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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洲叹(玄幻灵异)——诗无茶

时间:2023-11-26 09:08:45  作者:诗无茶
  容珲念着祝神吃了药得上楼休息,便仰头先饮了。
  贺兰破杯子举到嘴边,垂眼看了酒杯一瞬,也饮了。
  辛不归正要喝,却嗅出些许不对劲。
  炼香大族,哪怕是手底下的人,随便拎一个机警的出来,凭多年在府里的浸淫,嗅觉也非同常人。
  他见贺兰破喝得果断,虽有些起疑,却没犹豫,跟着一口喝了下去。
  唯独祝神滴酒未沾。
  旁边的小二本想劝劝,又看看祝神一身病气的样儿,便不多舌。
  店里烛火又灭了几盏。
  一堂寂然,转眼已是入夜,道上灯火不见,行人无几。忽听客栈自柜台、门帘和房梁上一同传来几声暴喝,倏地滚出几个人影,连同厨子小二也从身后拿出小臂长的宰刀,一时青白刀光映着烛光,辗转在他们脸上。
  是黑店!
  辛不归和容珲立时便要拍案而起,却觉浑身酸软,倦意上涌,顷刻间头脑一白,就支撑不住睡倒桌上。
  只容珲还在昏迷前一刻强撑着看向祝神:“二爷,扇子……小心……”
  祝神一动未动,眼见一把弯刀就从他头顶劈下,贺兰破略一抬手,长刀出鞘,刀柄直直击中那恶徒肋中,即听一声惨叫,对方早已被打落到账台桌子后又弹到地上。
  再一眨眼,贺兰破已踏出一脚,上步旋身接了刀柄,单手自后撩出一圈花刀,收招时自祝神右侧而来的两人便已被割断了喉咙。再向左云刀,将左臂格挡,杀过来的人见奈何不了他,又把剑刺向了贺兰破身后的祝神。
  贺兰破后摆一脚,踢了那人手中长剑,将身一翻,提刀一刺,五尺的苗刀便从侧颈刺穿了那人喉咙。
  他挑着对方脖子,以这个姿势将那人往旁边掼出两尺,将刀旋了半圈再抽出,登时碗口大的伤口随刀刃喷出鲜血,却没半滴沾到祝神的衣摆上。
  祝神侧目看了看脚边尸体,把袖子往怀里收了收。
  身后刀光剑影,无数次刀刃朝他袭来又被打开,祝神只听刀枪相击,血肉割绽,堂中血气愈发浓郁,有谁又被打开一脚踹飞到柱子上,贺兰破踩着对方的头说:“难怪楼上睡得这么好。”
  原来是中了药。
  “老子……先杀了这个病秧子,再杀你,最后再去……啊!”
  话未说完,头身已不在一处。
  打斗声渐渐平息,最后店里只剩他们两个清醒的人。
  贺兰破杀意未歇,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提着刀,在祝神身后慢悠悠走了两圈才走向祝神身前另一张桌子边,走得很慢。他的刀拖在地上,刀刃和地板划出沙哑的摩擦声。
  以杀人的方式来浇灭心中的冲动和怒意也算一种以暴制暴,贺兰破手里尝了血,气场似乎沉静了些。
  二十岁的孩子体型已经十分高大修长,贺兰破挨着桌沿,需要微微弯曲一条腿,又把另一条支出去,才能找个舒服的姿势勉强靠坐在桌上。
  他的衣服鞋子仍然很干净,祝神看着他伸出来的鞋尖,到马面上的银纹,连上衣纯白的襟口都没沾染一点血色,如他一贯做事那样干净利落。
  只是杀人时未免过力,贺兰破的侧脸一直到眼下都被溅了血迹,显得他的眉眼更黑,面色更冷。
  他拿起桌上的白色方布慢慢擦刀,一边擦,一边开口道:“我以前,有个哥哥。”
  大堂血气扑鼻,祝神蹙眉,喝了口茶水,压制心中不适。
  贺兰破说:“他不能吃花生。吃了就会喘不上气,严重一些就会死去。”
  “可是十七岁那年,他身无分文,要养我,就要赚钱。他不会赚钱。”贺兰破说这些话时不看祝神,只看自己的刀,“他什么都不会,比八岁的孩子还笨。有一次我生病,要钱买药,他满大街想办法找钱。他不知道去饭馆帮人洗盘子能找钱,去码头帮人扛沙袋也能找钱,他像从天而降的人,一睁眼就是十七岁,什么都不懂。然后他在街上看见有人耍杂技,耍得好,看杂技的人就把钱扔进锣里。于是他知道,耍杂技就能找钱。”
  祝神没有接话。他沉默听着,垂眼看贺兰破的流云靴,心想这孩子的腿长得这样长,脚也这样长,这么合脚的靴子,该是谁给他做的。
  贺兰破接着说:“你知道吗,其实人是很急功近利的,尤其是在娱乐自己的时候。时间越短越好,效果来得越快越好。那些复杂劳累的杂技虽然好看,但其实比不过一些眼见功到的杂耍来得叫座——比如吃花生。一个人站在这边抛,一个人站在那边吃,准确无误地吃进嘴里,就能听到一片叫好。”
  他的刀才擦到一半,刀身一半滴血一半锃亮,手里的方布一面是红一面是白。
  “那天他为了快点给我买药,得了十六枚铜钱,吃了十六颗花生。”
  祝神的目光从贺兰破的鞋面移到他的脸上,含笑赞赏道:“你哥哥真厉害。”
  “他兴许可以更厉害,”贺兰破说,“可是他吃到第十六颗就倒地不起,被人送去就医。倒叫杂耍的老板赔了他不少医药钱。”
  祝神又说:“你哥哥真聪明。”
  “是吗,也许吧。既赚了钱,还讹了一笔医药费。他当年也是这么说的,他觉得很值。”贺兰破放下抹布,把没擦干净的刀握在手里,垂向地面,“可是如果有一天,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花生还故意吃的话,我会生气。”
  “那你当年生气了吗?”祝神问。
  “没来得及。”贺兰破摸了摸自己的刀,“他把我送到一个地方,那里的府邸宽得一眼看不到边。他告诉我,让我在那儿等他,好好长大,长高,长强壮了,他就来接我回家。我那时想,等他来接我回家以后再生他的气,也来得及。”
  “可是我现在长大了,长高了,也变得很强。我每一天都在等他。”他突然抬眼望向祝神的眼睛,“他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回家?”
  祝神平静地看着他:“贺兰府不是你的家吗?”
  贺兰破眸底的烛光晃了晃:“他也同你这般想吗?”
  祝神不言。
  贺兰破皱了皱眉,低声说:“那十二年前何苦骗我。”
  祝神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蜷动:“或许他以为你早就忘了。”
  “他为什么觉得我会忘?”贺兰破像一头横冲直撞过后终于平和下来的狮子,不再剑拔弩张地对着祝神说话,“因为我是小孩子吗?”
  “也许吧。小孩子总是善忘,他觉得你也不例外。”祝神说,“毕竟贺兰府是更好的地方,生病不用担心没钱买药。”
  “我不会生病了。”贺兰破顿了顿,声音小了些,“他还会来接我回家吗?”
  祝神问:“你很想他接你吗?”
  贺兰破第一次在祝神脸上移开了目光,他低下头,像真的在思考怎么回答。
  “……我只是想他。”
  祝神在摇曳的烛光下看见贺兰破额前的碎发,他记得贺兰破八岁时额前就有这些胎毛似的碎发,怎么现在长大了,头发却没跟着一起长大?
  连同眉毛、眼睛,嘴唇,好像还是和八岁时那样对着他,横不是横,撇不是撇,见了他就说烦,不见他又要找。
  祝神说:“你再等等看。”
  贺兰破把手撑着桌沿,听见祝神的话没什么反应。
  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抬头。
  祝神却听见他说:“那我再等等。”
  要等多久,他没有问祝神。
 
 
第7章 7
  祝神从袖子里摸出个小药瓶:“家里大夫配的,一般迷药能解。”
  贺兰破拿去喂辛不归与容珲吃了。
  祝神又说:“我得上楼休息了。”
  “那你等一下。”
  祝神不知道贺兰破要他等什么。
  只见到贺兰破绕回先前那张桌子,仔细擦完了刀,收进刀鞘后走到他跟前,伸出一只胳膊。
  祝神:?
  贺兰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看了一眼容珲,对祝神道:“他可以扶,我不行吗?”
  祝神沉默了一下,把手搭了上去。
  正上着楼,容珲与辛不归醒过来。前者叫了声掌柜就要上来,祝神停脚吩咐:“把下头清点好,这家店本不是黑店,想来原本的伙计也已遇害,到后厨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一应埋了吧。”
  容珲方退回去道:“是。”
  贺兰破也对辛不归说:“楼上中了药,暂时不会醒,你同他一并收了尸体,好好休息。”
  辛不归却没吱声。
  等二人上楼进了房,容珲见辛不归还直愣愣仰着脖子看着上头,便拿手拐子碰碰辛不归:“你看什么?”
  辛不归指着已是空无一人的楼梯:“他……在干吗?”
  “谁?你家公子?”容珲不解,“扶我家掌柜上楼啊。”
  辛不归慢慢转过头来:“扶谁上楼?”
  容珲:“我家掌柜啊。”
  辛不归:“谁扶你家掌柜?”
  容珲一头雾水:“你家公子啊。”
  “我家公子做什么?!”
  “扶我家掌柜上楼啊?!”
  “……”
  辛不归一把低下头:“不可能。”
  容珲:“什么不可能?”
  “你看错了。”
  “我看错什么了?”
  辛不归不说话,转身去拖行地上的尸体。
  容珲见他没声儿了,也不追着问,只一起埋头干活。
  干着干着,辛不归忽然抬头:“你家掌柜姓祝?”
  “是啊,怎么了?”
  “那他认识……祝双衣吗?”
  容珲手里动作一顿。
  -
  祝神走过楼梯拐角,整个廊道被灭了灯,他看着脚下,稍稍将贺兰破抓紧了些。
  “我哥哥以前也怕黑。”贺兰破一边反手抓住祝神的手,一边说,“所以每次睡觉都抱着我,有时压得我快喘不过气。”
  祝神的神色在模糊的楼道中隐藏得不甚清楚:“是吗。”
  “也不知道这十年,我不在的时候,他抱着谁睡。”贺兰破偏头审视道,“会有新的弟弟陪他睡吗?”
  祝神:“……”
  贺兰破不依不饶:“祝老板,你觉得他会抱着谁睡?”
  祝神当没听到,只低头上楼。
  “祝老板?”
  “……”
  祝神拗不过:“他也许,可以点灯睡。”
  “他最好是。”
  “……”
  说话间便进了房。
  楼下虽被灭了灯,但容珲离开时幸好在房中留了一盏,油灯葳蕤,烛火跃动,似是将灭不灭。
  祝神确实乏了,进门没有多话,便径直上床歇息。
  小店的床冷硬,被子也薄,祝神闭上眼,却久久皱眉,始终睡不着。
  隔壁鼾声渐小,但还没有苏醒的动静。
  贺兰破坐在桌边,就着微弱的光晕端详祝神的侧脸,忽问:“祝老板,有火折子吗?”
  祝神没有睁眼,只扬唇致歉:“有是有,在容珲身上。这会儿手上是拿不出的。”
  拿不出就好办。
  贺兰破目光悠悠转至眼前油灯,一抬手,房里灯就灭了。
  屋子陡然一黑,逼得祝神睁开了眼。
  贺兰破面不改色:“风太大,把灯吹没了。”
  祝神:“……”
  祝神虽没接话,被子下的手却暗暗蜷紧了些。
  贺兰破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屋子这么黑,祝老板一个人好睡?”
  “出门在外,再好也好不过家里。”
  至少家里不会门窗关好还来一阵奇风把灯给吹灭了。
  祝神对着茫茫虚无弯眼笑笑:“贺兰小公子不介意,可以过来跟我挤挤。”
  贺兰破在位子上又坐了少顷,才走过来。
  祝神往里让让,掀开被子,旁边躺进来一个黑影,连带床铺似乎也暖和了些。
  二人无言共躺半晌,忽听祝神笑道:“找不到哥哥,贺兰小公子也不必如此盯着另一个姓祝的望梅止渴。”
  贺兰破说:“你怎么知道我哥哥是祝双衣?”
  祝神安静片刻:“我猜的。”
  “我找得到的。”贺兰破移开眼睛,“只是快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哦?”
  “祝老板。”贺兰破又喊他。
  “怎么了?”
  “一个人的样子,被想念太多次之后,就会变得模糊吗?”
  祝神又沉默。
  贺兰破小时候并不爱说话,长大了也不喜欢说话,如今却变得有很多问题,好像一时脑子里就会冒出一个想法,见到祝神就不停地发问。
  祝神记得,他八岁时都没有这么多话要问他。
  他的话总叫祝神不知该怎么回答。明明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天马行空、突如其来地问话,而贺兰破今年已满二十岁了。
  贺兰破说:“我记得他所有的事情。记得他的爱好和恐惧,也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他习惯的动作和穿的衣服。可是每当我想再仔细一点去记起他的容貌时,却总是一团模糊。为什么我会想不起他?”
  “也许太久了。”祝神望着头顶没有边际的黑暗说,“一幅画被人触碰太多次也会模糊。”
  “可我并没有碰太多次。”贺兰破在枕上转过头来,“从他走后我就再也想不起他,我只记得他的眼睛。我听说法师使用念力操控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也会只记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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