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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洲叹(玄幻灵异)——诗无茶

时间:2023-11-26 09:08:45  作者:诗无茶
  他侧过脸,看见了陆穿原。
  接着发觉自己正握着陆穿原的手,指甲已经快掐进对方的皮肉,隐隐见了血。
  “老陆,”祝神松了力道,却没松手,而是借力把自己拉到陆穿原膝前,仰着头道,“给我吃药。”
  他大概是还没脱离梦境,浑身疼得厉害,那些蛇牙像是长在了他的骨头里,每时每刻都在作痛。
  祝神脸色发白,额下滴着冷汗:“给我吃药!”
  陆穿原皱着眉,欲言又止,最后悔痛着叹了口气,给祝神喂了一颗裂吻草。
  吃毕了药,祝神被扶着靠坐在床上,长出短进地缓了几口气,他才转动眼珠子,发现一直以来静静站在床尾凝视他的柳藏春。
  陆穿原此时反应过来,拉着柳藏春道:“我小师叔。”
  祝神全无了方才的狼狈样,翩翩然好似未曾犯过病似的笑道:“柳先生。”
  柳藏春笑眯眯正要回礼,陆穿原挥挥手:“客气那套就别来了。”
  又扯着柳藏春的胳膊:“你给他看看,能不能治。”
  柳藏春踏上脚踏,往床头靠近:“先把把脉吧。”
  祝神瞧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无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梦。
  待柳藏春快碰上他时,祝神忽道:“别碰我!”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柳藏春倒是没多大反应,指尖悬在祝神胳膊上方,若有所思地盯着祝神。
  祝神沉默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便勉强又笑道:“明日吧。我现在……想休息一会儿。”
  同时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双手藏进了被子里。
  陆穿原是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柳藏春倒是好脾气,当即收了手道:“那就改日吧!不急。”
  说罢便领着陆穿原出去。
  直下到二楼了,陆穿原一个激灵,暴跳如雷道:“不急个屁!他这毛病晚一天治就早一天死你知不知道!”
  柳藏春背着一只手,脚下无根一般,走得轻快伶俐,连带腰间那块白月翡翠也跟着跃动:“他这毛病是怎么染上的?”
  陆穿原哪里清楚呢?十几年前他捡到祝神那会儿祝神就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两个人糊里糊涂把这毛病治个半好,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这回祝神被抓走,更是猝不及防,醒来以后本人又是三缄其口,陆穿原更无从得知了。
  “这回是无缘无故被人抓去关了几天,等我们找着他人的时候,就已经……”陆穿原一个劲儿地回想,“抓他那人,好像是叫……戚长敛。”
  刘云抱着剑跟在他们身后,听到这名字,微微一震:“姓戚?”
  前方二人不约而同转过头。陆穿原道:“怎么了?”
  刘云用手比了比:“是不是比我略高,深眼眶,高鼻子,两唇生得薄薄的一个人?”
  陆穿原一挥袖子:“不知道,我没见过。就听贺兰家那小子说过一个名儿。”
  哪知柳藏春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是呢。英俊得……不太像中原人的一个叔叔。”
  陆穿原和刘云向他投去愕然的目光:“叔叔?”
  “我见过他。”柳藏春接着往下走,“大约……八岁的时候?”
  他扭头对着陆穿原弯了弯眼睛:“也就是把你带在身边的前一年啦。”
  陆穿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然后呢?”
  “唔……我和师兄四处游历,碰上了他外出游玩,那时他和凤辜已在数年前名扬整个法师界,也隐退到丘墟有些年头了。师兄与他们都是法师中登峰造极的人物,有过结拜之交。不过师兄老得要死,我又年纪小,与他们同辈难免有点占便宜的意思,所以管他们叫叔叔。我们一起待了几天,那两年疟疾横行,我还顺便把自己当时研制的青蒿丸送了一些给他呢——估计以他的本事,也用不上。”柳藏春琢磨了一下,“如果是戚叔叔下的手,那事情就麻烦了。”
  陆穿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一茬?”
  柳藏春摸摸他的头:“法师之间的事,小孩子不用掺和。”
  陆穿原打掉他的手:“去你的。你也就比我大两岁。”
  说着又对柳藏春骂道:“祝神被他害成这样,你还叫他叔叔!”
  柳藏春不解:“他害的是祝神,并非是我。当年我与他很亲近,为何如今便要因此仇对他?”
  陆穿原问完也深知自己责怪得未免野蛮,可心里又不舒服,于是瞪了柳藏春一眼。
  “好啦。”柳藏春两手揣进袖子,“既是戚叔叔下的手,那这事更急不得。先去看看你小师兄吧,该做饭了。”
  陆穿原停下脚,语气无力又无奈:“就非得这么称呼那只猫吗?”
  柳藏春温声细语地解释:“它比你早一天进玉蝉山,辈分是乱不得的——院子里有鸡脑吗?它喜欢吃这个。”
  “……我知道!”
  -
  傍晚祝神在房里吃过了饭,容晖照旧端着药过来。
  药是陆穿原新配的方子,不知加了什么东西,又酸又腥,苦得人舌头疼。
  祝神勉强喝了大半碗,漱过口后问容晖:“先前让你打发人拿那块绿玛瑙做的戒指怎么样了?”
  容晖道:“问过了,还在做。估摸着还要半天时间。”
  “再催催。”
  “欸。”
  “现在就去。”
  “是。”
  祝神在房里坐了一天,天快黑时闷不住,决定下楼透透气。
  他先去后院看了看池子里的金鱼,没冻死,祝神乐了乐。又碰巧撞见宣阳在亭子里写课业,祝神过去同她玩了一会儿,随后打算绕去前厅看看。
  哪晓得前厅这会儿正热闹,一伙江湖客喝多了酒,同陆穿原起了口角,正指着陆穿原鼻子骂娘。
  陆穿原也不是个吃素的,哪能容人在自己地盘上撒野,当即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
  那边眼见落了下风,就要动手。
  喜荣华上百个伙计身上没点拳脚的也就十三幺一个,哪里轮得到乡间野客在此作威作福。那群刀客左右开弓地撒泼,伙计们只管和稀泥似的拉偏架,推推搡搡的,结果没有一刀一剑落在陆穿原身上,反倒是闹事的一身挂了彩。
  赶巧那群人里头有一个被打到了楼梯边上,正好是祝神站着的地方。
  刀剑无眼,这人又喝得头晕眼花,分不清哪边是自己人哪边是仇家,手里还挥着刀,脚下一个趔趄,后腰抵着扶手就要往后倒。
  慌忙间瞥见一抹碧色衣衫,不由分说便伸手去拽,又怕自己跌落下去,干脆顺着袖子抓住了祝神的手。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听见头顶一声冷喝:“放开。”
  这人抬起脸,就见祝神立于上层台阶,孔雀衣衫衬一副玉雕容颜,眉眼间正是似怒非怒,艳里生寒。
  他这才感受到掌心抓着的那只手真好似丝绸一般,闹事之余,还起了孟浪心思,借着两分酒意大起胆子,将祝神的手带到自己脸上摩挲:“我偏不放。”
  祝神简直恶心得想杀人。
  难得下楼散散心,才刚忘记那一场梦境,就撞上这档子事。
  对面那人还等着看美人发怒欲拒还迎,哪知下一瞬,脸上就挨了响当当的一个耳光,扇得那是惊天动地,响彻一堂。
  这下打闹的看戏的全都停了,齐刷刷望到此处。
  妄图调戏祝神的登徒子被打得脑子嗡嗡响,直等到脸上火辣辣浮起了指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面子,当即转过脸,扬手要给祝神一个教训。
  岂料他才要做起姿势,祝神便扫了他一眼,转身往楼上去了。
  这人见状要追,横空过来一把青光剑飞到他眼前,插入他旁边的墙体半尺有余,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愣怔着,朝剑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刘云站在两拨人之间,谁也不理:“诸位,喜荣华的规矩,只接生意,不揽恩仇。我们接了诸位的银子,生意便要做下去。只是不想惹事,天色已晚,若你们还想在此过夜,楼里照样提供你们厢房;若不想,就离开。过了今夜,喜荣华再不欢迎你们。”
  那几人听到这里,皆是面面相觑。他们大概是在外头惹了事,混入十六声河避难,从而也深知此处的形势——被喜荣华赶出去的客人,其他客栈更不会接。故而也悻悻收了武器,灰溜溜回房去了。
  刘云安排人收拾了一地狼藉,又让十三幺去哄着陆穿原,最后上楼看了看祝神:“二爷没事吧?”
  祝神歪在榻上,先沉默着不说话,随后才道:“无碍。”
  这样的混乱,于喜荣华是头一遭。以往酒楼里有点闹事的苗头,伙计们摆不平,早抽身出去找祝神了,而祝神一出面,十有八九都不会起事。今日他却是失了控。
  祝神拇指来回刮着先前被握住的那只手背,刮得皮肤快出了痧。
  他觉出疼来,便停下,隔着屏风问刘云:“刚才那个人,房间是几号?”
  刘云迟疑片刻,摸不准祝神的想法,一五一十道:“金字一号房。”
  “三楼?”
  “是。”
  “你下去吧。”
  刘云离开了。
  祝神又独自坐了许久。
  手背被他一遍一遍擦过,可似乎还残留着楼梯上那个人的触感和温度。
  他很不喜欢。
  怎么才能让这样的感觉彻底消失?
  难不成以后的梦里,这个人也要加入进来?
  祝神思考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床头。
  床前的柜子侧边挂着那柄多年未用的藤剑和一把伞,祝神把剑拿在手里,指腹缓缓摸过剑的每一寸地方。它是祝神最老的朋友,多年封存,剑柄依旧是那样的乌绿,剑脊在今夜的月夜下泛着一线素光。
  祝神拿着剑,不知寒暑似的,穿两层单薄的罗衣,光着脚,长长的衣摆飘荡在他细瘦的脚腕,一阶一阶扫过楼梯。
  喜荣华早已关门谢客,大厅处守夜伙计的灯光散发到三楼时已无比微弱。
  祝神像一缕碧色的月光,拿着钥匙,穿过走廊,打开了金字一号房的房门。
  房中鼾声如雷,弥漫着一股男人的汗味。
  祝神蹙了蹙眉,先走到窗边,打开半扇窗户通了通风。
  房中气味散了许多,因未烧炭,床上的人在一个莫名的寒战后迷迷糊糊睁眼,半梦半醒间,模糊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床头。
  光是一抹玉色剪影,便叫他想起今日之景,竟欲发一场春梦。
  正要作笑,窗外呼进的几丝冬风彻底醒了他的觉。
  一个激灵醒来,他彻底睁眼,然而此时冷剑已经从正中穿破了他的喉咙。
  ——祝神的身体是大不如前,如今杀一个人,最繁累的是要拿起这把剑。
  这是一把重剑,叫他要两只手紧紧握住才能举起。
  好在杀人的能力并未完全退化,已然成了他身体的记忆——在出剑那一瞬间,双手便有了意识,知道如何下手可以最快毙命。
  床上的人张大了嘴,祝神几乎能看见他的整个喉咙,以及快瞪出眼眶的眼球。
  等到房中只剩一个人的呼吸,祝神倏地抽剑。同一时间,尸体喉咙里的鲜血从洞口喷薄而出。
  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喷洒到祝神的脸上,他闭眼感知着每一滴血的落点:眉毛、眼睑、鼻梁、下巴,还有他衣襟前的几束头发。
  一种失而复得的快感急速在他心里蔓延开来,几乎遍及四肢百骸。
  祝神浸在淅淅沥沥的血雨里,像沐浴着一场大火。
 
 
第75章 75
  祝神那颗绿玛瑙的戒指要得急,容晖加了三倍工钱,请锻造铺子的师傅连夜赶工,守到半夜,他才捧着装好戒指的盒子回客栈。上了二楼,便听头顶楼板上有硬物拖地的摩擦声。
  这声音沉重粗粝,仿佛一件生了锈的铁器与另一重物左右并行,速度极其缓慢,偏偏他又听不见脚步声。
  容晖下意识以为是撞了鬼,或者楼里蹿入了什么邪物。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踏上楼板,抵达三楼时,往声源处望去,当即险些把手中锦盒落在地上:“二爷……”
  祝神的脚背冻成了青白色,衣襟与袖口上一片湿红,脸颊下巴处还淋淋然滴着血,眼角周围有几颗已经干涸的血珠——有一颗正从他眉梢滑下,滑到一半,便凝固了。
  他左手向后握着剑柄,剑尖划行在地板,这便是摩擦声的一部分来源;另一部分,则来自祝神右手拖行的尸体。
  那尸体头朝里,脚朝外,祝神正抓着它的脚腕往前走,因此容晖看不清死者的具体面容,事后再回想起来,印象最深的依旧是从尸体头颈处往后蔓延,一直蔓延到金字一号房门内的那一道长长的血痕。
  走廊尽头凄清的月光顺着窗口照进容晖的眼中,那里倒映着死神般的祝神,像一尊溅了血的雕塑,以及祝神脚边的一具尸体和一柄染血的长剑。
  记忆是有气味的,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容晖闻到鲜血的味道就会想起这晚站在月光下的人,还有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的那股悲怆的声音:
  祝神疯了。
  他忘了此时眼前站的人是他的掌柜,与他泾渭分明有着主仆之分,更忘了自己无论何时得毕恭毕敬喊人一声二爷,只快步走上前夺过祝神手里的剑,低声道:“怎么回事?”
  祝神垂下眼,半寸睫毛的末端因沾了血而凝作几绺,他回望一眼尸首,淡淡道:“我把他杀了。”
  容晖张了张嘴,纵使明白祝神说话点到为止,没主动提及的便是不想告诉他,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果不其然,祝神没有接话。
  容晖吸了口气,再呼出来时人已恢复了镇定,他从祝神手中接过尸体的脚腕,避免落到地上发出重响引起注意,然后把盒子塞进祝神手里:“戒指打好了,二爷回房吧。死个人而已,在十六声河算不得什么。剩下的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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