们才找了个村子落脚,小鱼又生起病来。
  这可把祝双衣愁坏了,他再不济也是知道看病需要花钱的,眼下走一步看一步的,他去哪里找这一笔钱呢?
  祝双衣游荡在街上,撞见街边一个卖艺的杂耍团。
  因为人多,围观群众里也有不断上前去的,偶尔几个还能从杂耍的人手里拿到钱,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祝双衣看了半晌,才看明白这杂耍的规则:团里的人站在四重高的凳子上,往下抛花生。从围观人群里愿意来的里头选,选中了,那人就在底下接着吃。吃进去一颗花生,送你一个铜板,反之,浪费了多少颗,就赔杂耍的多少铜板。客官们赔钱封顶五文钱,赚多少却没上限。
  祝双衣知道,他是吃不得花生的。
  上一次吃花生吃进医馆是他刚下山找到赚钱门路时,就在花楼里,正陪人谈天说地,不知不觉一盘花生下去,差点要了他的命。
  好在身边都是不缺钱的公子哥,紧着把他送去医馆,救得及时,便也没出大事。
  这回他盘算着,一副药四文钱吃一天,他给小鱼赚够三天的药钱,再给自己赚够去医馆的那一顿,就立马收手。
  于是祝双衣吃了十六颗花生。
  正当杂耍的人因为他吃得太准而在高凳上急眼的时候,祝双衣已经连一口气都提不上来了。
  他抓着喉咙张大嘴呼吸,失去意识倒下地前,恍惚间看见有谁冲进人群将他接住。
  那人一身水滑发亮的锦衣,衣服上头织银的刺绣,还戴一顶乌沉沉的流苏发冠。
  祝双衣昏过去以前想,这人肯定很有钱。
  他不能放过他。
 
 
第37章 37
  祝双衣在医馆悠悠转醒。
  他睁眼时还没完全恢复知觉,眼前隔着层毛玻璃似的模糊一片,耳边有人在絮絮交谈。
  贺兰破正听大夫交代祝双衣的情况,床上有了动静,他回头,坐到床边,摸了摸祝双衣额头,再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后放轻声音问:“醒了?”
  祝双衣视野渐渐清楚,先看见自己身下躺着的凉席,闻到满屋子药草的气味,随后瞥向贺兰破的手。
  贺兰破的手比他大一些,指节分明,比寻常人的手指要长,指甲是圆的,修剪得短浅,又很干净,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一直蔓延到袖子中的小臂。因为放在他的手边,对比起来十分容易。
  祝双衣想,这个人的年纪一定比他大,所以手也看起来比他大,比他长,比他更有力。
  贺兰破也在看他。
  十七岁的祝双衣仍是纤细的,尖尖的下巴,鼻梁和眉毛都十分秀气,五官正脱离了稚嫩,朝明艳的成熟发展着。可又还没完全长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虽已是足够媚态的形状,脸上却还带着几分青涩。或许是还在长个子的缘故,又或许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身型,四肢细长,仿佛吃多吃少都尽长骨头不长肉,只是十二年后脸上的病倦气将衬得他更瘦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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